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鱼,傅辞洲直接转过身在祝余背后顺了两下,心脏难受吗?你别激动。
    祝余下意识看向傅辞洲,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祝余是吗?女人隔着一个袁一夏,还非要去拉祝余的衣摆,我是你妈妈啊祝余。
    一边的王应虽然完全不知情,但是也察觉出了不对,忙站在袁一夏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把祝余和女人隔开:阿,阿姨,你先冷静点
    儿子!那女人突然惊声尖叫起来,你不认得我了吗?你看看我啊!
    袁一夏眼睛一瞪,把腰板挺得老高,愣是把人给撞了回去:你干嘛?有你这样的妈吗?!
    周围的学生纷纷停下脚步,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祝余侧过身子,拨通了祝钦的电话。
    爸
    他的嗓子就像堵住了一样,只说出来一个字就卡了壳。
    傅辞洲直接拿过他的手机,把事情在电话里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叔叔这就过来。他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到祝余手里。
    转身看那女人已经和袁一夏王应对着挠了起来,又赶紧过去劝架。
    我看我儿子!你们凭什么拦我?!我是他妈!我是他妈!
    你冷静点,傅辞洲把王应往祝余方向一推,叔叔马上就来,到时候你去和他说。
    祝余家离学校很近,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祝钦就匆匆赶到了学校门口。
    爸祝余眼睛通红,在看到祝钦的那一瞬间重重喘了口气。
    祝钦蹙着眉,先是摸了摸祝余的颈脖,又按了一下他的手腕:你先回家。
    大人的事大人对付,傅辞洲拉过祝余手腕就把人往家里带。
    袁一夏和王应也跟过去,他俩连声都没吱一声,就这么过保镖似的一路护送着祝余回了家。
    你们吃饭去吧,傅辞洲进门前对袁一夏说,顺便和许晨他们说一下今天不聚了。
    行,袁一夏应道,那你看着祝余,下午不来就给个信息,我替你们向老陈请假。
    王应看他俩人一人一句有问有答,自己在旁边干瞪着眼像个傻的。
    话说
    他刚起了个头,就被袁一夏一把捞过去及时打断:那就这样,我和老王走了。
    两人转身,恰巧碰见祝钦也回来了。
    他们说了句叔叔好,又匆忙瞥了眼身后跟着的一对男女,然后离开了。
    傅辞洲带着祝余回了卧室,房间门关着,客厅里祝钦似乎在和那两个人说着什么。
    祝余坐在床尾,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手机,有些魂不守舍。
    傅辞洲走到他的身边,祝余抬头看过去,被对方兜住后脑勺揉了一把。
    谁都没说话,大概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祝余的脸贴在傅辞洲的腹部,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指轻轻在发丝里穿梭。
    他贴了一会儿,客厅里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祝余换了边脸继续贴,睁开眼睛能看到窗外舒展着的白兰树。
    突然,卧室的房门传来三声轻扣。
    祝余反应巨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绷直了身子。
    傅辞洲按着祝余的肩膀,安抚性地捏了捏。
    小余,祝钦在门外道,我能进来吗?
    傅辞洲半蹲在祝余面前,小声问他:要开门吗?
    祝余垂着眸,半晌没有回应。
    又是三声叩门声,祝钦继续道:爸爸有事和你商量。
    傅辞洲拉过祝余的双手,一点点捏着他的手指:祝小鱼?
    祝余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转过脸看向房门处。
    开门吗?傅辞洲问。
    祝余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我就在外面,你和叔叔说完话我就进来。傅辞洲握了一下他的手,起身开门。
    祝钦是一个人进来的,那一对男女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祝余抬了抬头,很快就低下去,谁也不想看。
    傅辞洲出了房间把门关上,卧室里就剩下他们父子。
    祝钦叹了口气,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到床边坐下,缓了片刻后对祝余说了事情的大概。
    他们真的是祝余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时候眼睛肯定也跟着发红。
    祝钦闭上眼点了点头。
    他们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个曾经把他丢了的,不要他的父母。
    他们想让我做骨髓配型?
