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绥倒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大胆且无畏地打量着绝望术士,竟直接开口问:你找到复活玛格丽特的办法了吗?
    绝望术士摇头。
    殷绥张嘴还想要说什么,被陈添急忙拦住,这件事果然很难啊,但没关系,有志者事竟成,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你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如果有的话,请尽管开口。
    语毕,陈添还拍了拍胸膛,以示自己的可靠。
    绝望术士看看殷绥,又看看他,最终磕磕巴巴道:你、们,有、好吃的、吗?
    陈添怎么也想不到,第一关竟然是美食。如果他的身体在这里,那他分分钟能从包裹里拿出食物来,可现在他只是魂体,根本打不开随身包裹。
    可这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有。
    绝望术士立刻向他摊开手。
    陈添绞尽脑汁,在来的路上,我看到有蘑菇。那个蘑菇很好吃的,特别好吃,煮一下就可以了。
    殷绥忍俊不禁,但没有拆穿他。
    绝望术士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蘑菇,有毒。
    陈添:处、处理一下,处理一下就没、没毒了。
    跟绝望术士多说了几句话,陈添自己也差点成了结巴。好在绝望术士真是格外好骗,他竟相信了陈添的鬼话,让陈添在前面带路,采回了一篮子彩色蘑菇。
    陈添面上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直到绝望术士真的吃下了一大碗蘑菇汤,中毒倒地,他脸都绿了。
    怎么办啊?恶念值突然飙到5了,我要被打了。他转头问殷绥。
    他现在打不了你。殷绥道。
    是哦。
    嗯。
    陈添突然又没事了,他绕着绝望术士走了一圈,确定他真的被毒倒了,便大胆地进入石屋找线索。可石屋里空荡荡,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绝望术士甚至都没有第二件换洗的衣服。
    环顾四周,唯一有点可疑的,就只剩下了窗台上放着的一盆绿植。
    生活过得这么糙的绝望术士,怎么会养一盆需要精心照料的绿植,这肯定有猫腻。
    陈添摸着下巴沉思,越看越觉得这绿植眼熟,你有见过这种植物吗?
    殷绥记性好,轻松应答:见过。
    嗯?陈添连忙问:在哪儿见过?
    反抗组织的信物,那枚银叶书签。
    叶子,是叶子的形状!
    电光石火间,陈添想通了其中蹊跷,倏然睁大了眼睛。而此时,倒在礁石滩上的绝望术士哼哼一声,即将醒来。
    陈添犹如火烧屁股,快跑!
    第98章 火锅
    陈添死了, 他死不瞑目。
    想他甜酒贩卖,竟有一天会死在好感度不够这个原因上, 堪称奇耻大辱。但这也不能怪他,空想之城本来就是绝望术士的地盘,恐怕他们在进入法师雕塑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察觉了。这是一个在限定地图中不可能被打倒的boss,即便是silver,在能力受限的情况下,也不能例外。
    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死了之后就直接离开副本了,否则要是在赫舍尔埋他的地方醒过来, 那还得再死第二次, 被活活憋死。
    队友们发现陈添和殷绥离开了副本, 都很诧异, 纷纷在队伍频道里询问原因。陈添没有隐瞒恶念值的事情,但具体因为什么导致被杀, 他就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还威胁殷绥不能把真相说出去。
    殷绥趁机索要封口费, 却又不说封口费是什么。陈添见四下无人, 便大着胆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样可以了吧?陈添问。
    其实殷绥俯身, 故意凑在他耳边,说:我原本只是想要你一杯酒。
    什么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甜酒贩卖立刻送上一套组合拳,再次上演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经典场面。
    路过的玩家看到了, 一边摇头一边拍照。
    世风日下啊。
    人心不古啊。
    纯洁的我又被污染了,都是甜酒贩卖和silver的错。
    言归正传,程锦宏他们还在空想之城里, 会尽可能多地探索地图、拿到积分再出来,陈添和殷绥便去了月隐城郊外,料理田地。
    陈添一边召唤出贝贝种田,一边跟殷绥说:你觉得绝望术士和反抗组织有什么关系?
    绝望术士的那盆绿植,叶子和银叶书签的形状一模一样。陈添打开自己的包裹,取出从格里昂那里拿到的那枚书签再进行比对,不止是形状,连叶子的脉络也完全一致,可以确认是同一种。
    殷绥:那要看这是什么叶子,你见过吗?
