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状似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是不忍心看见学生露出失望的表情:你这画是要送人的吗?
    李老师看见了画纸的右下方写着的祝哥哥生日快乐!几个字。
    苏南川点点头。
    李老师:画完了是要拿出去裱起来吗?
    苏南川又点点头。
    李老师:这样吧,你放学了跟我去办公室,我那里有水彩纸和颜料,还有一些不用的画框,可以给你用。
    苏南川愣了一下,李老师的意思,是可以让他用更好一点的材料?
    苏南川:可,可以吗?
    李老师:有什么不可以,老师那里画纸有很多,可以给你用。
    苏南川:谢谢李老师。
    小孩子天生就对老师报有崇拜与信任感,尤其是这个老师还愿意这么帮他,苏南川心中十分的激动与感激,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对李老师那种莫名的不舒服感也消失了。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了起来,苏南川飞速的收拾好书包,跟着李老师出了教室。
    美术办公室在行政楼后面的一栋两层小楼里,苏南川以前从来没来过这栋小楼,听赵慧慧说学校里的音乐课、体育课、书法课等一些副课老师的办公室全在这里,另外还有画室、舞蹈室、音乐教室也在这里。
    他们从教学楼里出来走了大约5分钟左右到达小楼,李老师推开一楼一间办公室门,苏南川走进去。
    这是一间大大的画室,画室中央立着几个画架,画架上有没画完的素描、画了一多半的油画、还有几张水墨画。
    画室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大大的桌子,桌子上杂乱不堪,各种画纸、画笔、颜料摆放在上面。
    画室还有几个雕塑、几个水果模型、一个骷髅头。
    苏南川看到那个骷髅头本能的吓得往后一退,这时,一只手轻轻的抵上了他的后背。
    9月,申庆市还处在夏季。
    苏南川当即感觉那只冰凉的手透过薄薄的夏季校服,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别怕,假的。
    又是那种低了八度,听起来软绵,像是从什么东西里挤出来的声音,一股香腻的气息冲击过来,苏南川只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颤栗。
    他这时才发现,画室里有些阴暗,门窗全都关闭着,窗帘紧紧的拉着,将外面大大的太阳遮挡住了。
    屋里各种各样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苏南川突然有些想离开这里,然而正要开口,那只冰冷的手突然一路向上,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苏南川,想学画吗?老师教你吧。
    严烃扬这天下午又逃课了。
    他□□出去办了点事,等事情办完看了眼时间,再回去上课也来不及了,索性坐上公交车,直接到三小下了车。
    程大爷这次又守在校门口,严烃扬不想被这老头再逮住说,便绕了半圈,找了一个比较低矮的墙,□□进了三小。
    三小此时已经打了下课铃,严烃扬慢慢悠悠的往苏南川所在的教学楼走,等他走到教学楼下,正好碰见背着书包的赵慧慧。
    严烃扬这回倒是认出来赵慧慧是苏南川口中的班长,这女孩好像和苏南川关系还不错,还替他跑过几次腿。
    严烃扬往楼梯一侧的栏杆上一靠,便又想使唤人了。
    喂,同学。
    赵慧慧立刻站住了,一脸谨慎又紧张的看着严烃扬。
    严烃扬:苏南川走了没?
    严烃扬并不是每天都会来接苏南川,苏南川现在也知道怎么坐公交车了,每天自己上学放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赵慧慧:苏同学去美术老师办公室了。
    严烃扬眉心一挑:哦?怎么去那儿了?
    赵慧慧也不敢多说,怕把苏南川准备了生日礼物这件事提前让严烃扬知道,指了指行政楼后面的方向:就在行政楼后面的小楼。
    赵慧慧说完,赶紧跑了。
    严烃扬往行政楼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三小高年级的学生走的也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做卫生的同学,拿着扫把和墩布在校园里跑来跑去。
    严烃扬慢慢悠悠的走着,他是知道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的,曾经他上五年级时,因为上音乐课时淘气,被音乐老师逮到办公室里教训,隔壁就是美术老师的办公室,也就是画室。
    严烃扬很快就走到了行政楼后面,抬眼往前一看。
    下一刻,他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这些副科老师基本上都走光了,门窗全部紧锁着。
    但,只有美术老师办公室的窗帘是紧紧的拉着的。
    少年英俊的脸瞬间如黑云过镜般阴沉了下来,如寒星一般的双眸翻涌起浓烈的黑雾。
    他快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只见画室内,苏南川一脸茫然的被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半搂着,那男老师的手已经摸在了苏南川腰上。
    刹那间,严烃扬只感觉一股一股浓密的黑云重重的压向他的心间,黑潮奔腾着拥挤而来,瞬间将他拖进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那压抑不住的黑暗汹涌的爆发出来。
    他瞪着一双腥红的阴森恐怖的眼,一步一步向前,像从地狱中翻滚而出带着满身煞气的阎王,一拳狠狠的砸向罪恶的深渊。
    第18章 震怒
    李瑞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时间点会有人进来。
    他带苏南川进来时特意将门窗锁好,窗帘拉上,没想到才一上手,有人就踹开了门。
    李瑞有一瞬间的慌乱。
    的确,做这种事被人发现能不慌乱吗?
