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担心过有什么副作用,但现在看上去非常奏效。
    完美符合预期。
    放下小小的诱饵,亲王故意把血往他的脸上滴,又用另一只手将对方的双手禁锢在背后。
    稀稀落落的血滴在额头,顺着微微仰头的姿势滑落下去,流到衣服里面。
    恍惚间,郁源甚至有点怀疑对方是在对宴会那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因为他自己当时就把血抹到了亲王脸上。
    眼前是模糊不清的重影,郁源沉默了半晌,才道:......拿什么换?
    他现在脑子里几乎就是一团燃烧的火,被放大的感官刺激着每一寸神经,连指尖的衣物磨蹭似乎都变得难以忍受。
    他能感受得到,只要接触到亲王的血,一切都会变得好受起来。
    亲王附下身来,两人处在同样的高度上,几乎是面面相贴。
    视觉受限的人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听到一声轻笑,以及亲王吐露出的惊人话语:亲我一下。
    郁源:......?
    他以为对方会说主动让他咬或者再叫一次某种称呼之类的,血族间父子关系的剧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对劲了?
    无暇顾及这些细节,还是缓解眼下的问题要紧。郁源没有多做犹豫,自认冷酷无情地在眼前人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像是啄人一口的鸟雀,飞快地抽离。
    全当是关爱上千岁的孤独吸血鬼了。
    在某个刹那,鼻尖似乎都磨蹭在了一起。尝到一点甜头,亲王微微一笑,把受伤的手递到他嘴边。
    猩红色弥漫,郁源这次不再只是舔舐,而是主动探进伤处,试图用刚长出来的尖牙获取更多血液。
    亲王放开了对他双手的禁锢,用另一只手逗猫似地挠着对方的下巴。
    真乖。
    轻柔的举动得到了成倍的汇报,半跪的人轻微颤抖,仿佛快要被戳破的泡泡,微微卷曲的黑发一耸一耸的。
    在真正主动地接触到鲜血、感受到从血脉中流淌而出饱含生命力的时,郁源已经做不出其他任何判断。他像是被吸血欲望驱使的偶人,眼里再无他物。
    蜜糖一般甜腻的香气,涌入身体里的鲜血回味似乎都是甜的......或者应该,是一种更难描述的味道,更巨大的诱惑。
    欲求犹如无底深渊一般难以被填满,犹如迷途的旅人,在漫漫无际的沙漠中终于遇到恩赐的甘露
    如果不是同样的种族,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冲动,好像只要看到一眼就会被这红得刺目的血死死纠缠,得不到手,从此午夜梦回时都是这血色的梦。
    这是来自血族的天性,掠夺的本能,还有如深海一般浩瀚深邃的占有欲望。
    进食的行为,也许从根本上,其实是双方在互相掌控。
    亲王的眼神流连在对方身上,眼神旖旎,像是细致地观赏一座艺术品。
    在药物影响下泛着粉红的皮肤,指尖盈着淡淡的红嫩,发丝交错间轻轻颤抖的睫毛,黑袍下露出的一截肩颈,□□的双脚微微蜷缩,沾湿带露似地勾人......新生的小吸血鬼,正是进食欲望最强大的时候,处处透着可怜,像是需要家族主人的怀抱。
    血液流失的越来越多,薄薄的一层皮肤似乎都要变得透明。
    亲王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的迹象,眼底愈发餍足,脸上藏不住的淡淡笑容,好像正在吸血的人是他一样。
    亲王将伤口进一步撕扯开来,另一手轻抚着被他圈在怀里的人。
    这样,就能把他永远留下来。
    黑暗中,只剩下吮吸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亲王想要按照原本的计划,摩挲着对方的脸颊,正要进行下一步行动时
    吱呀一声轻响,地下室的门被推开。
    被破坏企图,亲王非但没有停止目前的动作,反而挑衅似地看向来人。
    借着手中灯盏的微弱火光,在看清眼下情形的这一刹那,几乎就在同时,玻璃杯摔碎在地的声音响彻屋内,回荡在每一个人耳畔。
    红色的汁液流了一地,番茄汁的气味氤氲发散,混在血腥里。玻璃碎屑像是洒落的月光,盈着碎开的光芒。
    兰伯特冰冷的声音下是藏不住的愠怒,连忙上前:你做了什么?
