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你们这么一对黑心父子,小栎可倒大霉了。
    *
    另一边。
    闻栎出来后便有些后悔,这和姚文澜吵架可不一样,这里不是他家,对方也不是他亲妈。
    程默生从背后追上来,闻栎以为他是来问罪的,没成想他问:生气了?
    嗯?闻栎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事我爸我妈做的确实有失妥当,实话和你说吧,其实他们当初催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找到个管理公司的人,好从公司退下来。程默生直言不讳,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是指望不上我了。所以他们便想着从我的婚事下手,不仅能诓个高材生,而且公司依旧是程家的公司。你难道没有觉得初次见面时像是HR面试吗?
    闻栎心中默道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但是你要不愿意也没关系,他们总会有其他办法的。程默生又道。
    为什么选我?闻栎问,如果叔叔阿姨只是为了选出一名管理人,做主你的婚事,你不会
    而且他们还是协议结婚。
    若是程父程母真把公司送出去,不是吃大亏了。
    不是这样的。程默生竖起食指轻轻抵在闻栎的唇瓣上,若即若离,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没有人能做主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可以。不是我喜欢的人,我是不会同他结婚的。
    骗人吧,你看你不还是和我结婚了。
    程默生笑着看他,不生气了?那跟我回去吧。
    我没生气!
    好好好,知道了,带你去试试衣服。你要是跑了我还得把衣服送到你那边去。
    他的语气随意,却莫名给了闻栎一种安心感。
    程默生。
    嗯。
    你是在哄我吗?
    程默生转过头来:你希望我哄你吗?
    闻栎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不喜欢我对吧。
    程默生没说话。
    这样最好了,你可千万别喜欢我,也别对我太好。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怕依赖,怕习惯,怕别人的喜欢是在嘴上过家家,他却傻乎乎地爱上,到结束的时候,就更难过。
    程默生最后也没有得到闻栎的答案。他带着人回去试了衣服,大小正合身。
    闻栎回去的时候他问,过两天就是婚礼了,他紧张不。
    闻栎说不紧张。
    程默生站在台阶上,又凭着本来就有的身高优势,手放在闻栎的脑袋上揉了两把:过两天见。
    闻栎不满地说: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
    对不起。程默生说,乱一点更好看。
    闻栎不认同他的审美,和程父程母道了别,屋内墙上挂着的时钟指向下午四点,距离婚礼当天不足六十个小时。
    老头子,你说默生真的喜欢小栎吗?夫妻俩和闻栎说过再见,回了自己的屋,程母忧心忡忡。
    她确实是有让儿子另一半管理公司业务的想法,所以挑选的相亲名单内无一不是高材生,若是真看对眼了,一举两得。
    她原以为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想到见的第一个就被程默生带回了家,虽然给的理由听起来很敷衍,说是一见钟情。
    程母本想问他是不是糊弄他们老两口,却被程父拦了下来,我当时见你也是一见钟情,这孩子,随我。
    程父此话一出,程母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欸?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种事当然不能告诉你,不然你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程佑!你今晚睡沙发去吧!
    婚礼那日是阳历八月十五日,程家来了许多人,订的酒店一层摆了二十五桌,这还不够。
    后来又加了五桌,才勉强坐下。
    这单单是程家这边的人。
    闻栎这方宾客寥寥无几,姚文澜和家里早没了联系,他从小就没见过父亲的面,郑离钧上个礼拜被公司安排出差,到现在也没回来。来捧场的只有他在咖啡店的几位员工,稀稀拉拉坐不满一桌。
    小闵从兴奋变惆怅:闻哥真的好可怜哦。
    闻栎自己并没有如此感想。
    但他也没想到程家的亲戚朋友加起来有这么多人。
    这还没来全呢。程默生和闻栎咬耳朵,不过待会你也不必人人都理,不高兴打招呼也不用打,有些人就是过来蹭关系的。这请柬吧,有时候也不好不给。
    蹭关系?
