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钻出了舱门。
    出乎意料的,外面竟然是一片海滩。
    柔软的白沙被海浪不断冲刷着,傍晚的日光下,海水波光粼粼,一切看起来都和平而美好。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季行觉按下了手里的激光枪,顺手将枪插进后腰,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将戚情从损毁的战舰里拖了出来。
    戚情的脸上沾了不少血迹,好在只是额头破了个口,季行觉将他全身摸了个遍,找到了戚情受伤最重的地方。
    腿部骨折。
    好巧不巧,又是左腿。
    季行觉没敢给他把军靴脱下来,直接掏出把匕首,将军靴一分为二,直接剥开,打开医药箱,给戚情做应急处理。
    他忙活的时候,戚情也模模糊糊睁开了眼。
    担心日光刺眼,季行觉在他眼前盖了块纱布,他抬手将纱布掀开,嘴唇动了动:阿行?
    季行觉利落地捆好了他的伤腿,闻声转过头,朝他露出个笑:疼吗?
    钻心的疼痛后知后觉涌上来,戚情的指尖一滞,面不改色地摇摇头。
    骗子。季行觉小心地拂开他的头发,一边处理他额上的伤口,一边道,当年你疼得半夜偷偷掉眼泪,以为我不知道?
    戚情的思维迟滞了一瞬,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事,耳根突然发热:我没有哭!我只是
    季行觉挑眉:哦?难道是和我同床共枕、一起洗澡,所以夜半三更按捺不住,偷偷解决生理需求?
    戚情:
    戚情麻木地道:我在偷偷哭,行了吧。
    季行觉乐不可支地笑了半天,给他处理好身上的伤,合上医药箱: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戚情撑坐起来,一把拉住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季行觉神色柔和下来,低头凑到他唇边,在他略嫌干燥的唇瓣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代价是他自己遍体鳞伤。
    季行觉的心口有些涩,泛着点酸软的疼,眼眶被惹得有些发热,他连忙偏开头掩饰了一下。
    戚情的眉目舒展开了点:嗯,那就好。
    季行觉又往战舰里钻了几次,带出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
    比较有用的是不知道哪儿碰坏了无法开机的光脑、五包压缩高能量食物、几支营养剂,以及一个带着帝国标志的背包,和一把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星币。
    他把东西都塞进包里,淡定地举起匕首,直接把帝国的标志割了下来,扔到地上,偏头解释:现在说不定已经到圣教团的地盘了,帝国的光辉暂时照射不到咱俩身上。
    倒是这个标志很有可能把圣教团的光辉聚集过来。
    把东西都放好了,季行觉凑过去,挨挨挤挤地坐在戚情身边,用手指在地面的沙子上画了个圈。
    这是第七星系的无往区,我们在无往区里坠入了虫洞,季行觉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瓣,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又画了个圈,这里是推测中的圣教徒大本营,算算的话咱俩可能跨过了成百上千个帝国疆域那么大的星域。
    帝国终端连接的是帝国星际网络,在这里当然是没用的。
    季行觉遗憾地看了眼腕上的终端:想回去的话,恐怕有点艰难了。
    戚情沉吟了一下:伊瑟也掉入了虫洞。
    季行觉环顾了下四周:目前可以确定,他掉落的位置应该和我们不一样,唔,他不在的话,达梅尔他们也能轻松收拾残局,拿到抗干扰器和跃迁点坐标,大概已经回到基地了。
    达梅尔肯定会想办法回到虫洞附近输送援军的。
    但是虫洞并不稳定,频繁的穿梭容易导致虫洞坍塌,在没有弄清楚危险性前,季行觉和戚情都不希望基地那边轻举妄动。
    季行觉随意将沙滩上的涂画抹平,拆开一支营养剂,塞进戚情嘴里:元帅大人,目前还有一个比较糟糕的消息,淡水转换器坏掉了,碎得我捡不起来,实在无力抢救,咱俩现在得找找淡水,顺便寻个地方,养好你的腿。
    戚情点点头。
    我再去找点能用的东西,总不能拖着我们元帅大人在沙地上走。季行觉说完,回到战舰上,吭吭哧哧拆了几个轮子和一块板儿,动手弄成个简易的小板车。
    戚情盯着这个小板车,面上没有表情,眼底缓缓浮现出一丝明显的嫌弃和拒绝:我可以走。
    季行觉微笑着望着他:不,你不可以。
    戚情坚定地别开头:我不坐。
    季行觉好笑地蹲下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为什么?
