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考完,林晚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还剩下明天上午的一门英语,初中生涯这回便要彻底画上句号。
    今天回到家,家里并没有人,只有桌上留了一张字条,林晚捡起来看,上面是妈妈的字迹。
    【小晚,我做好了饭,你热一热就能吃,晚上不用等我了,不要熬到太晚知道吗。】
    林晚打开桌上的布罩,里面的菜像是不久前刚刚做的,有两个肉菜两个素菜一个汤,伸手摸一模边沿,还是温的,应该是不久前做好的。
    妈妈这两天似乎挺忙的,没想太多,林晚回房继续复习英语。
    因为不想影响到最后一门考试,她故意不去想和素素阿姨有关的事情,尽管如此,脑子里时不时还是跳出来她的脸,这已经是自己努力克制的结果。
    这天夜里,她休息得很早,放空大脑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三天上午考英语,还算是林晚的强项,虽然她前世是个废柴,但好歹也考过四级有点基础,初中英语十分简单,认真学一学拿满分不是难事。
    最后一门考试题目对她来说很简单,林晚早早做完,见时间剩的多便又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马虎性的错误。
    考完出来,林晚发现时锦就在教室外头等她,和她碰面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问:在等我?
    时锦耸耸肩:不然呢。而后又说:考完了,一起出去放松一下?
    林晚摇摇头拒绝:我还有点事情,改天吧。
    咦,你每次都这么说,三年同学一场,想要约你可真难。一向情绪不表露的时锦,这次有些微微生气。
    林晚无奈地笑了说:这次真的有事,等我去处理完,请你吃饭。
    好吧好吧,那就先这样了,回见。时锦挥了下手掌,潇潇洒洒一个人向前走去。
    从学校出来,林晚一个人搭车回家,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做午饭。
    小晚回来了呀,考得怎么样。
    英语考得还不错。林晚说着便进了房间放东西,紧接着准备出门去。
    郑美洁急急忙忙出来唤住她:马上该吃午饭了,你要去哪儿?
    我不在家吃了,我去找素素阿姨玩。林晚说完便急着要走。
    情急之下,郑美洁只好再次唤住她,对她说了实话:小晚,你等一等。
    怎么了?林晚顿住脚不解,看到妈妈朝自己走来时的神情,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素素她人现在在医院里。
    医院??林晚整个人都不好了,紧急追问:这是怎么回事,素素阿姨怎么去医院了?
    事情是三天前发生的,刚好是你考试的前一天,她在回学校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还没等妈妈把话说话,林晚已经急急忙忙打断。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她不让说给你听的,我们也都觉得会影响你考试,小晚......
    林晚已经绷不住了,再次打断妈妈的话追问: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从妈妈那得知了具体的医院和病房号后,林晚立马下楼来到家门口的马路边打车,因为心急如焚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一辆,无奈之下林晚直接跑了起来,那家医院距离这里不算远,一口气跑过去也是能够办到的,郑美洁随后追出来,左右张望却早已经不见踪影。
    这孩子,怎么走得这么匆忙,本想让她带点水果过去。
    林晚越跑心里越难受,越跑心里越担心,果然素素阿姨不联系自己就是出事了,这个笨蛋,居然不告诉她,可是即便如此,她依然还是时时刻刻挂念着啊。
    总算是赶到了医院,林晚一路上喘得厉害,一边喘气一边爬住院部的楼梯,最后抵达病房门前,没心思敲门顾及最后的礼仪,直接心急一把将其推开。
    躺在病床上的柳素素见到来人直接懵了。
    小晚?
    林晚吸吸鼻子大步上前,来到她的床边站着,一言不发,浑身带着怨气。
    素素阿姨她......看起来苍白,柔弱,穿着病号服,这是林晚不愿意见到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柳素素担忧问:是考试没考好吗?
