但关心他嘴流血的梁白玉,像是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体不舒服,叫他坐。
    杨常新偷瞥到旁边的疯狗在看梁白玉,他一边忍受本能的怕被丢弃的惊慌不安,和独占欲引起的敌意怨恨,一边动起了一个疯狂的心思。
    要是疯狗看上梁白玉,赵文骁肯定会跟他打起来。
    到那时候,我不就能跑了吗?
    杨常新故意靠近梁白玉,他还没说话,就见对方跟他拉开距离,咽下嘴里的食物说了一句话。
    你身上好腥。梁白玉说。
    第43章
    杨常新挂着笑的脸僵硬,他几次想牵起嘴角都没成功。
    就在这时,赵文骁对梁白玉说:我去厨房看一下汤。末了又亲密的揉他头发,把饭吃完,不准剩。
    赵文骁打开堂屋的门,一股寒风卷着碎雪冲涌进来。
    阿嚏梁白玉打了个喷嚏。
    赵文骁快速关上门出去了。
    堂屋的灯泡是新的,光照很明亮,三人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杨常新放松了不少,现在赵文骁走了,梁白玉是一个人了。他不一样,他有同伙。
    而且赵文骁是特地提供机会给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想到这,杨常新暗中观察疯狗,发现他依旧盯着梁白玉,光明正大,都不带遮掩的。
    杨常新按耐住激动又绞痛的心,再一次找梁白玉说话,他直接装作没听到对方说的那句,接着自己的节奏来。
    白玉,你穿的好少。杨常新亲切道,文骁怎么也不叫你多穿点。
    梁白玉靠在椅背上,手指绕着一根发丝玩。
    杨常新没得到回应,他挪近两步,站不住的坐到赵文骁的位置上面,看着梁白玉找不出一丝一毫瑕疵的侧脸。
    这就是赵文骁视角下的梁白玉。
    能让人一眼望年。
    杨常新的视线落在梁白玉自带妩媚风情的下垂眼尾上面,再往下移,把他漂亮饱满的五官轮廓线条都打量了个遍。
    一个Beta,为什么会有这种条件。
    他转而一想,有这种条件的,竟然分化成了一个Beta。
    给他多好啊。
    杨常新往梁白玉的腰腿上瞄,他可以确定,村里人的谣言不真,梁白玉回村前绝对不是做的普通MB生意。
    梁白玉是被有钱人当小宠物养了。
    有钱人的癖好多得是,谁知道梁白玉是哪类小宠物。
    竟然能养出这么一身无可挑剔的皮肉。
    杨常新把双手放桌底下,手指伸进袖子里,摸自己坑坑洼洼的小臂,他的伤跟梁白玉无关,这时候却产生了妒恨之心。
    为什么他这么稀缺的诱导型Omega,却过得比梁白玉惨。
    梁白玉现在有赵文骁疼。
    他们之间很明显没有睡过。赵文骁既然选择了他,就不可能认为Beta的身体干巴巴的不感兴趣,纯粹是舍不得强迫他而已。
    我呢,只有一条杀人不眨眼的疯狗!
    杨常新柔声说:真没想到你有天会回来。白玉,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我了吗?
    梁白玉后仰着看房梁的脑袋忽然朝他转了过去。
    他们的目光对上。
    杨常新屏住呼吸,脸部肌肉走向因为突发性凝固而有些难看。
    是啊,我一点都想不起你了呢。梁白玉勾唇一笑,挺俏的下巴微抬。
    杨常新也笑笑,感叹着说:确实过去很多年了。
    梁白玉继续面朝房梁。
    你没怎么变,小时候就很白。杨常新最后一个字才从嘴里吐出来,梁白玉就看向他,眼里像藏着后半夜的深山,又深又冷,他不自在的开嗓,怎么?
    梁白玉嘀咕道:小赵总说我以前很黑。
    杨常新的后背滑下冷汗,他尴尬的抓抓脸: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噢梁白玉随口一问似的,没有延续这个话题。
    杨常新咽了口唾沫,又去看梁白玉灯光下的侧脸。
    梁白玉的父母为了让他平安长大,也为了让他和其他人玩到一起,就在他脸上抹了一种草药,其实他幼年白得过分,也精致得过分,像随时都会被人偷走的洋娃娃。
    这个秘密他知道,赵文骁也知道。
    赵文骁说梁白玉黑,是在试探他,看样子没发觉什么异常。
    白玉,你回来后上过山吗?杨常新问。
    上过呀。梁白玉拿起筷子,吃了口快冷掉的菜,猪油放多了,胃里一阵犯恶心。
    那你有没有往深山里走?杨常新不放过梁白玉的丁点表情变化。当年梁白玉被他和赵文骁欺凌后就再也没进过山了,一到山脚下就怕得又哭又叫。
    嗯?梁白玉含着懒懒笑意的眼看向他,有股子自然流露的挑逗韵味。
    杨常新看呆了。
    下一刻他就被一股狂暴的力道拽起来,摁在了水泥地上,前胸撞得板凳往桌底下跑。
    不是都被梁白玉吸引了吗,为什么还对他发疯?!