    虽然脸上落了灰,不过元帅大人依旧相当英俊夺目,抿了抿唇,再次拒绝:不。
    季行觉半眯起眼:戚小宝。
    戚情诡异地沉默了片晌,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丢脸。
    季行觉噗地差点笑出声,观察着元帅大人正义凛然的俊脸,看在脸的份上,耐心地劝哄:虽然是有点丢脸吧,不过这儿只有咱俩,你知我知,只要你以后不去告诉别人你被我用小车车拉在地上拖着走,别人也不会知道帝国元帅有这样的经历,对不对?
    戚情给他说得更拒绝了。
    季行觉和他僵持几秒,脸色一冷,直接弯下腰,一用力,将戚情打横抱了起来,察觉到戚情想动,低声威胁:再动一下?
    戚情:
    帝国元帅成了只可怜兮兮的幼犬,僵硬地被抱上了简陋的小板车。
    身高接近一米九、满身贵气威严的元帅大人沉默地缩了缩腿,画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季行觉的肩头不明显地抖了抖,满脸真诚地夸奖:元帅大人无论坐哪儿都非常优雅呢!就算是普通的小板车,也坐出了在战车上的气质,帅得我都要呼吸不畅了。
    戚情心如死灰地撩了撩眼皮,语气古井无波:你是想笑得呼吸不畅吧。
    哪有,你可是我的大英雄呢。
    季行觉脸色一肃,成功将笑意压了回去,正想拖着车离开这片沙滩,突然又想起什么:小宝乖,再等我一下。
    他再次走向战舰的残骸,灵活地钻了进去。
    这颗星球上的白昼极短,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日光就落了下去,散下道道残霞,再过一会儿,恐怕就要天黑了。
    戚情的余光注意着战舰的方向,把腰间的枪摸出来,轻缓地擦了擦。
    等了会儿,季行觉才从战舰里钻出来。
    几次进出,他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脸上也不知何时擦了道黑灰,眼睛却很亮,怀里抱着个东西跑过来,像个小孩子似的,眼底布满了惊喜:戚情!你看!
    他献宝似的把怀里的东西展露出来。
    是休息舱里那个装花的盒子。
    金属盒子打开,里面的花露了出来,经历过混乱的一切,它居然还完好无损。
    在逐渐下落的残霞中,静静相依在一起的两个花苞美好得不可思议。
    戚情望着这束花,神色柔和下来。
    季教授大概真的是言出即灵,随口诌的寓意也能成真。
    季行觉把花放到戚情怀里,心情不错地哼着歌,拖着小拖车往前走。
    湿咸的海风迎面拂来,在季行觉有意无意地调节下,戚情的心情平和了不少。
    他面上虽然不显,之前的心境却极为焦躁。
    季行觉和他一起落入了这种危险未知的地方,他的腿却出了毛病,这儿没有医疗舱,也联系不到部下。
    他还能保护好季行觉吗?
    戚情合上盖子,轻轻把花放到身侧,回头凝视着那道熟悉的清瘦背影,眼底笼罩着温暖的色彩。
    他和季行觉本来就是像这束花一样,互相保护、互相依偎的。
    前方突然传来季行觉若有所思的声音:哎,元帅大人。
    戚情抬抬眸:嗯?
    咱俩这像不像眼盲妻子不离不弃,拖着残疾丈夫千里寻医桥段啊?
    戚情心里的温暖啪地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宝:你想过这么皮的后果吗?
    阿行:想过,但不皮一下更难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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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一更)
    夜色逐渐蔓延而下。
    这颗看起来平静的星球,夜晚会出现什么还是未知,不过俩人必须尽快离战舰的残骸远一点,免得被寻来的圣教徒逮住。
    离开了那片海滩,季行觉带着戚情钻进片高高的阔叶树林,仰头一望,在夜色中如憧憧鬼影,极具压迫感。
    季行觉的夜视能力很好,从容地拉着小车车往前走着,想了想,又回头关照了一下只给他留个后脑勺的戚情:元帅大人,怕不怕呀?