    祝余指了指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把这句话复述出口的。
    他的嘴还张着,肌肉僵硬到像是闭不上。
    鼻腔涌上酸楚,还有心底细细密密的疼。
    我是不同意你去做配型的,祝钦抽了张纸,按在了放在祝余手背上,你的心脏不好,手术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
    祝余叹出一串颤音,低头时眼泪就不受控地砸了下来。
    我替你拒绝过几次,但是你的生母一定要过问一下你的想法,祝钦抬手摸了摸祝余的头发,你快要成年了,这种事情我不好完全替你做决定。但是小余,爸爸不希望你做,如果你拒绝,没人可以强迫你
    祝钦和祝余说了很多,傅辞洲就在门口听了很多。
    直到祝钦推门出来,傅辞洲脚跟一转,直接无缝进入房间。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关上。
    祝余依旧坐在床边,只是这次他的手背上多了一张被眼泪打湿的纸巾。
    傅辞洲一屁股坐在祝余身边,拉过他的手臂直接把人带进怀里牢牢抱住。
    他扣着祝余后背,咬着牙努力克制即将爆发的情绪。
    祝余的脸颊湿漉漉的,贴在傅辞洲的颈脖,弄得他也湿漉漉的。
    沉默在房间内蔓延开来,傅辞洲抱着祝余,揉他的头发,揉他的后背。
    我不许。他把脸贴在祝余鬓角,手臂收紧了些,声音有些发颤。
    听见了吗?傅辞洲说完又把人拉开一些,手掌捧住对方的脸,靠近过去把额头贴上他的,我说,我不许。
    他几乎是用牙咬着这三个字,每说一次都带着浓重的愤怒和威胁。
    傅辞洲不许祝余冒着个险,即便他没立场也没身份替祝余做出这个决定,但是他就是要说。
    不仅说,还要说得强硬、坚定。
    他不许,祝余就不能做。
    傅祝余的声音很轻,像是呼出了一道叹息。
    傅辞洲嗯了一声,用手指抹掉他脸上的湿润:祝小鱼,听我和叔叔的话,好不好?
    祝余闭上眼睛,竟然勾唇笑了:嗯。
    他不是没幻想过,当初丢下他的父母会不会也曾后悔过。
    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挨过坎坷之后会不会再去找他。
    他甚至非常卑微地想过,就算都没有,那他们总是想自己的。
    只要一个道歉,说一句对不起,那也不是不行。
    可祝余从未想过,和亲生父母的见面会在这样一个背景下。
    因为对方有所求,而且还是不顾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下的过分要求,所以才找到他。
    讽刺,又好笑。
    我不做,祝余声音冷淡,站在沙发前说给那两个人听,以后也不用来找我。
    小,小余女人慌乱着就要上前,你听妈说,这个手术它没有关系的
    傅辞洲把人拦住,拉着祝余就往外走。
    祝余低着头,没有方向感地全跟着傅辞洲。
    想离开这里,去哪都行。
    那是你亲弟弟!女人推开祝钦的阻拦,在他身后尖叫道,你要看着亲弟弟去死吗?!
    祝余不想听。
    他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直到踏出院门,这才像是缓过了劲来。
    心脏难受吗?傅辞洲把他带去大院后门的屋檐下,是不是热的?我给你去买瓶水?
    祝余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墙上摇了摇头。
    墙上有灰,傅辞洲拉过祝余手腕,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来抱抱。
    他的双臂环住对方,说出了一句有些过界的话来。
    按着平常,下一秒傅辞洲就该再加一句解释或反转。
    可是这次他不想说,他不想欲盖弥彰的试探,他就是想抱一抱祝余。
    祝余自然也乖乖地给抱。
    他把脸枕在傅辞洲的肩上,轻轻吸了口气。
    这两年里,他们不是没有拥抱过。
    比这亲密的,比这用力的,很多次。
    但是这是最温柔的一个拥抱,是傅辞洲能拿得出手的、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手臂环着对方,不是勒不是挤,更不是男孩子之间拥抱式的较量。
    他甚至连力气都不敢多用,只是虚虚地把对方揽进自己怀里让其依靠。
    祝余垂着眸,也垂着手,他站在傅辞洲的怀中沉默,直到对方的脸贴上了他的额角轻轻磨蹭,这才抬手抓住了那一点衣角。
    细微的举动牵扯出更多细微的反应,有些话不必明说,却都已知晓。
    吸气时那一点点重音,是弱化了的抽泣。
    握住手腕微微用力,压住了发颤的指尖。
    那是祝余的委屈,和傅辞洲的心疼。
    两人抱了许久,天热闷出一身汗来。
    祝余推推傅辞洲的腰腹,哑着声音终于开口说话:我早就知道,那些人本来就
    他打了个顿,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没事的,我不会因为他们怎么样,不值当。
    傅辞洲捧着祝余的脸,手指在他发红的眼尾摩挲:眼睛都红了。
    祝余闭了闭眼,像是有些无奈:那能怎么办?一点点失望还是有的吧。
    没事,傅辞洲的手指滑去耳后一捏,你有叔叔和我,血赚。
    祝余把唇一抿,轻笑道:有吗?
