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非常丰盛,服务员频频上菜,可一直到菜肴将要上完,已经开始端蛋挞上桌了,那个人还没出场。
    路采很想吃蛋挞,可是自动旋转的餐盘被别人随手摁停了,那道甜品离自己有点远。
    就在他纠结该不该站起来拿蛋挞时,门被服务生恭敬地推开了,但不是为了上菜,而是迎接贵客。
    路采一边疑惑是谁那么大牌,一边抬头,就看到熟悉的桃花眼。
    萧远叙道:我怕自己赶不上,就说不来吃了,没想到一下飞机收到刘总的消息,说要一直留着位置。
    刘总亲自拉开了那把空椅:好不容易听你讲要来澳城一趟,咱们当然要聚聚。
    椅子就在路采旁边,萧远叙落座后,路采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中午不是说洋房有地方要修吗?我过来看看。萧远叙道。
    路采道:不是我们弄坏的,早就那样子了,你放心,应该不需要这边赔偿的,肯定要屋主付钱。
    萧远叙愣了下,道:我就是屋主。
    路采:
    那房子是我的,借给你们拍。萧远叙道,怎么了?
    穷得响叮当的路采不吭声了,沉默片刻后,轻声说:我要吃蛋挞。
    吃几个?萧远叙问。
    路采道:董哥在,我得身材管理。
    于是萧远叙会意,拿了两个以后自然而然地分给了他一个。
    萧远叙一来,路采绷住许久的一根弦顿时松了下来,好似终于有了让自己能够全心依赖的倚仗。
    而更令他愉快的是,萧远叙仿佛清楚他的焦灼,到场后并没有多待,随便吃了点就表示有事要走。
    刘总问:晚上要不要组个局,一起去赌场玩两把?
    萧远叙道: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刘总没有强行挽留:那你在澳城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我。
    萧远叙点了点头,离开包厢后递给董哥一张话剧门票。
    我来的时候打算去看的,现在突然不想去了。他淡淡道,你有兴趣吗?
    董哥在路采这边再三要求,命令少年尽量别与萧远叙两个人相处。
    现在到了萧远叙面前,就变了个模样,说完自己很有兴趣就抛下路采走了。
    路采朝萧远叙说:你真的差点赶不上刘总请客的晚饭。
    萧远叙道:本来就不打算和他吃饭。
    那你风急火燎过来干什么?路采问,修房子等你空了随时能修呀,晚几年都不会塌了。
    萧远叙说:怕你把钱赔完了,交不起我的房租。
    路采痛苦地通知:不好意思,那你来晚一步。
    果然和意料中的一样,萧远叙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路采被盯得不自在,左右张望之余,抬手摸了摸脖颈。
    那处暧昧而隐秘的吻痕已经消掉了,被创可贴覆着,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它曾存在过。
    红色印记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无影无踪,好似真的什么也没发生过,谁也不用记得。
    可萧远叙还是好好记得的,记得很清楚,包括咬上去时柔软微烫的触感,还有少年嘶哑又不失甜美的呜咽。
    也不晚。萧远叙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八点半,十点之前,帮你全部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总:被小兔崽子白嫖了怎么办?当然要讨账啊:)
    第23章
    晚上的赌场比白天更热闹, 有人眉开眼笑开香槟庆祝,有人唉声叹气狼狈离场。
    野心和欲i望都被放得无限大,赤i裸地袒露在这里。
    参与者不乏有名门权贵, 大家得体地入局, 体面地散场。财富塑造了他们的风度,他们对钱并没有追逐的兴趣,单纯为了赌局中千变万化的刺激。
    反而是这种心里最不在意的人, 在桌上赢得最多。
    路采玩过几把觉得自己得心应手,颇有一些窍门的感悟。
    他再看萧远叙难得才来一趟,怕老板同样输得精光,还好心地点拨了几句。
    输了不用觉得丢脸。路采道, 这些都是听天由命的运气游戏, 小赌怡情, 大赌伤身, 你待会不要钻牛角尖。
    萧远叙点了点头:董哥也是这么安慰你的吧?
    路采生气:他嘲笑我!
