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实在是不像会去公司大闹的女人。
    沈秋辞想起龙弈说的,做这一行最忌讳就是直觉,他此时可能就犯了这个错误。
    请问朱小姐在婚姻期间,除了朱四毛,是否还交往过别的男朋友?沈秋辞问道。
    可能是没想到沈秋辞如此直白,朱慧愣了一下,连何涟都诧异了,这种问题说实话有些不尊重人,他没想到这会是沈秋辞问出来的问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慧脸色有些变了。
    我们是离婚事务所的调查人员,您可以把我们当成一个机器,一个登记造册例行询问的机器,如果在这些问题上您撒了谎,对于以后的财产分割是会产生影响的。沈秋辞说。
    沈秋辞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带着几分冷清,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不亲近但也不疏远,不会让人反感但又带着些微的压迫感。
    何涟暗暗对沈秋辞比了个拇指,不愧是考第一名的人。
    沈秋辞现在这番言语之前并没有人告诉过朱慧,此时沈秋辞这么一说,朱慧分辨不出真假,但是确实让她不敢信口雌黄。
    朱慧思索片刻,摇摇头,没有,我对婚姻非常忠诚。
    何涟在本子上记录下了朱慧的话,朱慧瞥了一眼何涟飞快记录的手,视线再次回到了沈秋辞脸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档案上说您与朱四毛育有一个孩子,请问,这个孩子是朱四毛的吗?
    你什么意思?朱慧倏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怒视着坐在沙发上的沈秋辞。
    何涟被朱慧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往后一缩,眼中呈现着不可思议,长这么漂亮的女人喊起来嗓音竟然也会撕裂,太吓人了。
    沈秋辞没说话,一直等朱慧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下才道:您既然要求离婚事务所介入你们的离婚事宜,那么我们就有义务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然后交由法官做出最后评判。
    人类的离婚不是这样的。朱慧面无表情道。
    沈秋辞点点头,确实,但我们是妖类,不是人,人也活不了几百岁。
    如果您觉得我在为难您,那么您可以选择撤销委托,选择私下解决。沈秋辞又说。
    沈秋辞的话说的不甚在意,实则是在步步紧逼,连何涟都察觉到了朱慧的怒意与无可奈何,因为如果能私底下解决她也就不会来委托事务所了。
    朱女士。何涟说,您要明白,我们是政府单位,并不是谁委托就要向着谁,我们是要公平公正的,所以还请您配合。
    朱慧胸口起伏半天,最后咬牙坐下,是朱四毛的孩子,你们可以检验,妖管局不是有那种亲子鉴定的机器嘛,可以查啊。
    好。沈秋辞示意何涟记录,那请问您的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约个时间见见孩子可以吗?
    在春风幼儿园上学,你们愿意去就自己去吧。
    春风幼儿园?
    何涟见沈秋辞露出不解的样子,忙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春风幼儿园是妖管局为八岁以下的小妖们专门成立的学校,这几年妖类生孩子越来越难,而且小孩子有时候稳不住形态,所以为了保护他们,八岁以前的小妖们都是要在这个幼儿园住着的,八岁以后经过考核合格的才能被家长领回家。
    沈秋辞心中赞叹,自他醒来以后看到的一切关于妖类的措施都井井有条,这位妖管局局长确实做得不错。
    问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时,沈秋辞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想再问一遍当初朱四毛创业的五十万是不是你给的?
    朱慧没想到沈秋辞又问这个,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你很厉害,那五十万确实不是我的,但是我们结婚四年,我为他生了一个孩子,根据现在的政策,我是绝对有权拿到属于我那份财产的。
    那是自然。沈秋辞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你要是有什么突然想起来的,可以随时找我。
    朱慧看了沈秋辞一会儿,突然缓缓靠近他,轻声道: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女人身上独有的馨香萦绕在鼻间。
    沈秋辞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淡淡道:沈秋辞,秋天的秋,辞别的辞。
    朱慧对着沈秋辞晃了晃手机,嫣然一笑,我会找你的。
    你身边有认识的狐狸吗?沈秋辞突然问。
    没有,我不认识狐狸,即便周围有,他们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原身是什么啊。
    朱慧回答的毫不犹豫,不似假话,但是沈秋辞总觉得她身上那股气息很熟悉。
    他记忆中似乎认识一只狐狸精,那人善使魅惑之术。
    从朱慧工作的地方出来,何涟对沈秋辞连连竖拇指,辞辞,不,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辞哥,你太厉害了,唬的那猪妖一愣一愣的,太牛逼了。
    龙局制定的法规本就如此,只是你们不善于运用而已。沈秋辞说。
    我看你就很熟练嘛,好像以前做过一样。
    是吗?沈秋辞一愣,何涟这么一说,他才发觉似乎确实如此。
    记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沈秋辞也没过多纠结,而是拿出手机给找到龙弈的微信给他发了条信息。
    龙弈的微信名字就叫龙弈,一本正经。
    龙弈接到可可爱爱小猫猫的信息时眉头一皱。
    可可爱爱小猫猫:龙局,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一只猪妖身上带有狐狸的气息会是因为什么?
