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韭说让他在不夜城的酒吧吧台前等,里面鱼龙混杂,不过人很多,谁也看不清谁,正好适合暗中接头。
    竺轶寻思只是找白韭传个教,没必要搞得这么乌烟瘴气。奈何白韭大约是第一次有人陪他玩这种特工游戏,非常兴奋,以至于竺轶看在等会儿会坑害他的份上,都不忍心拒绝。
    中心区的不夜城非常大,面积像个城堡,连大型酒吧都有七八个,并且每一个都人气爆棚。
    一走进去就是灯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的酒精味,舞池里的人群在狂舞,竺轶仅从狂欢的人们中间路过,就被甩来甩去的头发打了几次脸。
    好不容易挤到吧台,高脚凳竟然坐满了人,几乎每个人都在调情,竺轶亲眼看见面前那个短发女人刚和一个卷发女耳磨私语,卷发女一走,短发女人就和旁边一个男人热吻起来。
    那两人吻着吻着就站了起来,手脚变得不规矩,在对方身上上下其手。像跳探戈似的两人撞到竺轶身上,随后露出被障碍物打扰到接吻的不爽表情。
    什么味啊?
    怎么像晒干的海鱼。
    那两人的鼻子寻到了味道的来源。
    竺轶从海难中逃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带着一身被海水冲刷过,口袋里还跳了几只小鱼的外套就来了不夜城。
    短发女人发现竺轶的头发里还插着一根海草。
    走吧亲爱的,这里好像有个神经病。
    竺轶丝毫没有在意这两人的反应,好歹面前的位置空了出来。
    他打开APP,看见白韭发来消息说自己刚上高速直达列车。
    一个人吗?
    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了竺轶回复信息的手指。
    竺轶抬头,见旁边的座位上新来了一个穿着体面西装,梳着油头的男人。重点是这个男人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上面有很多细节华美的工艺,两条细细的金链垂在眼镜上,让这个男人看上去相当斯文。
    暂时是。竺轶决定看在眼镜的份上和他说一句话。
    金丝边框闻言,露出一个十分暧昧的笑容:也许你就在等我解救你的暂时。
    竺轶迷惑地歪了歪脑袋。
    金丝边框用指尖在竺轶的衣袖上划过: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没来得及换衣服,我房间里正好有没穿过的新衣。
    竺轶闻言,鼻子抽了抽。他大约是被海水的味道麻痹了,一直没有注意到,经这几个人一提,他发现自己确实像一只晒干的咸鱼。
    竺轶低头给白韭发了个我先离开一下的消息,便跟着金丝边框出了酒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一路上金丝边框表现得非常绅士,不该问的话一句都没问,看上去只是单纯的想帮助竺轶。
    他们来到不夜城的住宅区,这里基本上是以单间房屋出租给主播,公寓式的管理很适合某些想要留在不夜城醉生梦死的人。
    上电梯的时候,竺轶发现金丝边框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介乎于热切和冷静之间。
    竺轶觉得这人有些热情,但是人类对他示好才是他认知中的常态,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进了房间,金丝边框去卧室给竺轶拿出一套丝绸质地的白色衬衣以及垂感很好的休闲裤。
    将就一下。金丝边框微笑着转过身,在橱柜里拿出两个高脚玻璃杯,你想喝点什么,红酒还是香槟?
    竺轶的目光落在那套衣服上,衣服的尺码明显和金丝边框不符,对方所说的还没穿过恐怕是真的。因为这套衣服根本不是给他自己准备。
    见竺轶不回答,金丝边框又说:如果你想洗个澡,我的浴室借给你,免费的。
    竺轶嗯了一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过了五分钟,竺轶带着沐浴后的清新和水汽推门而出,他的长发即使吹过也很难干透,挂着几颗水珠,从他的脖子处往下滑,一直滑到被衬衣挡住的位置。
    你金丝边框直勾勾地盯着竺轶的脖子,真是太美了。
    他站起来,将另一杯酒递给竺轶。
    竺轶接过:谢谢,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的味道。
    金丝边框眼睛里的克制彻底消失,欲念瞬间写在他的脸上。
    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的。他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含在嘴里,放下杯子将竺轶一把抱住,嘟着唇准备来碰对方的。
    ?