    林晚还是不说话,眼睛逐渐下移,一直到床上躺着的人打着石膏的腿部。
    抱歉啊,考试前没能给你加油打气。见她不说话,柳素素只好又自顾自说。
    话音刚落,林晚便有些生气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住院了受伤了,都不告诉我。
    看到林晚生气的样子,柳素素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孩子会忽然情绪这么大,不由笑了笑说:阿姨这不是怕担心影响你考试嘛。
    考试什么的,哪里有你重要!林晚很大声地吐出这句话,一时间,病房内陷入了安静。
    微风吹起白色的纱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印在病房的白色地砖上,两个人面面相对,短暂的没有说话。
    小晚,你柳素素欲言又止。
    林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小心吐露了真心话,赶紧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说,考试很重要,但是素素阿姨也很重要,你不该这样瞒着我,会让我觉得,你压根不在意我的感受。
    怎么会呢,小晚。
    林晚长舒一口气,干脆搬来椅子在床头坐下,一改方才焦急的语气,转而询问:怎么样啊,伤得重不重。
    柳素素温柔笑着摇摇头:只是腿骨折了而已,已经做过手术了。
    林晚只要一想到素素阿姨受伤,想到她做手术,自己心里便有点接受不了,她所深爱的人,不应该受伤才对,一点点小伤都不可以。
    疼吗?林晚小心翼翼问。
    柳素素又摇摇头说:已经不疼了。
    骗人,腿骨折了怎么可能不疼。
    只是这样嘴硬的素素阿姨,更加让人心疼。
    看到陷入沉默的林晚,柳素素又忍不住问:中考的感觉怎么样,题目都还简单吗?
    林晚点点头:挺简单的不过就是
    恩?
    就是第一天上午的语文,好像没太发挥好。
    怎么会没发挥好呢?柳素素疑惑问。
    林晚心想,明知故问。
    还不是因为你,我可是一直等着素素阿姨电话呢。
    柳素素被她给一下子逗笑,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你笑什么呀。林晚也被她给逗笑。
    抱歉,真的抱歉。柳素素边说边笑。
    见她笑着笑着,眼睛里出现了闪闪的晶莹,林晚忽然不跟着笑了,她很想知道素素阿姨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看待她们的这段关系。
    但是现在,还为之尚早吧,林晚知道,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不急于这一两年。
    小晚现在有多高啦,快让素素阿姨看看。
    林晚尽可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乖乖得从椅子上起身在她眼前转了一个圈,好让她仔仔细细看清楚,现在净身高是174cm,穿鞋是175cm,前不久中考体检量过的。
    哇,小晚都这么高了呢,真好,看起来就像个大姑娘了。柳素素忽然感慨起来,还记得九年前刚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个这么高的小娃娃呢。
    柳素素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比划,那时候的你放学回家迷了路,在我家楼下哭鼻子,还记得吗?
    林晚跟着笑了笑,她不仅记得,这事情还是她自导自演的呢。
    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阿姨也老了哦。
    林晚赶紧摇摇头,一边回到椅子上坐下说:阿姨才不老呢,素素阿姨一直都是那么年轻漂亮啊。
    柳素素被她逗得很开心,不禁道:都三十一岁的人啦,哪里还年轻。
    年轻年轻年轻年轻年轻,素素阿姨最年轻了。林晚像个小孩似的一遍遍重复和强调。
    柳素素则笑着说:同办公室的老师们,孩子都上小学了,我还没结婚,现在整天都要给我介绍对象呢。
    听到这句话,林晚不禁低下头去陷入沉默,是啊,在这个年代,女人如果超过三十岁还未婚,是会被街坊邻居定义为大龄剩女的吧,可是她真的不希望素素阿姨去结婚,去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佯装没事,林晚抬头笑着问:那素素阿姨为什么还没结婚呢?
