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同于车轮战。
    她一人战在场所有人。
    她不止一次地望向过许坞。
    在她之前,许钰也接手了子公司,他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吗?许钰遇到的时候,许坞会替他儿子遮风避雨吗?或者哪怕讲一句话?
    一定有的。
    她早有耳闻,她还没回来前,许钰要比现在更不成样子,全都是许坞在给他擦屁股。
    可此时此刻,许坞一言不发,连一抹余光都吝啬给她。
    而在这个当口,视若无睹就已经是一个给在场所有人很明显的暗号。
    它等同于默许,等同于无形地站边,甚至等同于推波助澜。
    许星瑶快要耳鸣了。
    耳朵里脑子里全都是嗡嗡的各种诘问。
    茫然无意识地扫视中,是耳朵上别着根烟的许钰咧嘴的笑容。
    她分不出力气,也不再抱希望。
    终于没有再去看许坞一眼。
    她正遭遇着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冲击,但即使一个人负隅顽抗,她也要继续。
    许星瑶想起前两日她对蔚拂的允诺。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方案通过,你们小组的心血不会白费,会有千千万万人用上你们的设计。
    她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场战役中,她的阵营里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人。
    许星瑶迎向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她一字一句,这是星辰的项目,星辰自己决定。
    可以。主位上的男人终于说话。
    会议室从菜市场般的喧闹,瞬间恢复成安静如鸡。
    他狭长的眉眼抬了抬,字句矜贵,那么你星辰自负盈亏。
    许星瑶的手指在会议桌下,死死地抠着桌沿。
    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她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决绝,我接受。
    会议结束,人群还没散去,就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
    星辰是拿去试水的子公司,本身就应该有预计成本损耗,不会真不管它死活了吧?
    总公司旗下那么多家子公司,哪个出了事就直接壮士断腕?这太离谱,怎么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就是说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星辰最初的定位是总公司设定的,方向和路线也是大家一起研讨的,每年的任务同样由总公司下派,星辰在这样的要求下,和别的创业公司比,负担重,但也有总公司依靠,可一旦总公司不给星辰兜底,这也太
    许星瑶一路穿越人群,她追上了任意。
    两人像是普通叔叔侄女一般随意聊天,任叔叔,我前段时间出差,得了这盒雪茄。
    古巴高希霸雪茄?
    瑶瑶有心了,我就好这口。
    任意此时倒真有几分佩服许星瑶了
    就刚刚那种强度的场面,此时还能面不改色地跟他无芥蒂聊天甚至送东西,当然,他知道肯定不是真的无芥蒂,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缺心眼。
    这女孩的情绪调节能力简直可怕。
    什么时机该做什么事情,她清楚有分寸。
    不过半分钟的功夫,两人于岔道自然分开。
    许星瑶一扭头,却刚好撞上许坞的目光。
    她愕然。
    许坞看着她,眼神冰冷又漠然。
    是因为刚刚的会议,还是她对任意的交结?
    似乎对她失望,又似乎是无所谓。
    那一瞬间,许星瑶突然想要哭出来。
    但她当然没有。
    她不想回那个家,她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在外游荡,从艳阳高照到日落星起。
    最后,她只身回到了星辰。
    大半天的沉淀,她整个人身上那种压抑着的情绪不再浮躁,反而静下来,却更加深沉浑厚。
    设计部的格子区,那盏灯依旧亮着。
    蔚拂向她走过来,静静看着她,良久,女人弯了点唇,竟破天荒主动问她,喝东西吗?今天换我请你,喝杯温牛奶,有助睡眠。
    是她的脸色太难看了吧。
    都不用她说什么,蔚拂应该就猜测到了她这一天有多不好过。
    许星瑶脑子是木的,她想,哦,眼前这人在等她的消息吧,这也是一个需要她负责的人,是她星辰的设计部副总监。
    于是,她安她的心,说,会议已经通过我们的方案。
    蔚拂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
    许星瑶也机械地点点头,她错身而去。
    好了,最后一点尽责她也做完了,她可以休息了吗?