    陈添摇头,他起初完全没有在意银叶书签的形状,那不就是一片叶子嘛,有什么特别的。但看过那盆绿植后,他再仔细一看,发现它并不同于任何西西里特大陆常见的植物。
    料理完田地后,两人又来到了弥夜城的图书馆,找到《西西里特植物大全》。经过仔细比对,他们发现这是一种叫做芃芃的植物。
    芃,形容草木茂盛。芃芃这两个字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这种植物却是一种极其稀有的药草,据说它的根系是像百合一样的种球,以生长年限区分,超过百年的芃根,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只是这种植物极其难寻,即便是在草木最茂盛的精灵之森,都很难寻到一株。
    绝望术士种这么一棵芃芃,为的多半是玛格丽特。可反抗组织以芃芃的叶子作为信物标志,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我发现一个问题。陈添道。
    什么?殷绥问。
    你说,反抗组织的创建者到底是谁?我们只知道扎克先生,但他很显然只是一个联络人,顶多算得上中坚力量。那么,到底是谁最早创建了这个组织?
    绝望术士?
    一个组织,必定有其创建者。
    两大阵营对垒,反抗组织的头头,那在理论上可是跟路易十四同等级的人物。即便路易十四的最终目的是屠神,他更是早就发现了反抗组织的存在,可反抗组织也不会被设置得太弱,否则一切都在路易十四的掌控之中,这阵营对垒,还有什么看头?
    策划不会把剧情设置得那么简单,所以反抗组织必定还会有类似boss一样的存在。南汀格尔多半是会加入的,她会成为中流砥柱,但这还不够。
    如果加上一个绝望术士,就够了。这也恰好能解释,为什么路易十四那么执着于追查绝望术士的下落。
    陈添:路易十四为什么会救爱丽丝?
    殷绥:因为他知道格里菲兹就是绝望术士,甚至知道他就是反抗组织的创建者。这是因果关系。
    当然,真正的因或许还要追溯到更早的玛格丽特沉船。
    路易十四曾在那里留下L到此一游的签名,并以她为原型撰写歌剧《纱》。绝望术士也是在那时登场,百年过去,仍在不断追索复活她的办法。
    思及此,陈添忽然有种预感,或许很快,路易十四就会跟绝望术士见面了,因为绝望术士已经现身。
    两大阵营的boss见面,那将是命运般的会晤。
    届时,西西里特大陆的局势也会变得更加明朗。
    陈添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他把银叶书签的线索以及关于绝望术士身份的推断整理好发给pink lady,换取了一份不菲的报酬。
    pink lady并没有买断这个消息,于是陈添又将消息免费赠送给柴可夫鸡蛋,做了笔友情投资。
    柴可夫鸡蛋:你太棒了甜酒!
    柴可夫鸡蛋:绝望术士竟然还可能有这种隐藏身份,太刺激了。
    甜酒贩卖: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反抗组织的人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柴可夫鸡蛋:我赌他们不知道。
    柴可夫鸡蛋:决定了,我要再去会一会扎克先生,摸清楚这个组织的底。
    柴可夫鸡蛋:等我的好消息!
    哈哈,又可以偷懒了。
    陈添转头就跟男朋友约会去。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陈添约好了要跟殷绥去吃火锅。
    其实他要殷绥出门,也不过说说而已,毕竟他还坐着轮椅,多多少少有点不方便。但殷绥如果连男朋友的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也就不叫殷绥了。他提前在火锅店订好了包厢,又借来了林澜的新助理小徐当司机,顺利地接上了陈添。
    陈添刚上车时还有点矜持,毕竟有外人在。但他和殷绥都不是扭捏的人,也没想着约个会还要遮遮掩掩,该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陈添到底是个善良的人,他怕影响到小徐开车,便凑到殷绥耳边跟他说悄悄话。殷绥比他高大,他凑过去时,手就难免撑在了殷绥那条没有受伤的大腿上,前面的小徐看到了,强装镇定。
    难怪林经理告诉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做好了本月加奖金。
    我悟了。
    小徐为了奖金,愣是展现出了超高的助理素质,不多问、不多看,专注开车。他这么镇静,反倒让陈添多看了他一眼。
    殷绥便问:会开车吗?
    陈添摇头,我都没车,开什么车呢。
    殷绥:去学?
    陈添:不要。
    殷绥:为什么?
    陈添便义正言辞地说:我只喜欢坐车,不喜欢开车,因为我懒。
    前面的小徐没绷住,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殷绥抬手捏住了他的脸,他肖想这脸颊肉很久了,明明看着没有婴儿肥,但捏上去就是很软。
    陈添:你捏我干什么?
    殷绥:懒人多肉。
    陈添:我也是最近才懒的!
