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朋友?
    对方声音不高不低,莫名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我清楚地看见穆魏雪颤抖了一下,缩起了脖子。
    我们两人同时回头。
    果然是蔚先生。
    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看时间,从我告诉他准备回家开始算起,明明还没有过两小时。
    他来得比想象中快太多。
    穆魏雪认出了蔚先生,脖子登时更加瑟缩:蔚蔚总,没什么,刚刚我在感谢何枝哥
    蔚先生淡淡重复:何枝哥?
    穆魏雪立刻改口:何枝老师!
    张导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穆魏雪:这个时候,你倒是一点就通!
    第56章 完结
    张导话音刚落,穆魏雪便立刻慌张了起来。
    她举手保证说:张导我错了!我会继续努力,认真演戏!
    行了,回去吧,休息一天好好找找状态。张导冲穆魏雪挥了挥手,说实在的,你其实有点演技方面的天赋,就是状态经常不太稳定。
    穆魏雪闻言,顿时备受鼓舞:谢谢张导肯定,也谢谢何枝老师今天的配合和教育,我一定找好状态,稳定发挥!
    我笑了笑:说教育就有点太沉重了。
    穆魏雪摇头:不严重不严重,应该的应该的。
    肯努力就行,散场了散场了。张导再度挥挥手,招呼工作人员道,我们也该撤了,再在这里碍事蔚总该着急了。
    一旁的编导边收拾东西,一边笑说:难得张导这么积极给大家放假,平时他可一分钟都舍不得腾出来让人喘气,我们是得趁他反悔之前赶紧撤,免得一会儿他忽然心疼钱,把大家又叫回来。
    怕什么?拖时间浪费的是投资方的钱。张导豪气十足,咱们的投资方是蔚总,今天他肯定不觉得亏,不然也不能这么积极来接人。
    在场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
    最早蔚先生来探班的时候,众人总是很拘谨,后来他多来了几次,剧组的工作人员便渐渐习惯了。在张导和蔚先生互相调侃时,大家还会听个乐呵,说说笑笑。
    张导开口之后,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
    我和蔚先生也挥别了众人。
    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加停留,直接去了车库,驱车离开影视城。
    蔚先生就连开车时,唇角都微微上扬。
    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值得开心?
    我仔细观察他现在的神情,再联系到他没用两个小时便从北城来到了影视城,心底总觉得他有备而来,不像是收到我的消息后才动身。
    而且,张导这么积极放假的样子,实在十分可疑。
    我怀疑,他们两人提前打过招呼。
    蔚先生应该在谋划某件事。
    最近我忙得顾不上时间,现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才堪堪开始思索近来是否有特殊的日子比如谁人的生日,比如恋人之间不得不庆祝的年节、活动。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扭头看向了窗外,掩去唇角悄悄勾起的弧度。
    窗外沿途掠过的街巷旁树木早已郁郁葱葱,清亮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洒在柏油马路上,留下斑驳明白的光点。行人有的步履匆匆,有的缓步而行,可尽管神色再匆忙,也会因为暖热的日光而舒展眉眼。
    怎么了?蔚先生忽然问我,为什么一直看窗外?
    我回头:因为刚刚看到一对爷孙牵着幼犬经过。
    蔚先生目视前方:在散步?
    嗯,毕竟天气很好。我轻笑,适合做很多事。
    蔚先生深以为然地点头,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比刚刚更加愉悦了。我细细观察他的动作,还能看出几分隐秘的、紧张的情绪。
    四月末啊。
    的确是个好时间。
    两个小时候,我们回到了北城,蔚先生却驱车前往了和家相反的方向。
    我在思考,应不应该问他原因。
    蔚先生的小姨因为身体不好,才常年居住在较为宜居的南方城市,后来干脆将生意重心都转移到了居住的地方。听蔚先生说,过去的十多年她很少回来北城,两人只电话联系。
    但是从今年春节起,几个月的时间,她却连回了两次北城。
    上一次回来,还是因为听说蔚先生准备求婚。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蔚先生便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先不回家,今天小姨来了北城,我们去找她吃饭。
    好。我点头,继而问说,堂弟妹呢?
