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四锭马蹄银,秦涓直接取出了两锭给八方通。
    八方通接过其中一个,只听秦涓说道:都给你的。
    八方通疑惑了一下:说好了你三我一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是记错,是我现在给你两个。秦涓将那一块扔给他。
    不是,这是为什么啊?八方通没见过这么大慨的,所以不能理解。
    秦涓勾唇,躺上板车,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懂了吧。
    你要我将你拖出去也用不着一大锭马蹄银啊。八方通边说边拖着他往老街老巷的外面走。
    才不是呢,这人啊若想要赚大钱,就得学会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秦涓躺在板车上,因为唇角破了皮,刚才没觉得什么,现在说一句话都疼。
    我是不明白,不过你若有什么难事可以问我啊,你这么大慨又仗义,我会帮你的。八方通说道。
    秦涓坐起来,突然问道:那你知道哪里有神医不?
    神医?郎中?城东一个,城西一个,城北一个。八方通快速说道。
    不是那三个,那三个老子都请了!没点用!要神医!药到病除的那种!
    八方通这会儿听他说话的语气,才意识到这就是个孩子。
    虽然看似沉稳坚毅,但是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
    八方通想了想说道:哦,城南外十里有个道人,听说能治病来着!
    道人?
    说是什么全真教,从辽州那边过来的,在城外住了大半年了,有些人偶尔找他看过病,都说他医术了得,不过许多人都说他很怪,所以我才没有立刻想到他。八方通解释道。
    他怎么个怪法?
    八方通笑道:就是,不是疑难杂症不医,不是将死之人不医,不是他没见过的病不医。你说怪不怪?
    确实挺奇怪,就像有病一样
    那你带我去找他啊!
    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去吧,道人都是早睡早起的。
    哦。秦涓微有些失落,语气也很失落。
    你乖啦,住哪里我送你过去。八方通笑了笑。
    他不说,秦涓都快忘记了!赵淮之还一个人在客栈呢!
    就此别过啦,我先走了!秦涓跳下马车,很快闪的没人影了。
    回客栈已经是三更天了,秦涓蹑手蹑脚的进去,想往床榻的方向摸去,哪知刚摸到床边,一抬头,就看到赵淮之那双晶晶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秦涓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了。他一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不远处一盏微弱的灯。
    没有秦涓,他以为狼崽丢下了他,他的头昏沉沉的,记不得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胸口很疼,四肢发冷。
    冷?
    以前的他可是从未深刻感受过冷的。
    赵淮之看向秦涓,他注意到了秦涓嘴角的血渍,瞳孔微震,厉声道:谁伤了你?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想到是不是轩哥的人追来了?
    却又想,应该没有这么快
    秦涓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没事,和几个泼皮打架,我狂揍了他们一顿,嘿嘿,打的好爽!
    他说着走了一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刚凑到嘴边就哎哟了一声。碰到伤口上
    去打点热水来。赵淮之笑道。
    秦涓以为赵淮之口渴了,忙往外跑:你等我一会,我去叫热水。
    那凉茶他喝得赵淮之可不能喝。
    秦涓去把跑堂的叫起来。
    我的哥啊,你的饭菜和药都在锅子里热着在,你要什么不会自己去取嘛,非要把小的叫起来!跑堂的边走边穿衣边叨叨。
    秦涓:我还需要热水。
    行吧,遇到你算我倒霉,你先把饭菜和药带走,我随后就到。
    好的,麻烦你送水上去,我先走一步。秦涓笑道,端着饭菜走了。
    他进房间放下饭菜,把药放在炉子上热着后,将小桌端上床。
    你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得多吃点。他淡淡的说,手中已给赵淮之盛了一大碗米饭。
    押儿牵这种地方的客栈的碗,在赵淮之看来是盆
    看着一大盆的饭,赵淮之只觉得双眼发晕。
    他若能吃完,他把名字倒着写。
    秦涓看着他,踢掉了鞋子跳上床,看向赵淮之沉敛的双眸:是需要我喂你吃吗?
