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沈清疏起床,发现自己正常了,情绪平静无波,没有什么极端的想法。
    谢天谢地,这次易感期终于过去了。
    短短三天,她感觉像过了三年那么漫长。
    易感期是不定期的,下一次也不知道何时会来,可能是半个月后,也可能是半年以后。
    总之,沈清疏希望它隔得越久越好,最好是永远别再来了。
    这件事后,沈清疏又回到了平淡的日常生活之中,再去学堂,她也为自己那天冷淡的态度表示了歉意,其余几人都纷纷表示理解,他们也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春去夏来秋迎冬,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末尾。
    6、第6掌
    下午,寒风凛冽,京城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学堂角落里烧起了炭盆,上好的银丝碳,没有什么烟气,很是温暖。
    跪坐久了,沈清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顺便在炭盆边烘一烘有些冻僵的手。
    跪坐着又累又冷,也不知道郑先生为什么偏爱这种坐法,桌子椅子它不香吗?
    冬日里,她穿得很厚实,里衣、中衣、袄子、狐裘披风将她裹成了一个球,只露出一张脸来。
    这张脸肤色白皙,眉目灵动,还没有完全长开,带着几分稚气可爱,但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任谁都只会觉得这是个小少年。
    这当然是精神力的功劳。
    温暖的火光驱散了沈清疏身上的寒意,她立在炭盆边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她穿越过来也快要一年了。一年来,她不仅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甚至还如鱼得水,觉得十分惬意。
    每日读书写字,闲来踢球出游,有关心爱护她的家人,有几个同窗玩伴,躁郁期也没有再来找她。
    这样舒适的日子,她十分珍惜。
    只偶尔还会怀念前世的生活,想念那些便利的高科技。
    清疏,清疏,你想什么呢?
    听到孟柏舟喊她,沈清疏回过神来,走回位置上坐下,刚刚没听见,什么事?
    孟柏舟也没在意,转身把书递给她,手指着又重复了一遍,就是这道数算题,我想不明白,想请教你一下。
    沈清疏接过来一看,今有二人同所立,甲行率七,乙行率三,乙东行,甲南行十步而斜东北与乙会,问甲乙行各几何。
    大意是说:甲、乙二人同时从一地出发,甲的速度为7,乙的速度为3,乙一直向东走,甲先向南走10步,后又斜向北偏东方向走了一段后与乙相遇。那么相遇时,甲、乙各走了多远?
    这是一道典型的一元二次方程题,还涉及到了勾股定理。对于学数算不久的孟柏舟来说确实有点难。
    沈清疏拿出草稿纸,干脆盘腿坐在席子上:这道题我们先假设根据勾股定理解出x为3.5所以结果
    为什么会有未知数和阿拉伯数字?
    呵呵,当然是前辈发明的了。
    这使得沈清疏非常轻松地适应了这边的答题格式。
    孟柏舟听得连连点头,露出惶然大悟的表情,再次感慨道:清疏,这可是举人阶段的题,你数算真是太厉害了。
    咦?我看看,旁边夏薄言听了也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你这哪儿找来的,不是自找苦吃吗?
    孟柏舟把书递给他,是昨日我姨夫送我的书,我忍不住想见识琢磨一下。
    夏薄言看了一阵,忽然笑起来,有些题我也做得出呢!
    郑衡也有些心痒,孟师兄,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比众人小一截,性格又比较腼腆,平时很少主动,但大家都挺喜欢这个小师弟,孟柏舟连忙把书递过去。
    当然可以。
    讲完了题,孟柏舟又想起了昨天姨夫随口提到的事,不由笑了两声,有些八卦地冲沈清疏挤眉弄眼,嘿嘿,清疏,林大人这几天可要回京述职了,我姨夫说,他这次可能会留在京城。
    林大人?
    这是哪位,他回京述职关她什么事?
    沈清疏无动于衷,淡淡的哦了一声。
    等着看她反应的孟柏舟急了,轻轻敲了敲她的桌案强调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的是林大人,你未婚妻那个林!
    沈清疏一愣,什么鬼,她怎么可能会有未婚妻?
    原主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她抽了抽嘴角,模凌两可地道:不可能,你不要跟我说笑。
    孟柏舟保证道:谁跟你说笑,是真的,我姨夫在吏部任职,他昨天说,林大人在任上勤劳任事,政绩突出,这次回京就要升职了。
    他说得认真,沈清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确定起来,怎么回事?