    杨常新大声尖叫着求Alpha别在这里折磨他,几秒后就忍不住去迎合。
    空气里的信息素躁又黏。
    杨常新做母狗期间,梁白玉单手托腮,就那么看着他。
    .
    堂屋的混乱以赵文骁端着汤回来告终。
    那Alpha把嘴边的烟头拔下来,按在奄奄一息的杨常新后颈。
    虽然没碰到他腺体,他还是在句大的刺激之下,满脸泪的抖动着失禁了。
    搞什么赵文骁避开肮脏的地面把汤放桌上,对一动不动的青年喊,白玉?
    梁白玉像是受惊过度,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算了,你上楼吧,我待会盛了汤上去。赵文骁把他拉起来。
    是不是要送去诊所啊?梁白玉指了指烂肉似的挂在板凳上的杨常新,欲言又止样,眉眼间都是真心诚意的担忧,还有一点没有及时阻止的自责。
    别管了,我来处理。赵文骁摩挲了两下他纤瘦软乎的腰,拍了拍,把他扳过去,冲着楼梯方向推推。
    .
    上楼的脚步声没了,赵文骁才去看杨常新:聊过了?
    完全不过问他的遭遇,也没有要伸手去碰的意思。
    杨常新爬不起来,索性就不起了:他是真的忘了,选择性失忆,逃避不想面对的那部分。
    赵文骁说:你离开村子前别再来见他了。
    杨常新在心里呵呵了两声,这是怕他见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让梁白玉想起来什么。
    行。杨常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另外,你要看好他,别让他去我家看我爸。杨常新说,我爸跟他还真的不亲,没必要来往。
    赵文骁舀一勺汤放进青年的碗里,浇在他没吃完的米饭上面。
    之后就端起碗吃了起来,没有半分嫌弃。
    明天过年。
    后天梁白玉会跟他离开这个村子。
    只差一天了。
    你跟他好,不怕他哪天突然恢复记忆,捅你一刀?
    地上的杨常新来了这么一句,赵文骁面不改色:这跟你没关系,不劳你操心。
    难不成你想的是,就算他将来记起了所有,也能凭着对你的感情原谅你?杨常新说,可我看他只不过是长了双深情的眼睛,看鸡屎都情意绵绵。
    嘭
    板凳被大力踢开。
    杨常新没了能靠的地方,直接一头栽了下去,牙齿磕到嘴,疼得他喊都喊不出来。他没管住嘴在合作方面前阴阳怪气,不是羡慕这对有情人,而是觉得命运真搞笑。
    梁白玉知不知道他身边的这个人,曾经尿他一身一脸啊。
    .
    二楼的房里,梁白玉站在窗前,手里攥着旧手表,攥得手心发红。
    啧。
    梁白玉把手表收进西裤口袋里,他从另一侧口袋拿出药瓶。
    最后一瓶药了。
    他慢慢转开瓶盖,倒出两粒。
    怎么还下雪啊。梁白玉呢喃着,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晴天。
    随缘吧,随缘,有太阳就晒,没有就算啦。
    梁白玉把两粒药送到唇边,他顿了顿,又把一粒放回药瓶里,只吃了一粒。
    好苦。梁白玉蹙着眉咽下被他咬碎的药和涌上来的血腥气,趴在窗户上往远处看。
    远处是一片被深夜笼罩的山峰。
    眼前的世界在晃,梁白玉喘了喘气,他扶着窗台缓慢的坐到地上,闭上眼背靠着墙壁,嘴唇上的红润颜色飞快褪去。
    山里,陈砜在厨房烧水,右眼突然跳了一下,他看着锅洞里的火光,一两分钟后就拿火钳打灭了柴火,匆忙的站起身往外走。
    雪花在飘,夜幕下有种令人感觉安宁的美。
    陈砜却只有无法控制的焦虑。
    这个冬天的雪太多太厚,把整座山都埋了,雪什么时候才能化掉,他都看烦了,从没这么厌恶过白色。
    陈砜去里屋拿手电,他按按发现没电了,就去他爸屋里拿另一个。
    陈富贵还没睡,他耷拉着眼皮,透过那点缝隙看憔悴得不成样,仿佛被妖怪吸干了元阳的儿子:又要下山?
