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下客耐着性子和他解释:话本里的徒弟之所以大逆不道,就是因为天生性子清冷不爱说话的师尊,看人时仿佛神佛远在天边,有时却只对徒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情,高不可攀和若即若离,最能引起年轻气盛的少年人征服欲和背德感。
    宫梧桐眉头差点皱成个点点:他们是为了想让清冷师尊失态?
    霜下客点头:是啊是啊,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也很有征服感啊。宫梧桐不满意地说,我平日里话很多,他们把我征服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不就成了?
    霜下客:
    好他娘的有道理!
    霜下客快被宫梧桐说服了。
    宫梧桐皱着眉出了霜下客的小世界,开始思考他这些年看过的话本,片刻后他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结论。
    好像那些师徒话本里,师尊都很清冷,就算性子不是高岭之花那一挂的,但面上装得肯定得像那么一回事。
    宫梧桐冥思苦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方向错了?
    去明州根本不用宫梧桐收拾东西,云林境那个爱操心的已经飞快将一堆东西放在储物袋里送了过来,连崭新的衣裳都放了一堆不重花纹的。
    翌日一早,三个徒弟带着自己寥寥无几的行囊,跟着师尊前去明州。
    宫梧桐今日罕见地没有穿那花里胡哨的紫袍,反而一身青白衣裳,如绸缎的长发披散而下,只用一根白色发带草草绑上,平日里那风骚的小扇子也扔了,那素白的手握着一把玉箫,显得指节似玉般莹白。
    这番打扮一出房门,在外面等着的三个徒弟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宫梧桐在闹哪一出。
    宫梧桐见三人的视线看自己很古怪,但起码看自己了,便强撑着那副古井无波的冷淡模样,踏上了车辇。
    宫梧桐本就是出去玩的,也没有用那一步千里的法诀,反而用花不逐给他的那颗妖狐灵丹化成一只无神智的巨大狐狸,将车辇架在狐狸身上,竟是将堂堂三尾妖狐当成拉车的苦力了若是妖狐还有一丝神智,被如此羞辱肯定能拼死也得咬此人一口。
    那宽阔的车辇却只放了一个宽大的座椅,根本没给其他人留位置,宫梧桐坐上去后本来要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将脚翘起来,但足尖才刚一抬起就想起来自己今日要清冷,只好不情不愿地将腿放了下来。
    他保持着清冷,下颌一点,妖狐腾空而起,飞上半空。
    明修诣三人见状,也御风而上。
    车辇并非全部封闭的,只有四根雕花木柱,中间用几条白纱围绕形成一个避风的法阵,隐约能顺着摆动的纱幔瞧见里面坐着的宫梧桐。
    宫梧桐一边操控着妖狐往明州的方向飞去,一边两指一捻,掐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车辇中飞了出去。
    三个徒儿在一旁跟着,就听到师尊淡淡的声音从里传来。
    追上这只蝴蝶,师尊有赏。
    他言简意赅,明修诣他们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越既望和明修诣对视了一眼,传音道:师尊是不是有病了?
    明修诣不想背后道师尊是非,抿了抿唇,只道:先追那只蝴蝶吧。
    睢相逢反应很快,已经最先御风上前去追那只小蝴蝶了。
    宫梧桐的那只蝴蝶飞的很慢,仿佛在花丛中采蜜似的,时不时飞两下,看着浑身全是破绽。
    睢相逢心还想着: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抓住嘛。
    这样想着,他直接冲上前伸手去抓蝴蝶,但指腹还没碰到,那蝴蝶骤然化为一只狰狞的恶兽,仰天咆哮一声,一口吞向睢相逢。
    睢相逢:
    睢相逢这四年来一直都在师尊身边炼丹炼药,根本没有出过远门,当即被这恶兽给吓得懵了一下,一时间竟然都忘了躲。
    恶兽毫不留情,在即将扑到睢相逢时,越既望一剑扫了过来,剑风将睢相逢那孱弱的小身板都扫了一旁,轰然一声劈到恶兽身上。
    明修诣飞身上前一把接住睢相逢,让他御好风,这才拔剑冲上前。
    这是师尊给的历练,定要解决。
    半空上一阵灵力碰撞,轰隆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闪雷鸣要下暴雨。
    宫梧桐充耳不闻,依然慢条斯理坐在车辇上喝茶。
    一旁霜下客的玉牌微微一闪,宫梧桐抬手一点,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漂浮在半空。
    「小圣尊,可有成效?」
    宫梧桐在空中写了一行字,利用灵力按进玉牌里。
    「好像有点,他们起码把眼神放在我身上了,一人还多看了我两眼。」
    霜下客:
    徒弟之前都不看您?
