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会说话,刚才说的这句,齐蓝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我的意思,她哈哈笑了:没想到肖先生也这么幽默。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想她挺有意思的,她对霍寒川的态度看上去也是幸灾乐祸的,一点儿那种爱慕之情也没有,她对霍白泽要比对霍寒川好多了。我想起霍云岚说的话,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这桩婚姻又是没有感情的,不知道齐蓝知道后会什么反应。
    不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世上的联姻可能都这样吧,为了经济利益,感情是可以牺牲的。
    霍寒川娶一个不喜欢他的人,活该!我心里也是幸灾乐祸的。
    我等吃完饭后,去书房待了一会儿,估算着霍寒川应该吃完饭了,才去给他收拾碗筷。
    他看了我一眼:你吃完饭了吗?
    我嗯了声,他今天一天的话都围绕着我这里转,他出不去,只能通过我知道外面什么样,我刚才已经幸灾乐祸的把他第三婚后的生活腹诽了一番,所以现在心情不错,于是跟他说:你不用担心,小泽很听话,他小姨来了,已经陪着他把大字写了,这一会儿在楼下弹钢琴,你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一些。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挺好,不过细听的话也是可以听到的,齐蓝弹一手好钢琴。
    霍寒川这会儿脾气却有点儿急躁,他不太耐烦的皱了下眉:好,我知道了,你收拾下去,再上来,我有事要问你。
    等我上来问他什么事时,他却想不起来,坐在电脑前手蜷起又伸开,工作都不能让他集中注意力了。
    我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只好劝他:你休息会吧,看个电影。
    他没有回答,我就当他默认了,给他打开电视,影片放的是科幻大片,间或一点儿丧尸情节,有悬疑又有惊悚,确保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霍寒州盘腿坐在床上,他也不能往后靠,他的后背上痘痘也起来了。
    他拍了下床:你也上来。
    我跟他一块儿盘腿坐着,跟两个练功的一样。
    但无论是惊悚科幻大片还是打坐都没有让他待多久,他手又捏紧了,背都绷直了,脸上虚汗都下来了。
    我给他试了下温度,还行,不烫,他刚吃了药。他也跟我道:没事。
    我也嗯了声:我给你按一下。
    他身上前后都起了水痘,但是现在还穿着衣服,虽然非常薄。我跟他道:你要不把上衣脱下来?会好受点儿。
    他摇了下头:不用。他顿了下又道:把灯关上。
    我把灯给他关上,以为他要脱衣服呢,但是他就只是坐着,纯粹的不想开灯。
    不过我给他按摩的是肩膀及四肢,这些地方没有生痘痘。关着灯也能按。等我按完后,他好受了些,趁着舒服的时候就睡了会儿,我把电视声音调小,自己欣赏完了这部大片,要给自己的同行致敬。
    发烧一般都是后半夜,霍寒川在半夜的时候又烧起来了,我端了水连给他擦了三次,最后一次他清醒了些,跟我道:我没事,你上床上来睡。
    等我上床后,他抓紧了我的手,指头卡进我的手指缝里,十指相扣,特别紧,显然他忍的很痛苦。我刚才给他擦的时候又数了一遍,这次起了快150个了,不只是水泡似的,很多都像是红疹子,特别是脖子下面,一小片的起,照这个速度,他明天就不想照镜子了,我没有告诉他,等明天他自己看吧,保准能惊喜到。
    这种红疹子比水泡更加的痒,他的手抓的我都觉的疼了,他侧着睡,前胸后背皆不能着床了,这么对着我,我能看见他隐忍的眼神,以往他的眼神都是坚硬的,要么就是深不可测不想让人看穿的,但现在因着生病,眼神都像是虚化了,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我等他眼睛合上后,拿起手机查了一下成年人长水痘的资料,看了一会儿后我把手机给关上了,终于想起一句话,千万不要上网去百度病因,没病都会看出病了,轻症的也能看出绝症来。
    那上面说的比程大夫还严重,有生命危险。
    我靠在床头沉默了一会儿,等他松开我的手后,起来拿水给他沾了下干裂的嘴,他只是本能的舔了下,没有醒,我也没有再上床打扰他,把他两只手都拉住后,我靠在椅子上眯了会儿眼。
    第二天晚上终于熬过去了。
    白天他会稍微好一些,经过了第一天的折磨后,他逼着他自己工作转移注意力。我在床上补觉。
    这天吃饭我跟他一起在房间里吃的,他已经团团转了,烦躁的不能自控了。
    第三天晚上,他胸口已经全都起来了,我后半夜直接没有上床。
    我是不敢上床了,我刚只不过打了个盹,就梦见他抓破了自己,那张脸跟我那天晚上看的丧尸似的,这让我猛的坐起来了,醒来后正看到他伸手抓胸口,我忙把他抓住了。