    待会你就懂了。
    说完后程默生去看看摄像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直播有没有障碍,姚文澜那边可否看得清,得知一切顺利,才又回到闻栎这边来。
    没多久闻栎就体会到程默生话中的意思了。
    闻栎以前也随姚文澜参加过别人的婚礼,结婚徒个喜气洋洋的氛围,来参加的亲友都要说些祝福话,有时睁眼说瞎话也不是没有,但也不必笑得谄媚直扑上来。
    闻栎悄悄避过了一位拍马屁人士。
    他想起郑离钧胡乱推测的那番话,说程默生可能出身豪门,照今天的情况看,也不是不可能。
    但豪门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闻栎对此依旧持怀疑态度,无意间他看见好几个会在财经新闻版面上出现的公司老总,正在和程父聊天着,笑眯眯的,一片和谐。
    程默生带着闻栎去认人,这位是哪里的舅舅,那位是哪里的姑妈,然后悄悄附在他的耳边:都是些不重要的亲戚,不认识也没什么。
    闻栎点头,依次叫了人,也不多说话。
    程默生的朋友里闻栎认识的只有赵行君,今天他也来了,带着妻子女儿,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听说今天结婚的是在咖啡厅里见到的那位漂亮哥哥,赵惜暖吵着要来,赵行君向来疼女儿,便一并带着了。
    妻子有些不高兴地道:她今天还有钢琴课呢。
    赵行君抱着女儿:你也让她歇会吧,暑假还不让人好好玩,一周七天全被你排满了。
    周日我可给空出来了!
    就一天!上班还讲究双休呢。
    来到外面赵行君嘴巴硬了,在家他可不敢顶嘴,气得妻子微笑着纠着他的耳朵:赵行君,你敢再说一遍?
    我不敢。赵行君怂得很快。
    赵惜暖急着去找漂亮哥哥,无心关心爸妈的吵架。她让爸爸把她放下来,她也是八岁的小姑娘了,不能一直让爸爸抱。
    恰巧闻栎也看见了他们,朝这边招招手,走到赵惜暖面前蹲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掏出两块糖:吃糖吗?很甜的。
    赵惜暖接过糖:谢谢哥哥。
    她给了妈妈一块,赵行君垮起个批脸,问怎么没有他的,赵惜暖不理他,转而对闻栎道:哥哥你今天也很好看呢!
    谢谢。
    哥哥你能不能等我长大娶我啊,我觉得我长大后肯定比那个叔叔好看!赵惜暖指着找到这边来的程默生。
    赵行君在后边听着,哭笑不得,这丫头以前见了程默生还追着喊哥,他纠正了十八遍该叫叔叔都不理他,现在就叫上了?
    真就和他老婆一样,无可救药的颜狗?
    想到这他看了他老婆一眼,还好他老婆神情无恙。
    因为他老婆在教训他女儿。
    这别人大喜的日子,虽是童言无忌,听着好玩又可爱,但难免当事人心里不在意。
    赵惜暖被妈妈教训地瘪着嘴,不开心。
    当事人之一把另一位当事人拉开,送了赵惜暖一朵纸折的小花。
    花给你,但漂亮哥哥可不能给你。
    程默生将小花放入赵惜暖身前的小口袋里。
    赵行君盯着那朵花,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一个词。
    老树开花。
    婚宴中途外面下了场雨,淅淅沥沥,冲刷尽了八月的燥热。
    闻栎喝得有些醉了。
    下午时分,宾客散尽,他靠在程默生的肩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赵惜暖疯了一天,现在趴在赵行君的肩上睡着了,临走时赵行君和程默生打了声招呼,说先走了,要带小丫头回去睡觉。
    程默生点点头。
    程父程母在招待几位还没走的宾客,他们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相谈甚欢。
    赵行君离开的时候,在电梯处看见一人。那人身后跟着两位挺眼熟的保镖,妻子小声嘀咕了句现在还有黑.涩.会吗?赵行君闻言瞧了眼站在最前面的女士。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修身长裙,脚下踩着高跟,气势逼人。
    竟是唐莱。
    赵行君托了托女儿的屁股,调整个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唐莱没注意到边上的人,径直地走向赵行君刚刚离开的大厅。
    第11章 婚礼(2)
    11/小雨后
    唐莱前不久才出院,这次来是为了送新婚贺礼。
    消息大概率是从护士的口中听来的,毕竟八卦的来源地基本上是护士所在的地方。
    她的手术由程默生主刀,听闻当时情形万分凶险,九死一生,多亏程医生力挽狂澜来换药的小护士是这么和唐莱说的,程医生真不愧是我们这第一的外科医生呢!