    李瑞第一反应就是找借口解释,他自诩心理素质足够强大,并且经验老道,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一系列说辞,尤其是看见踹门进来的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李瑞当下镇定自若的松开苏南川,板起一张脸,才要开口训斥人乱闯进来,那少年已经狠狠一拳砸了过来。
    接着,无数拳头如密集的雨点,狠狠的砸在李瑞的脸上、身上。
    严烃扬像是发了狂,失去了理智,那拳头一下比一下狠,每一下几乎都用了十成的力,像是要把李瑞往死里打。
    他红着一双眼,将李瑞狠狠的踹在一旁的雕塑上。
    那些雕塑啪啪的砸在地上,瞬间碎成一地残渣。
    也将站在一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苏南川惊得回过神。
    苏南川当场就吓得傻愣在那里,他从来没见过严烃扬打架,更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严烃扬,他吓得哭起来,喊道:哥哥,哥哥,别打了。
    可暴怒中的严烃扬什么也听不见。
    严烃扬看着瘦,可力气却很大,伸出的拳头硬的像铁锤,狠狠的砸向面前的衣冠禽兽。
    李瑞疼的一直不停的哀嚎,哭求着别打了别打了。
    但严烃扬一句话也不说,他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将李瑞狠狠的拽起来再摔出去,将他砸在那些画架上。
    画架噼哩啪啦倒了一地,地上的尘埃扬起,夕阳染红了一边的天空,从敞开的门外一点一点跳进门内,染红了严烃扬森寒的一双眼。
    苏南川心惊肉跳得看着满屋的狼藉,以及不知道把人打成什么的严烃扬,他惊恐万状,他突然生出一种直觉,严烃扬是真的要把人打死的。
    苏南川又惊又怕,大喊着:哥哥,别打了,哥哥呜呜呜
    别打了!
    这也是李瑞的心声,可他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不知多久,严烃扬好像终于打累了,他将李瑞踹翻在地,一脚踩在李瑞的脸上。
    少年森寒的一双眼,满是恐怖的戾气,像地狱而来的魔鬼,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李瑞。
    李瑞的一副眼镜早就被打没了,脸肿得又红又高,他如杀猪一般嚎叫起来,那声音尖锐刺耳。
    救命!救命!!!!误会,是误会
    严烃扬冷冷一笑:误会?
    李瑞抖着手伸过来求饶:误会,真的是误会
    严烃扬脚下使了一下狠劲儿,李瑞瞬间又嗷嗷的叫起来。
    严烃扬恶狠狠的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当我是眼瞎?还是当我脑残!
    李瑞:嗷嗷嗷!!!别踩了别踩了!!!!
    苏南川!
    严烃扬突然连名带姓的喊苏南川,他沉着一张脸,满是戾气的眼神完全不加掩饰的扫过去,看得苏南川一哆嗦。
    苏南川哭道:哥哥
    严烃扬:去找冯校长。
    李瑞一听严烃扬竟然让苏南川去找校长,瞬间又嚎叫起来:别,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严烃扬完全不理会他,看着苏南川:快去!
    苏南川应了一声,白着一张脸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等苏南川一走,严烃扬抓起李瑞的一只胳膊,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恐怖的笑:来,告诉我,哪只手碰他了?
    李瑞瞬间惊恐的瞪大眼,用力挣扎,但他已经被打得没什么力气了,那点力气根本不够反抗。
    只听嘎的一声响,李瑞一声惨叫,他的右胳膊被严烃扬掰折了。
    严烃扬冷冷的笑着,又慢慢的抓起李瑞的左胳膊。
    李瑞尖叫着:这只手没有!这只手没有!
