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路上抱着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来到火车站，21世纪初宁安市的火车站还可以进站送行，林晚记得再过十来年貌似便不允许了。
抵达火车站，匆忙付完车费下车，林晚直接奔向进站口，在人流中穿行，一双眼睛寻觅着，心情急切想要找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哪，你在哪。
越找越着急，林晚几乎将候车间翻了个遍，还差点认错人，最后来到了月台上，一点一点找，火车已经靠站停下，陆陆续续有人上，也有人下，可是林晚就是寻不见素素的人，一瞬间她都快急哭了，甚至想过跟上车去，但最后一分理智还是没让她那样做。
随着火车的轰鸣声，要启程了，每一个车厢的门都一一关闭，林晚木木的站在月台上，望着缓缓开始驶动的列车，应该就是这一趟没错吧，终点前往华都的列车，素素阿姨一定在这趟车上，可是林晚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既不能跟着上车离开，又不能让火车停下来。
除了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别无他法。
半个小时后，林晚拖着疲倦的身躯从火车站走出，一股心酸从头顶倾泻而下，望着茫茫人海，车流，忽然有种不知道该去哪的心情。
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着，直到疲累才回到家中，此时正值下午四点，家中无人，林晚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床躺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一个小时后，有人回来了，林晚听见了开门声，但她已经懒得下床去查看。
紧接着，她的房门外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小晚，你在家吗？
林晚没应声。
下一秒，郑美洁出现在门口，看到她瞬间松了口气：你班主任打到我手机上，说你没去上课是怎么回事？
林晚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也不想让他们多心，只是翻个身背过去说：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休息。
郑美洁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她看来，女儿现在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况且她也刚刚出院，便说：那我给你老师回个电话，给你请个假。
嗯。林晚轻轻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郑美洁从房间出去，带上门，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正准备给林晚班主任回拨电话时，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一天下来都很奇怪，先是素素给她打电话说要离开宁安市简单道了个别，紧接着便又收到小晚学校老师说她逃课的事情，这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晚上吃饭，林晚坐在饭桌上就动了两筷子，最后实在是没胃口放下筷子说：我去洗澡了。
哎，小晚，你没吃多少呢。郑美洁唤了一声，但并没有留住她。
望着女儿的背影，就连林兆峰也忍不住疑惑起来：孩子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郑美洁叹了口气：她下午回来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咱明天都不上班了，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想到这番话还是被林晚给听见了，她赶紧回应一声：我不去医院。
可是你这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呆在房间里的林晚又说。
见此，郑美洁和林兆峰都不好再说些什么。
深夜，林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素素阿姨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吧，白天她说得话仍旧历历在目，萦绕在耳边，她说一直拿她当亲人，家人。
想到这些，心里隐隐感到刺痛，本以为自己可以豁达地接受这一切，本以为自己因为年龄思想会成熟些，可她终究还是第一次向一个人告白，也是唯一一个人，被拒绝无论再怎么提前做思想准备，还是会难受吧。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下来，滴在了枕头上，林晚紧闭上双目，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
第二天早上，郑美洁做了一家人的早餐，叫林晚起床她并没有应声，也就没有再勉强，送林兆峰出门后，郑美洁也收拾收拾出门，不过她临时改道决定先不去舞蹈室，而是去了林晚学校的方向。
站在公交车上的郑美洁，眼看着距离宁安一中愈来愈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总觉得像要有什么事发生。
到站下车，郑美洁提着包匆匆走进校门，一路直奔教师办公楼，她想起了昨天和小晚老师电话时，老师的有意遮掩和支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终于找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郑美洁站在门前先是停顿了下，然后伸手敲敲门。
门从里边打开，对方有些诧异：是林晚同学的家长啊。
您好老师。郑美洁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酒小熹是我老大.扔了4个地雷
第60章
郑美洁来到办公室内坐下,看着老师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的心情也蒙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老师，是不是我孩子在学校遭遇到什么事了？您尽管直说,我能承受。
彻夜失眠，林晚白天又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总是提不起劲来,虽然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把学业弄好,可是素素的离开,仿佛也将她的灵魂给抽离走了,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具躯壳,行尸走肉，浑浑噩噩。