    过了半个小时, 路采看着萧远叙的筹码越来越多,站在荷官身旁目瞪口呆。
    你运气也太好了。路采道。
    玩德州有点费时间, 收钱的速度快不起来, 萧远叙漫不经心地出了一张牌。
    他谦虚道:是啊, 真开心。
    约定好的十点半之前,他用实际操作告诉了路采什么叫做我命由我不由天。
    路采本金有限, 输的也不多, 萧远叙因此下注如毛毛细雨,远没场子里一出手就四位数五位数的阔绰。
    纵使他行事低调,由于连续赢钱也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出老千了吧?有人嘀咕。
    路采听到了,转头去看萧远叙,萧远叙道:这点小事还犯不着。
    等荷官收起筹码去兑现, 路采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这种大起大落的转折属实令他爽快。
    身边缕缕行行,环境喧闹嘈杂,中途还上演了一出闹剧。
    一个妆容浓丽的男生冲进场子里,抬手就要揍个叼着烟左拥右抱的男人。
    渣男,你敢做不敢当?睡了我不认账?!
    被指责的渣男在美人堆里躲闪,反驳道:不就是睡了一晚,你是给我怀了孩子还是给了我第一次?还需要我负责?
    男生道:那你为什么说你喜欢我?
    我当时喝多了啊,酒话你也信?几岁的人了这么幼稚。渣男道,再说我们才认识多久,哪个正经人会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上别人的床?现在装什么纯洁呢?!
    旁边有人拉偏架:一夜情而已嘛,不能当回事的
    是啊是啊,这人也太好骗了吧?
    路采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男生要打架时哇了声,再嗦一口手上的冻柠茶。
    赌场的侍者知道萧远叙的身份,殷勤地过来给他们添了点心茶水,见路采在凑热闹,还趁机搭了几句话。
    真是造孽,一个只是找乐子,碰上另一个当真了。侍者道,等会让安保把人请出去。
    那个人好伤心啊。路采道,唔,可是对方不领情,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这种事见惯不怪了,一般是自认倒霉咯,纠缠下去多难看啊。侍者道,萧先生,你说是吧?
    想来身处娱乐圈的萧远叙见得更多,对此更加风轻云淡。
    萧远叙被提及后没回应,先是瞥了眼路采,路采困惑地歪过脑袋表示无辜。
    不知道。萧远叙只觉得膝盖疼,冷漠地敷衍着。
    发现贵客不是很想讨论这类感情纠纷,侍者知情识趣地退下了。
    路采瞧见男生被魁梧结实的安保们驱赶,于心不忍上前帮忙打圆场。
    安保们不敢对客人动粗,态度缓和了些,不过男生依旧被赶到了外面不让再进去。
    男生又愤怒又悔恨,气得脸上通红,不停咒骂着渣男不得好死。
    我他妈的以为自己遇到真爱了。男生道,我才不是那么放浪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和别人上床的!
    路采不懂这些事情,把口袋里的糖塞给了男生。
    你别生气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男生把糖嚼得咔咔作响,仿佛咬的是渣男的脖颈,道:别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妈的,下次有机会看我整不死他!
    路采吃惊,原来人类翻脸后能对真爱那么狠的吗?
    回去以后大厅里还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同情的调侃的还有羡慕的,什么态度都有,而萧远叙安静地坐在其中一角。
    路采想着男生的失魂落魄、满心期待都成了一厢情愿,感叹:真是个人渣!
    萧远叙淡淡附和:是啊,真是个人渣。
    虽然老板神色一如往常,但路采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劲。
    你的语气怎么听上去怪怪的?他问。
    萧远叙道:没啊,看那个人敢大声嚷嚷,我佩服还来不及。
    路采总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却搞不懂矛头指向哪里。
    他对人类的了解还不够多,萧远叙此刻的情绪太复杂了,自己猜不准确,感觉似乎是对男生的行为很有意见。
    为什么讨厌那个男生呢?
    唔,你也被这样过吗路采隐晦道。
    萧远叙一愣,说:什么?
    路采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地盯着他,那眼神带着些许关切和犹豫。
    他还以为路采记起了些什么,然而路采支支吾吾道:你也穿上裤子不认人,被指着鼻子骂过?