    那这过得有多惨啊?
    霜下客异常同情宫梧桐,耐心更足地哄他:「那说明您的爱徒喜欢这一挂。」
    宫梧桐不太确定:「是吗?」
    他怎么觉得那三个徒弟是因为自己这小葱拌豆腐的装扮才多看他几眼的?
    霜下客确定:「是!」
    宫梧桐只好继续装冷艳。
    整整一刻钟,外面噼里啪啦的动静才终于停止。
    明修诣捧着一只蝴蝶落在宫梧桐车辇旁,低声道:师尊,捉来了。
    宫梧桐冷淡嗯了一声:做得好,想要什么赏?
    明修诣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尊的车辇还能再多坐一人吗?
    宫梧桐大惊,宫梧桐大喜。
    看来霜下客没有欺骗他,明修诣竟然还真的吃这一挂!竟然打起了拿奖赏来和师尊单独相处的小心思。
    宫梧桐十分满意,语调还是淡淡道:勉强可以再塞个小玩意儿来
    说完后他就后悔了,一时间太开心了,又开始不说人话了。
    好在明修诣都习惯了,也没多在意,他微微一点头:那就好二师兄被那只恶兽吓到了,弟子想让他进车辇休息休息,叨扰师尊片刻。
    宫梧桐:
    宫梧桐脸上的喜色瞬间消散了个一干二净,面无表情地心想你滚。
    明修诣左等右等没等到宫梧桐的回答,正要再开口,就听到宫梧桐冷冷道:多大了还能被一只狗子吓到?他也该多磨练磨练了。
    说罢,宫梧桐微微一勾手指。
    明修诣还没明白宫梧桐的意思,便感觉到自己手里捧着的蝴蝶骤然灵力大放,接着再次化为一只巨大的狗子,气势汹汹朝他扑来。
    明修诣:
    与此同时,一旁传来越既望和睢相逢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明修诣一回头,就瞧见两人面前竟然也各自有一只比方才还要巨大的恶兽。
    宫梧桐道:追,若追不上,师尊有罚。
    三人:
    半空中顿时传来一阵哀嚎。
    宫梧桐一边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徒儿的惨叫一边戳霜下客的玉牌。
    「根本没用。」
    「肯定是他们有问题!」
    「你说我再去收一个小可怜徒弟,这样会不会比较快一点?」
    霜下客:
    第47章 食髓知味
    三人打了一路的恶兽,直到落地到明州一处宅院后,灵力彻底消耗殆尽,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宫梧桐让妖狐停下,撩开纱幔,慢条斯理地从车辇上下来,冷淡瞥了三个没出息的木头一眼,缓步走到那幽静宅院里去了。
    这处是秋却蝉在明州的宅院,处处皆雅致幽静,宫梧桐一袭青衣走在前方,瞥见花圃中的艳红芍药,心想好想戴在头上哦。
    但他清冷师尊的做派还没走完,只好强行忍着,那素色的衣摆被他有意无意地在行走见翻出海浪似的花儿来,看着根本不像是端庄的长辈,反而像是故意营造出无意的举动来吸引旁人视线的花魁。
    好在三个徒儿都在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根本没人关注他那翻了浪花似的的衣摆。
    宫梧桐更气了。
    睢相逢很喜欢灵药,瞧见这宅院里有好多种连他都叫不出来的药草,当即眼睛放光,蹲在地上根本不愿意走了。
    宫梧桐懒得管他,沉着脸选了一处房间打算再和霜下客侃一侃。
    越既望见师尊进了房,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他着急忙慌地和明修诣道:师尊这儿就你帮我顶着了啊,我先去报个名,再晚一点就要没了。
    明修诣疑惑道:学府的剑道赛?
    不是。越既望,学府的剑道赛去不了,我就找景澈问了问,发现明州这几日会有散修的剑道赛,魁首奖励还是绝品锻剑石呢!
    越既望满脑子都是剑道赛,根本不等明修诣拒绝就颠颠跑了出去。
    明修诣看了看正在对着一颗药草流着口水眼泪汪汪叫女儿的睢相逢,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师门怎么没一个正常人?
    难道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歪?
    想到这个,明修诣悚然一惊,连忙将脑海中大逆不道谩骂师尊的想法甩掉,再次变回了尊师重道的好徒儿。
    上梁不正的宫梧桐已经在和霜下客骂人了,他喋喋不休、嘚啵嘚啵、叨叨叨叨了整整半个时辰,霜下客脸都僵了。
    我怎么可能有错?宫梧桐说,我连我师尊的剑都能接住十招,除了我爹,我可没怕过什么人!