    问出这话的时候,陈富贵就有答案了,问也是白问。
    你昨天不是才下过山吗?陈富贵已经没精气神发火了,说话都虚弱得很,他也不想提梁家那孩子,梁这个姓都不愿意说。
    陈砜在抽屉里翻找手电,昨天他下山途中遇到杨玲玲,得知了周寡妇和杨大勇的事,他们聊了几句,他就叫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去煮了红糖鸡蛋让她带给那个人。
    昨晚他没合过眼,今早下山问了一个村里人,得知没什么事情发生。
    就要到年三十了。
    他只希望那个人能好好的,吃年夜饭,迎接新的一年,迎接春天,等这片山开满映山红。
    现在陈砜的眼皮跳个不停,他走到床边,灰黑陷下去的面颊被阴影盖住,爬满血丝的眼里无光:爸,你把手电藏哪了?
    陈富贵说:外头下雪了,山里的雪也到了膝盖骨,你要下山就明天去,大晚上的跑什么。他的话刚出嘴,儿子就把他往床里拨,洗得发旧的花枕头被翻起来,露出放在下面的红色手电。
    我很快就回来。陈砜拿了手电揣兜里,掉头就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砰响,他转过身,看见他爸从床上摔了下来。
    陈砜狠狠搓把脸,大步返回。
    第44章
    赵文骁半夜被冻醒,他睁眼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往里吹的风让他的睡意褪去许多。
    睡前关窗了吧?
    赵文骁醒了,一下子就睡不着了,他爬起来倒水喝,手里的水瓶口没对准杯子,开水淋到桌上差点烫到他。
    水不想喝了,赵文骁黑着脸把水瓶的塞子塞上,随意丢桌子里面,他去上厕所。
    二楼就一间,不是他在县城用的座便器,而是蹲着的,他很不习惯,回村以后几乎天天便秘。
    他已经忘了,小时候的茅房条件更差。
    .
    赵文骁上完厕所出来,路过梁白玉的房间,他刚才只顾着解决生理需求没发觉房门是掩着的,这会才瞧见。
    想到睡在里面的人,赵文骁的喉头有点干痒,他轻推开房门进去,借着从门外流进来的一点微弱光晕靠近红木大床。
    被子是塌的。里面不像是躺了人。
    赵文骁掀被子确定了一下,他掉头往门外走,身形突地一顿,紧接着就回头环顾房里的家具摆设。
    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找出少的东西,赵文骁就将这种感觉甩开,他一路走一路开灯:白玉?
    二楼只有他的脚步和喊声。
    赵文骁下了楼,他把所有屋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梁白玉。
    只有一个可能,梁白玉出门了。
    什么时候出去的?
    去哪了?
    赵文骁在睡衣外面套上大衣,他换了鞋打开手电跑出院子,冒着风雪找人。
    万籁俱寂之际,飞扬的雪花落地似乎都有声响。
    赵文骁的手电专扫边边角角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猫跑出来了。他找了没多久,刘家屋后的竹林里跑出一个人来。
    是杨常新。
    他跌跌撞撞,脚步凌乱,积雪的反光隐约显出他恐慌摸样,就跟后头有鬼追一般。
    啊!杨常新猝不及防的撞见赵文骁,吓得大叫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Omega的样子和信息素都不对劲,赵文骁视而不见,只问:你有没有看到他?
    杨常新知道赵文骁问的是谁,他瞬间就变了脸色。
    十几分钟前,杨常新刚结束一轮又死又活,冷不防的听到他爸的尖叫声,他冲进去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户边跳了下去,很快就没了影。
    他让疯狗去追,疯狗不管。
    而躺在床上的他爸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喊着鬼有鬼有鬼。
    杨常新来不及思考,就面临了令他心理跟神智双双崩裂的一幕。
    他爸突然发情了!
    中年Omega的腺体早就萎缩了竟然还能发情!
    杨常新措手不及,脑子里是空白的,他眼睁睁看着他爸在床上扭动,肚子上的伤口裂开了把包扎的布染红。
    中年Omega的信息素有种诡异的香甜,疯狗受到了影响。
    然后
    杨常新干呕了一声,当时他在自己忍不住要加入进去的那一瞬用力咬破舌头,满嘴血的凭借本能挣扎着跑了出来。
    管不了了。
    他只能救自己,救不了他爸。
    太乱了。
    杨常新哆嗦着抓抠发烫的腺体,他跑出家后确定了那个人影的身份。
    是梁白玉,就是那个人!
    原先杨常新安慰他爸,知情的周寡妇死前肯定没有对梁白玉透露什么,不然对方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今晚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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