    嘎的一声,李瑞的另一只胳膊也被严烃扬掰折了。
    冯校长过来时,李瑞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而严烃扬则坐在桌子上,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少年满身的戾气,黑色的眸子里如冰冷阴森的寒潭,望过来的瞬间,让人从心底发凉,毛骨悚然。
    冯校长一瞬间竟有种被唬住的感觉,他站在画室的门口,微胖的脸耷拉着,眉头紧蹙,看见一片狼藉的画室,以及躺在地上像是过去了的李瑞
    严烃扬,你干什么了!
    冯校长一声怒吼。
    苏南川是边哭边跑过来的,这小孩子哭得直抽气,几句话也说得不明不白的,冯校长只隐隐听清楚哥哥、找你、打架、画室几个字样。
    冯校长直觉又是严烃扬惹了什么事,黑着一张脸急急忙的过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叫救护车!
    这是冯校长的第二声。
    严烃扬冷冷一笑:要不要再报警啊?
    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李瑞顿时激烈的动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不要报警!不要报警!
    冯校长眼中一惊,饶是他再看出来不对劲,现在也明白过来严烃扬恐怕不是无缘无故揍人。
    冯校长板起一张脸,看看严烃扬,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李瑞,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严烃扬冷哼了一声,看了看苏南川,说道:苏南川,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苏南川红着一双眼十分听话的点点头,默默的走出了画室,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上,屋里的一切嘈杂都在这瞬间消失了。
    夏季,白天总是很长。
    天亮着,远处落日的余晖散发出一片桔黄的光,打在地上、身后的墙上,也打在苏南川白色的校服上衣上。
    校园里一片宁静,只偶尔能听到远处马路上有车鸣笛的声音。
    苏南川揉了揉哭红的一双眼,轻轻的靠在墙面冰凉的瓷砖上。
    他的身体微微的发着抖,一颗心惶恐不安的跳着,他的心中涌动着巨大的情绪,那些情绪让他不安、茫然、难过、不解,其实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李老师是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才惹得严烃扬暴怒。
    他只记得李老师给他找了几张水彩纸,让他在一张纸上试画一下。后来李老师说他的线条画得有些弱,要教他怎么用笔。
    李老师靠近时,身上那股香腻的气味让他感觉到不适,他说话的声音也让他不适,他本能的往一边移动,但被李老师抓回来,让他好好学一学。
    李老师握住他的手说是教他握画笔的姿势,那陌生的触感让他整个身体都在本能的排斥,可李老师是老师,他是学生,老师要教学生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以为这是正常的,所以虽然觉得不舒服了,却没有拒绝。
    后来李老师把手放在他的腰上,他直觉这样是不对的,但他脑中一片茫然,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不对。
    直到严烃扬踹开了门,满身戾气的伸出拳头狠狠的砸向李老师,苏南川在惊吓过后终于隐隐的明白了,李老师那样做果然是不对的。
    苏南川抽抽鼻子,脑中又浮现起严烃扬红着一双眼,狠戾的眼神。
    哥哥生气了,生了好大的气。
    哥哥把李老师打得动不了了,李老师和冯校长会不会找哥哥的麻烦。
    可有错也是李老师的错,哥哥没有错,哥哥是为了他才发了好大的火,要怪就怪他,怪李老师
    苏南川胡乱的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画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严烃扬走了出来。
    苏南川湿漉漉的一双眼瞬间亮了一下。
    他一步上前,软糯糯又急切切的喊了声:哥哥。
    严烃扬转头看过来。
    身后,落日桔色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身上,他英俊青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狠戾与阴郁已经消失了,不知是被他掩藏下去了还是什么,只剩下一片冰冰凉凉,没有喜怒的情绪。
    他单薄的嘴唇紧抿着,不说一句话。
    苏南川顿时便知道,严烃扬还在生气。
    他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怯生生的又喊了一声:哥哥。
    严烃扬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回家。
    严烃扬说完大步迈向前,苏南川急忙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校外走,一前一后的上了车,下了车。
    等走到通往家的那条长长的寂静的巷子里,苏南川终于忍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
    哥哥,别,别生气了。
    苏南川勇敢的上前,一把拉住严烃扬衣角。
    别,别不理我呜呜呜呜
    小孩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哭,等拉住了严烃扬的衣角,便突然委屈的不行,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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