    戚情缄默不语。
    季行觉含着笑哄他:一句玩笑话嘛,我道歉,小宝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戚情憋了会儿,才闷闷地回了句:没生气。
    他只是很不习惯这样被照顾、连走路都做不了的状态。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戚情的性格季行觉再了解不过,只听戚情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静默片晌,再开口时的嗓音依旧清润,和风细雨:就像我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你是我的眼睛,你的腿受伤了,我就是你的腿。戚情,不要有什么自我怀疑,你可是我的元帅大人。
    戚情微微一怔,按了按太阳穴:抱歉。
    好像落到这个地方后,一直是季行觉在照顾他的心情。
    说什么呢,季行觉抽空回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给多愁善感的小弟弟排忧解难,做哥哥的义不容辞。
    戚情的眼皮跳了跳,忍着没拿开他的手,很快调整好了心情,锐利的目光在四周打了个转:这颗星球的气候环境很宜居,应该会有城池村庄存在。
    季行觉颔首:奥尔德和我说过,圣教徒的大本营像一个王国,这里恐怕就是圣教团王国中的一颗星球,唔,目前还不知道这儿属于偏远地区,还是中央地区。
    这片树林很荒僻,没有人类痕迹,戚情收回目光,穿过树林就知道了。
    季行觉倒是不怎么担心: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运气不错。
    倘若战舰直接掉到了圣教徒面前被上报上去,他俩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季行觉片刻不歇,拉着小板车,一直走到了夜色深沉,看起来不打算休息。
    途中戚情叫停过几次,都被季行觉婉言拒绝,似笑非笑地调戏:平时在床上我叫你停,也不见你停。
    戚情:
    戚情直接按住他,不容拒绝: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季行觉眨眨眼:你累了吗?
    戚情盯着他被带子勒得发红的手心,点了点头。
    季行觉琢磨了一下,隐约听到了水声,扒开密密的树叶,找到条穿林而过的小溪。
    他眼前一亮,拖着小车到了小溪旁,打开背包,把从战舰上搜刮来的防尘篷布铺到地上,又把顺路捡的枯枝搭着生了火,洒下除虫粉。
    做完这一切一回头,戚情已经自己扶着树崩下了板车,季行觉连忙过去扶住他,叹了口气:元帅大人,麻烦多依靠我一点,不要这么要强好吗?
    戚情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点程度而已。
    是是是,我们元帅大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季行觉哭笑不得,把他扶到篷布上半躺下来,准备给他检查下腿。
    火光暖暖的,驱散了黑暗与寒意。
    戚情垂着眼抓过他的手,看着他发红的手心,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季行觉被他摸得发痒,指尖一蜷,抓着他的手指捏了捏:干什么呢小宝同志,要调戏我得先排队,让我给你换个药再说。
    戚情无言地摊开他的手心,在他掌心印下一吻: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季行觉顺势摩挲着他的脸颊,捧着他的脸,弯了弯唇角:又撒娇。
    他借着火光,把之前缠的绑带解开,重新给戚情上了药。
    战舰的坠落防护做得很好,戚情的骨折情况不是很严重,军用医药箱中都是效果最好的药,再这么修养个十来天,应该就能走路了。
    四周静谧一片,隐隐有虫鸣声传来,柴火偶尔爆出噼啪的声音。
    季行觉麻利地给戚情换好了药,又被戚情按着,给手上喷了点药雾,缠上绑带。
    手心又变得清清凉凉的,舒服了不少。
    夜色太浓,季行觉不放心走远,没有出去打猎,拆了能量饼干,和戚情分着吃。
    见戚情嘴角沾了饼干屑,他笑眯眯地伸手捻开:你的部下还觉得你不可爱,明明这么可爱。
    戚情:可爱?
    对啊,季行觉理所当然地道,小时候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个小弟弟也太可爱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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