起身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后拿起家里的座机听筒,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就在要拨出去时有人回来了,林晚只好先放下听筒,站在原地不动。
开门回来的是郑美洁，整个人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见到林晚就站在客厅里，先是愣了下,而后询问：起来了呀,饿不饿,妈妈给你做吃的。
林晚摇摇头：不想吃。顿了顿，她跟着问：妈你今天下课这么早。
我没去舞蹈班，去了一趟你的学校。郑美洁做出自然的状态，转身去给自己倒水喝。
林晚没说话，准备先回房间去,就在她转身没走几步，被妈妈叫住。
小晚，你先等一下，来这边坐坐，妈有话跟你聊。
林晚咬咬牙，听话得过去坐下。
母女俩相对而坐，各有各的心思。
不过率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的，还是郑美洁。
有关你们学校的那些传言，我都知道了，素素离职也是这个原因吧。郑美洁说着叹了口气：现在的一些人，传什么谣言不好，非要污蔑我女儿是同性恋，还师生恋，真的是太过分了。
林晚依旧没有吭声，桌下的两只手已经搅成了麻花，她的心里乱成一团。
郑美洁又接着说：小晚啊，你不要在意那些流言，你们班主任已经向我保证了，说学校会压制下去的，要是你日后在学校再听到那些，就向老师反应知道吗？
林晚还是没有说话。
郑美洁语气已经变得着急起来：小晚，小晚？你在听我说话吗？
妈，我林晚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郑美洁望着她和顺地笑了笑，一边伸出手来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额头：我女儿才不会是同性恋呢，我女儿心理健康的很。
听到这句刺耳的话，林晚想也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推开妈妈的手，一脸冷漠反问：同性恋怎么就是心理不健康了？
郑美洁一下子呆住了，小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忙调整调整再心平气和说：妈，同性恋和异性恋都一样，不应该带有任何歧视的。
林晚是平静了，但是郑美洁不淡定了，整个人语气变得犀利起来，话里有话想要点醒林晚：在我们家，同性恋就是不行。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晚也觉得自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当机立断出柜，说：可是妈，你女儿天生如此，你也无法接受么？
话音落下，郑美洁犹如天雷击顶，好一会没有缓过神来，她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啊，不是别人。
半晌后，郑美洁冷着脸道：不接受，这个社会也不会接受。紧跟着，她瞪着林晚问：是不是柳素素，是不是她跟你灌输了什么不好的思想，我说你们走得那么近，果然没什么好事。
跟她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林晚别开脸去。
郑美洁赶紧又追问：所以学校的传闻都是真的？这个柳素素，亏我真心待她，原来她算盘打在这里呢，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妈！见她情绪激动，林晚赶紧唤了一声，我说了，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是我连累她丢了学校的工作，你别再怪她了。
郑美洁直接拍桌而起，大吼她：我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
这是林晚一生以来印象中少有的妈妈发这么大的怒火，可是，这是不争的事实啊，从她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林晚不想和她吵架，只是缓和地起身说：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
说完，林晚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将门给反锁住，后面无论妈妈怎么敲门喊她出去，林晚都不应声，因为她知道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与其让母女俩因为此事争吵，不如让双方都冷静冷静。
说出了这个埋藏一辈子的秘密，林晚觉得轻松了许多，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难倒她，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令她畏惧不前。
一个人在床头坐了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林晚赶紧起身来到桌前，打开抽屉翻出了自己的存钱罐，将其打开全部倒出在桌面，硬币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晚将硬币收了进去，将纸币一一拾起来清点数目，这些年断断续续，她也攒了五百来块，按照2000年的火车票价，去一趟华都绰绰有余，将钱收好装进包里，林晚迫不及待开始收拾行李。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整个人早已身心俱疲。
柳素素靠着窗边发呆，列车播报员正在汇报前方不久便要抵达终点站，望着这繁华的华都城，和十年前她走时的模样又变化了不少。
从宁安市离开起，柳素素的心便从未安定下来过，她不止一次想起小晚对她说的那番话，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就像是留声机，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耳膜，一遍一遍播报，一遍又一遍撩着那根沉寂的心弦。
好奇怪，她的心里因此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久久不能平息。
但她清楚知道，她们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性别，年龄，抑或是这个时代。
想到这些，柳素素忽然感到释然，今后，她们不会在同一座城市了，会很难见面，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会过去了吧，随风而散，她会继续生活，小晚也会继续念书，一切都会回到原本正确的轨道上。
她其实挺喜欢小晚这个孩子的，是晚辈对小辈的喜欢，她期待小晚能够越来越好，前途似锦，她会在一千公里以外，祝福她。
前方列车已经到站，回过神来，柳素素起身收拾行李准备下车，月台上，她已经能够瞥见好友的身影，对方也瞧见了她，正在热烈地冲她招手，柳素素回以微笑，拉上行李箱麻利地跟随人流一同下车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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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扔了1个手榴弹
