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斯霖和谭征泽走出来的时候, 都神色自若,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搞得金为政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
    然后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金为政看见吴斯霖耳根是红的, 一时间大约又明白了些什么。
    吴斯霖走了, 谭征泽站在金为政面前, 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金为政不禁疑惑:你又欺负人家小孩了?
    谭征泽低低地笑了笑, 未置可否。
    当大家都换好了衣服的时候,原本暗下来的灯光却在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这时候,所有人都收到群里临时通知下来的飞页。
    原本当天拍摄临时加飞页也是正常的, 但是临近收工突然加戏,这种情况确实少见。
    尤其是吴综原在接到消息的时候, 一时间也是懵的。他跟陈星则合作了很多年,没几次见过临近收工说要加戏的。
    但是陈星则怎么说也是他老大, 只能按照上下级关系通知各个部门。
    有些兴高采烈等着收工回去干饭的小孩儿,在听见返工令的时候, 不少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
    但剧组的工作生活,本就不是朝九晚五那种规范化日子, 大多数工作人员也早就习惯了听从导演组的指令,于是没十分钟左右, 大家也就都回到了原位。
    吴斯霖是第一批回来的人,去到服化间的时候,谭征泽已经换好衣服在那里了。吴斯霖也按照服装组要求换好衣服, 出来的时候,却不见化妆组的人回来。
    全组人只好都停下来等化妆组的人来,等了很久之后,几个化妆组的小孩才懒懒散散地过来了。
    化妆组的组长是不必一直跟着的,她早就把工作细分给了她手下的小孩,比方说谁负责谁的妆面,谁负责看好是青年中年老年哪种妆面。
    没想到这几个小孩不仅磨磨蹭蹭的,而且工作态度也极其不认真。甚至有一个人在给吴斯霖化妆的时候,直接就化错了妆面,通告上写的是青年时期,但这小孩硬生生地化成了中年时期的妆。
    而且他完全没有歉意。
    吴斯霖忍了。
    但是吴斯霖在看到他还是这个态度在给谭征泽化妆的时候,突然间气就不打一处来。
    吴斯霖于是压着脾气问道:你一个人负责两个妆面,负责得过来吗?
    那小男孩一副二世祖的调调:剩下那几个人跟傻子似的,能化好才怪了的。
    剩下的几个少年少女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其中有一个人明显是平时负责谭征泽的妆面的,但在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斯霖指了指另一个少年:他平时不就是负责谭老师妆面的吗?你让他来。
    没想到站在谭征泽身边的男孩连让都不让,直接就说:就他?我替他是他的荣幸!就他化的那技术,组长带他都是高抬他了!
    吴斯霖顿时就怒了:你脑子用来养鱼的吗?SB浓度未免太高了,不像是人能说出来的话。撒把米在键盘上,鸡都比你会打字。哪来的优越感在这秀,你家是有王位等你继承?业务水平糊得像SHI,踩一捧一你倒是能耐?
    那小男孩哪受过这种委屈,捂着脸转身跑出门了。
    金为政提醒他:那是个二世祖
    吴斯霖:他再二世祖能有我二世祖?实在不行我把林尊哲叫来,让他看看啥才是真正的二世祖。
    金为政:不是那孩子是你叔叔的一个远房亲戚,他爹是这次一个小资方,好歹也是你吴家人
    吴斯霖:好家伙,远房亲戚同龄那一波我谁都不认识。按道理来讲是我吴家人,见我第一面就应该嘘寒问暖称兄道弟,他倒好,业务能力不行还当众给我难堪,这不是在给我吴家丢人?
