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既望:
    越既望抱着剑,妄图偷偷摸摸地跑,明修诣抬手一挥,寒意萦绕整个凉亭,一声撕裂虚空的声响,亭子四边猛地被冻成冰墙,阻挡住他所有的逃跑后路。
    越既望只好坐了回去,将剑放在石桌上,老实交代:前几日三界有一场诛魔会,你们可知晓?
    明修诣将两杯毒茶泼了,闻言挑眉:南城那个?据说排场很大,抓了许多作恶多端的魔修魔物放置密林让剑修追杀,所猎魔物多者为魁首。
    越既望拼命点头:嗯嗯!
    诛魔会上全是近些年三界的新起之秀,若是往常,明修诣和睢相逢也要去诛魔会上走一遭的,起码去长长见识,认一认那些天之骄子。
    只是好巧不巧,那诛魔会刚好和飞琼秘境的时间撞上,明修诣两人也便没关注诛魔会。
    没想到越既望竟然偷偷去玩了。
    睢相逢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哦,所以你就赢了这个破剑回来?
    这哪是破剑啊?!越既望着急道,而且南城那么多剑修聚集,我孤身一人不知道废了多大劲才的了魁首,我是为师门争光啊!
    睢相逢气得不轻,凉凉道:你现在拿着这剑去找师尊,告诉他这是你赢来的,你看看师尊会不会觉得你替师门争了光?
    越既望不吭声了。
    明修诣在一旁看得不忍心,轻声道:南城那么多修为高深之人,大师兄孤身一人就能获得魁首,已是不错了。
    越既望眼睛都亮了,道:是吧是吧,我真的很不错。
    明修诣:
    明修诣瞥他一眼,淡淡道:但这魔剑不能留。
    越既望:
    越既望转身就跑,拿着魔剑运转灵力将面前的冰墙轰的砸破,风一样就溜出去了。
    睢相逢见他不思悔改,怒道:之之,拦住他!
    明修诣不用他说,寒冰灵种已经四放,仿佛一根根冰线铺天盖地朝着越既望扑去,化为一个笼子将他大师兄的路全部封死。
    那寒意漫天,却没有碰到院中的一花一草。
    越既望被冻得一激灵,漆黑的眸中倏地闪现一抹赤红,很快就消失了。
    明修诣飞身而来,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解释:大师兄,这把剑有些古怪,灵力皆是魔息,正道修士若是用了魔族灵器,很容易魔息入经脉,心生心魔。
    越既望看了他好一会,抱着剑死死不撒手,他垂着眸难得放轻声音,讷讷道:可这把剑是我的。
    明修诣眉头一皱。
    越既望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而且他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指这把剑是我赢来的,而仿佛被什么操控了心神似的,全对这把魔剑从心底的占有欲。
    睢相逢紧跟着赶到,冷冷道:我记得你之前十分厌恶剑,因为过云江那个大魔每月十六取你灵骨的血去温养魔剑
    他话没说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立起,悚然看向越既望怀里的魔剑。
    那把剑
    分明就是当年越既望以半身血铸成的剑!
    睢相逢双膝一软,险些直接跪倒下去,被明修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剑
    明明过了那么多年,睢相逢回想起当年在魔族过云江的经历还是不自觉地双腿发软,他扶着明修诣,朝着越既望伸出手,轻声道:师兄,让我看看那把剑。
    越既望对这把以他灵血铸成的剑有种本能的占有欲,睢相逢提出这个要求他理智立刻就要拒绝,但他犹豫了一下,大概是对睢相逢和明修诣的信任占了上风,很快就将剑递了过去。
    睢相逢抖着手将剑接过来,仔仔细细用指腹去触上面的花纹,终于确定这把剑就是当年在魔族以越既望灵血铸成的剑。
    怪不得越既望对这把剑这么痴迷。
    当年只差殉剑最后一步就能炼出那把举世无双的灵剑,但宫梧桐不知给了那大魔什么,竟然让他主动放弃了越既望,还被当成炉鼎让了出去。
    睢相逢当年和越既望在同一处关着,清楚记得那把剑的纹样。
    这把剑上面的纹样和每一处凹槽,皆是由越既望的灵血铸造而成,指腹轻轻一抹,那漆黑的剑骤然闪现一抹血光,张牙舞爪地遍布整个剑身。
    睢相逢手一抖,剑直接从他手中掉落,哐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他眼眶通红,手抖得不成样子,没一会眼泪就缓缓落了下来。
    四下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越既望站在一片冰雪中安静看过来,似乎不明白睢相逢为什么哭。
    睢相逢跨过那把剑,缓步走上前,抬手抓住越既望的衣襟,仰着头看他,脸上泪痕未干,语调带着些喑哑。
    师兄。他近乎乞求地说,我们不要这把剑了,好吗?