第61章
列车抵达终点站,柳素素拖着行李箱不慌不忙下了车来，与月台上等候已久的裴嘉碰面，对方欣喜地将她熊抱住,身体僵硬的那一瞬，柳素素忽然感觉到了些许不适应,明明从前不会感到排斥的。
怎么了？兴许是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自在,裴嘉松开手打量她。
柳素素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坐车太久,身体有些麻木了。
那没关系,我带你去吃顿好的，好好地接风洗尘。裴嘉又拍了拍她的肩,咱们去吃涮羊肉怎么样？
柳素素笑了笑,一片岁月静好：听你的。
一路穿行在火车站大厅内,柳素素忍不住左顾右盼：许久没来了,又变化了不少。
是啊,这里好歹是首都呢，可不得整得国际化一点，听说又修了一个站呢，在西面。裴嘉说。
从火车站出来,裴嘉领着柳素素轻车熟路来到室外停车场,只见她从兜里取出一把车钥匙,按了按，眼前一辆车的车灯闪了闪，柳素素惊讶道：你买车了？
是啊。裴嘉自信地笑着：是不是混得还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柳素素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在辞去了老家那边稳定的工作后，裴嘉孤身来到华都这个大城市打拼，学人做起了外贸生意,目前刚刚步入正轨，为了接见客户方便，她贷款买了辆小车，如果干得不错，用不了一年，不，半年，她就能还清所有的贷款。
柳素素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听着裴嘉津津乐道，很是为她感到开心。
随后，裴嘉又问：素素，不做老师以后，你打算做点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柳素素尴尬一笑。
不如这样吧，你跟着我干，有钱一起挣。裴嘉欣喜推荐。
柳素素不假思索拒绝了她，虽然心里很感谢她的好意：我还是不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吧，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干得这个活，属实也挺辛苦的，怕委屈了你。
柳素素听后赶紧对她嘱咐：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虽然是为了生意，但身体更重要。
你放心啦，我自己有分寸，哎，前面就到了。
裴嘉伸手示意，柳素素抬眼望去，一家店大大的招牌写着正宗涮羊肉几个字样，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两人进店后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店里面暖烘烘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吃点涮羊肉浑身都舒坦。
老式的铜火锅内，散发着肉香的奶白色的汤汁咕咚咕咚沸腾起来，勾魂摄魄，引人垂涎。
哎，对了，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林晚那小孩是啥反应。裴嘉随口一问，假装是不经意的自然提问。
柳素素忽然僵住，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有什么反应啊。
就是舍不得啊之类的，毕竟你们认识那么多年，感情也挺好的。裴嘉旁敲侧击询问。
已经做好了道别，而且她都长大了，会理解的。柳素素笑笑说着，言语动作都是那么心不在焉。
恋耽美
抵达火车站，匆忙付完车费下车，林晚直接奔向进站口，在人流中穿行，一双眼睛寻觅着，心情急切想要找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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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林晚拖着疲倦的身躯从火车站走出，一股心酸从头顶倾泻而下，望着茫茫人海，车流，忽然有种不知道该去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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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有人回来了，林晚听见了开门声，但她已经懒得下床去查看。
紧接着，她的房门外头传来妈妈的声音：小晚，你在家吗？
林晚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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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也不想让他们多心，只是翻个身背过去说：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休息。
郑美洁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她看来，女儿现在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况且她也刚刚出院，便说：那我给你老师回个电话，给你请个假。
嗯。林晚轻轻应了声，没多说什么。
郑美洁从房间出去，带上门，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正准备给林晚班主任回拨电话时，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一天下来都很奇怪，先是素素给她打电话说要离开宁安市简单道了个别，紧接着便又收到小晚学校老师说她逃课的事情，这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晚上吃饭，林晚坐在饭桌上就动了两筷子，最后实在是没胃口放下筷子说：我去洗澡了。
哎，小晚，你没吃多少呢。郑美洁唤了一声，但并没有留住她。
望着女儿的背影，就连林兆峰也忍不住疑惑起来：孩子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郑美洁叹了口气：她下午回来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咱明天都不上班了，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
