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隐情?
    只记得起一点点,那白折舟的身世可不简单,凌雪宫尚有二位长老主事,论辈分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掌管要务,你可知是为何?
    他喜欢故弄玄虚,凡事总要先问过再自答,索性虞扶尘迁就着说了猜测:莫非他是步音楼的兄弟?
    说对一半。凌雪宫百年前建派,初代掌门就是姓白,想必白折舟与历代掌门是有些亲缘的。
    风长欢拈了茶点送入口中,含糊不清道:可凌雪宫掌门并非世袭,新老更替会公开比武一决胜负,德行身手皆居于上者,得掌门与门人认同才可成为继承人。本就是白氏家业,老掌门偏向自家儿子也实属正常,当年定下的掌门继承人正是白折舟的父亲,白傲世。
    他没有成为掌门是出了意外?
    所谓意外无非一死,或病或终,或是为人所害。尔虞我诈间再正常不过。
    老掌门离世后,白傲世仅戴孝三天便抛妻弃子独自下山,当时白折舟还在襁褓之中,传言他是受了刺激而疯魔。之后三年白傲世都未曾归山,自此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无人知晓这二十年间白傲世去了哪里,逼得孤零零的白折舟不得不谨言慎行恪守规矩,如今在掌门闭关期间发生弟子被害的惨案,他的处境并不好过。
    思及于此,虞扶尘更觉亏欠:或许我们不该来的。
    风长欢一弹他脑门,点着他的鼻尖,此事与你我无关,生出愧疚岂不是让人以为做贼心虚?
    既然如此,步念安应尽心教导他才是,为何他们的师徒名分是虚名?
    谈及关键,那人眼神一亮。
    这便是有趣之处了,据传白折舟幼时生了场大病,七岁前的记忆全无,起先步念安想收他为徒却被白清寒阻拦。这位高人即是有着雪夜尘名号的西君,加之白折舟的母亲俞氏赞同,幼子便成了他唯一弟子,而白折舟对外自称是掌门之徒也是凌雪宫不成文的规矩。
    又是执意下山行踪不明的白傲世,又是早年闻名神秘莫测的西君白清寒,凌雪宫真是人才辈出。
    得知这层渊源,就能理解为何白折舟提及掌门真人时敬畏有加,唯独少了亲近。
    可是师尊,你是从何得知这些陈年往事?
    我与俞氏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还求我带幼子离开凌雪宫,可惜有只狼崽子纠缠,说什么不肯让我再收徒,这事只得作罢。
    他口中的狼崽子指的是谁不必明说。
    想起凌雪宫自恶战后大受损伤,弟子为休养而闭门不出,如此又是如何如何了却婚姻大事?
    看看看,小狼崽儿脸红了,可是在想什么羞羞的事?
    胡、胡说!
    风长欢深觉自己教徒有道,三言两语调戏着就把人拐带上歪路,为此沾沾自喜,朝那人伸出手来。
    白折舟给我的东西应该在你手里吧?
    虞扶尘翻着口袋抽出红绳来给他,摸不透这人又搞什么花样。
    七十二连环峰为首十二巅乃凌雪宫宗派圣地,其下西南六峰为男弟子练功之地,东南则属女弟子。到了适婚年龄,弟子都会向掌事师兄递上请婚笺,有心仪之人大可写上其名,或写明对意中人的要求,大师兄便要筛出符合人选,为良缘牵上红线。
    我猜步音楼的人气一定很高,男弟子要是打了光棍,多半都是拜他所赐。
    这话是不错,不过嘛,别看那个白折舟表面正经,私下里可做了好几年的月老
    说着话风长欢便笑的前仰后合,凑到虞扶尘身前,眼神很是暧昧,指尖顺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下勾引着。
    白月老神的很呢,撮合了上百对有情人,不如让他给你也牵段红线?
