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医生说话留有余地,不是百分百确认的事情,都会说很快。而实际上,这个很快,就是第二天,虞医生不明说,还弯弯绕绕地逗她要不要休假陪她去上班什么的。
    美姐姐真是又记仇,又腹黑。所以当裴音郗赶到的时候,大家早知道内情的人都围在床前,就等她一个人了。
    神经康复学家这时微笑着说:奇迹发生的时刻到了。
    他说完用手里的仪器给了裴亦谷一个袭击信号,裴亦谷全身震动了一下。嗯
    他低低发出几声声响,然后裴亦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瑶瑶在一堆大人中间,钻进去趴得最靠前,裴亦谷环视了一眼周围,意识仍没有很清醒,就听到瑶瑶说:大爷爷,你看我看我,这次我是瑶瑶,不是妈妈小时候。
    裴亦谷过了两秒,竟然反应过来了,他的脸上扬起了笑容,说明他意识已经清醒,听懂了瑶瑶的话,已经有了清晰的逻辑思维。
    瑶裴亦谷沙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单音节。
    裴音郗也笑了,像五岁的时候,每次爸爸从外面回来,小小的裴音郗在他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向后昂起脖子,用一种又娇气又顽皮可爱的表情对他说:爸爸,你回来了。
    一个五岁失去父亲,一个十岁失去父母。一个从小被追杀过得颠沛流离,一个深陷梦魇无法忍受任何人靠近。命途多舛的两个人,因为微妙的联系而走在一起,成为了拯救彼此缺憾的那个人,这奇妙瑰丽的爱情,让周围的人唏嘘且为之心折。
    裴亦谷一醒来,医生护士又围上去了,检查的、监测生理指标的,都忙碌起来。裴音郗被虞言卿拉到一边她就把脸埋在虞言卿的肩膀上。
    虞言卿笑着顺她的背,你爸说过不让你哭。你不敢在他面前哭,倒走到这来哭了。
    妈妈在干什么?瑶瑶站在旁边抬头问。
    撒娇呢。还没我们小瑶瑶勇敢。走,爷爷带你去看医生给大爷爷检查去。虞扬仗着身材高大,抱起瑶瑶就走了。
    啧,裴亦谷这么坚毅有男子气概的人,生个女儿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对他家姑娘撒娇。看他家姑娘那一脸爱护的样子哟,亲眼看到自己女儿谈恋爱,他的心好难受哟。
    裴音郗对着虞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说:我爸不让我哭,我躲老婆怀里哭,没毛病。
    鬼精灵。虞言卿捏她鼻子:去陪你爸吧。我还要去忙。
    裴音郗走了以后,虞言卿回到办公室里写了一些记录。刚忙完一段落,听见敲门声,虞言卿说了声请进。
    然后她一看来人就笑了,只见向汝乔在腰缠了一条在楼下花园里拔的攀藤植物走了进来,绿色的叶子在她的翘臀上一抖一抖的。
    虞言卿双手抱胸问:秋冬新款吗?
    向汝乔无奈地摊手:不是,我来负荆请罪。
    什么事犯得着你来负荆请罪,快拿下来把,泥巴都掉到我办公桌上来了。虞言卿笑得乐不可支,赶紧帮她把藤条拆了丢垃圾桶。
    向汝乔拿了一份文件给虞言卿看:因为我,让集团惹官司了。
    虞言卿接过一看,原来是李峰被打折了手臂,一纸诉状把虞景集团和保全公司告上法庭,说是虞景集团授意其雇佣的保安恶意伤人,把他打伤要求赔偿道歉云云。
    十分钟后,水柳和向汝乔一起坐在了虞言卿的办公室里。向汝乔讲了一通来龙去脉,然后叹气说:这个李峰,善于钻营,仗着背后有些官方势力支持,拉拢不少资本支持他。这次他伤筋动骨一百天,挣不了钱了,估计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虞言卿撇撇嘴,毫不在意地冷笑:他有资本,难道我就不是资本了?每年裴音郗花多少钱当甲方爸爸让各路明星求着来给集团做广告,我这个资本本人还怕一个明星的资本?他敢在酒吧对你图谋不轨,我不仗势欺人收拾他就不错了。
    水柳张嘴睁大眼,虞医生在她面前总是治病救人的形象,没想到放起狠话来,也是这么的飒的。厉害了我的姐。
    虞言卿顿了顿再说:唯独就是这件事牵涉到你和水柳,在政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事端了,估计你家人那关不好过。
    向汝乔本来担心事情影响到公司,既然虞言卿都不担心,那么她家的事情,就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了呗。
    向汝乔说:我家人啊,那就正好呗,让水柳用这么闪亮亮的方式给他们认识。
    水柳眼睛一亮,也是个不嫌事大的,学起了瑶瑶的口头禅: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给准备开的新文,新做了一个封面
    稍后换上,不知道哪个更招你们喜欢呢?