    有,傅辞洲肯定地说,叔叔在屋里,我在你怀里。
    祝余抬起眸子,对上傅辞洲的目光。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傅辞洲等他说话,可是等了半天,却又什么都没等到。
    突然,祝余收拢手臂,扣在了傅辞洲的后腰。
    他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闷闷道:这才算怀里。
    第67章 回应 是报应。
    傅辞洲出了奇了好抱,祝余蹭完了颈脖又去抵抵肩膀,鼻尖压着锁骨,被凸起的骨骼硌得酸疼。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多震惊多难过,可是事情不过才过去不到十分钟,自己的情绪竟然就已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想着祝钦的担心,还有傅辞洲那斩钉截铁的警告,又发现其实事情也没那么遭。
    当初自己亲生父母抛下他的时候,祝余就不应该还对他们心存幻想。
    现在只不过破了个本就不存在的肥皂泡,啪的一下,连声响都没能听清,压根没有惋惜。
    跟个小猪似的,傅辞洲揉他的脑袋,轻声抱怨,乱拱。
    少爷,祝余开口,话里带着点清浅笑意,我饿了。
    两人一起去吃了顿饭,祝余嘴上说饿,但实际上却没什么胃口。
    饭店里开着空调,坐了半个小时也算是凉了满身的黏腻。
    去教室吗?傅辞洲抽了张纸巾擦擦嘴。
    回家看看,祝余托腮往窗外看,我想看看我爸。
    七月正是三伏天,遇到这种糟心事难免有些着急上火。
    傅辞洲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好了递到祝余嘴边。
    祝余脚步顿了顿,他垂眸扫过傅辞洲修长的指节,张嘴把糖咬进嘴里。
    竟然还给他剥好。
    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
    开门走进室外,瞬间被热浪包裹全身。
    头晕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傅辞洲眯着眼睛,被太阳晒得有点难受。
    祝余把奶糖在牙齿间溜了一圈,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单单嗯了一声。
    傅辞洲在担心,祝余能感受到。
    他能理解这份担心,但同时也觉得没有必要。
    少爷,你不用这么紧张?他边走边斟酌些用词,总觉得怎么形容都不太恰当,我和他们没多少感情。
    祝余这些年来,其实和谁都没多少感情。
    虽然祝钦尉霞夫妇供他吃穿读书,但是对方也在他身上收取相应的回报。
    祝余看的很清,所以一直乖乖的模仿尽量不出差错。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把自己从那个福利院接出来,他不一定能考上高中,认识傅辞洲,像现在这样算得上优秀。
    所以他不恨尉霞,也不怨祝钦。
    但是自从尉霞死后,祝钦对他的好才慢慢得以体现。
    男人不善言辞,但是说到底还是有所关心。
    最好没有,傅辞洲道,不然哭个两三句就把你哭心软了,那我拳头就要硬了。
    不会,祝余笑了笑,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我很惜命的。
    除了祝钦,还有袁一夏、王应、傅辞洲。
    尤其是傅辞洲。
    能抱在怀里的傅辞洲。
    祝余仔细想一想,他其实没什么可伤心的。
    该伤心的是那对抛弃他的夫妻,不是他自己。
    中午将近两点,两人走在路上。
    傅辞洲低头给袁一夏发完短信,又觉得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老陈请假。
    下午老陈不一定来呢,祝余无所谓的一摆手,又不是没旷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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