    师尊!我不急着婚配,总要等你安定下来后再商议这些私事。
    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明说对师尊有非分之想这种狗话
    风长欢也不急,继续道:对了,听闻十二巅有一处隐秘温泉,水温宜人可解身心疲惫,可要与为师一同试试
    气息呵在脸上,虞扶尘不得不退避。
    那人直奔他的唇来,应景的上下其手,爪子都伸到了衣服里,却在触碰到他左肩粗糙的伤疤时停了手。
    你的伤
    右臂残疤隐隐作痛,就在风长欢神识混乱,即将从乱麻中理出思绪时,忽听门外有人吵嚷着近前。
    扶尘!扶尘!!出大事了
    又是步音楼那个鸟人。
    风长欢调戏虞扶尘早已成常态,被打断也是常有的事,不知为何今次一反既往,后者明显感到他气势大变,直奔来者。
    步音楼推门而入,面前一道寒光带风略过,几乎是贴面而去,额前发丝被齐齐斩落,稍有偏差,鼻尖都要给削去大半。
    随之望去,一柄不凡□□正刺在身后墙壁,入木三分,这要是插在心口,当场就得毙命。
    不知死活。
    新仇旧怨一并清算,步音楼心有余悸,贴在墙上不敢动弹,连声致歉:对、对不住前辈,是我失礼,但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说完?
    何止是步音楼,虞扶尘也大吃一惊,根本来不及阻止,仿佛在那人面前,众生只有立地受死的份儿。
    讲!
    我、我爹出关,对弟子被害一事大发雷霆,誓要查明凶手,玉虚真人更是请来三十六陂的代掌门与月华氏的萧琛,各门各派听闻您身处凌雪宫纷纷派出使者,现在走还来得及!
    玉虚我与他何怨何仇
    风长欢努力回想被封存的过往,脑中痛楚炸裂开来,记忆深处的嚎哭如潮水般袭来。
    迷惘之中,他捂住双耳,无力跪倒在地,苦苦挣扎,难求解脱。
    师尊!
    虞扶尘拉住失神的他,终究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人在不堪之下将额头砸向地面。
    师尊!!别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是魔头,你才是
    一瞬间的失神,鲜血横流,染得他面容骇人至极。
    很快,风长欢眼中重新聚焦,茫然无措的望着少年逐渐模糊的焦急神色,摇着头,强逼神志清醒。
    双耳并无异状,却听不得那人的呼唤,世间遗憾,大抵便是近在咫尺,却感受不得吧
    出去
    虞扶尘听到他低吟一声。
    师尊?
    把他从我这里赶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的心魔又在作祟了,预告虐师尊的一大波刀即将上线。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
    第35章 师尊,我想救你
    把他从我这里赶出去!!
    说着, 他两手按向脖颈,指甲划出深而可怖的伤痕, 吓得虞扶尘不得不箍住他的双手。
    步音楼急的火烧眉毛, 心知这种状态之下,他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逃出凌雪宫。万一到时被人拦截, 恐怕处境不比此刻。
    风长欢痛苦的扭动着身体, 好似一股无名之力即将挣脱而出,虞扶尘恍然想起他眼中时而透出的戾气,莫非
    虞扶尘反手捏住风长欢脖颈处的血脉,使得后者眼前一片昏黑, 随即晕死过去。
    来不及解释,虞扶尘抱着那人夺门而出, 正要冲进茫茫夜色, 遍地火光四起。
    恰是暗夜, 无风无月,明火足以照亮在场每个人溢着惊畏与愤然的脸。
    一如当年火光映天的天虞山。
    少年将靠在他肩头的人拉近了些,炙热的呼吸呵在他面上,引得那人乱发四散, 早已愈合的伤疤横在皮肉上, 触目惊心。
    站住!慌慌张张是要逃到何处?
    不知是谁质问一句, 少年临危不乱:你们来势汹汹,我与师尊要坐以待毙不成?
    他合该魂散形灭!是昆仑欺骗十二州,如今十二州奉九重天诏处死他又有何错!!
    此言一出,周遭皆是附和。
    虞扶尘自知争论也是无果, 拖得越久,前来声援凌雪宫的人便越多。
    就在他即将迈步突破围攻之时,一声明显施了扩音术的质问传来:我师尊是被构陷,何错之有?你们不闻案情不问实情便要将他治罪,可是君子所为?!
    明斯年自人群头顶掠过,停步在虞扶尘身侧,见风长欢人事不省,不由问道:师尊这是怎么了?
    殊不知此时虞扶尘已对他生疑:你去了何处?
    不是你推我出去应付玉虚的?你是在怀疑我出卖了师尊吗?
    抱歉,因为此事缘起玉虚真人告密,我并不是针对你。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逃离此地。
    走不了的。凌雪宫到处都是结界,唯一的出路只有替师尊洗刷冤屈。
    说话时,已有凌雪宫门人上前,指着他怀里的风长欢,没有多言。
    相对,虞扶尘也没有做出让步。
    他望着一本正经的明斯年,忽而觉着有些好笑。
    既然如此,这艰巨的任务便求师兄去做,不论上刑场还是阶下囚,都由我陪着师尊可好?