    殷绥:是吗。
    陈添:你运气不好,没碰上勤劳的我。
    以前的陈添是真的很勤劳,毕竟要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家里没了父母,纵有程家人照顾,很多事情也必须自己解决。可人嘛,能休息的时候谁不想休息呢?
    大城市里停车都很麻烦,还有限行,他现在又不需要每天打卡上班了,拿了驾照一直不开也会技艺生疏,那干脆有需要的时候再学。
    于是他问殷绥:你会吗?
    殷绥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笑了笑,以后我开车。
    那不就得了。
    陈添满意了,也不计较刚才殷绥捏他脸了,等到了火锅店,兴致勃勃地推着殷绥进去,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大多只是好奇。
    一个清秀小男生推着个坐轮椅的冷面帅哥,两人的穿着打扮都不相同,一个休闲日常,牛仔裤配卫衣,一个偏英伦风,黑色风衣彰显气质,膝盖上还放着手杖。一暖一冷,偏偏碰撞在一起又有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等到了包厢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刚才还说自己懒的陈添,怕殷绥拿东西不方便,就主动包揽了调蘸料、点菜、烫毛肚等一系列工作。
    他是做过看护的,照顾起人来格外娴熟,自己也没少吃。服务员进来送菜,看到他忙前忙后,都忍不住猜测他跟殷绥是什么关系。
    殷绥虽然是个厨师,但在吃的方面很克制,也很挑剔。比起自己吃,他更愿意看着陈添吃,于是到了后半段,就变成殷绥投喂陈添了。
    还记得上次林澜说过的师父吗?殷绥给陈添捞了一块虾滑,问。
    教你做菜的师父?
    他姓赵,是船上的大厨,当初我刚上船的时候,还不太习惯,嘴又叼,他看我年纪小,就允许我开小灶,但只能自己做。
    你的厨艺就是这么一点点练起来的?
    嗯。
    赵师傅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那一张嘴骂起人来,比殷绥毒多了。他奉行的也是老一辈的师父带徒弟的模式,做的不好就要挨骂。
    可也是他,教会了殷绥吃饭的本领。殷绥会选择当厨子,都是托他的福。
    我当时人还挺混账的,他拎了酒半夜过来找我谈心,说给我两个选择,要么滚回去继续读书,要么跟他当徒弟。殷绥说起从前的事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你为什么不读书,去海上了啊?陈添小心翼翼地问。
    心疼了?殷绥勾起嘴角,这才有了点笑模样,念高中的时候我家破产了,殷老头欠了一屁股债,仇人还不少。他唯一还算有点人样的地方,就是直接签了离婚协议让我妈走。原本他还想送我出国,被我给跑了。
    还有些话殷绥没说。他最初也没有放弃上学,但债主为了逼殷老头还债,没少找殷绥麻烦,殷绥年轻气盛,手臂上那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打架斗殴,闹到警局,虽说原本不是殷绥的错,可他打得太狠了,谁见了都摇头。学校委婉地想要将他劝退,其实就是开除,殷老头用上了最后一点关系和家底,希望他可以出国。
    殷绥却觉得出国就是逃避,冷笑嘲讽他,怎么祖国母亲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还不够您造的呢?您要是觉得不够,海也挺大的。
    那时候的殷绥,被生活迎头痛击,倒霉是真的倒霉,混账也是真的混账。殷老头被他气得差点中风,当场就要跟他断绝关系。
    殷绥出了家门,生活却也不那么顺遂。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以前巴结你的人,不回头踩你一脚,都算有良心。朋友请殷绥去自家的游轮散心,殷绥去了,才发现不过是想让他当个打工仔好羞辱他。
    曾经的天之骄子,不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对啊,我跟你是没仇啊,可我就是看不惯你那种高人一等的样子。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给谁看?
    看不惯殷绥的人多了去了,他倒也不在意偶尔蹦出来的一只阿猫阿狗。只不过那时他还没学会隐忍,直到后来上了渔船,见识了真正的足以瞬间将生命吞没的风暴,吃了足够多的苦头,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青春的冒险、无畏、冲动、愤恨,终于随着风暴一同沉入海底。
    离开渔船后,老赵也退休了。他拿出了自己的部分积蓄,借给殷绥创业,却也不愿意跟着殷绥住在繁华的大城市。
    他临走时告诉殷绥,等你哪天真的在这里扎根了,再来见我。
    扎根的意思是什么?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或许是组建一个家庭,拥有一个挡雨的屋檐。殷绥现在已经小有所成,但直到遇见陈添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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