    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郁源不对劲的状态。
    斯摩莱特笑道:一点辅助的小手段。
    兰伯特显然也清楚,里斯特的姓氏赋予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与诸多贵族往来,在宴会与私下各种场合里,见识过的事情不算少。
    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可,或者会采用这种方式。
    脸色愈发难堪,兰伯特盯着中间的郁源,声音像是冰块般冰冷,说出的话是向着斯摩莱特,言简意赅:解药。
    嗯?亲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不无挑衅的意思:没有。
    亲王继续任由怀里的人吸血,感受着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享受这缠绵悱恻的时刻。
    接着,又犹嫌不足地火上浇油,给人顺毛似地从黑发的头顶细细抚摸到后颈处,引起一阵轻微的颤栗。
    兰伯特在一米之外站定,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几乎就在同时,灯盏中的火光一动,破空声传来
    一缕银发悄无声息地落地,挂在法师的衣角,摇摇欲坠。
    中间的人现在并不清醒,意识不到外界在发生着什么。那么与此相对的,两个血族也不打算用沟通的方式来解决分歧。
    亲王不怒反笑:这么喜欢惺惺作态?
    两人在大方向上有着一致的目标,想要让人类永远留在这里。但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他们几乎没有看法一致的时候。
    他看不惯兰伯特的行事方法,最重要的是,更看不惯对方比他要受到亲近。
    而当事人之一的郁源,仍这一切都无知无觉。
    吸血的行为快要结束,而就算他现在清醒着,估计也不会参与所谓家族事务,而更希望另外两个家族成员能打起来。
    把他给我。兰伯特的声音依旧冷得骇人,他俯下身,作势就要把人抱走,离开这里。
    他对斯摩莱特一直以来的态度和举动当然也有相当的不满,而对方现在擅自作出的行为,把他积压的情绪瞬间点燃。
    面目依旧冰冷,态势不言而喻。
    斯摩莱特自然不会被威胁到,但脸上也没了笑意。
    偌大的地下室内,氛围愈发严肃了起来。
    剑拔弩张。
    对于崇尚血腥的种族来说,一些直接的手段也许会更有效。
    两方几日来都各自积压了相当的情绪,只是碍着一些因素,表面上没有处理过。
    但现在,正是个好时候。
    第17章
    这几天内,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昏睡中醒来,郁源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居然又变了。
    他仿佛是触发了什么睡觉醒来必变地方的神奇效果,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搬来搬去的。
    入目是类似第一晚睡过的那个地方,但眼前这个卧室又有些差别,林林总总摆的一堆装饰品大都是金制品,多到简直有点刺眼,收藏者粗犷的审美可见一斑。
    仿佛是想把所有好东西都藏在这里,跟据守财宝的恶龙一样。
    而他醒来时躺着的这个棺材也更夸张镶金边和宝石,好像这根本不是个棺材,而是个放大无数倍的首饰盒子。
    躺在里面的人,就是被藏起来的珍宝。
    与此同时,端坐在一旁阅读书目的管家抬起了头:醒了,好点了吗?
    闻言,侧躺在沙发上的亲王也起身了。
    郁源几乎怀疑是自己视力出了问题,亲王的脸上......有一道血痕。
    这一下就让他想起之前的事情,亲王似乎是做了什么......然后,自己进行了吸血的行为。
    他忍不住用舌头抵着后槽牙,嘴里没有一点血腥味,像是被人处理过了。
    没人说话,都等着他先张嘴。
    郁源狐疑地看着亲王脸上那一道伤,再看看泰然自若的兰伯特,最后摸着自己向着血族的外貌进一步靠拢的尖耳朵。
    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亲王冷哼了一声。
    这两个人的态度奇奇怪怪,郁源感觉就是脑细胞都被想死了,也理不出个头绪。
    吸血鬼不是受伤就能好?还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考无果,他索性干脆先放下不管,任务七给出的时间限制是三天,必须得抓紧,还是完成这件事比较重要。
    现在什么时间了?只有几盏烛火供应照明,郁源环视四周,能让我出去走走吗?
    中午十二点。管家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我建议你还是先留在城堡里。
    郁源好容易找回了重心,忙说道:我只是想出去转转,不会乱跑。
    一心记挂着还要完成的任务,他来回看着两人,又说道:......你们可以看着我,反正我也走不了的。
    亲王与兰伯特对视了一眼。
    后者犹豫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晚上十点之后可以。
    想必这才是血族们常规的活动时间,还要等十个小时。
    郁源见好就收,却在此时,他被管家搂着胳膊虚虚地抱了一下,是想扶他出棺材。
    纯粹出于下意识,郁源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轻微的声音跟奶猫幼崽似地勾人,仿佛还有一点余音留在耳畔。
    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
    明明只是小小的接触,但传来的触感......过分明显。
    不明状况,也被自己的反应惊了一下,郁源欲哭无泪地试图辩解:不是,我刚刚......