    孟柏舟还在看着她,沈清疏扯起一抹笑来,那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就这个样子?孟柏舟很是失望。
    我什么样子?
    真无趣。孟柏舟撇了撇嘴。
    沈清疏又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未婚妻的事儿的?
    谁会不知道啊?大家都知道,是吧?孟柏舟朝夏薄言抬了抬下巴。
    夏薄言点点头,听我娘说过,你们的婚约挺有名的。
    看来是真的了,沈清疏一个头两个大,大家都知道,那为什么当事人本人不知道?
    她娘怎么想的,还给她订一桩婚事,就算为了掩饰身份这也是昏招吧!她能结了婚不上床咋滴?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问问她娘。
    沈清疏一时坐立难安,好在很快就下学了,她回了伯府,直奔她娘的厢房。
    见她摒退下人,又合拢了房门,神情十分严肃,何氏不禁有些惴惴,疏儿,怎么了?
    沈清疏站在桌边拍掉身上的雪,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定了定神才说:娘,今日有同窗告诉我,林大人要回京了。
    何氏反应了一下,也立刻有些慌了神,是那位林大人吗?这,这可怎么办?
    沈清疏很是疑惑,娘,这婚约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何氏摇摇头,叹气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爹和林大人是至交好友。当时你们还在腹中,林大人笑言倘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
    后来你爹走了,我只当没这回事儿,可是林大人说他一定要信守承诺。我再三相拒,林大人还是坚持,一时传遍京师。你奶奶也知道了,她不知内情,觉得是门好亲事,就做主应了下来,交换了庚帖。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沈清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她上辈子,后天三种性别占主导,她倒并没有觉得娶一个女子不行。
    但这个时代的人还很保守,如果两人真的成亲,那她就毁了那位无辜的林小姐一辈子,而且还会有身份泄露的风险。
    何氏说完,就静静地呆立在桌边,面上也有些失神和疲惫。
    沈清疏看着有些心软,她这么多年,几乎是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压力一定也很大吧。
    但问题还是要解决才是,沈清疏提议道:娘,林大人可能要长留京城,拖着不是办法,我们还是早日退亲吧。
    何氏摸了摸她的头,苦笑道:你以为娘没有想过吗,你祖母不会同意的,而且怎么能由我们男方主动退亲,那会伤了林姑娘名节的。而林大人那边,是万不会退的。
    沈清疏琢磨,那林小姐呢,她不一定看得上我,假如她不想嫁,也许就能说服她父亲。
    何氏愣了一下,之前林小姐还小,又远在千里之外,她一个中年妇人,倒是没有这么想过。
    何氏语气还是有些犹疑,倒是可以一试,林大人有两个女儿,与你定亲的是嫡妻所出,也许林大人十分爱重。
    勉强有了解决方向,次日去学堂,沈清疏就拜托孟柏舟帮自己打听一下林大人何日到京。
    孟柏舟狡黠一笑,嘿嘿,这才对嘛,你昨天居然装得那么沉稳,差点就骗到我了。
    沈清疏知道他想岔了,也没有跟他纠结,只叮嘱道:反正你不要忘了。
    孟柏舟拍拍她的肩膀,包在我身上,你放心。
    过了几天,中午时分,有一队来自南方的车架缓缓地驶过了城门。
    车架到了官方驿馆,从中间的车厢里走下来一个男人,他约莫还不到四十,身量很高,穿一身青色的文士长衫,国字脸,蓄着短须,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依稀还留着几分年轻时候的风采。
    他行走间,每一步都很规矩,仿佛拿尺子量过的一样,到了接待之处,报上名号,正是临江府同知林北澜。
    7、第7章
    得知林大人的落脚处之后,沈清疏就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见到林小姐。
    大燕的风气是较为开放的,没有太拘着女孩子,闺阁少女平日里也可以出门抛头露面。遇到上巳节、元宵节这种好日子,甚至还有大规模的男女相亲大会。
    但私下里和男子相会传出去还是不好听,她作为林小姐的未婚夫就更要避嫌。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林大人递拜帖,光明正大地上门,见过林大人以后,她们就可以在丫鬟婆子跟着的情况下一起散散步逛逛街什么的。
    这样她就能找到机会和林小姐独处,跟她说清楚。
    但问题是,林大人还没购置宅邸,暂住在驿馆,每日早出晚归的忙着述职。这种情况下也并不适合递拜帖,就算她厚着脸皮递了,林大人多半也没时间理会她。
    其次,就是制造偶遇,林大人忙着述职,林夫人和林小姐总不忙吧?她们离京多年,不得见几个故交好友,约着出门游玩?