    萧远叙:
    路采说完就后悔了,即便这件事是真的,但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能直接问出来?
    董哥说过,要是自己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当做不知情就好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但不等路采补救,荷官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萧先生,您今晚不多玩一会?荷官将筹码兑换成的支票递给他,老板今天在这里,等下会来开两局。
    路采眼馋这里的生意:你们老板每天能赚多少钱?
    荷官道:如果每位都像萧先生那样,可得赔钱啦。
    他没有直说,主要是因为周家的财富很难估计,已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这处家族产业在这里扎根了上百年,招牌经营得很响亮,排除赌场的盈利不计入,光靠游客食宿和购物的收入就很可观。
    而且据他所知,周鸣庚在其他行业也有投资,同样做得风生水起。
    你们老板回这里了?萧远叙道,真难得,上次见到他还是前年的事情。
    他没说留或不留,荷官没有多问,只恭祝了今晚愉快。
    路采道:你们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萧远叙看他如此好奇,道:不算认识,一个衣冠禽兽。
    禽兽?路采难得听见萧远叙这么不客气地评价一个人。
    萧远叙道:是的,夏泽的前男友和他有过一段,当晚直接进了抢救室。
    路采纳闷人类的感情生活怎么总是带着血,一会要整死真爱,一会把人送医生。
    反正这个人萧远叙蹙了下眉头,你离他远点就行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采道:你对他好像有意见。
    萧远叙无所谓地说:他对我可能意见更大吧。
    萧远叙敢来我的场子里?周鸣庚道,他竖着来了,你们居然没让他横着出去?
    女人说:我倒是想让他躺着呀,你出出主意怎么才能睡到他?
    再说了,你那么凶干什么?她道,他和你有过节么?
    说过节其实不太算,有些敌意和不爽都是间接形成的,以及性格所致的天生不对盘。
    还有那种同类之间只想占上风的胜负欲。
    在看到萧远叙的第一眼,周鸣庚就觉得对方很棘手,是最难对付的那种竞争对手。
    他道:我这种一身正气的人,就是看不爽他那种虚伪的斯文败类。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就是斯文败类才讨人喜欢嘛,温温柔柔的,哪像你能让人进抢救室?
    提到抢救室这件事,周鸣庚只想说句冤枉。
    那时候他还没遇到叶灯,又不停有人往自己床上送人。自己那时候刚接手家业,很多事情还在慢慢适应和学习,每天累得像条狗,家里弟弟都没空回去看一眼,哪有那种世俗的想法。
    有次出差到了酒店一推门,就有个楚楚可怜的小明星躺在自己床上。
    然后他也是脑子有根筋搭错了,打开电脑就让那个人帮忙做开会用的PPT。
    谁知道小明星中看不中用,大街上随便一个社畜都至少工作八小时,还能健康工作四十年,这人开工没到五个小时居然心跳骤停了。
    周鸣庚立即打了120,对方的命是留下来了,自己黑锅也背上了。
    以他的个性真的懒得解释这种事情,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当时在玩某些心狠手辣没人性的极限play。
    再说就开除你。周鸣庚道,萧远叙走了没?我去会会他。
    他刚要走出去,再是一顿:不行,他看到我肯定会觉得来者不善,更别说下注了。
    你本来就没安好心。女人道。
    她的立场跟着颜值走,此刻显然反叛到了影帝亲儿子这边。
    周鸣庚戴上了狐狸面具:我只是想让他把钱赔光而已。你通知一下,今天开放地下二楼,欢迎大家来玩。
    地下二楼同样是赌场,只有特殊节假日为了分散人流,或是富豪们扎堆来取乐的时候才开放,今天显然是破了例。
    最开始这片场地就是给顶级富豪提供的,往设计和装修方面砸了重金,此刻展现在了游客眼前。
    不管去不去那边开局,他们都想去瞧一瞧,路采也不例外。
    少年兴高采烈地拉着萧远叙一起去,萧远叙看了眼拉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再望向路采的眼睛。
    现在已经是每天约定好的门禁时间了。萧远叙道。
    路采道:去完就禁,让你看着好不好?我保证不出房间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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