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说你直到八岁才不尿床。
    闻栎:?!!
    胡说,我从来都没尿过床!
    程默生:骗你的,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闻栎沉默了,过一会他又说:在你眼里,这些事是不是都习以为常了。
    嗯?
    你今年三十五岁,在医院待了至少有十年,一定是看惯了生死离别。再看到这样的景象的时候,是不是早已习惯了。
    他轻而易举地看出了他的难过,姚文澜在医院特意支走他的那段时间,摸不准就是在和程默生讲托孤遗言。闻栎越想越难受,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是自己太敏感了,医生说姚文澜还有一年时间,可她以前身子亏空地厉害,说不定半年就走了。
    我确实习以为常。程默生目光不变,而后像是轻轻叹了口气:但是闻栎,每个人对家庭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理解你的这种心情。他将车停在路边,朝闻栎招招手:你凑过来一下。
    闻栎迷惑不解,但还是照着做了。
    程默生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手心手背翻转着试了试温度,无奈道:果然是发烧了。
    近距离的闻栎无疑也是好看的,凑近之后程默生才发现面前这人的睫毛有多长,皮肤有多白多嫩,黑发软软地趴在头上,因为发烧两颊透着淡淡的粉。闻栎摸摸自己的额头,却碰到了程默生的手,他不满地道:哪里发烧了,不是正常温度吗?
    程默生失笑。
    姚阿姨说的没错,生病的闻栎不仅容易胡思乱想,心绪敏感,还有点傻有点呆。或许是平日里太聪明了,老天爷为了平衡,生病时便收走了他的一点聪明。
    但不得不说,还怪可爱的。
    第4章 婚前(4)
    04/转阴
    闻栎早上便有些低烧,下午回家洗了澡,吹了半天空调,冷热交织,发展成高烧也不奇怪。
    理智说没就没,前一秒闻栎还能保持和程默生对话的状态,后一秒就开始无意识地说起胡话来。程默生想问他家庭住址在哪,可高烧的病人神色恹恹,懒得回话。
    程默生无奈至极,试了十分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掉转车头将人带到自己平时住的公寓里。家里还存着以前留着备用的退烧药,程默生看了眼日期确定尚在保质期内,冲了冲剂外加一颗药丸。
    此时闻栎正乖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托腮,双眼雾蒙蒙的,似是没搞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他咂咂嘴巴,有些口渴,见到程默生端着杯子过来,以为是水,双眼晶亮地扑上去,尝了一口后眉头都皱在一起,将口中的药吐了出来。
    太苦了,我要喝糖水。
    程默生垂眸看着吐没了半杯的药,头疼地揉揉脑袋。
    只能再去厨房重新冲一杯药,然后手里多拿了一杯蜂蜜水:这个喝完了,才能喝糖水。他先将左手装药的杯子放下,示意性地指指右手中的杯子。
    他在医院待了十余年,头一次见到有人生病后如此难搞。
    闻栎看看药,又看看蜂蜜水,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程默生看他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不由想起赵行君闲暇时聊他的小女儿,今年刚上小学,喝药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一定要她妈妈拿着糖拿着冰淇淋哄着才能喝下去。
    这样比起来,闻栎相较于七八岁的小学生,也没好到哪去。
    好不容易哄着人把药喝完了,程默生将蜂蜜水塞到闻栎手里,结果他沾到唇就放下了:甜了,我不喜欢甜食。
    程默生:
    程默生:那要喝白开水吗?
    闻栎摇摇头,我想洗澡。
    天气太热,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程默生去浴室里放了水,又找了身刚洗过的新睡衣,连带着浴巾一起放到浴室的架子上,然后叫醒了躺在沙发上快要步入梦乡的闻栎。
    水温我调好了,洗完澡再睡,我去给你铺床。
    半睡半醒的闻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嘟囔着:妈妈你今晚不上班吗?
    程默生:我不是你妈妈。
    闻栎:我刚刚遇见个男人,他好讨厌,硬让我喝超苦超苦的药!
    程默生:你生病了,吃药是应该的。
    闻栎:呜呜呜你欺负我。
    程默生扶额:那还要洗澡吗?
    闻栎:要!你可以帮我洗吗?
