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雯菲磕磕绊绊地开口。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热情的陌生人,就想着赶紧回家。
    嗯。
    男孩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同样靠在了湖边的栏杆上。
    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
    过了一会,她听到男孩说:如果不介意的话,陪我说会话吧。
    坐在轮椅上和男孩聊了一会天。路雯菲看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担心哥哥醒过来发现自己没在家,于是赶紧和男孩告辞,又拒绝了男孩送自己回家的提议,走上小道往公寓楼的方向。
    看到女孩坐着轮椅的身影渐渐远去,保镖恭敬地走上前:
    三少,国内时间下午四点,宴会要开始了。
    今天是刑董的五十八岁寿宴,刑家从上到下齐聚一堂,都回到了本宅给刑董庆生。三少这几天都在参加学校的考试,没来得及赶回家,只能先拍下了苏富比的佛像送回去当作寿礼,代替自己给父亲过寿。
    嗯,拨过去吧。
    保镖拨通了平板的视频通话,没过一会就被接通了。
    接视频的是刑家的大管家寻伯,看到三少爷打电话回来了,寻伯连忙将屏幕放大,投影在墙面上,让三少可以和家里人实时通话。
    看到在平板里出现的刑宅主厅,刑睿坐在长椅前,和端坐在长桌尽头的父亲尊敬地问候了一番。还称这一次因为考试误了父亲的寿宴,等这学期结束就回来补罪。
    儿女齐聚一堂,父亲今天的兴致也不错,在视频那头夸奖了自己几句,让自己在国外继续努力,为刑家争光。
    毕竟自己确实是整个家族唯一一个选择走学术道路的人,从小就被称作天才儿童,一路跳级,二十刚出头就已经在研究所硕博连读了。
    和父亲问候结束,父亲让他和许久没见的兄弟姐妹们打招呼。
    母亲,二哥和小妹醒醒坐在一起,醒醒又在耍大小姐性子,正在出言刁难身后伺候的佣人。二哥和母亲倒是端庄地对着屏幕露出笑容,让自己在国外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累了。
    平板上的画面角度往右微移,落在了最靠近父亲身旁的那个位置上。
    在刑家,只有家族指定的继承人,才能坐在那个位置。
    看到坐在父亲身旁,正在优雅切着牛排的男人,刑睿轻声开口:大哥。
    他对这位被自己称作大哥的人,感情其实十分复杂。
    他从小就不喜欢经商,热衷于搞学术,但父亲只允许他学习商业知识,意图将他培养成集团的精英。
    直到三年前,大哥出事故后被领回了刑家,父亲才允许自己出国读书深造,才让自己终于有机会跟着导师继续搞研究。
    好在母亲的母家姜氏也家底殷实,给自己开了很多方便之门,尽管父亲不支持,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压力,可以专心致志地待在国外发表论文。
    虽然母亲和二哥都很讨厌大哥,但在刑睿的心里,却觉得是大哥换来了他现在的一切。
    听到三弟唤自己,刑珹缓缓地抬起头,对着墙上的大屏幕笑了起来:阿睿,好久不见了。
    目光落在了大哥身上,刑睿的眼神一凝。
    大哥的手腕上绑着一圈绷带,纱布上还能隐约看到淡淡的血迹。
    这难道是自残的痕迹?