    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金丝边框闭着眼含糊不清地说,伸手去揭竺轶的墨镜。
    突然他不动了,嘴里的红酒全部漏了出来,把精致的西服染成红色。仔细看去,那些红色并非只是酒染下的印迹,还有带着血液的浓稠。
    竺轶及时将墨镜推了回去,但是金丝边框已经像个傻子般,只会张着嘴吚吚呜呜。
    虽然不至于死,但一定是疯了。
    竺轶弯腰把对方脸上的金丝边框取下来,将他踹到一旁,走到浴室把眼镜洗干净,然后将自己脸上的墨镜换了下来。
    戴个透明的也好,免得总有嫌命长的家伙想来看他的眼睛。
    他走出房间刚把门关上,就看见白韭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出来。
    竺轶!你没事吧!我刚才听酒保说你被摧菊辣手骗走了。
    其实酒保的原话是刚才有个戴着粉红色儿童墨镜的长发男,和摧菊辣手你侬我侬,然后跟人回去了。
    摧菊辣手?
    白韭打量着竺轶的脸色,见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菊花残的征兆,于是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不然我就成罪人了。那个辣手长得斯斯文文,结果是个败类中的败类,很喜欢朝你这样的额,的,嗯,小哥下手。
    白韭突然看向竺轶的脸:你的墨镜呢?
    原来竺轶的眼睛这么好看,明明在垂眼看他,眼尾却微微上挑着。但这双眼有着含情的轮廓,眸中却是冷冷清清,仿佛一片雪花凝结。
    矛盾而和谐。
    竺轶把衣服口袋里的儿童墨镜拿出来塞给白韭: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了。
    白韭闻言有点害羞,竺轶第一送他礼物,还是这种贴身佩戴的。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禄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出现在白韭的脑海中。
    草。
    我错了。
    白韭晃了晃头,把刚升起的那丁点胡思乱想甩出出去。
    两人离开了住宅区,白韭决定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听竺轶说那件关乎生死的大事。
    然而不夜城里根本没有清净可言,唯一的私人环境就是租借给主播的房间。但是两人都没有,临时办理租赁,还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完成手续。
    白韭对不夜城并不熟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选择。好在竺轶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就跟去景点参观的游客般很是起劲。
    两人走过一个拱起来的桥洞,里面是一条小小街道,铺着鹅卵石,一边是几家小店。
    这里是什么区域,怎么人这么少?白韭有些奇怪,但他已经有些渴了,很想进去喝一杯。
    两人走进其中一家店,看起来是家小酒馆,里面的人虽然不算少,但是比起人头攒动的酒吧,已经是九牛一毛。
    推门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响,所有人全部转头看向他们。
    被这么多人看着,白韭感到畏惧,立马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用余光跟着竺轶前进。
    竺轶挑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白韭终于松了口气,第一次强硬地要求竺轶靠墙坐。
    原因是等会儿看竺轶的时候,只需要面对墙壁,不用和其他客人的目光相碰。
    竺轶:
    找这种社恐帮他传教,也许脑子有包的是他自己。
    白韭,你有没有想过改变。竺轶双手交叉,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态度。
    啊?改变什么?白韭疑惑,你找我来不是说生或死吗?
    白韭对竺轶的话相当在意,因为他马上就要参加见习期的第九场和第十场直播,难度会一场高于一场。
    上一场他全靠竺轶带着通关,否则早就和其他十三个人一样命丧黄泉。竺轶已经转成正式主播,不可能再来带他。
    也就是下面他是否能活下来只有靠自己。
    这是白韭第一次自己面对一切。
    没遇上竺轶之前,他至少还有女神可以寄托摇摇欲坠的心灵。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改变自己,就意味着把命运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竺轶说,这不就是生或死的问题吗?
    可是我要怎么改变呢。白韭愁道,我还没过见习期,也没法进行强化。
    我说的不是身体上的改变。竺轶十分神棍地捂着自己的心脏,我说的是这里。
    什么意思?白韭一脸茫逼。
    伟大的我主,真德率之神,藏匿于众人心间。
    真的帅?