    程默生:自己洗。
    闻栎:呜呜呜你不爱我了,以前你明明会一边帮我洗澡还会给我唱儿歌。
    程默生不懂,为什么有人发烧之后可以像个醉鬼。
    当然最后洗澡的事情程默生没有插手,因为就在程默生下定决心原谅他这一回跟着闻栎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发烧的醉鬼扭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跟着我?是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程默生默念了三遍不要和病人一般计较,然后微笑着离开:不,当然不是。
    闻栎第二天醒来就差不多退烧了,清醒的他发现房间是陌生的,床是陌生的,布局是陌生的,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没见过的!
    回忆停留在程默生在电梯里说要送他回家的时刻,他下了床,穿上拖鞋,扭开门把手这间房间正对着客厅,一打开门就可以看见程默生穿着闲适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一张报纸,上面放着遥控器,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说rap。
    醒了?感觉饿吗?锅里我热了粥。
    我是在你的家里吗?
    两人同时开口。
    程默生将电视调至静音,点点头:你昨天发烧了,我本想送你回家,但是你不肯说出家庭住址,我只好把你带到我家里来了。
    闻栎道谢:谢谢。
    程默生回:不客气。
    气氛重归沉默。
    闻栎饥饿感不重,但还是在程默生的指示下去厨房里盛了一小碗粥。盛粥的时候程默生伸出手触碰了下他的额头,但是被闻栎很快地躲开了。
    躲那么快干啥?我看你退烧了没。
    闻栎不让他碰,自己试了试温度:差不多了。
    程默生含笑看着他: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昨晚有什么事闻栎缓缓地开口,语气带着疑问。程默生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大概是不记得了,没什么,就是挺闹腾的。
    闻栎顿住。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实在是这些年他身体好得很,连小感冒都没有过,倒是忘了他一旦生病,智商就直线下降,晕乎乎地啥也不记得,还总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
    他想上一次生病,应该还是严顾在他身边的时候。
    这家伙不仅嘲笑了他许久,还录了像,三番五次要在他眼前播放一遍,一副贱贱的模样。好在后来闻栎逮着机会删了,不然不知要被严顾嘲笑到什么时候。
    想起严顾,闻栎平静的心又泛起涟漪,他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统统赶走,默默地喝完手里的小半碗粥,犹豫两秒,我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希望不是些丢人的事。
    让我想想,一直抱着我叫妈妈算吗?
    闻栎:!!!
    他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程默生逗他:你要听音频吗?
    闻栎小心翼翼:真的有吗?
    程默生笑:骗你的。
    闻栎不信:真的吗?
    真的没有。程默生再三保证,闻栎却还不信他,狐疑的目光绕着程默生滴溜溜地转,让程默生哭笑不得。
    为了不再让闻栎刨根究底,程默生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去看看婚服与婚戒?
    婚期离现在还有两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程母早就开始催他了。尽管程母也有在看,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当事人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闻栎原本连婚礼都不想办,协议一年的假结婚而已,现在办得风风光光,一年后不还是各奔东西。不过在父母这关不办婚礼是过不了的,闻栎这边没什么亲戚,但程家是个大家族,婚礼一事自然也不会马虎。
    所以闻栎虽是不愿,但也没拒绝,听到程默生提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我时间比较宽松,你什么时候方便?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闻栎看看时间,今天还是工作日。
    和同事换了班。程默生说,既然这样,我明天有台手术,后面两天要值班,那就下周一吧,可以吗?
    可以的。
    确定下时间,闻栎扯扯身上的睡衣:我的衣服呢?