    他也不想发出这种简直奇怪的声音啊,这也是因为刚刚变成血族的副作用吗?感官扩大?加倍敏感?
    甚至要怀疑是之前瞎编说自己难养活遭到了报复,真就给他弄成豌豆公主了,光脚踩在软垫上都又痛又痒。
    郁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样根本没法跟别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兰伯特径直看向罪魁祸首,而斯摩莱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
    药物的副作用,居然是这种效果。
    在兰伯特警告的目光之下,似笑非笑的亲王主动向郁源坦言:我的错。
    郁源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心里暗骂一声,要是真出声估计就得被游戏屏蔽。
    我就知道!你个背后搞小动作的!
    亲王凑了上来,笑脸在他面前放大,那就让我补偿你一下,你没法走路的话,我抱着你,没力气拿起杯子的话,我可以喂你,不能自己换衣服的话......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则没有一点愧疚,还把这件事当做了机会。
    兰伯特出声:适可而止。
    行了。郁源简直脸都要被气红了,我自己能行。
    忍着脚底传来的不适感,他又说:我能走路。
    其实他眼下这样子,就好像把游戏内的敏感度调到最高,只是衣物磨蹭传来的感觉,都让人无法忽视。
    为了证明自己没受到影响,郁源皱着眉头两步跨出棺材。地面坚硬冰凉的触感直冲头顶,被亲王扶了一把,好悬没倒下去。
    我真能走路......他还不甘心。
    管家叹了口气,好像在面对一个固执的孩子,缓缓说道:等晚上再说。
    那先离开这儿行不行?他在这里睡了不知多久,昏天黑地的,闷得发慌。
    管家点了点头,郁源正想自己走出去,却猝不及防被亲王一把抱起。
    走吧。
    两人有体型差,抱起来的姿势十分微妙。被迫双脚离地的郁源几乎是坐在对方臂弯里,重心不稳,下意识地环住对方。
    这种过于紧密的接触当然会让他觉得难忍,每一处相贴的地方都像是火苗燃烧。但比起踩着地走出去,也许还算好受点。
    他没挣扎,任由对方把他半抱半扛地带出去,走上长长的台阶。
    亲王的头发比他长些,约莫到肩膀,随意地绑了一点,此时随着上楼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连路都不用自己走,郁源面朝后面,胳膊环着对方的肩膀。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动作轻微地扯了一下银色的小辫。
    像是想实验NPC会不会有感觉。毕竟这两人都是伤自己不眨眼,一刀下去说划就划。
    亲王没转头,也没说话。
    正当郁源以为对方真没有反应的时候,冷不丁地被握住了脚腕,冰冷的触感像是脚环被收紧。郁源差一点就下意识地叫了出来。
    再动一下?这语气不是挑衅,更像是邀请他继续拽头发。
    郁源:......不拽了行吧。
    随着上下颠起的动作,衣物的摩擦感越发明显,他不禁四肢僵硬了起来。
    有所察觉的亲王侧目看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什么,调笑着说:不舒服的话可以把衣服脱了。
    郁源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别跟我说话。这个NPC是有什么问题。
    最后,他没忍住又薅了一把亲王的银发泄愤。
    他非常确定自己是使了劲的,换来的却是对方被取悦一般的轻笑。
    ......
    你爱好真奇怪哦。
    等待午夜来临前的白天,应该是郁源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他仿佛是在豌豆公主和海的女儿两个模式来回切换,坐着的时候身子底下不舒服,踩在地上又犹如刀割,额头的冷汗就没断过。
    但任务要求的时间所剩无几,他也只能忽略管家的劝阻,咬着牙在古堡里来回走,想尽快适应这种感觉,一整个下午都耗在了这件事上。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踩在地毯上,旁边放个乌龟应该都比他走得快。
    另外两人一直陪着他,像是在教刚出生的小猫走路。
    管家拿着干净的毛巾,不时递上来帮他拭去汗珠,另一个人......则更像是来捣乱的。
    第不知道多少次,亲王又突然戳了他一下。
    哪怕有所防备,郁源每次也都得跟受惊的兔子一样打个激灵,终于是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停手。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捏他就跟捏泡泡纸一样,纯粹是觉得好玩。
    亲王自顾自地笑着。
    郁源额头青筋直跳,但差不多摸透了怎么样跟对方说话才有效,只好软着声:我身上真的......很敏感,碰一下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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