    等打开灯给他查看后,才发现幸好我做的那个噩梦,他还没有来得及抓破。
    我把他所有被子都掀开看了一下,现在腰间也起了一片,但是有好消息,第一天起的那些痘痘已经泛白点的了,这是要好的预兆了,当然这也是最痛苦的时候,怪不得他忍不住要抓了。
    这三天他都竭力的忍着,毕竟我晚上有时候也会睡着了。
    我抓着他的手让他习惯了下后,给他放在身侧,跟他轻声说:我去给你端水,就一会儿,你别抓。
    等我快速的把温水端来后,发现他手还放在身侧,姿势都没变,这不错,非常听话。
    现在给他擦身体就只能擦他没有长痘的下半身了,我从下往上擦的,擦的比较轻,擦完正面再给他把腿抬起来,擦擦反面,温水能降温解燥,程医生嘱咐过我了,不能洗澡但是可以擦,水痘生长是要靠温度,他会持续发烧,可是也不能给烧傻了,我不管他的反应,继续把他两条腿都擦了,等擦完腿再擦其他的,这个时候就比较好擦了。
    我擦完这里,刚想把毛巾放下,手就让他抓着了。他没有睁开眼,但是手抓的很准,且抓的很紧,毛巾上的水都滴床上了,我正想抽回手,就看见他他皱了下眉,呓语似的道:别走!别走
    后面一声声调就软下来了,我于是没有动,看了他一眼,他眉头紧锁,脸上的水痘及脖颈间的红疹子让他看起来病恹恹的。
    别走,别走他又喃喃的了几声,手抓的也越发的紧,我用另一只手把毛巾接过去放在水盆里,另一只手没挣出来。
    我想他是在叫他妻子吧?
    医生说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小孩子会喊妈妈,等长大了,他就会喊他挚爱的人。
    这就是验证了那句古语:娶了媳妇忘了娘。
    霍寒川并没有喊多少久,发现我不再往外抽手后,他就安静了,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我也下意识的跟着松了口气,听别人说,看着亲人生病,还不如自己生。
    这句话有道理,我也不想再折腾,把他手握好后靠在椅背上眯了会儿。
    第88章
    坐在椅上上醒的比较快, 没有多少痛苦,霍寒川手猛的一动时,把我惊醒了,他自己也一下子醒了, 不知道时梦到了什么, 大口喘着气, 我把台灯光调到了最低,所以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从床上爬起来后,眼神还是懵的, 直到看到我时才清醒了点儿,他喊了我一声:肖宸?
    语气很忐忑, 我朝他嗯了声:怎么了?这不会是做噩梦了吧?我知道夜晚是容易让人心里脆弱的,焦虑一般都是半梦半醒间,更何况他还在病中。他摇了下头:几点了?
    三点多一点儿, 我跟他说了后,他哦了声,闭了下眼, 一会儿又睁开了,这次是看向我, 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刚才梦见你拉着行李箱, 走了
    我看着他手微微僵了下, 我过几天是要走了。我不知道怎么看他, 只捡了能说的跟他道:你再睡会儿,天亮还早。
    他这次侧着睡, 朝向我的方向,但不知道是不是快天亮的原因, 他睡的不太老实,总想抓自己,他现在全身都是了,那随便一伸手就能抓到一片。
    我给他抓着这只手,他还有另一只,两个都抓住,他就皱眉,皱眉也没有用,我没放开他,我把他抓的牢牢的。
    他不同于我,我那时候起水痘,抓破了脸也不会有人管,但是他要是抓破了,留了疤痕,一定会怨我没有照顾好他。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他的水痘起的一片片的了,疼痛少了一些,但是痒度不仅不减反而更盛,所以他的脾气也跟着起来了,被关在这个卧室里,局限了他的脚步,他跟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围着房间转。
    一边转一边看我,虎视眈眈,恨不得上来咬一口了,我站起来往外走,我不在他的领地碍他的眼了,但是我还没有等走到门口的就被他喊住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给你端饭,一会儿就上来。
    不行,不许去,我现在不饿!
    他一本正经的道,大概是看我脸上表情诡异,他指了下电脑:我浑身不舒服,坐不下,你帮我处理下信息。
    他现在是难受的时候,我不跟他计较,但问题是我不会啊。我要是能处理的了他的大业,我不早就发财了吗?
    我跟他道:我不会,万一给你弄错了。
    他把我拉过去:没事,我看着你弄。
    行吧,我坐着,给他把找他的各种信息及各种邮件,一个个在他指挥下回复。回复完这些工作,他还有其他的会议,现在开会也方便了,可以视频会议,也是我代替他坐着,因为他不想让他的高管看见他的脸,只在我身后露出了双手。
    他的那些高管大概是没有想到是我坐在这里,都愣了,会议室里一片安静,于是霍寒川在我身后不耐烦的道:是连不上网吗?那边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边一个美女开口了,她咳了声:霍总,肖先生好,是我这边没有提前告知大家,今天是肖先生给我们主持会议吗?