    谭征泽在一旁安慰他:没事了,估计他也不会再来了。
    之前负责谭征泽妆面的那个男孩马上上去接着继续化妆,现在就差谭征泽一个人的妆面还没有完成,傍晚硬生生地被拖到了夜晚。那男孩边化妆边说:吴老师,今天真的感谢你。
    吴斯霖:没事,我倒也不是为了你,我就是为了大家进度能快一些。
    等到后来转场到拍摄场地的时候,所有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陈星则宁愿叫大家再回来也要拍这场戏。
    影视基地这边,大家已经广为人知了,但是在影视基地前面一段小路上,有个拐弯,没有很多人去过那里和拍过那里。一入夜之后,那边简直是人间仙境。
    有古诗词形容过庭中夜景: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透过这句话,隐约可以窥得月下的景色之美。
    这一方小天地也像是画中景色,小河边上的垂柳,影影绰绰。在月色下更显朦胧,像是蒙着白色面纱的倾城美人,隔着那纱,透出凉薄而冷的白光。
    河上架着几座小桥,小桥也是乳白色的,但是因为年久无人光顾,已经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更加古香古色。
    小河下面浮动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好像是有人在这里祈愿放下的莲花灯,但是又没有这么密集,将人也映照得光影斑驳。
    吴斯霖突然知道陈星则为什么要突然叫他们回来了。
    前几天导演组还在苦恼一个镜头应该去哪里拍摄,那场戏是君臣初相见之后,小皇帝不由分说地带着李义铎去看夜景。
    那个地方可以称之为他的秘密花园,在行宫一角无人注意到的敌方,因为不被皇室重视,所以是宫里的侍卫宫女们最喜欢来的敌方。
    小皇帝最喜欢这里,他喜欢来这里看宫人们放在莲花灯里的字条,除去有些言辞过激的,剩下的都是对生活美好的祝愿。小皇帝每每看到此处,都觉得感动。
    这也是李义铎第一次觉得离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很近。
    这一场原本是有对话的,但拍的时候,导演组一直认为只需要动作就可以。在良辰美景的映衬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为了这几个镜头,摄制组几乎是赶到了凌晨。
    等到东方灰蓝色的夜幕渐渐变得亮薄,突然间,一颗流星划了下来。
    这无疑是对辛苦工作熬大夜的人一种莫大的安慰。
    快许愿啊!组里有人喊。
    当时谭征泽离吴斯霖近在咫尺,他小声问:你许了什么愿?
    吴斯霖难得地弯起眼睛:说了可就不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什么愿好?
    第41章 空降热搜
    因为当晚因为种种原因拍摄得太晚, 所以陈星则决定给大家放半天假,吃完午饭再继续拍摄。
    谭征泽看着吴斯霖喝了一罐浓缩咖啡,大概是明白过来他不想再睡了。拍摄附近的温泉酒店被剧组包了下来, 主演每人都是独立卫浴的单间, 谭征泽在回酒店洗漱完毕之后, 才刚刚七点半。
    谭征泽突然想起吴斯霖还在他隔壁,于是发微信问他:
    吃早餐吗?
    吴斯霖没有回。
    谭征泽于是简单地穿了件衣服, 开门过去按他的门铃。
    过了很久, 吴斯霖才打开门。看见是他的时候, 吴斯霖没什么表情地示意他进来坐, 然后转身又趴在床上继续看书。
    原本以为吴斯霖看的会是什么成功学之类的东西, 但确实最近网络上风很大的少女恋爱小说。
    不仅如此,谭征泽看吴斯霖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谭征泽有些好笑地问他:好看吗?
    吴斯霖把书合上,在书中间夹了一枚镂空的金叶子书签。
    这是我粉丝推荐给我的, 我没看之前也觉得可能会没什么意思。
    谭征泽:看完之后觉得很有意思?
    吴斯霖:那倒也没有,刚开始看了半个小时一点意思也没有。原本都不想看了, 但是看到一个转折的时候,文笔很好, 很有张力,就一直看下去了。
    谭征泽:哪个转折?
    吴斯霖把书翻到那一页, 递给了他。
    前面的剧情是男孩对女孩恶语相向,逼迫女孩和他分手。男孩回到家之后, 开始回忆自己生长的经历多么的糟糕,紧接着, 男孩就开始在出租屋里摔东西。
    他也是痛苦的,他的痛苦一点不比女孩少,但是他发现痛苦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时候, 外放的宣泄也是徒劳的。
    然后文章 说到,这个男生在一定程度上有着躁郁症。
    谭征泽默默看完,不动声色地把书递给了他。
    你想吃点东西吗?谭征泽问。
    谭征泽问的时候,吴斯霖的肚子还就真应景地咕噜了两声。
    但是这个时候,早餐应该没有了吧。
    吴斯霖话音刚落,吴综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吴综原当然不知道昨天化妆现场是什么样的,所以他能得到的消息,就只是听说吴斯霖在化妆现场对化妆师大发雷霆,把小孩气哭了气跑了。
    根据吴斯霖以往的种种劣迹,吴综原开口就带着点指责:你昨天干什么了?
    吴斯霖:什么我昨天干什么了?
    吴综原:咱家那个远房亲戚塞过来的小孩,让带来学学经验的,你跟人家孩子说什么了?