    小护士美滋滋地道。
    唐莱对此不置可否,但依旧准备了份新婚贺礼。
    结果程默生拒绝了她:不好意思,我们医院内部有规定,医生不能收患者的礼物。唐女士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贺礼还请收回吧。
    程默生同她讲话时还是坐着的,因为他的爱人正靠着他的肩在睡觉。
    在唐莱的印象中,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样同她说话了。
    作为一名名誉满身的钢琴家,唐莱在普通人当中的知名度很高,而且她还有位知名企业家丈夫,以及被公认为医学天才的儿子。不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从外貌颜值,他们都是为大众所称羡的一家人。
    他人和她讲话莫不带着一股艳羡,或是尊敬。
    哪像眼前的这位医生,笑意不达眼底。若按年龄算唐莱勉强也能做程默生的长辈,毕竟她的儿子比程默生小不了几岁,但他的态度完全没有尊敬之意,反而三心二意,甚至有心思给他的身边人披件外套。
    不管怎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程医生将我从鬼门关旁拯救下来。唐莱将手中的贺礼轻轻放在桌上,笑容依旧得体,我儿子再过不久便要入职贵院,这便当做是他为程医生送上的新婚贺礼。
    谢谢。程默生颔首微笑。
    尽管程默生已经很小心了,但靠着别人的肩睡久了也不是个舒服的姿势,闻栎本就是半睡半醒,耳朵还有人嗡嗡地在吵,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结束了吗?
    结束了,还有爸妈的几位朋友没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舒服了点没,不然还是回去继续睡?程默生温声道。
    闻栎还有些酒醉,整个人不算清醒,他趴在程默生肩上,摇摇头:再让我靠会。
    他留着比一般男性稍长的短发,靠在程默生肩上的时候,垂下的头发可以遮住他的侧面半张脸。唐莱看不清他的面容,却隐隐约约觉得有几分熟悉,这份莫名的感觉让她迟迟没有离开,程默生尽管不解,却也没有出声赶人。
    待到程父程母那边聊完了,唐莱依旧没有走。
    她的目光太浅,再出名也不过是在普通人的圈子里得了几个奖项,程母那一桌的人她第一眼瞧有点眼熟,但也仅限于此。
    不过是群老头老太,老头老太皱纹满脸,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默生,这位女士是谁?也是你的朋友吗?程父程母送走了朋友,来到儿子身旁,看见一张生面孔,不由疑惑。
    是我在医院的病人。程默生答,他转向唐莱,唐女士,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唐莱的目光顿在闻栎身上,垂下的头发被程默生拨到了耳后,她死死盯着那半张脸,心下讶然。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有几分不善,程母微微皱眉,她拍了下程默生的肩,没有打扰闭眼浅眠的闻栎:是小栎的朋友?
    程默生回想闻栎的那几位店员,摇头:我想不是。
    他莫名地不喜这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便是。
    他注意到唐莱面上还保持着微笑,但是垂在身边的手却握成了拳头,捏的紧实,还在颤抖,像是在忍耐什么一般。
    唐莱最终在程家人开口之前走了。
    闻栎从程默生肩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脸,余光中有个白裙摇曳的女人离开的背影,还有程父程母两张慈和的笑容。
    他一时有些尴尬。
    闻栎嘴上呵呵乐着,心里却难掩被围观的窘迫,怎么忘了这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酒店里的人似乎都走光了,现在来了十来个服务员在收拾餐桌,他这一眯,好像就眯了不短时间。
    好在程父程母也没有取笑他的意思,问他晚饭前要不要去姚文澜那边一趟,婚礼也办了,亲家却还没见,属实有些不像话。
    于是闻栎便打了电话过去,姚文澜接了电话,她刚一觉醒,睡觉前看了遍直播,睡醒后放了遍录播,嘴边是压都压不下去的笑意,精神状态也很亢奋:我有空呀,你要来吗?
    嗯,还有叔叔阿姨也要过去。他小声地道。
    夏天的白天很长,五点的天还透亮着。医院的走廊上一直充斥着一股散不去的消毒水味,程母问起当初怎没让姚文澜住二院,离闻栎的咖啡厅也近。
    是原先的医院介绍来的,有认识的医生,是在胰腺癌这方面的名医,便写了介绍信过来。闻栎回答。
    姚文澜住的这所全称是京都第一人民医院,算是国内排上前三的大医院了,每天光基本费用加上药水就不是个小数目。程母算了算,闻栎今年二十八岁,来到京都时二十四岁,这年才还完欠款,还处于身无分文的阶段,短短几年又开了店还有足够让母亲安心住院的存款,不管从哪看,闻栎在对钱的敏感度方面都是没得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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