    浑话才出口,便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硬是给人打的背过脸去。
    明斯年仍保持出手伤人的姿态,双肩微抖,压低的声音也在发颤。
    混账要是师尊此时清醒,他会允许你胡闹?保不住你自己,又如何救得了师尊?听我一次劝有这么难?
    可你要我如何把他推进火坑?
    直到被一股强大灵力压制着被迫屈膝跪地,虞扶尘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渺小如蝼蚁。
    他力量薄弱,护不住那人,守不住安宁,只能眼睁睁看风长欢落入贼人之手,被拖拽着背影渐远。
    他茫然,他无措。
    无助望着双手,指间还沾染着血迹。
    是他,害了师尊。
    分明是人生初次,可这痛彻心肺的绝望与痛楚却好似唤醒内心的共鸣。
    曾几何时
    曾几何时,他也被与此相差无几的恐惧纠缠,以乞怜之姿恳求不要伤害那人。
    泪水模糊双眼,氤氲着意识,只听得啪嗒啪嗒的声响在耳畔。
    终究是再次坠入无力的漩涡之中。这一次,他还是没能救他
    起来!成什么样子!!
    他失神跪在原处久久没有反应,明斯年气的一把揪着他的领口将人提至身前,从未有过的力道,亦是从未有过无助。
    你给我清醒一点,明事理一点!要是你也被捉了去,凭我一人之力如何救得了你们?!
    至此,虞扶尘还是个没经历过风浪的少年,脆弱的一触即碎。
    是我没护好他,是我没我明明答应过善待他的,可他还是因我落难,我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明斯年反复安慰,不知是说与虞扶尘,还是说与他自己。
    相持许久,来势汹汹的人群已因风长欢被关押而散去,唯有一人身着月白色衣袍负手而立。
    他迈起步子,朝二位少年走去,腕间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盘桓,听话得很,唯有一只主首向外张望。
    萧琛冷漠的甩出一张帕子蒙在虞扶尘额上,替他遮住满脸泪痕。
    堂堂正正的男儿,哭成这般成何体统,他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没有辩驳,亦没有反应,明斯年抬起头来,眼中透着无援。
    有言在先,我不会帮你们,但你们却可以求助于我。
    听了这话,虞扶尘立即站起,还挂着鼻涕眼泪,像极了被打的落花流水又倔强着独自舔舐伤口的狼崽子。
    你!当日就是你打伤师尊,也好出现在我们面前?
    没了他的庇护,你还能伤我不成?
    萧琛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他,或者说你,那日在扬州城并未取苍蟒性命,于我而言,枪下留情已是救命之恩,这份情义不报定是寝食难安。
    虞扶尘不解,不知这人是演的哪出。
    倘若有诈,他分明可以在风长欢被关押时动些手脚,可他偏要担着被视为叛逆的危险,出面表明愿意相助,难道真是为报恩?
    他不想取了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都要谢天谢地了吧?
    虞扶尘不敢尽信,明斯年病急乱投医:萧长老有法子救师尊,我们定会照做,还请长老明示。
    你们两个后生想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你可知方才为何你会腰腿无力,跪在大庭广众之下?
    虞扶尘答:不知。
    那就是凌雪宫掌门步念安。他虽未露面却能暗中把控全局,实力在天枢之上。而风长欢被□□,你们身为他的弟子本是难辞其咎,理应一并被关押,是多亏有刀宗掌门的求情。
    刀宗?
    要是桃源的一葵祖师还能理解,毕竟有明斯年这层关系在,可天刀门雄踞山海关以北,与佛宗并无过多交集,传闻又与昆仑交恶。
    今日之事缘起于昆仑的疏忽,天刀门揪着小辫子大做文章才是合情合理,怎会
    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你们大可等逃出生天后询问本人。
    萧琛一指东南方向,启明星傲立天际。
    太白所在之处,即是风长欢被关押之地,凌雪宫或许会有过格之举,趁早做好准备。
    毕竟凌雪宫也死了人,尚未查明真凶前,风长欢被人当做嫌犯也是无可厚非,免不了皮肉之苦。
    翌日清晨,二人打晕了送饭的低阶弟子,为避人耳目还施用了易容术,虞扶尘手捧托盘,只有干巴巴的馍饼与半碟小菜,明斯年提着的竹筒里是菜叶都见不着的清汤寡水。
    他猜到那人的处境不会太好,可亲眼见到惨状还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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