    将视线往下移,他看到大哥的后腰,大腿,甚至还有脚踝,都绑着纯白色的皮制布带。布带若隐若现地藏在衣领下,却还是被眼尖的他一眼看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固定绳缠在椅背上,连接着放置在地上的锁盒。一个小巧而又精致的位置追踪器,正在大哥右脚的脚后跟处闪烁着红光。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却没有人说出口,甚至连提也没有提及。
    皮制的纯白色布带他只在实验室里见过,是捆绑精神病人的专用约束带。
    这个穿着笔挺礼服,在整个刑家地位仅次于父亲的高贵男人,被牢牢地绑在了座椅前。
    自由的飞鸟再一次被折断了翅膀。
    它寸步难行。他无法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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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庭田家的小公子游手好闲, 整天不干正事,平日唯一的消遣就是约靓仔出来约会。
    庭田大树对约会对象的要求很简单,个高颜好, 男模身材,街上能为他鞍前马后, 床上能让他尽情享受。
    他一向来者不拒,尤其是对自家娱乐公司里的那些小明星。无论在公众面前怎么高岭之花, 只要愿意为他放下身段, 玩得够开, 他都愿意约出来找找乐子。
    荣总一直为独子混乱的私生活头疼到不行, 又不知道该怎么约束他, 完全没想过儿子会突然有一天收了心。
    起因是刑珹让自家小子每隔两天就去一趟刑宅,要手把手教他弹吉他。
    自从去了两次刑宅, 庭田大树就再也不出去鬼混了, 也不再天天泡夜店里喝得烂醉。
    荣曲文只听说这位公司的前王牌艺人被父亲软禁在家,却不知道背后的原因。见到儿子总算有点救,她也就随他去了。
    周六上午,又到了每周例行的刑老师一对一授课时间。
    庭田大树乖乖背上自己的小吉他, 坐着刑家派来的车, 准时被送到了刑宅的大门口。
    被守在门口的保镖拦下来仔细搜身, 庭田大树高举起双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对着保镖无辜地眨了眨:哥哥, 摸得爽吗?
    保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他低咳了两声,连忙退到一边,示意庭田公子可以进大少爷的房间了。
    目送着庭田公子背上吉他, 神采奕奕地走进大少爷的房间,保镖的心里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每隔几天,大少爷就会把这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男孩叫进房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两人在房间里到底干了什么。
    嘶疼!
    刚准备转身离开,保镖便听到房间里传出庭田小公子楚楚可怜的轻喘:阿珹,你轻点!
    默默收起金属探测仪,他捂紧鼻子,飞也似的离开了顶楼的长廊。
    庭田小少爷这样的尤物,谁顶得住啊
    盯着屏幕上正在和庭田家小子独处一室的大儿子,刑景山靠在真皮沙发上,一言未发。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萦绕在光线阴暗的书房中。站在沙发后的亲信点燃一根新的雪茄,躬身递到了主子面前。
    刑董,这已经是您今天的第五根了。
    白色烟雾在书房中弥漫,亲信忍不住低声提醒。
    回国以后,为了控制癌细胞扩散,刑董一直进行的是保守治疗。然而,从半年前开始,外逃的大少爷被强行带回了刑家,很久都没有吸过烟的刑董又开始犯了烟瘾,每天一根接着一根抽,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体状况。
    朝半空中吐出一口烟圈,刑景山没吭声。
    一片黑暗中,他缓缓眯起眼,盯着正中央的那块监控屏。
    原本挂在书房这面墙上的,全是名人名家的山水画,现在却换成了六七个监视屏。最中间那一块正对着大少爷的卧房,其他的还有走廊,前厅和大阳台。除去浴室和卫生间,整个顶楼都在监控器的摄像头中一览无余。
    画面中的年轻男人低垂着眉眼,正在耐心地和面前的男孩说话。弯曲的眼尾微微往上挑,牵动着淡黑色的泪痣,让黑白画面中的他看起来愈发眉目如画。
    监听器内传出男人淡漠的声线,冷冷的嗓音回响在昏暗的书房中:开始吧,先慢一点。
    随着他朝男孩倾下身,腰间系着的约束带出现在了画面中。那几根缠在身上的白色皮带,是在几名医生和保镖的通力配合下才勉强捆上去的。
    被带回刑宅的那天,他在卧室的床上拼命挣扎,从一开始的绝望嘶吼,到后来缓缓转过头,用那双沁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
    目光冷到令在场的所有人发怵,他的眼角流下眼泪,渐渐打湿了身下的床单,却从未开口恳求过一句。
    一阵浓浓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刑景山闭上眼,掐碎了手中的烟头。
    正准备吩咐亲信关闭监控,他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脚步声。
    有人穿着高跟鞋踩过实木地板,正一步步朝着走廊尽头的书房走来。
    刚听到声音,亲信就连忙走到了大门口,想要制止来人进屋。
    毕竟刑董曾经吩咐过,在监控显示屏打开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间书房。
    没等亲信出门阻拦,沉重的书房大门就被人猛地推了开来。
    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亲信顿时愣在了原地:
    夫,夫人,您怎么
    姜夫人没说话。
    她无视了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保镖,踩下高跟鞋,一步步朝着坐在沙发前的丈夫走去。