    越既望眉头紧皱,满脸不情愿。
    睢相逢因为自幼试毒,身高自从十七岁就不再长了,和越既望他们站在一起时都要微微仰着头才可以。
    他拽着越既望的衣襟晃了晃,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轻声道:好不好?
    越既望对上他的视线,不高兴地说:可那是我
    睢相逢还是问他:好不好?
    越既望噎了一下,视线依依不舍地在地上的魔剑上看了好久,又看了看眼睛发红的睢相逢,好半天才哼唧着说:行吧,不要就不要,我还能再找到一把更好的。
    睢相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将越既望的衣襟松开,变脸似的嫌弃踹了他膝盖一脚,擦了擦脸上的泪,没好气道:算我求求你了,你就是个惹事精,无论去哪里都能惹出一堆麻烦事出来,以后少出宗吧。
    越既望不满道:我在这次诛魔会可是出尽了风头,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叫我吗?诛魔大师!就是我了。
    睢相逢翻了个白眼。
    明修诣在一旁安安静静看着,没忍住也轻笑了一声,他将地上的魔剑捡起来,打算找个地方封起来。
    越既望自从答应了不要那魔剑,之后一眼都没有瞧过。
    这件事算是定了,三人正要去推牌九压压惊,一旁被冰堵住的月洞门突然传来一声破碎声,接着宫梧桐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口,视线冷冷看着三人。
    越既望沾染了一身魔息还没散,见到宫梧桐莫名心虚,躲在师弟后面对着师尊行礼。
    师尊。
    宫梧桐大概是察觉到偏院的魔息匆匆而来,松松垮垮披着紫色外袍,长发都未束,几乎要拖地了,他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明修诣怀里的魔剑上。
    见到那把剑,宫梧桐瞳孔倏地一缩,抬手一招就将魔剑招到手上。
    他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散不去的惊恐,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睢相逢惯会看师尊脸色,一看他这个神情,立刻拉着师兄师弟跪下来请罪。
    无论发生什么,反正先跪下请罪准是没错的。
    沉默半天,宫梧桐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抖,像是在强装镇定似的。
    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
    越既望垂头丧气地屈膝蹭到前面,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弟子在南城赢来的。
    宫梧桐的手轻轻一颤,他矮下身,伸手扶起越既望垂着的脑袋,漂亮的异瞳直直看向那双已经带着魔息的黑瞳里。
    傻孩子。宫梧桐脸上浮现了个笑容,但越既望却感觉他像是在哭似的,你拿这把剑做什么啊?
    越既望犹豫了一下,他不想看宫梧桐露出这种好像对什么绝望又无奈的神情,再三保证道:我、我没想要这把剑,这把剑不好,我不要了。
    宫梧桐抬手轻轻抚着越既望脸颊上的剑形红印那里本来被宫梧桐的弟子契所遮掩住,寻常时候几乎瞧不出来是殉剑的印记,而这次不知是不是和魔剑的接触,剑形痕迹竟然缓缓从弟子契上泛了出来,像是活物一样慢慢吞噬契纹。
    宫梧桐不可自制地想:天命不可违。
    天命终归是不可违背的吗?