    我不会,我正要回头,霍寒川握着我肩膀低沉的道:对,此后几天都由他来主持会议,我旁听,你们有什么事说就行了。
    好的,霍总,肖先生好
    那边纷纷跟我打了招呼,我只好坐好了,他们说什么我就嗯一声,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所以我这天的工作表现非常不好,霍寒川很不满意,他要给我补课,补什么经营管理课,我是个演员,我是演了很多总裁,可那是演戏啊!我照着演就行了!我这些年学的都是演戏啊,他给我把台词写好,我照着念不就行了!
    但他不行,他要从头给我补课,还跟我说:每天都有会议的,你不能只会嗯,你先从这里开始学。坐好了,别整天想出去玩。
    我深吸了口气,我想我真是倒霉透了,不仅要照顾他,还得给他工作,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工资!卧室非常大,临时给他隔了一个书房,他就在站在我身后,我看完一章后,他就给我讲概论,我给打字,我打的慢了他就捏我肩膀,问题是那是他在思考,不能怪我。
    好不容易学完这个,我跟他道:你到床上休息会吧,我去给你端汤。让他赶紧喝饱、吃饱睡觉吧!
    但是他哼了声:我不喝燕窝汤了!哦,连他自己都喝够了,我嗯了声:这次是老鸭汤。
    生水痘就是一场高热病,大病一场,在古时候很多人会因为这个死去的,现在这种病可治愈了,可是人也会虚很多的,霍夫人这几天都来了,跟王妈变着法子的给他做各种营养汤,让他补一下。
    他挑不出老鸭汤的毛病来,但是他还是很不讲理:他们一会儿就送上来了,你在这里等着,还是你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我看了他一眼,我没有想到他生病了还这么厉害,我确实不想待在这里了,他跟困兽一样,我就跟饲养员一样,在笼子里跟他关在一起的饲养员,所以我也不好过,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他昨天的脾气还不是这样的,还会让我去看看霍白泽,还让我去透透风,但是今天从早上起来就变了。我早上就是下去吃了个饭,上来晚了一会儿,他就变脸了。
    他这不讲理的样子跟他儿子差不多了,我站在门口看他,想看看他昨天晚上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他看我不过去,使劲拍了下床,冷声道:你也到床上来躺着。
    昨天的时候是跟我说:你到床上休息会儿。
    我深吸了口气,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不跟他计较。我真想找个录像机把他生病的样子都录下来,人生病是会心情不好,但他未免变的太多了。
    后面几天他更变本加厉了,刚开始我还能借口去我的书房拿东西出去透口气,现在直接不能出去了。
    虽然我也不想出去跟霍夫人交流,但是被困在这个屋里,我也闷的慌。
    不是指房间闷,我们这个卧室是主卧,非常大,还有一个大阳台,里面摆满了于伯送进来的花草,每天都会按照程大夫说的那样按时通风,兰花的幽香也会随着风送进来,房间很好,但是再好,长时间的待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也不容易。
    最难的是给他开会我很有压力,尽管他的那些高管都熟悉我了,可云景酒店已有百年,能成为他高管的人一定都是高精尖人才,我就是一个演戏的,给主持会议太为难人。而且霍寒川还在我后面监督着,我只要连着嗯三声,他就捏我,我不想给他干了。
    这还不如他前几天呢,现在身体好起来了,不再整日昏睡,就跟我大眼瞪小眼的折腾,折腾完工作,就折腾游戏,一人一个手柄对着玩,现在满脸痘痘也不怕我看了,看样子是破罐子破摔了,我都找不到他睡觉的机会了。
    我跟他盘坐在床上打游戏,打的腿都麻了,我下床走两步,还没有摸到门边,他就开始咳嗽,我对着墙道:我腿麻了。
    他跟我道:那你上来,我给你按摩下。
    我摇了下头:不用。给我按摩,那不知道按摩到哪儿了。
    幸好这时外面敲门了,是霍白泽,他隔着门喊:爸爸,你让肖叔叔出来,我给你看我写的大字。
    我这会儿听到霍白泽声音都觉得像是听到了希望。
    霍白泽已经有8天没有看见他爸了,全都是靠看我给他拍的照片,但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功夫拍,霍寒川都不睡觉了。
    所以我跟他道:你再等等,你爸爸今天没有睡觉。
    霍白泽遗憾的哦了声:那我爸爸现在舒服点儿了吗?
    我听他这个遗憾的口气摸了下他的头,第一次他让我拍照的时候是好奇,好奇痘痘长什么样,等看了照片后,他要我再拍个视频,他要全方位360度,立体的欣赏一下,这个孩子是够孝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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