    是真德率。竺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真实的真,德是品德的德,率是率性的率。真德率之神,提倡世界万物需要保持真实,注意品德,以及学习率性。
    这
    这名字真的不是开玩笑吗?白韭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这样。
    你觉得真德率怎样?竺轶问他。
    竺轶,虽然这是你信仰的神明,但是我觉得需要对神明报以无限的虔卑。你直呼祂的名字,实在是有些白韭突然反应过来,你竟然会信仰神明??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冥顽不明吗?
    我以为你是个无神论者。
    竺轶第一次听见一个人类对他说,他是无神论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什么时候说了自己是无神论者,我只是劝你不要相信没用的伪神。
    可是,这个真德率之神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讳,万一也是伪神呢。白韭连忙补充,我是说万一。
    你当然没听过,这是我才想好的名字。竺轶心道,但是表面上却露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一切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他说,最后真德率之神的教义,在这世间仅剩下几人知晓。
    竺轶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睛失焦地看向远处,仿佛有千万年的岁月在他的瞳孔中匆匆变迁。
    原来真德率之神对世界做出过这么大的贡献,却又如此淡泊名利。白韭感动地说,祂的教义和祂一样光辉伟大。
    吹牛皮吹到有些口干舌燥的竺轶闻言,突然感到了一丁点羞耻。白韭却像被打通了任督六脉,喋喋不休地发表自己的感想,看上去竺轶刚才说的这通鬼话深得他心。
    竺轶,原来你肩负着传承教义的使命!比起你来,我这种只为了自己生死就随便寄托信仰的人真是太惭愧了。白韭坚定地说,我要向你看齐!
    竺轶尴尬地压低声音:你也不是那么差。
    白韭不自信地说:你就别安慰我了。
    不是我在安慰你。竺轶清了清嗓子,其实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得到了真德率之神的指示。
    啊?
    他昨天托梦给我了,他说很看好你的潜力,准备给你提拔一个主教当当。竺轶说。
    ???白韭迷茫地问,你确定?
    我绝不会妄听神的任何教诲竺轶发现自己也许是当人当久了,在让自己尴尬这件事上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可是主教我也不会啊
    没关系,你有空了好好学习。竺轶十分敷衍地安慰道,要相信神的眼光。
    我可以吗?白韭盯着自己的手指,发现它们在颤抖。
    你主要的任务就是为真德率之神吸引更多的信徒,祂已经看不下去这个狼藉的世界竺轶最后给白韭打了个鸡血,等祂恢复荣光,我们就是美丽新世界的缔造者!
    白韭彻底被点燃了,握紧拳头说:好!!!干翻他们!!!
    竺轶:你要干翻谁?
    白韭雄赳赳的:异鬼啊!!!
    竺轶:
    鸡血的效果比他想象的更好。
    正在这时,白韭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皮质的背心,肌肉鼓起的手臂露在外面,上面留有数不清的疤痕,有刀伤,枪伤,甚至鞭伤。
    它们很好看吧?男人对着白韭的耳朵说,但眼睛却在看竺轶。
    刚刚才情绪激昂的白韭瞬间像一颗被霜打过的小白菜,瞬间蔫了下去:呃呃呃
    你想不想摸摸看?男人抓起白韭的手腕往自己手臂上按。
    白韭瞬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酒馆的人都看了过来。
    没意思。男人松开白韭的手,终于将脸对着竺轶,这就是你唯一的小弟了?
    你是谁?
    哈哈哈,不错,你要是直接认出了我,我会对你失望的。男人舔了舔嘴唇,我是你的老熟人。
    我不认识你。竺轶透过镜片看向这个找茬的男人。
    虽然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但是竺轶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比梅言靖还要恐怖的潜力蕴藏在那层表皮之下。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男人对他说,而且我迫不及待地在直播里遇见你。
    白韭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断地把身体缩到一旁,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他突然发现,这个酒馆里的人都有些面熟。
    白韭瞪圆了眼睛仔细看去,竟然发现了好几家公会的会长,以及那些公会里的骨干。
    他和竺轶究竟误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怪不得一进门,就被所有人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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