    即便是一家主母,她也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过丈夫的这间书房。
    听到亲信在背后称呼来人,刑景山脊背一僵,却并没有回头。
    在沙发背后停下脚步,姜夫人死死盯着墙上正在实时播放的监控显示屏,妆容精致的脸上血色全无。
    出去。
    半晌后,她听到丈夫背对着自己淡淡开口: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墙面上的监控屏幕亮着惨白的光,画面中的两人独自相处了两个多小时,庭田家的小公子站起身,走到了扶手椅前。
    他弯下腰,凑在年轻男人的耳畔,和他低声诉说着什么。
    两人耳语结束,庭田家的小公子离开了房间。年轻男人并没有回到座椅前坐下,他拖动着绑在脚上的锁盒,来到了安装着铁栏杆的卧室窗前。
    男人垂下眼帘,看着前院的大片花田。
    看着屏幕中穿着白衣白裤的背影,姜夫人的双肩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二十年前,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那个女人也是这样,穿着一袭洁白长裙,脚上带着上锁的铁链,站在铸着铁栏杆的窗前发呆。
    听到自己来了,那个女人缓缓转过身,泪痕沿着眼角缓缓往下淌,打湿了眼角的痣。
    她恳求自己,让自己以后要好好照顾景山。
    同样也就在那天夜里,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逃出了刑家,从湾海大厦的顶楼一跃而下。
    被刑景山厉喝出声,姜夫人站在原地没动。
    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违逆丈夫的命令。
    要不是林湘妮今天派人私底下联系了姜家,她也不会知道刑景山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闹出绯闻的对象也被送出了国,丈夫的这位大儿子仍然没有成为林家的女婿。
    为什么已经被查出了遗传性精神病,丈夫还是要将他指定为继承人,二十四小时关在家中严加看管。
    发现姜夫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刑景山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姜凯儿,我最后说一遍,给我出
    刑景山!!
    不知什么时候,姜夫人已经绕过沙发,走到了丈夫的面前。
    她使出浑身力气,举起桌上小儿子送给父亲的佛像寿礼,朝着墙面上的大屏幕狠狠砸了过去。
    显示器表面出现了一条裂痕,黑白色的画面渐渐变得扭曲。画面里,那个年轻男人依然站在窗边,阳光沿着栏杆间隙照进窗户,在地板表面落下一道清瘦而又高挑的身影。
    刑景山,你看清楚了。
    姜夫人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歇斯底里,她指着屏幕上的消瘦人影,双目血红:这个人不是元玫,元玫早就死了,摔在公路上,被车碾得尸骨无存!
    啪
    一阵剧痛袭来,姜夫人捂住自己的侧脸,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因为手掌的力度实在是太大,她的脸上霎那间便浮现出了一道血痕。
    这还是结婚那么多年,刑景山第一次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看着面前面部扭曲的中年男人,姜夫人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畏畏缩缩。
    她高高昂起头,宛如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胜利者,一字一顿地对着自己的丈夫开口:他是你儿子,你自己生出来养大的种!
    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残忍地看着眼前人,姜夫人笑得肆意又凄凉,刑景山,你这个禽兽。
    听到书房内传来母亲的凄厉笑声,刑醒吓了一跳,差一点将怀里的盆栽掉在地板上。
    因为知道自己喜欢花花草草,回国后,父亲专门在后院开辟了一个花圃,还专门请园艺老师来家里,教自己怎么培育花草。
    花园里的马蹄莲长势正好,她挖了一株装到花盆里,原本想要抱上楼来给父亲献宝。没想到刚上到楼梯口,她便听到书房内传出母亲和父亲的争吵声。
    由于好奇心作崇,她抱着盆栽站在了大门口,将父母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正在偷听,刑醒抱起盆栽,开始匆匆忙忙往楼下走。
    她没想到,自己会迎面碰上刚从高尔夫球场巡逻回来的寻伯。
    四小姐,出什么事了,走得那么急?
    看到四小姐满脸慌张地往下跑,寻伯隐隐又些疑惑。
    压根就顾不上解释,刑醒连忙谎称自己有事,急匆匆地跑下楼,溜进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望着四小姐仓促下楼的背影,寻伯站在原地,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反锁上卧室的门,刑醒拉上窗帘,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醒醒?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温润男声:怎么了,找我有事?
    那个,三哥刑醒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有急事要告诉你,是关于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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