    早上保洁阿姨一起收走洗了,下次见面我带给你,你今天先穿我的吧,可能会大一些。程默生说着去卧室里翻出一身T恤长裤来,新的,刚洗过,我没穿过。
    闻栎去房间里把衣服换上,裤脚要长了一截。闻栎青春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长到一米八,可能是小时候营养没跟上,长个的时候缺了那两厘米,就成了少于一米八的矮子。
    程默生人高腿长,目测至少要在一米八五以上。闻栎挽好裤脚走出来,程默生见了,又进屋寻了两个小皮筋,绑在闻栎的脚踝上,休闲裤就成了束脚裤,长度也变得正好。
    闻栎还惦记停在停车场的车,程默生说要送他过去,车里喷了新的清新剂,味道淡淡的,闻栎坐在副驾驶上,从头到脚穿的都是程默生的衣服,我洗好了过几天给你送来。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闻栎说。
    程默生瞥了他一眼,闻栎比他稍矮一些,身形瘦削,宽大的T恤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一时程默生的思绪飘的有些远,他想起上学期间上铺舍友递给他看的片。
    片里的女主角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长度刚好能遮住屁股,舍友嘚瑟地和他说这是男友衬衫,半遮半掩,最是勾人。
    程默生对片里的女主角没兴趣,看了几秒便放到一边。
    那时他没看明白上铺贱兮兮的表情,现在见了闻栎,才品出其中一点意味来。
    他忆起上铺的审美永远都是身材娇小的女生,还嫌弃过程默生的审美,说是不懂硬邦邦的男人有啥好看的,哪有女人摸起来舒服。
    程默生懒得与他吵架。
    他后来谈过好几场恋爱,前几段无疾而终,最后一次在规划未来生活蓝图时,对方突然反了悔,说是家里人给他找了位结婚对象,已经在准备结婚请帖。
    当时国内同性婚姻法尚未通过,对方没有把结婚对象引荐给程默生见过,程默生只远远地看过一次,是个女生。
    女生扎着低马尾,笑起来很温柔,程默生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给未婚夫整理衣领,手指抚上衣服上一处未熨平的褶皱,懊恼地说她熨衣服的时候没看见这里,今天不该挑这件衣服穿的。
    这时程默生便有些倦了,这段恋爱时间最长,感情最深,或许上铺说得也不无道理,同性之间生来拘束更多些。
    从回忆中晃过神来,程默生看见闻栎朝着他疑惑地眨眨眼,似是在不解他为什么看着他发呆。
    不用麻烦了。他接上闻栎所说的上一句,衣服你留着吧。
    第5章 婚前(5)
    05/晴
    这样不好吧。闻栎下意识地拒绝道。
    他一向不喜欢平白无故地受别人的东西,当初和严顾在一起也是这样。严顾家里有钱,出手阔绰,三天两头地喜欢给他买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闻栎一开始次次都要送回礼,被严顾骂小家子气的,后来他只好绞尽脑汁地从其他地方方便严顾,这样才能让心里舒服一些。
    唔程默生见他不想收,也没强求,那反正以后是要住一起的,到那时你再拿给我吧。
    闻栎说好。
    他下了车,程默生摇下车窗,闻栎就在窗边和他挥手说再见:下周一见。
    周一见。程默生弯弯唇角,看着闻栎背影走远了,才重新摇上车窗,驾车离开了这里。
    闻栎开着车回到家,重新洗了澡,换了衣服,将换下的程默生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想着寻那天空闲的时候洗了。
    手机上还有着来自咖啡店店员小闵的未接来电,他回拨过去那端少女吵吵嚷嚷地叫开:闻哥你在哪?!店里都快忙死啦!
    闻栎回:我这就来。
    他到达店里时正是最忙的时候,小闵是个嘴闲不住的。她在后厨一边做着甜点,一边和闻栎念念叨叨地:闻哥!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接电话?睡过头了吗?对了,你昨天低烧好些了没?
    好差不多了,多谢关心。
    小闵说我们谁对谁啊,不要客气,她还想和闻栎再唠,厨房里其他人嫌弃她太烦了,都不想搭理她。但是这时闻栎有电话打过来,小闵撇撇嘴,收敛住想说的话,看着闻栎到别的隔间去打电话了。
    闻栎原以为来电的是程默生,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结果仔细看了来电显示才知道是郑离钧这个家伙。
    郑离钧问他今年的同学聚会去不去,地点就在市中心的某家餐厅,不知是哪位土豪请的客。
    同学聚会?
    是啊,大家毕业也都有十年了,这不有人提出来聚聚,群里都已经讨论一天一夜了啊,你是不是没看见群消息。
    闻栎将通话窗口最小化,点进某企鹅软件,嗯了声,早屏蔽了。
    群里现在正在报数,为了统计要参加聚会的人数,郑离钧可积极,闻栎往上翻了好久,看见了他花里胡哨的气泡上写着一个1。
    群里真正活跃的也不过二十来人,说实话对于毕业十年的大学同学群而言,二十多活跃度已属实难得。
    你去吗?闻栎。闻栎悠哉哉地翻着聊天记录,郑离钧久久没听到他的回复,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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