    他们也来,姨妈不放心把他们单独留在那边。
    他们还小。
    也不小了。蔚先生的声音冷淡,不管什么时候都吵吵闹闹的。
    我笑了笑:看来蔚先生不喜欢小孩子。
    但是他对两个堂弟妹其实很好。
    不喜欢。蔚先生一本正经,我只喜欢你。
    我:
    突如其来的告白,又动容又好笑。
    我也喜欢蔚先生。
    .
    我们去的仍是上次别墅因为大部分时间不会回来的缘故,这里已经成为蔚先生的姨妈在北城唯一的住处。
    蔚先生停好了车,走上前敲了敲门,然后就自己将门推开。
    单这一番动作就令人生疑。
    但我没有多问。
    有时候,我偶尔会希望自己不是一个敏锐的人,至少不该这么敏锐。
    何枝。
    蔚先生站在门边,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看向他,弯了眼眸:怎么了?
    蔚先生没有说话。
    到这时,他开始有点拘谨,握在门把上的手默不作声地紧了又紧,他每次紧张的时候,大拇指都会无意识摩挲。
    明明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竭力包吃住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闪烁着无措和期待的神情。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蔚先生?
    他一个激灵,立刻看向了我:我在!
    我:
    蔚先生:
    我们相顾无言了半分多钟,他才闪开了身子,对我说:你先进屋。
    奇怪的是,房间里应该是有人的,但是从蔚先生打开门到现在,屋内都没有人出来看情况。蔚先生应该是上了头,所以这些显而易见的细节他都没有发现,还以为自己毫无破绽。
    那就当没有破绽。
    我点了点头:好,那我先进去了。
    说完,我抬脚走进了房间。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客厅原本有着采光极好的大扇落地窗,此时却严密地拉上了。这个时间的光线本就昏黄,此时更是微弱到透不进房间中来,但屋内并不昏暗,反而亮着无数小灯。
    寻常人这时应该惊讶或者激动,我却在想
    这个布置一定是蔚先生的小姨安排的。
    刚刚想到这里,小姨就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从卧室走了出来,手上竟然还拿着荧光棒。
    已经上中学的堂弟挥动双手时,面上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还被姨妈轻轻打了一下。倒是年幼的小堂妹十分兴奋,小胖手疯狂挥动荧光棒,脸上红扑扑的,一看见我就何枝哥哥、何枝哥哥叫个不停。
    我朝他们礼貌地笑笑。
    这时,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蔚先生出现在我后方,将项链一样的东西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低头看去,发现那素白的链子上挂着一枚戒指,正是年初春节的时候,他准备拿来求婚的那一个。
    一旁的小姨和表弟妹停下了动作,满是期待地看向我们两人。
    我转过了身。
    蔚先生眼中的光又亮了些。
    何枝。
    他叫我。
    嗯。
    他凝视我,往后退了两步,万分郑重地单膝跪在地上。
    但戒指已经戴在我的脖子上。
    蔚先生忐忑开口:明天,就可以登记了。
    接着,他递过来一个钱包,然后问我:何枝,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我定睛看去
    那钱包是他日常在用的那个,我经常见到。不过因为是他私人的物品,我并没有仔细观察过,更没有触碰过。
    蔚先生看出我的迟疑,主动将钱包打开。
    里面有张照片。
    是我大一时候的照片。
    总觉得大学已经是非常久远之前的事,那时候对于未来还有规划,认为自己有不随波逐流的能力。于是专注、努力、上进,一刻都不松懈,满心满眼都是学习和兼职。
    而照片是入学后不久拍的。
    那时我应学校要求,作为新生代表在军训后的新生典礼中上台演讲,下面有学生会摄影部的同学负责拍照、记录,然后编纂成文刊登在校园报上。
    我身穿校方要求的白衬衫,头发不像现在这样用发胶精细打理,而是柔软服帖地垂下来,眼里尚且有坚定的神情,还没有因为生活而感到疲惫和失望。在最青葱的那段岁月里,看起来是比现在更加朝气,青涩又安定。
    仿佛还有未来可言。
    我伸手,接过了钱包。仔细观察,发现照片已经有点陈旧,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蔚先生怎么会有这个?