    吴斯霖:我没跟他说话,我骂他了。
    吴综原: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还你骂他了,你知道他爸现在要撤资吗??这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吴斯霖正想说你也不问问昨天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劈头盖脸指责我,但谭征泽却先一秒示意他把手机给自己。
    吴斯霖于是把手机递给谭征泽。
    吴制片,你先别生气。谭征泽说。昨天是事出有因,那小孩学艺不精态度恶劣,不归他管的事他要抢在前面,斯霖是在为我说话。
    如果资方执意要撤资,你大可问问,昨天耽误的进度都是由他儿子一人造成的,这应该怎么赔偿。
    还有,拍摄中突然撤资,这对于信誉有损,以后的投资想必大家也不会优先考虑他。他要取笑撤资,那我们同意,但是他儿子不能再进组。
    如果他执意撤资,这个缺口我们公司来补。既然他觉得投资于私,撤资于公,他要公事公办,我们就跟他公办到底。
    吴综原显然没想到昨天会是这样的情况,听谭征泽这么一说,心里一时也有了数,吴综原叹了口气。你们看看热搜吧。
    说罢便挂了电话。
    吴斯霖有点疑惑:热搜?
    谭征泽打开微博,果然,有一条热搜正在升起:
    #吴斯霖现场发火
    那天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自然也看不出来这是谁上传上去的。只是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拍摄的人不是很靠前,而且断章 取义地只放出来了吴斯霖发火的部分,起因后果完全没有。
    没多久,吴综原就给吴斯霖发微信:昨天拍你的那个场务辞职走了。
    吴斯霖回了个哦,然后没再多说话。
    一般观众们都很反感演员现场发火这件事,尤其越是主演越要注意这些。有时候一些人发视频的时候断章 取义,可能会对演员造成很大程度上的名誉损伤。
    吴斯霖默默地看着那段视频和底下的评论,评论区乌烟瘴气,全都是些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有些是劝戒,有些路转黑,有些则是恶意地诅咒。
    吴斯霖的粉丝也没敢出来说话,因为他家主子也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一时间躺在坑底任嘲,评论一边倒。
    谭征泽看他不说话,以为他看到没人站在他这边有些难过。于是清了清嗓子:你
    吴斯霖抬头看他,唇角突然挑了挑:你别说,我昨天骂人的词还挺6。
    谭征泽:
    吴斯霖:对不?我觉得我应该去当个hippop lover。
    谭征泽:
    谭征泽:我还以为你在难过呢。
    吴斯霖:有啥难过的,习惯了。
    吴斯霖说习惯了这三个字的时候,谭征泽莫名地心口一戳,于是发了条澄清微博。纯说不顶事,还配上了有头有尾的视频。
    第一个转发微博的吴斯霖公司老板龙羽天,转发并评论:你是不是想挖我们公司艺人?
    随即吴综原转发:营销号不要带节奏了!
    然后林尊哲也转发了微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xN。
    吴斯霖看见谭征泽发微博的时候,十分惊讶:你哪来的视频?
    谭征泽:我们公司一个实习的小孩拍的。
    吴斯霖于是就更疑惑:你知道今天会有人发这个?
    谭征泽眨眨眼:不知道,但我习惯在有争议的场面上存档。
    之前的谭征泽就因为这件事情栽过跟头,被人断章 取义扣除掉了自己的利益,在那之后他就习惯在有争议场面的时候存档,以备不时之需。
    吴斯霖瑟缩了一下:那跟你谈恋爱岂不是很可怕,万一分手了还要发录音和床照什么的。
    谭征泽慢条斯理地问:你跟我谈恋爱么?
    吴斯霖:不谈。
    谭征泽:那你不用担心这些。
    紧接着,谭征泽又补充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放心吧。昨天你帮我讲话,今天我就替你发微博。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比较有可信度,更何况还是石锤。
    吴斯霖: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
    谭征泽:都行。
    吴斯霖一边和谭征泽开玩笑,一边翻看他微博底下的热评。
    【刚刚跳脚的那些人呢,抓紧出来接受正义之锤!!】
    【我迷惑了,为什么每次小吴出事,都是老谭出来澄清啊,老谭放着总裁不做,改去龙御天下当公关了吗?】
    【球球楼上不要再讽刺龙御的公关了!球球!虽然我们也一致认为龙御可能根本没有公关机构,但是球球不要再说了!】
    【我怀疑这背后一定有着不可言说的PY交易!】
    【CP粉不懂圈地自萌两个字?老谭本来就是组里大哥哥,有事情当然会主持公道,就算不是吴斯霖,他也会说出事实真相的!】
    【话说,吴斯霖这个糊咖是有真实粉丝的吗,当年那个下跪事件真是败光了我所有的好感,一看见他出来我就觉得烦!】
    吴斯霖给谭征泽点了个赞,没再看了。每次只要有一个人带出来当时他和张欣衍的节奏,楼下就是一群带节奏的,不止如此,当年的照片还要被重新翻出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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