    女人却抓住了她的手腕,许星瑶。
    许星瑶回眸,她呆呆看着蔚拂。
    这样的时刻,没有什么道理,心中也是木然的。
    她一直是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又或者无忧无虑的纨绔。
    爸爸生活上是疼她的,她不否认,一直都是。
    但那人永远不会站在她这边,就像今天的会议上一样。
    妈妈就更别提了,她忙着做贵太太,只有在担心未来生活品质保障时才会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
    那时,她会一个劲儿地敦促她。
    她的朋友倒都很好。
    可是,她是老大,永远是她罩着别人,她来兜底。
    那种精神上永远紧绷,永远需要孤身一人扛起来的压力。
    快要击沉她。
    好半天,她突然弯了点唇说,没有人会守护我。
    这句话说得很轻。
    也前言不搭后语。
    一般人会以为她在开玩笑吧。
    可蔚拂的眉眼间狠狠皱起,她跟许星瑶说,会有的。
    很肯定的语调。
    她松开了许星瑶,将那只手抬起,在许星瑶的头顶安抚地摸了摸。
    许星瑶意外地很乖,她没有躲闪,只是抬眼看向了蔚拂,这时蔚拂才看清,女孩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蔚拂的心猛地一抽,悸痛。
    窗外月朗星稀,城市的灯火与其交织成片。
    那些热闹与温暖那么近,又那么远。
    而她们,被锁在此处,隔绝在这栋伏兽一般孤独寂静的大楼里。
    真的有吗?
    可许星瑶怎么觉得她等不到这个人呢?
    谁?在哪?许星瑶问她,嗓音绵软,夹着藏不住的哭腔,什么时候她才会出现?
    蔚拂咬唇,同她四目相对,黑眸深沉映着许星瑶的倒影。
    女人嗓音掺着哑,低声道,眼前就有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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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那晚之后,许星瑶面对蔚拂,总有那么点儿别扭。
    她挺感动蔚拂在那样一个时刻,跟她说出那样肯定的一句话的。
    同时她也清楚,蔚拂为人真诚清高,不屑虚伪,她完全相信,蔚拂当时说得真心实意。
    她们之间,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信任。
    因为蔚拂见识到了她内心很隐秘的角落。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多少有点儿被迫的意味。
    许星瑶自认可不是一个多矫情的人。
    她不轻易在他人跟前展露出脆弱和无助的一面。
    即使遇上什么难处,她也擅于用或威胁或插科打诨的各种伪装方式将事情巧妙地应付过去。
    小魔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能有需要他人守护的时刻?
    可不得不说
    小魔王可耻地有那么一丢丢贪图那份守护。
    总之,许星瑶见着蔚拂,就是很矛盾。
    她尽量地避开提起那晚,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却比从前,更加关注蔚拂了。
    谢谢你的牛奶。加班间隙,蔚拂接过纸杯,小口喝了点儿,冲许星瑶轻轻晃动纸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她们隐隐有成为朋友趋势时吧,蔚拂没再无视许星瑶送来的牛奶,但也极少对她此举表示什么。
    近些时日,蔚拂拿到她送的加班饮品,却总会同她主动互动一番,寥寥几句,透着一股淡淡的熟稔和亲近。
    但她似乎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许星瑶的小别扭。
    因为,就那晚之后的第二天晚上,许星瑶从办公室出来,蔚拂抬眸看过来,当时女人眼神中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去咖啡店吧。
    许星瑶确定自己一定没看错,她余光甚至看见了女人抬手按在了工作桌,那是要起身的预备姿势。
    但是当时许星瑶同蔚拂对视的下一瞬,近乎于躲闪地错开了视线。
    之后,许星瑶路过蔚拂桌边,一直到走到电梯口,身后都没有动静。
    许星瑶悄然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儿失落。
    失落之后,心间又弥漫开一点儿复杂微妙的情绪。
    很多时候,蔚拂这女人都挺冷的,真如那些八卦的公司小白领所说,是冰天雪地里绽放开的一朵鲜艳寒梅。
    在许星瑶跟前更甚,刻薄的讥诮和打趣从来不缺。
    但有的时候,许星瑶又会发现,这女人的心思极其细腻。
    就像此刻,一眼看出许星瑶的窘迫和不乐意,并且若无其事地包容与配合,处理方式细腻到许星瑶怀疑换个神经大条的,都察觉不到这份善意。
    星辰新主题的初稿定了,后续的工作便更加热火朝天地拉开。
    一切欣欣向荣。
    这样的局面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一方自不必说,星辰全体上下基本都很期待。
    愁的那一方,则是方欣兰孤寡的二人小组了。
    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
    她想想舍弃私人时间陪着饭桌上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交际就很反胃不甘,虽然,主要的陪酒都是方毅那个蠢男人做的。
    方欣兰看着设计部一天比一天活泼的状态,而那些活泼与她无关,刺眼得厉害,她心里开始失衡。
    小潘,你这个图是怎么回事,都快成稿了,色系搭配就不符合主题啊!