    赵淮之:你想的话,也行。
    秦涓的脸蛋突然就红了,心里骂了一句妖精后,沉默又认真的给赵淮之喂饭。
    赵淮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秦涓一直给他夹肉,他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吃肉,应该说是很不喜欢吃肉
    秦涓也拧起了眉,心道:这人能把一碗饭吃成难以下咽的样子也是真本事
    有这么难吃吗?
    他夹了一块炙烤羊肉又吃了一口米饭,不难吃啊,而且这米饭这么贵,他是跑了半个押儿牵才买到的!
    因为一开始他怀疑赵淮之是水土不服才染上风寒的,因为他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听老军医说过,有的水土不服类似于风寒风热。
    所以他才到处收大米。
    不难吃啊,你怎么吃的这么难受呢?秦涓又继续拿他吃过的筷子喂赵淮之
    赵淮之:
    本着喂胖这只狐狸的心思,秦涓硬生生将一碗饭全喂给赵淮之了。
    赵淮之觉得,他的名字可以倒着写了
    大哥,你的热水我放外面了,就别再喊了,小的去睡了,您老饶过我吧,明日还要早起呢!跑堂的再外面喊了几句,便消失的没影了。
    秦涓提着热水进来。
    将茶壶里灌满,又把炉子上的药递给赵淮之喝。
    秦涓也发现了,在喝药这件事上赵淮之一点都不含糊,拿着仰头就喝。
    想想他、曰曰、还有松蛮,喝个药两个嫌苦,还有一个跟要命似的
    赵淮之这喝药的水平,倒像是没个十年八年练不出来的样子
    别发呆了,打了热水过来。少年清清浅浅的声音传来。
    秦涓回过神来,乖巧的端着热水走过去。
    他以为赵淮之是要洗手,却没想到赵淮之是要给他擦脸。
    嘶嗷
    知道疼,以后便不要打架了。赵淮之语气淡淡。
    秦涓想回嘴的,却发现赵淮之嘴角上扬,笑的含蓄又温柔。
    行吧,换狐一笑,挨揍又何妨。
    有一个朋友,一份牵系,一份依恋,真的太幸福了。
    可是这样的幸福他能拥有多久,他开始不安起来,却也不敢深想,他知道,他不能贪心,上天也不让他贪心
    想起舅舅,他又在这一瞬,陷入了失落的情绪。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洗涑的这一刻,赵淮之又在一瞬间昏睡过去,且直到次日晌午都没有醒来。
    他本以为赵淮之昨夜能醒来还吃了一大碗饭,是因为病情好转了
    却没有想到,这什么病情是这样的反复。
    他立刻想到了昨夜八方通对他提过的那个城南道人。
    城南外十里。
    他抱起赵淮之就往外走。
    跑堂,把我的马牵过来。他快步下楼。
    跑堂的见他抱着人下来,便也明白了是紧急的事,往马厩飞快地跑去。
    等秦涓抱着赵淮之骑马走了。
    客栈里难免有人问跑堂怎么回事
    跑堂的叉着腰说道: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命不好摊上一个药罐子哥哥呗,找了全城的郎中来瞧都说救不活了,多能耐的小孩啊,长的好又能赚钱,就是摊上个讨债的。
    其他客官摇摇头道:他这得早作打算,若他哥哥一直这样,以后会耽误他娶媳妇的,花这么多银子看病还不如攒着多娶几个呢
    秦涓刚出城门口,只见一人拦住了他。
    秦涓看向来人,方认出来是昨夜的八方通。
    是你?
    是我是我,我在这等你了,就猜到你今日可能会来城南,没想到被我等到了,走吧,我带你去找那道人。八方通说着往前走去。
    秦涓不禁喊道:你特意等我?就是为了带我去见那全真道人?
    八方通笑道:是啊,你是个好人,我不介意也做个好人。
    秦涓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他没有觉得自己是好人啊只是有时候和别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那么一致罢了。
    歇一会儿吧,我看你走累了。秦涓说道勒紧马缰。
    八方通歇下来找附近的人讨了一碗水喝。
    秦涓这才想着给赵淮之喂水。
    解下水袋,将水袋里的水喂给赵淮之,手一抖,喂多了一点,只见水顺着赵淮之的脖颈流去
    也是这时,秦涓才注意到赵淮之的脖颈上多了一粒痣。
    很小很小,不凑近了根本不能发现。
    他记得,赵淮之以前没有的?