    给若若撒花花,兼收藏新文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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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负责
    水柳为了向汝乔让手下的人打伤李峰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向汝乔家里去了。向家人把向汝乔招回去家庭聚会。向汝乔说:你们不是想问情况吗?我就把人带回来给你们亲自问情况。
    于是水柳第一次来到向汝乔家。向汝乔以前提过, 家里的房子自建的三层楼,父父兄兄的全住在一起,逼仄得要命可压抑了。
    水柳当时很心疼向汝乔, 脑补了一餐出身贫苦乡村家里建了一栋小红砖房,墙上连白石灰粉都不带抹的那种。然后父父兄兄一大家子人挤在里面, 让向汝乔这个女孩儿没有容身之处。所以才要那么辛苦孤身一人在外赚钱的。
    而实际情况是, 向家一栋三层大别墅, 虽比不上虞言卿家的庄园那么夸张,可也是非常气派宽敞。装修低调且现代, 充满了书香气息。
    向汝乔以前还提过, 父兄不许她读考古什么的,她就只好学了商科。水柳当时也是无比心疼, 脑补了一出大戏, 就是那种恶父兄逼迫女孩子不让她念书,以至于向汝乔一边勤工俭学一边读书的苦情大戏。
    而实际情况是, 向家三代从政,家里亲戚也多往这方面发展,向汝乔父兄让她从政, 她不乐意,所以家里只好送她出国读了商科。离苦情大戏实在是十万八千里。
    水柳眼睛亮晶晶,在向汝乔家客厅的博古架前参观:哇,这个陶瓷小鸟挺可爱的。
    水柳拿起来摸摸捏捏。向家大哥跟在旁边提醒一句:拿要小心, 这是我们家老爷子最喜欢的。
    向汝乔的大哥向北比她大十岁,比水柳足足大了二十岁。有大叔在旁边凶她, 水柳吓得小鸟差点一脱手。还好向汝乔接住了,一看自己哥哥开口就这么不热情,吓到了她的小情人。
    向汝乔顿时保护欲爆棚, 一手揽住水柳肩膀,轻轻哄她:这是明末的一个小鸟造型摆件,传世量很少,你喜欢,我们拿回家去,随便玩。
    向汝乔说完,直接把两只陶瓷小鸟拿下来放到水柳外套的衣兜里去了。水柳憨憨地笑了笑:好哦。
    向大哥:那是古董能不能不要放口袋。
    水柳转了一圈,又在最旁边的架子上发现了一台珐琅制的小钟,半尺高,长方形造型,绘制的是西方的圣经故事,造型却融合了中西方的要素,是一台精致的艺术品。
    嘿,这钟好漂亮,跟参观故宫似的。水柳说。
    这千万别碰!那些金属丝可软,一碰可变形!向大哥又低喝一声。
    吓得水柳手又是一抖,这大叔可真凶。向汝乔没好气地瞪了哥哥一眼,转头却像变脸似的,温温柔柔地拍哄水柳:没事没事,可以碰。这就是清中期法国来的钟表,虽然比不上故宫里那些特殊定制的款式,却也是当时法国的上流贵族家庭才买得起的好宝贝。走时还很准呢,我们拿回家里给你放书房,好不好~
    乔乔你真好。水柳又笑了。
    向大哥:这是我最喜欢的
    这时,楼上下来两个人。最前面一个头发灰白,穿着黑色西装,给人感觉很气派,这就是向汝乔的父亲了。后面跟的一个穿着衬衣西裤,年纪很轻,看起来也是沉稳睿智,他就是向汝乔的二哥向南。
    向父指着沙发对水柳说:请坐。
    水柳一坐下。向汝乔一看不对劲,水柳坐在沙发上,对面沙发坐着父兄三个人,这是三堂会审的节奏啊。向汝乔赶紧从侧面的沙发上挪个位,坐在水柳旁边,小心地护住她。
    水柳这下看出来了,向汝乔是在担心她。以前向汝乔没那么容易紧张,这也太疼她了吧。水柳笑。
    这位小姐是向父先开口说话。
    向伯伯好,我是水柳,我是乔乔公司的职员,我在研究所工作。水柳笑眯眯地说。
    向汝乔一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个老实耿直的水柳哟,虽然这么介绍好像没问题,可是她家人都是看人下菜的人,说自己是小职员,怕是要被他们吃了。
    在研究所?水柳?二哥向南管科技这块,倒是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水柳吗?那个绝密项目的水博士?