    只要她们出了驿馆,沈清疏就能想到办法。
    所以,她今日带着负鞍过来踩踩点,教他辨认林府的马车。毕竟她还要读书,只能让负鞍在这里蹲守,有什么情况就第一时间过来告诉她。
    记住了?转了一圈,沈清疏手里的糕点也吃完了,她拍拍碎屑,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转头问负鞍。
    记住了,少爷放心!负鞍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兴奋之色,能帮少爷见到林小姐,他一点都不觉得蹲守辛苦。
    沈清疏也懒得解释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想看看未婚妻的样貌如何。
    她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好吧,她是。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退婚。
    沈清疏转身望着驿馆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用精神力去探查情况。
    她尊重别人的隐私。
    她始终觉得,拥有超凡能力的人,更应该小心谨慎和节制使用,倘若过于贪婪,就会滑落欲望的深渊。
    在这个世界,精神力已经带给她很多便利,不能再奢求更多。
    然而,出乎沈清疏意料的是,负鞍蹲守了好几天,除了林大人之外就没见林府的马车动过。
    难道这位林小姐是位宅女?
    她对外面的花花世界毫不动心,成天呆在驿馆也不会觉得无聊?
    沈清疏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卡在了第一步,她有些泄气的趴在桌案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好儿的叹什么气呢?前排的孟柏舟转过来笑嘻嘻地问。
    夏薄言像个专业捧啃的,立马笑着接话:那还用说,肯定在想他未婚妻呢!
    沈清疏翻了个白眼,理都不想理他们。
    孟柏舟也不恼,不再调侃她,对众人提议道:哎,过几日的佛诞日正好赶上了休沐,华严寺的梅花也开了,我们师兄弟几个一起去拜佛赏花怎么样?
    郑衡率先同意了,夏薄言有些犹豫:可是休沐日有足球比赛诶,我更想去看球赛。
    他说的是大燕足球甲级联赛,由世祖所创,自从开办以来,就风靡京城,成为了市民群众节假日的重要娱乐方式。
    孟柏舟劝他:别啊,球赛每周都有,就是少看一场也没什么,说不定下午回来还赶得上呢!
    夏薄言转头去看他哥,哥,你去不去?
    夏薄归点点头,他便也道:那好吧,我也去。
    孟柏舟又看着沈清疏,沈清疏一想,佛诞日这种大型活动,说不定林家母女会出门,便也同意了。
    这下就剩高鸣彻一个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沈清疏硬着头皮开口了,高师兄,你去不去?
    高鸣彻抬头望过来,两人目光一对视上,沈清疏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说也奇怪,高鸣彻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怕他。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拥有这种能力吧。
    好。高鸣彻淡淡说了一声,就又低头看书了,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到了佛诞日那一天,这种节日沈府上下当然也是要去的,更别说何氏也信佛了。
    她常去的本是另一座寺庙,但自从沈清疏在那儿摔伤以后,就发誓不再去换成去华严寺了。
    昨日又下了小雪,今日倒是个晴天,虽然冬日的阳光也没什么热度,但还是让人心情愉悦了些。
    马车到了山脚,因沈清疏与同窗约好,一家人并不一道上山。
    师兄弟几个汇合就往山上走,华严寺是八宗之一华严宗的祖庭,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寺庙。加之今日是佛诞日,会举办大型法会,即便天气很冷,也是信徒众多,人山人海。
    山色苍莽,路倒并不难走,有宽阔整齐的石阶。道两边,还有未化的那么一点积雪。行走在密集的人流中,沈清疏颇有几分在后世旅游景点的感觉。
    师兄弟几个边走边说说笑笑,倒也有趣,上山之后,不但不觉得冷,甚至背上还出了一层薄汗。
    到了殿前,众人就随着人流,排着队去参拜佛祖。
    虽然先贤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拜两拜又不会少块肉,大多数人都是求个心安罢了。
    沈清疏原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她遇到穿越这回事儿之后就有点不确定了,这是科学能做到的事么?
    不过也有可能是人类的科学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只要解释不通,万物皆可量子力学!
    也有很多的信徒非常虔诚,三拜九扣的姿势非常标准,沈清疏见他们先合双掌静心,分右掌按于蒲团之上,左手不动跪下一拜,再将左手放于右手之前,叩首一次,两掌平齐叩首一次,两掌翻转手心向上再扣,三扣之后收左掌于胸前再拜才算完成一拜,如是重复三次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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