    龙弈:他们有所接触必然会沾染啊。
    可可爱爱小猫猫:不是接触的沾染,而是猪妖会魅惑之术。
    办公室里的龙弈倏地站了起来,迅速给沈秋辞回复信息:位置发我,我过去找你。
    位置怎么发?沈秋辞问何涟。
    点加号,然后有个位置。何涟发现自己可能就是沈秋辞的人形词典。
    给龙弈发完位置后,沈秋辞问何涟:改名字怎么改?微信名字是当初注册的时候何涟起的,这个名字沈秋辞怎么看怎么别扭。
    啊?何涟挠挠脖子,不好听吗?我觉得挺好听的啊,我也不太会改,等我学会了教你啊。
    可可爱爱小猫猫多么符合沈秋辞的气质啊。
    第10章
    龙弈下楼时遇到苏漾,苏漾见龙弈急匆匆的,顺口问了一句:龙局你去哪儿?
    出任务。龙弈敷衍。
    出任务?一个人去吗?
    苏漾顿时警觉起来,悄悄跟了出去。
    苏漾刚鬼鬼祟祟来到门口,就看到龙弈的黑色越野车开了出去,苏漾匆忙跳上他的粉色小s.mart,发动了车子踩了油门却发现走不了。
    有人敲了敲他的窗子,苏漾降下车窗,穿着蓝灰色制服的人往后面指了指,你想干嘛?你是想飞吗?
    苏漾下车就看到自己车的后轱辘被人用链子锁给锁住了。
    苏漾头上的红发瞬间炸了起来,竟然锁他车?这龙弈肯定是去见小白脸了。
    去见小白脸的龙弈开车到了沈秋辞发的位置那里,车子往路边靠的时候,龙弈已经瞅见了站在路边吃冰激凌的两人。
    那冰激凌很高,远看要比沈秋辞素净的脸还长上一截,何涟吃冰激凌大口咬着,一口下去瞬间少了一半,而沈秋辞吃起东西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满足了,嘴角还带上一丝浅笑。
    龙弈停下车,下车前按了一下喇叭。
    听到喇叭声,沈秋辞转头,脸上的笑还未退散。
    龙弈看到那张笑脸,脑中突然嗡的一声,整个人一阵眩晕。
    龙弈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犯病了。
    突如其来的刺骨凉意让他浑身一僵,丝丝凉气像是从骨头缝子里渗出来四散开来,连牙齿都打起了冷颤。
    我想吃糖葫芦。
    不行。
    就吃一串。
    不行。
    怎么,咱家连买一串糖葫芦的铜板都没有了吗?
    龙弈扶着车门,想要全力抵抗身体上的冰冷,但是脑瓜子里却来来回回响着: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龙弈咬牙,颤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口服液,但可能是很长时间没发作过了,这次的冷意来势凶猛,龙弈手伸了几次都没能摸到口袋里的口服液。
    糖葫芦,糖葫芦,龙弈暗骂一句,去你大爷的糖葫芦。
    沈秋辞见龙弈半天没过来,而是一直撑着车门身体还蜷缩弓起,似乎有些不妥,于是便与何涟一起走了过去。
    何涟小声道:龙局怎么了?
    何涟说着想要抬手去触碰龙弈,却被沈秋辞按住了胳膊。
    对于妖类而言,在遇到超出控制的事情时常常会有本能的自保反应,尤其是龙弈这种本身应该很强的妖,他怕何涟冒冒失失会受到伤害,毕竟他只是个人类。
    龙弈撑着车门浑身发抖,沈秋辞甚至看到他脸上慢慢浮现的冰渣,像是整个人要慢慢冻上一样。
    沈秋辞皱了一下眉头,觉得龙弈可能有病。
    沈秋辞试探着抬手拍了一下龙弈,龙局,你没事儿吧?