    小潘翻出手头图稿的主题详述,弱弱地想要解释,总监,我分配的这个图,它是会稍稍跳跃一点,因为
    行了,我说你就听着,不要急着解释。方欣兰打断女孩微弱的声音,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跟领导打交道,你要虚心,上来就是想着领导不对,就想着解释,你这态度就有问题,我现在跟你说,你就好好听着,这对你以后跟人相处也是有帮助的。
    方欣兰看了一眼蹙眉茫然又一副想说话憋着的小潘,狠狠拍了下桌子,眉头竖起,愣着干嘛,把你工作记录本拿出来,把我说的话都记下来,快点,你上班没有个记录本吗?
    设计部的重点落在蔚拂那里,方欣兰认为这只是一时的,她现在手里没什么事,必须想办法把主权拿回来。
    拿回来的方法就是她想找出星辰平日业务的合作对象,和人家负责人搭上线。
    她得让别人想起星辰的设计部,就能想起这个部门真正说话的是谁。
    因此,方欣兰要调一些其他部门的资料。
    小叶,我要去年我们公司跟达茂公司合作案的全部资料。
    小叶是个戴金属眼镜的斯文女生,她懵圈地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架,这,我们部门当时没参与,所有好像没有留底。
    所以要你去协调,去弄过来。方欣兰的口吻极其不容置喙。
    小叶:
    可是公司明文规定,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职员随便说一声就能调的,按程序得两部门领导签字和报分管副总。
    虽然有时候不那么正规,有急着需要的,但那也是得部门领导自己去跟对方部门领导交际交际。
    她能说上什么话?
    整个设计部,除了她自己阵营的方毅,也就是蔚拂她没有去骚扰了因为在主题设计的战役中她是落败方,方欣兰并不想上门去自找难堪。
    其余所有成员,方欣兰都固定打卡似的去为难。
    是真的为难,直接而粗暴,不是过去那种虚假关怀。
    看起来,即使以后她再能翻身打败蔚拂,也完全没有再争取或者重新收纳那些蔚拂余孽党的打算。
    方欣兰竭尽所能地想要干扰主题系列的工作,事实上,她最希望看到的是新主题失败,好像到时候她就能扬眉吐气了一样。
    方总监,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吧。方欣兰瞎折腾的第三天,蔚拂看不下去,堵在了方欣兰跟前。
    她如从前一样,冷淡平静。
    但这在方欣兰看来更加刺激人,似乎是对手下败将的不屑。
    方欣兰只是不知道,她还没落败之前,蔚拂对她一直都是不屑
    行啊。方欣兰给气笑了,蔚副总监好大的官威啊。
    她特地将副这个字念重音,几乎咬牙切齿。
    再不是过去那种虚伪的假笑搞姐妹那一套恶心人了。
    方欣兰心态崩了,撕破脸皮明晃晃地冷笑,在我设计部的地盘,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蔚拂双手环臂,眼皮都懒得掀,整个人透着大写的懒恹,别说设计部的地盘,就是整个星辰,我也能轮到对任何一个人指手画脚。
    长这么大,还真没哪个不开眼的在她跟前如此粗俗直白地说鄙夷她的话。
    蔚拂这话说的是真的,就她蔚家的家底儿,别说星辰,就是许氏总公司,她这话也没毛病,她有这个底气。
    但方欣兰此时气急败坏,又或者眼界限制了她的想象,她误解了蔚拂的意思。
    哦,呵呵,有许总罩着你就是不一样啊。方欣兰阴阳怪气,你以为她就真罩着你?
    方欣兰自以为说得很高深莫测,足够吓得人疑神疑鬼。
    可蔚拂对她话中深意并无兴趣,疯言疯语罢了,她轻嗤笑一声,反正没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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