没想到这番话还是被林晚给听见了，她赶紧回应一声：我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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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呆在房间里的林晚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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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素素阿姨现在应该还在路上吧，白天她说得话仍旧历历在目，萦绕在耳边，她说一直拿她当亲人，家人。
想到这些，心里隐隐感到刺痛，本以为自己可以豁达地接受这一切，本以为自己因为年龄思想会成熟些，可她终究还是第一次向一个人告白，也是唯一一个人，被拒绝无论再怎么提前做思想准备，还是会难受吧。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下来，滴在了枕头上，林晚紧闭上双目，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绪。
第二天早上，郑美洁做了一家人的早餐，叫林晚起床她并没有应声，也就没有再勉强，送林兆峰出门后，郑美洁也收拾收拾出门，不过她临时改道决定先不去舞蹈室，而是去了林晚学校的方向。
站在公交车上的郑美洁，眼看着距离宁安一中愈来愈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颗心突突跳得厉害，总觉得像要有什么事发生。
到站下车，郑美洁提着包匆匆走进校门，一路直奔教师办公楼，她想起了昨天和小晚老师电话时，老师的有意遮掩和支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终于找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郑美洁站在门前先是停顿了下，然后伸手敲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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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洁来到办公室内坐下,看着老师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的心情也蒙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老师，是不是我孩子在学校遭遇到什么事了？您尽管直说,我能承受。
彻夜失眠，林晚白天又断断续续睡了几个小时,总是提不起劲来,虽然知道自己当下最重要的是把学业弄好,可是素素的离开,仿佛也将她的灵魂给抽离走了,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具躯壳,行尸走肉，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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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回来的是郑美洁，整个人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见到林晚就站在客厅里，先是愣了下,而后询问：起来了呀,饿不饿,妈妈给你做吃的。
林晚摇摇头：不想吃。顿了顿，她跟着问：妈你今天下课这么早。
我没去舞蹈班，去了一趟你的学校。郑美洁做出自然的状态，转身去给自己倒水喝。
林晚没说话，准备先回房间去,就在她转身没走几步，被妈妈叫住。
小晚，你先等一下，来这边坐坐，妈有话跟你聊。
林晚咬咬牙，听话得过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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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率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的，还是郑美洁。
有关你们学校的那些传言，我都知道了，素素离职也是这个原因吧。郑美洁说着叹了口气：现在的一些人，传什么谣言不好，非要污蔑我女儿是同性恋，还师生恋，真的是太过分了。
林晚依旧没有吭声，桌下的两只手已经搅成了麻花，她的心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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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美洁语气已经变得着急起来：小晚，小晚？你在听我说话吗？
妈，我林晚欲言又止，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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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刺耳的话，林晚想也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推开妈妈的手，一脸冷漠反问：同性恋怎么就是心理不健康了？
郑美洁一下子呆住了，小晚，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忙调整调整再心平气和说：妈，同性恋和异性恋都一样，不应该带有任何歧视的。
林晚是平静了，但是郑美洁不淡定了，整个人语气变得犀利起来，话里有话想要点醒林晚：在我们家，同性恋就是不行。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晚也觉得自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当机立断出柜，说：可是妈，你女儿天生如此，你也无法接受么？
话音落下，郑美洁犹如天雷击顶，好一会没有缓过神来，她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啊，不是别人。
半晌后，郑美洁冷着脸道：不接受，这个社会也不会接受。紧跟着，她瞪着林晚问：是不是柳素素，是不是她跟你灌输了什么不好的思想，我说你们走得那么近，果然没什么好事。
跟她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林晚别开脸去。
郑美洁赶紧又追问：所以学校的传闻都是真的？这个柳素素，亏我真心待她，原来她算盘打在这里呢，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妈！见她情绪激动，林晚赶紧唤了一声，我说了，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是我连累她丢了学校的工作，你别再怪她了。
郑美洁直接拍桌而起，大吼她：我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