    第86章 阴魂不散
    宫梧桐并没有说其他的,只将越既望脸颊上的弟子契强行催动加深,盖住那剑形痕迹后,转身就走。
    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睢相逢朝明修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看看。
    明修诣点头,起身上前跟了上去。
    宫梧桐面无表情地走出偏院,目不斜视随手往旁边一抬手,玉剑从内室被他强行招出来,呼啸一声落在掌心。
    他看也不看,直接御风而行,往南而去。
    明修诣眉头一跳,隐约知晓宫梧桐要去何方,连忙跟上去想要拦住他。
    只是宫梧桐速度太快,明修诣刚抓住他的手腕,就被他强行带着一瞬千里,转眼就来到了南城越既望赢来魔剑的地方。
    明修诣晕头转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着宫梧桐眼睛眨都不眨地就往城主府里走,立刻跟上去。
    这回,他没再阻拦宫梧桐了,因为现在的宫梧桐身上的气势,根本不是他轻易能拦住的。
    宫梧桐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来到了南城城主府。
    那南城的城主正在办诛魔会的庆功宴,府里全是三界年轻的修士,眼睁睁看着宫梧桐冲进来,全都愣在原地。
    宫梧桐看也不看,飞快上前,玉剑破空,听到一声撕裂之音,而后剑刃稳稳落在正在饮酒的城主脖子上。
    城主:
    城主酒杯都要洒了,愕然抬头看去。
    宫梧桐居高临下看他,宽袍无风自动,灌满袖口,那双异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杀意。
    那把剑,是从何处寻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认得宫梧桐,一时间讷讷无言不敢上前阻拦。
    城主也是个人精,稍微一想就知道宫梧桐是为何而来了,他悄无声息地移开脖颈旁的锋利剑锋。
    见过小圣尊。城主小心翼翼道,您是说越修士在诛魔会上赢来的魔剑吗?那虽然是从魔族过云江寻来的,但的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灵剑,和越修士甚是有缘。
    他本是好意,但此言一出,宫梧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城主心中哎呦一声,心想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忙补充道:越修士受伤之事我已将那些人处置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合该受此责罚,若是小圣尊不满那责罚,我可将那些散修交由九方宗处置。
    知晓越既望是九方宗小圣尊的徒弟,城主哪里敢怠慢,也只有那些无门无师的散修才会毫无牵挂不要命地去截越既望的剑。
    宫梧桐冷冷道:他还因为那把破剑受了伤?
    城主:
    城主脸都绿了,没想到宫梧桐并不是因为徒弟受伤而动怒的,一时讷讷无言。
    一时间,整个城主府针落可闻,众人面面相觑。
    宫梧桐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理智却告诉他面前的人和那把魔剑无关,便强行让自己把剑收回,沉声道:那把剑,是在何处买的?
    城主道:魔族过云江的拍卖处,不知具体是何人。
    宫梧桐眉头紧皱,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就走。
    明修诣一向有礼,这些年不知道给宫梧桐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但此时看到满室皆是对宫梧桐的议论,他却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宫梧桐此时极其不对劲,他甚至连回九方宗的方向都弄错了,一瞬千里后,周围竟然一处陌生的荒原。
    他站在原地,罕见地愣了半天,才转身对一直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的明修诣说:那把剑,我已毁了的。
    明修诣见他想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立刻上前,轻声道:您说那把魔剑吗?
    宫梧桐点头,魂不守舍地道:当年我知晓那大魔不肯轻易放走殉剑灵骨,便偷偷潜入将已经淬炼好的魔剑震碎了,如此,他才肯放任越既望被我带走。
    而现在,那把已被他震断的剑,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越既望手中。
    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厉鬼,让宫梧桐一眼便浑身寒意。
    宫梧桐难得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将明修诣为数不多的保护欲激出,他见师尊的肩膀都在微微抖着,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宫梧桐。
    只是他还没碰到宫梧桐的肩膀时,宫梧桐突然眉头一挑,几乎将牙齿咬碎了,那一身的脆弱陡然变成根根带着杀意的尖刺,冷冷道:我定要宰了那只大魔。
    明修诣:
    明修诣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抠了抠自己的袖口,闷咳一声,才轻声劝道:师尊,有没有可能是那只大魔本就准备了两把剑?
    宫梧桐双手环臂,一边磨牙一边也在思考:可能吧,反正他没安好心。
    明修诣点头。
    宫梧桐说完后,才奇怪地看了一眼明修诣:你怎么在这儿?
    明修诣噎了一下。
    我跟了一路了。
    宫梧桐看起来心情已经好了些,他将玉剑变回了萧,漫不经心地敲着掌心,然后在面前的荒地画了个圈,淡淡道:你在这儿给我砸个洞出来。
    明修诣问也不问,二话不说就抬手催动灵力,轰然一声将面前的空地开出一道深入地底的大坑。
    宫梧桐将魔剑拿出来,随手扔到那巨大的坑中。
    冻起来。
    是。明修诣言听计从,催动寒冰灵种将那把全是魔息的剑死结结实实在坑底,而后将旁边的泥土压上去,没一会便再次恢复成了平地。
    宫梧桐见状,灵力也铺天盖地而出,在原地凝出一圈复杂的符咒,而后法阵猛地凝起,彻彻底底将魔剑封印在了此处。
    封印完后,宫梧桐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明修诣正要跟上去,宫梧桐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一刻钟后再回九方宗。
    明修诣也不问,乖乖点头称是,目送着宫梧桐离开。
    宫梧桐飞快离开此处荒原,很快就回到了九方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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