    水柳笑笑:就是那个水柳。就是SHEVA病毒的极地项目嘛,我拿出来的数据资料,怎么转个头在我面前成了绝密项目了。
    咳咳。向大哥咳嗽两声。他们当绝密不敢直说的事情,对水柳确实是不值一提。原来这小女孩还有这等背景,小看了。
    向汝乔也觉得好笑,水柳和虞言卿接触SHEVA病毒那么久了,深恶痛绝想消灭。虞言卿当时死了以后,水柳作为唯一懂得病毒的人,时不时就被官方请去封闭一头半个月。原来是什么绝密项目。
    你们这次在外面惹事是怎么回事?乔乔,我说过你那些个人问题不能影响家族荣誉,你怎么交代。
    向汝乔默不作声。家里就是这点讨厌,动辄扯什么家族荣誉,就像一把枷锁,卡得人难受。
    没想到水柳说话了:不是我们惹事,是事惹我们。那个混蛋趁着乔乔喝醉想占她便宜,还想让他手下的人抓乔乔去。人是我打的,和乔乔无关,再有人敢这么做,我照样打。
    什么?他敢乱动你?向父一拍桌子,脸色难看。
    我惹的事我会解决,这两天我已经差人去找他了,李峰不敢怎么样。水柳说。
    向汝乔拉拉她:水柳,别勉强,这种事我们解决不了,让我家里来解决。
    向南说:李峰名气大,闹起来容易利用媒体。他背后黑白势力都有些,这种人,能量不十分大,但是应付起来很麻烦。
    我不怕他。我爸跟我说了,要玩正道的我家也能玩,玩歪道的我家更会玩。水柳戴着大框眼镜,仍是扎着高高马尾辫,笑得跟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生似的。
    众人一阵无语。向汝乔忍不住扶额偷笑,水柳果然是就像她当时招架不住她一样。完全让向家人招架不住,向家人的迂回,到了水柳手里,一律打直球,根本不理你们一语双关什么的。
    你加入了四海会?向北问。水柳一出现,他马上查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水柳扮演的角色。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女孩竟然混帮会,而且还是如此在政商两界都颇有影响力的帮会,难怪做事忒猖狂。
    嗯啊,水柳说:算是加了。
    怎么叫算是?向南笑问。
    那个会长是我爸。水柳说。
    向南:
    向北:
    向父:
    然后三个人对视一眼。
    最后向父清清嗓子开口了,他说了一句完全不搭调的话:干坐着聊这些有什么意思。开台吧。
    好,开台!向北说。
    必须的,我老婆说手痒了。向南说。
    向汝乔一听,马上背地里做鬼脸。这些个人精,见风使舵啊,嫌贫爱富啊,一打听清楚水柳的家世和她本人的背景能力,马上就说要打麻将,活像刚才没有三堂会审人家似的。前倨后恭啊!
    还好水柳完全没在意,她撸起袖子,笑眯眯:麻将吗?我也会我也会,小时候我妈在弄堂里和别人打麻将,我也学了。
    哦,弄堂麻将,上不了台面。向家父子三人的麻将技术,那都是正经的参赛选手教的。
    向父向母坐一边,向南向北夫妇各坐一边,水柳和向汝乔坐一边。四人上桌,背后都跟着彼此的伴侣。
    向南拿出纸笔来计分。水柳奇怪地问:要这干嘛?你们打麻将还赊账?
    赊赊什么账?我们这是计分啊,打卫生麻将。向北说。
    咦惹!水柳嫌弃,打什么卫生麻将,要打就搞钱啊!
    搞,搞钱?亲兄弟父子打麻将还搞钱吗?
    只有向南的老婆笑起来:打钱好,打钱才带劲。来把,输多少当场结钱!
    结果自认为比赛级麻将技术的几个人,一上来,水柳胡了一把又一把。水柳的弄堂麻将一赢牌,马上两手开开:向伯伯200,大哥哥180,嫂子姐姐125,来给钱。
    几盘牌下来,向家两兄弟加老父亲,放在家里的零钱几乎都让他们输光了。向父面子挂不住,他也想赢钱啊!
    这时他丢了一张牌:两万。
    水柳笑眯眯大喊:诶!胡啦!给钱给钱。
    不是!我丢错牌!向父伸手想拿。
    不行,落子不悔!水柳眼明手快抢掉,然后心里快速一算:向伯伯给我320!给钱给钱。
    向父眼见耍赖不行,又开始质疑水柳算错牌:怎么能320呢,这个算一番,这个算一番,怎么算都是260。
    才不是,你算错了,这个这样算。水柳站起来趴在麻将桌上给他算牌。
    你这样算不对。
    就是这样算的呀。
    两个人杠上了!为了几十块钱争执起来。向家兄弟都看懵了,这水柳妹子,不是说是他们家向汝乔的女朋友,想上门提亲要结婚的吗?
    就这样,在麻将桌上,对他们老头子,都这么不客气的吗?
    向汝乔的大嫂忍不住戳戳她:诶,你这个小女朋友,够可以的啊,据理力争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怕得罪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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