    跟摄影部的人要的。蔚先生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在新生典礼结束后。
    原来是那么早的事吗?
    但直到他毕业后,我们都没有过任何正面接触。
    所以他又问了一遍,我有这个荣幸吗?
    我不懂。不知何时,我的眼眶有些湿热,可我做过什么吗?
    他站起身,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够了。
    我摇头失笑:哪里够?
    蔚先生看着我,说
    足够我爱上你。
    .
    返回剧组的前一天,我和蔚先生将结婚证公开,发在了网络上。
    第57章 番外一 蔚盛礼的暗恋
    我遇见何枝是偶然。
    说遇见,不过是我单方面给我们的初遇打上了冠冕堂皇的名头,其实大学期间他根本不认识我。年少时喜欢的人过于惊艳,能多见两眼就很好,我的生活早就是一团乱麻,自然从不奢望他回头看到我。
    至于后来。
    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再见到他。
    .
    大学期间我不常住学校,但和舍友关系还算可以。同学之间的相处相对简单,不像蔚家人一样勾心斗角、步步为营,没什么摩擦的人际关系令人舒心,我们偶尔会互相帮个小忙。
    大一的时候,我应舍友请求加入了学生会,虽然不常露面,他也不强求。
    唯一一次舍友请求我出面,是大三的时候他身体不适,拜托我代替他参加院里的新生典礼。尽管我不懂出席新生典礼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他不出现也没有任何影响,其他人不是不能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然后我见到了何枝。
    他代表那一届的新生发表演讲。
    因为是受人所托,我没打算认真听,就当是放空自己散散心,暂时远离蔚家那里乱七八糟的事。我坐的位置离台子很近,就在校领导的后一排,当清澈冷静的声音在会场响起的瞬间,我的心脏漏了一拍。
    然后不受控地看向了台上正在演讲的人。
    借助还算不错的视力,我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
    那时何枝刚刚步入大学,明明才十七八岁的青涩年纪,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淡薄安定的气质,仿佛是冬末春初未消融的冰,深沉、厚重、通透又神秘,在人群中独树一帜,突出到能引万人注目。
    他身上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何枝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挺直的脊背有多么动人。
    他说着官方且千篇一律的话术,声音平淡而宁静,没有太大起伏,同样也不会让人觉得敷衍。偶尔抬眼扫过会场内的千百人,引来一阵小范围骚动,自己却不会放在心上。
    讲到合适的地方,他朝校领导的方向看了一眼,礼貌地轻笑了一下。
    好看得发着光。
    我到现在仍然可以肯定,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上学的时候,同桌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舍友则是最熟悉的人。除了出现在你附近的同学,似乎很难和其他人有太多交集。
    可这不妨碍暗恋一个人。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回忆起那天漏了半拍的心跳,然后有意无意地关注何枝的动向。事关何枝的消息很好打听,因为学校里关注他的人不止我一个,据我所知,刚开学的时候他隔几天就要拒绝一个告白的人。
    啧。
    十分令人不快的发现。
    可他不是独属于我的宝藏,我没有不快的立场。
    至今我还感谢那位舍友,让我阴差阳错注意到了何枝虽然以何枝后来在校园中的知名度,我说不定还会通过其他途径听说他的消息,但自从我认识他,晚一分一秒都觉得可惜。
    不过凡事都不好说死,毕竟我在学校里也算有点名气,但何枝却不知道我。
    他总有自己的事忙。
    那时候老头子的私生子、私生女韭菜一样往外冒,从叔伯到堂兄弟每个人都在为了一点利益争锋相对。自母亲去世之后,我逐渐厌恶蔚家的勾心斗角一团乱麻,看烦了身边人虚与委蛇的假笑,心境日复一日变得阴郁且沉闷。
    但何枝不一样。
    他似乎遇到过更加困苦更加难捱的事,却仍旧认真、努力、积极地学习和生活,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安定,从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不会为谁而驻足停下哪怕片刻。
    越了解他,我反而越不敢靠近他,这对蔚盛礼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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