    这一瞬间,一股暖流顺着龙弈的肩膀处缓缓流入,消融了体内的寒意与冰冷,像是光着脚踩在云朵上,柔和的,充满暖意的,拂去了一切世间杂物,整个身体都慢慢舒展开来。
    龙弈很久没有试过如此暖和了。
    龙弈睁开眼睛时正好看到对面人的脸。
    沈秋辞脸色有些苍白,满脸冷汗,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龙弈视线自沈秋辞脸上缓缓来到自己的肩膀处,那里是沈秋辞白皙细长且很好看的手。
    此时这双手微微蜷起,手指因为用力而曲起。
    龙弈张了张嘴,喉咙处融化的冰水顺着咽喉流入胃里,冻的他一哆嗦。
    龙弈清了清嗓子,开口第一句:你吃糖葫芦吗?
    什么?龙弈声音含糊不清,沈秋辞没听明白,他想将手从龙弈肩膀上拿下来,用了半天劲却未果。
    龙弈说出口后就觉得自己魔怔了,晃了晃脑袋,伸手拍了拍沈秋辞的手,相互触碰的两只手都很冰冷。
    沈秋辞觉得手上一松,终于脱离了那个像冰窟窿一样的身体。
    龙局,你没事儿吧?刚才的事情发生不过一瞬,何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妥,只觉得是沈秋辞拍了一下龙弈让他回了神。
    没事儿。龙弈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秋辞。
    沈秋辞淡淡撇开了眼睛。
    只有龙弈和沈秋辞知道刚刚沈秋辞动用了法术,而且是当着妖管局局长的面用的,但是妖管局对于法力的监控却没有丝毫异常。
    也就是说沈秋辞的修为已经高到了可以躲避妖管局的监控。
    这让龙弈对于沈秋辞这个可可爱爱小猫猫的原身产生了怀疑。
    沈秋辞着实很冤枉,他是被迫的,他一碰到龙弈,身体里的灵力就像是泄洪一样源源不断往龙弈身体里流淌,别无他法之下他只能自保想要用法术阻止,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如果不是龙弈及时睁开眼睛,沈秋辞觉得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现在怀疑这位妖管局局长其实暗中修习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术,能够吸收妖怪的灵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妖类将会遇到一个浩劫。
    两人各怀心思,不动声色。
    何涟挠挠头:龙局,您怎么来了?何涟一直以为沈秋辞是给花容发的位置,毕竟两组走之前说好了,等双方调查结束之后是要碰个头的。
    龙弈活动了一下刚才冻僵的手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盛着褐色液体的口服液喝了后才道:我来看看那个朱慧。
    何涟一拍手,龙局你这次来的简直是太及时了,我觉得这个朱慧很有问题
    到那里坐下慢慢说。龙弈打断何涟的话,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
    他现在浑身轻盈充满力量,但是沈秋辞怕是就难受多了。
    好啊。何涟转身去扯沈秋辞的胳膊,碰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后,打了个寒颤,辞哥,你身上怎么这么凉?你病了?
    沈秋辞双臂环胸,脸色发白,我冷。说话时牙齿还有些打颤。
    何涟看了看正午的大日头,纳闷:这大夏天的,你冷?不会是发烧了吧?但是发烧也应该是滚烫的啊?你怎么还能冷啊?
    龙弈打开车门,从后车座上拿过自己的制服外套递给沈秋辞。
    沈秋辞也没推脱,接过衣服裹在了身上,觉得稍微好了一些。
    铁灰色的制服外套很大,沈秋辞穿上后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衣摆都快到膝盖了。
    明明他也没比龙弈矮多少,沈秋辞默默打量了一下龙弈,是龙弈骨架太大的事儿。
    衣服上带着龙弈的气息,沈秋辞竟然没觉得有何不妥,还有一些熟悉感。
    沈秋辞默默将脖子还有手都缩进了衣服里,他对龙弈有熟悉的感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想不起来也没办法。
    三人来到对面的咖啡厅,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朱慧所在的公司。
    龙弈到前台那里要了两杯热水,沈秋辞一口气将这两杯滚烫的热水喝下去后才觉得身上的冷意慢慢退散。
    他的冷只是流于表面的,像是冬天突然往后脖颈里扔了个雪球那样,突如其来的冷,暖和了就好了,但是龙弈的不同,那是从骨子里泛起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是受过伤还是修习了什么法术,沈秋辞刚才与龙弈接触时间太短,无法判断。
    趁何涟去洗手间,龙弈问沈秋辞,好些了吗?
    沈秋辞点点头,喝了热水后身体暖和了不少。
    沈秋辞的手从衣袖里钻了出来,过于长的衣袖堆叠在手腕处,龙弈见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觉得那袖子碍眼的很。
    本能动作快于脑子,龙弈伸手到沈秋辞手腕处,动作迅速的将衣袖翻折上去,露出了沈秋辞白皙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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