    霜下客愁得都要冒黑雾了,见宫梧桐说得口渴终于停下来喝了点茶,忙抓紧这个空隙,换了个指导方向:小圣尊,换种思路,有没有可能你徒儿不喜欢太强势的呢?
    宫梧桐皱眉看他:何出此言?
    霜下客道:您想啊,那些话本里的师尊虽然修为都很高,但往往体弱多病或者重伤未愈,是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宫梧桐说:我也多病,我也美人啊。
    霜下客:
    不,您这个脑子有病不算多病。
    霜下客苦口婆心:就是您得需要让他们不光有征服欲,还得有保护欲
    宫梧桐歪歪脑袋接口:这样他们对师尊就能有性欲了?
    霜下客:
    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我听到了什么?!!
    霜下客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都有些脸红了,他闷咳一声,小小声地含糊道:算是吧。
    宫梧桐若有所思。
    明修诣寻了出灵力足的地方打坐冥想了半晌,终于将经脉中消耗完的灵力恢复好了,他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净手前去了宫梧桐的住处。
    他敲了敲门,宫梧桐的声音幽幽传来:何事啊?
    明修诣道:我来陪您睡觉。
    说完后他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妥当,正要改口,就听到宫梧桐道:那还不赶紧滚进来?
    明修诣:
    一路上宫梧桐都没怎么和他们说话,明修诣还有些不太习惯,乍一听到宫梧桐那熟悉的怼人语调,他竟然还松了一口气,觉得师尊终于正常了。
    明修诣推门而入。
    宫梧桐正靠在软枕上,如水似的异瞳懒懒瞥了他一眼:过来。
    明修诣丝毫不为宫梧桐的美色所迷惑沉沦,面不改色走过去,轻车熟路搬了个凳子坐在榻边。
    宫梧桐瞪他。
    明修诣都习惯宫梧桐无缘无故瞪他了,他也没多想,微微偏头,等着宫梧桐动作。
    等了一会,宫梧桐还在瞪他,他只好提醒道:师尊,红绳。
    宫梧桐面无表情地伸手去解脖子上的绳子,但才刚一动他的手就垂了下来搭在毯子上,用一种我好柔弱哦的神情看向明修诣:师尊的手软得抬不起来了。
    装病弱引起徒弟的怜惜,宫梧桐等着看他徒儿怎么怜惜他。
    却见明修诣眉头一皱,起身肃然道:我去叫二师兄。
    宫梧桐:?
    明修诣不通医术,师兄弟三个只有睢相逢跟着宫梧桐修了医道,身体不舒服找他肯定没错。
    宫梧桐磨着牙,抬起那发软的手将脖子上的红绳扯下来扔开,冷冷叫住他:我没事了,现在徒手去劈山都行。
    明修诣:
    明修诣看到宫梧桐更生气,讷讷坐回去:那
    宫梧桐闭上眼睛,完全不想和他多说:开始吧。
    明修诣只好运转灵力,开始让师尊安稳入睡。
    宫梧桐的识海中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河流,明修诣一回生二回熟,熟练地将寒冰灵种铺出去,静静等着宫梧桐难得的安眠。
    很快,两刻钟过去。
    明修诣正要退出去,识海中再一次冒出来宫梧桐和明尊上的身影。
    之前没怎么看清就离开了,明修诣趁着还有些灵力,便停留了一会,打算看看这到底是预知的未来,还是师尊的梦。
    只是他一眼瞥了过去,差点直接走火入魔。
    这一次两人并非是空旷之处,反而像是一处封闭的小空间,周围影影绰绰的床幔胡乱洒下,显得气氛异常暧昧。
    一身紫衣的宫梧桐衣衫半解,将那黑衣的明尊上压在身下,他满脸艳色无边,一手居高临下地按着明尊上的胸口,一手轻轻舔舐手指,活像是勾人的妖精。
    尊上。宫梧桐羽睫轻轻扑扇,一双紫眸好像盈着水波,用这个来作为回礼,你觉得如何?
    明尊上看不出神色是什么,语调却异常冷漠。
    不如何。
    宫梧桐暧昧笑着俯下身,流水似的长发披散下来,和明尊上的墨发交织在一起,异样的缱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如何?
    万一尊上食髓知味了呢?
    明修诣:
    明修诣心神大震,直接从宫梧桐识海中狼狈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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