这是林晚一生以来印象中少有的妈妈发这么大的怒火，可是，这是不争的事实啊，从她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林晚不想和她吵架，只是缓和地起身说：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
说完，林晚赶紧回到自己房间，将门给反锁住，后面无论妈妈怎么敲门喊她出去，林晚都不应声，因为她知道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与其让母女俩因为此事争吵，不如让双方都冷静冷静。
说出了这个埋藏一辈子的秘密，林晚觉得轻松了许多，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难倒她，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令她畏惧不前。
一个人在床头坐了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林晚赶紧起身来到桌前，打开抽屉翻出了自己的存钱罐，将其打开全部倒出在桌面，硬币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晚将硬币收了进去，将纸币一一拾起来清点数目，这些年断断续续，她也攒了五百来块，按照2000年的火车票价，去一趟华都绰绰有余，将钱收好装进包里，林晚迫不及待开始收拾行李。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整个人早已身心俱疲。
柳素素靠着窗边发呆，列车播报员正在汇报前方不久便要抵达终点站，望着这繁华的华都城，和十年前她走时的模样又变化了不少。
从宁安市离开起，柳素素的心便从未安定下来过，她不止一次想起小晚对她说的那番话，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就像是留声机，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耳膜，一遍一遍播报，一遍又一遍撩着那根沉寂的心弦。
好奇怪，她的心里因此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久久不能平息。
但她清楚知道，她们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性别，年龄，抑或是这个时代。
想到这些，柳素素忽然感到释然，今后，她们不会在同一座城市了，会很难见面，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会过去了吧，随风而散，她会继续生活，小晚也会继续念书，一切都会回到原本正确的轨道上。
她其实挺喜欢小晚这个孩子的，是晚辈对小辈的喜欢，她期待小晚能够越来越好，前途似锦，她会在一千公里以外，祝福她。
前方列车已经到站，回过神来，柳素素起身收拾行李准备下车，月台上，她已经能够瞥见好友的身影，对方也瞧见了她，正在热烈地冲她招手，柳素素回以微笑，拉上行李箱麻利地跟随人流一同下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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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抵达终点站,柳素素拖着行李箱不慌不忙下了车来，与月台上等候已久的裴嘉碰面，对方欣喜地将她熊抱住,身体僵硬的那一瞬，柳素素忽然感觉到了些许不适应,明明从前不会感到排斥的。
怎么了？兴许是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自在,裴嘉松开手打量她。
柳素素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坐车太久,身体有些麻木了。
那没关系,我带你去吃顿好的，好好地接风洗尘。裴嘉又拍了拍她的肩,咱们去吃涮羊肉怎么样？
柳素素笑了笑,一片岁月静好：听你的。
一路穿行在火车站大厅内,柳素素忍不住左顾右盼：许久没来了,又变化了不少。
是啊,这里好歹是首都呢，可不得整得国际化一点，听说又修了一个站呢，在西面。裴嘉说。
从火车站出来,裴嘉领着柳素素轻车熟路来到室外停车场,只见她从兜里取出一把车钥匙,按了按，眼前一辆车的车灯闪了闪，柳素素惊讶道：你买车了？
是啊。裴嘉自信地笑着：是不是混得还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柳素素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在辞去了老家那边稳定的工作后，裴嘉孤身来到华都这个大城市打拼，学人做起了外贸生意,目前刚刚步入正轨，为了接见客户方便，她贷款买了辆小车，如果干得不错，用不了一年，不，半年，她就能还清所有的贷款。
柳素素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听着裴嘉津津乐道，很是为她感到开心。
随后，裴嘉又问：素素，不做老师以后，你打算做点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柳素素尴尬一笑。
不如这样吧，你跟着我干，有钱一起挣。裴嘉欣喜推荐。
柳素素不假思索拒绝了她，虽然心里很感谢她的好意：我还是不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行吧，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我干得这个活，属实也挺辛苦的，怕委屈了你。
柳素素听后赶紧对她嘱咐：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虽然是为了生意，但身体更重要。
你放心啦，我自己有分寸，哎，前面就到了。
裴嘉伸手示意，柳素素抬眼望去，一家店大大的招牌写着正宗涮羊肉几个字样，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两人进店后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店里面暖烘烘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吃点涮羊肉浑身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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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对了，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林晚那小孩是啥反应。裴嘉随口一问，假装是不经意的自然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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