    可能和我的原生家庭有关,我对婚姻总是不太看好,可能还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让我产生踏入婚姻的勇气吧。柳素素说完顿了顿,又笑了笑,不过也不一定呢,说不定过两年,就忽然想开了,想结婚了呢。
    林晚不太想继续聊这个方面的话题,于是顺手拿起柜子上的一只苹果说:我来削苹果给你吃。
    第28章
    林晚考完试赶去医院那时,素素阿姨已经在医院住了三天,而林晚的母亲也偷偷地去照顾了她三天,因为认识这些年,也多少了解到一些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和家里关系并不好,所以郑美洁在每天教课之余,抽时间给柳素素送饭,难怪林晚这几天总是看见妈妈一个人神神秘秘出门。
    往后的这几天里,林晚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去了一待就是一整天,送饭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林晚也十分乐意这样去做,能够照顾素素阿姨,是她一直以来的念想,只不过,林晚并不是喜欢照顾病床上的素素阿姨,她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也不要进医院。
    住院的这些天里,为了让素素阿姨不那么无聊,林晚想尽所有招逗她开心,把自己毕生都知道的打发时间的游戏拿来两人一起玩,有时候因为家里医院来回奔波,林晚也会忍不住累到趴在病床前睡着。
    有的时候,也会忽然得到素素阿姨真情流露的这样一句话:小晚,有你在真好。
    那一瞬间,林晚抬头望向她,会有一下的精神恍惚,甚至想当场上前去拥吻这个女人。
    但是她按耐住了,她目前的年龄不合时宜,身份也不合时宜,素素阿姨的身体状态也不合时宜,种种的不合时宜。
    就在她中考结束的十天后,素素阿姨也终于能够出院,骨折的那一条腿还是没办法用力,只能拄着拐杖勉强走路。
    林晚的爸爸也开来了家里的一辆面的过来接她,林晚妈妈则留在家里做饭,为了给出院的柳素素接风洗尘,大家一直决定让她去家里吃饭。
    一开始柳素素不太愿意,觉得太添麻烦,不过终究也是没耐住林晚的软磨硬泡。
    柳素素上下楼梯走路,一般都是由林晚搀着,她现在个子高也大,力气也是有的,搀着素素阿姨走不算费力气的事情。
    只不过柳素素会无奈地笑着提起当年:小得时候阿姨抱着你淌水,现在反倒是变成你搀着阿姨走路了。
    林晚则笑着说:要是阿姨愿意,小晚可以一直这样搀着你。
    那怎么行。柳素素很惊讶地说:等再过几年,我们小晚再长大些,可能就该谈恋爱了,那个时候就会把素素阿姨丢在一边了。
    林晚听后连连摇头,故意用幼稚的语气说:谈恋爱什么的,我才没兴趣呢。
    柳素素轻点了点头:也是,学生的工作还是学习,学习最重要。
    车子抵达林晚家楼下,在爸爸的帮助下,林晚将素素阿姨小心翼翼扶下车。
    这时,里里从隔壁单元楼里出来,见到他们几个便上前来询问情况。
    晚晚,这不是一中的柳老师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晚向她解释:腿骨折了。
    啊,也太不小心了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快去吧,你妈在叫你。
    周里里的妈妈也在后头跟着出来,和林晚以及林兆峰简单地打完招呼后便催促里里和她走。
    这一年,是林晚中考完的暑假,也是里里初一的暑假,她每年暑假都会回去乡下奶奶家住一阵子,里里的个头也在这两年窜了不少,不过仍然比林晚矮小半个头。
    三人眼看着又要爬楼梯,林兆峰干脆说:要是素素老师不嫌弃,我直接背你上楼好了。
    林晚:???(眼睛瞪得像铜铃)
    柳素素正想说什么,林晚赶紧急急忙忙说:那个,那个,爸,素素阿姨是女的,你一个男的多不方便啊,还是让我来吧。
    林兆峰有点不太相信:你可不可以啊。
    放心吧,我没事。林晚说完转而看向柳素素,寻求她的意见:素素阿姨,你看这又是楼梯,你的腿上上下下也不是很方便,要是可以的话,我直接背你上楼好了。
    柳素素满满的不好意思:这样好吗,我比较重,怕你
    林晚赶紧摆摆手,直接在她跟前半蹲下身来,上来吧,我可以。
    终于把素素阿姨背在了背上,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林晚走起来并不算吃力,可能还是个子高了的好处。
    林兆峰紧紧跟在后头帮忙拿着两只拐杖,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感慨,小晚都变得这么有担当了,真好。
    回到家,郑美洁已经差不多烧好了一桌子的菜,见她们几个回来B便说:可以准备开饭了,灶上还有最后一个汤。
    郑老师,辛苦你了。柳素素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说。
    客气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郑美洁说。
    是啊,素素老师,来这边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来,快坐吧。林兆峰赶紧替她摆好了座椅。
    这时,林晚也特地给素素阿姨端来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她的跟前说:喝点水。
    谢谢。柳素素伸手接过,很赏脸地喝了几口。
    素素老师,吃吧吃吧,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林兆峰说。
    林晚怕素素阿姨不好意思,于是用干净的公筷帮她一口气夹了好多菜,一下子将她的碗给堆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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