    可是,这痣又是如此怪异,有着朱砂一样的颜色。
    恍恍惚惚间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惊恐不安的情绪爬满心头
    他隐约觉得赵淮之的病是不是和这痣有关?
    浑身有些发紧,显然这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东西,让他无端害怕。
    小兄弟我们快快走吧,还有五里路呢,我一早上在城门那里打听过了,若是晚了道人出门了有时候等两三日都不能见到人的。八方通催促道。
    嗯。秦涓点头。
    至城南十里,见一地方竟然长着三两株桃树。
    秦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桃树了
    这地方还能种出桃树来?
    可真是能耐啊
    秦涓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觉得新奇又惊喜。
    快进去吧,道人就住在里头,小兄弟我先走了,后会有期啊!八方通朝他挥挥手。
    秦涓听八方通这话,像是要离开这里,但是八方通已经走远了,他也来不及问了。
    请问有人在吗?秦涓不敢冒然进去,所以在外面喊了几声。
    出来了一个小道童,穿着宽大的衣裳步子都有点走不稳。
    秦涓见他滑稽可爱,便想起了松蛮,不禁柔声细语道:你师父在吗?
    他用的汉话,全真教的弟子自然是说汉话的。所以他没必要再用蒙语了。
    小道童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些惊奇他会汉话,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家狮虎出门去了。
    什么?秦涓一惊,忙问道,什么时候走的,今日还会回来不?
    小道童:清晨出门的,应该今日是会回来的,他没有带钱袋,在外面呆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你进来等等吧。
    小道士将门打开了一些,请秦涓进来。
    秦涓抱着赵淮之进院子,小道童谨慎的看了一眼外面掩上门。
    你不怕我是坏人,这么放我进来?秦涓问道。
    小道士:狮虎有交代,近两日有汉客从西边来,可相迎。
    西边?他不是一直向南走,那也该是从北边过来的啊。
    我刚才站在楼上,就见你骑马过来。小道童指着楼上的窗口。
    秦涓无语的点点头。
    我还拿指南盘比照了的,确实你从西边弯过来的。然后你见我就说的汉话,就是你了。小道童笑的眼儿弯弯,将一盘新鲜的瓜果奉上。
    似乎天下所有的孩子都一样,喜欢和好看的人多说几句话。
    你是要来找我狮虎给他看病吗?小道童又看向秦涓怀中的赵淮之。
    嗯。秦涓点点头,不禁又看了一眼天色。
    我师父没有这么快回来的,你先吃点东西,我陪你等。小道童笑道,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陪我下下棋。
    秦涓:我不会下棋。
    正好,我教你啊。小道童仿佛来了兴趣,去屋里将棋盘端出来。
    秦涓一心担心狐狐,又怎想下棋。
    小道童将棋盘摆上后说道:你把他放在那个床榻上嘛,你这样总抱着他也不行的,躺着的话他或许舒服一点。
    秦涓停了一下,才站起来,将赵淮之放至床榻上。
    这才察觉双臂酸胀,早已有些麻木。
    他偶尔也曾见过曰曰摆弄围棋,他不懂,但看过几次,大致知晓是棋子相围,围死了便能吃子
    我开始教你了啊,这是黑子,这是白字小道童将两种颜色的棋子捏在小胖手里,拿给秦涓看。
    秦涓:
    这是拿他当小傻子吗。
    我喜欢白子,但狮虎总是让我拿黑子所以我自己和自己下的时候总是拿白子。
    你看棋盘上有横着的线和竖着的线,这些子要放在两线交叉的位置,可不是放在格子里哦我小的时候就会放错
    秦涓:
    他怀疑这孩子拿他当白痴,但他找不到证据。
    你再看看棋盘上有几个黑色的圆点,你数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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