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觉得大永王说的很对,可是他们连马贼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那些人很难抓的,因为来无影去无踪,就像大漠里的风沙一样,吹过一阵,留下满地疮痍就走。
    可恶,可恨,可杀。
    秦涓深看了曰曰一眼,沉声道:我去点兵,旦木跟上我。
    他们整装准备出发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曰曰说他们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因为二十天后阿奕噶他们的信也该到了,他们得动身去斡难河迎接王妃。
    所以查马贼的下落,他们只有二十天的时间。
    这一夜他们先快马去罗卜泊,去马贼昨夜出现过的地方。
    罗卜泊多沼泽,能住人的地方不多,但那里的村民信仰罗卜神,便不愿意离开罗卜泊。
    所以大永王在罗卜城颁布新令后仍然有很多村民留在罗卜泊。
    他们是凌晨抵达罗卜泊的村落的。
    村子里还活着的牧户告知他们那些人是从东北的原野上过来的,来的速度很快,没有多少人察觉到他们出现,他们拿着长长的刀,没有人敢靠近他们,他们一进村子就开始放火,之后就是劫掠。
    只要敢反抗的,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扬起长刀。
    长刀,瘦马,破旗。
    从东北的原野上过来,他们的老巢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马贼常年迁徙,他们不会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居住长达两年以上,一般两年左右就会更换据点。
    给每户十两银子,死者安葬,活着的人继续营生,搞好后我们往东北走,进沙漠。大永王吩咐后,秦涓立刻着手去办。
    牧户们跪地谢恩,这一片村子里极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挣不到十两银子,这可以说是罗卜城最贫瘠的地方。
    检查好所有水囊有没有灌满水,干粮是否足够后,他们启程。
    晌午时进入东面沙漠。
    直至他们穿过沙漠也没见到有人影。
    秦狼,如果你是马贼,你可能在哪里搭窝。这时曰曰停下来,问秦涓。
    事实上,秦涓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敢乱猜。秦涓眯眸看向远方。
    曰曰一听,便知他心中有想法,他靠近了些:你说。
    我不知道马贼会在哪里搭窝,反正不会在沙漠里搭窝,我都不知道你们在沙漠里转来转去是为什么。旦木气鼓鼓的说道。
    秦涓点点头:这片沙漠虽面积不大,但没有水源,对马贼们来说也不方便。我仔细想了想,罗卜泊、罗卜泊北边的哈密儿、罗卜泊东边的沙州,这三点呈三角之势,马贼可能在这三点中间的位置,这样他们去哪里都很近很快,他们的势力也能辐射这三点
    曰曰和骑兵们听后眼前一亮。
    这么说继续往北走?有人说。
    秦涓:注意一下林子,我曾经遇到过马贼,他们是从林子里出来的,我想马贼可能更习惯住在隐蔽的林子里。
    向北行了三五天,当看到远处一大片林子的时候,直觉告诉他们,这一片林子不简单。
    很有可能住着马贼。曰曰叫来人,先蹲几天,这些马贼总会有与人交接的时候,去查清楚他们的老巢大概的位置。
    几名骑兵很快换了衣裳潜进去。他们都是樵夫或者猎户的打扮。
    也是这几个骑兵们走后,旦木才低声对秦涓说出了他这几日来的疑虑:秦,我怀疑我的鹰是被马贼给猎杀了。
    秦涓想过这一点,但因为曰曰在,一直没问旦木。
    秦涓将旦木拉到一边,曰曰以为旦木又闹脾气了,便也没有多问,毕竟旦木在他眼里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连松蛮都比他乖。
    和鹰失联之后你一直没有联系到伯牙兀的人吗?秦涓问他。
    旦木想说公子虽然没有在罗卜城安插探子,但有在斡端有安排人的,若他想联系可以去联系公子斡端的人。他只是没有正儿八经想过要去联系他们伯牙兀的人。
    他还没在罗卜玩够,私心还想多呆一会儿。
    旦木低着头想了一会后说道:没有联系到,鹰出事的时间和马贼出现的时间吻合,但因为我来罗卜城后有收到鹰儿给我的消息,鹰儿此前能平安飞过,这是否说明马贼是最近才搬来这里的。
    旦木你真聪明。闻言秦涓豁然开朗,似乎也忘了此前自己还有暗骂旦木蠢货的经历
    旦木红着脸挠头:我也只是随便猜猜。
    但他们有可能就是最近出现的,毕竟我们重建罗卜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马贼作乱只这一起,如果马贼是最近出现的,就好解释了。秦涓眼眸一沉,这些马贼实在可恶。
    不过可想而知,马贼们除去马匹,其实很穷。他们吃不饱饭,就会出来抢。
    他们不会劳作和放牧,没东西吃了就出来抢,倾巢出动,罔顾性命。
    再过了两日,派出去的骑兵只回来了一个,带来了很有利的消息。
    林中有一个地方骑兵看到了几匹马,骑兵推测在林中一个大水池那里应该有人居住,很可能就是马贼。
    那几匹马瘦小,和罗卜泊的牧户描述的一致。骑兵说。
    夜里我们带人过去,大家不要慌不要怕,我们的人一定比他们多,把他们一网打尽。曰曰低声吩咐,让骑兵把这个消息带给每一个人。
    夜幕降临,他们缓缓靠近那座森林。
    没有点灯,他们得秘密潜进去,不能让马贼们有机会逃走。
    在林子里走了两刻钟没有见到骑兵所说的水池。
    林子很大,他们很有可能会迷路的。
    骑兵似乎也记不得路了。
    没事,有水池的话在黑夜里格外明显,水面是会反光的。秦涓安慰道,所以我们很远就会看到,不会走错过的。
    大永王分出十人小队去探路。
    他们三百人要打一个马贼帮派,对曰曰来说是势在必得的。
    可大永王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马贼帮派竟然也有三百余人。
    当他们冲进马贼的老巢,以为占了先机,却不料这马贼老巢中竟然设了陷阱。
    果然还是不能大意,他们经验尚浅。
    马贼们依靠山林作战,在林子四周是拉了铁线的,他们冲进来容易,想进一步去逮人就很难了。
    曰曰从马背上摔下来后,秦涓立刻将手递给他,拉他上马。
    兄弟们他们在树与树之间设了铁线,恐怕还有刀坑之类的陷阱!小心应付!秦涓大吼道。
    他也是第一次进马贼窝这种地方,此前虽遇到过马贼,但与马贼真正交手的经验几乎为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秦,你随我先去宰了他们首领。曰曰说着拔出刀,缓了一口气觉得身体舒服一点了,又立刻跳下马。
    也是这一次,秦涓才真正认识这个王子,他们认得了许多年,或许都不曾真正的认识对方。
    脾性乖张的曰曰,体内流淌的是孛儿只斤氏的血,他可以被权势欺凌过,可以被兄长或者其他他的叔王堂兄弟们看不起过,但他从不会畏惧,他勇敢英武,直面逆境。
    曰曰想在骑兵队的掩护下杀出一条血路。
    秦涓也顾不得多想,转身向旦木大吼:你别过来,躲好!
    旦木愣愣的看着秦涓,在一瞬的怔然之后忽然撇嘴:还不是怕我若有事,你没法和公子交代。他明白的,什么都明白,他不过是贪恋一个朋友罢了。
    他不过是孤单的太久了。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个朋友。
    秦涓骑马冲过去,长刀拦下一个马贼,队曰曰大喊:我掩护你,你去抓他们的首领。
    他说着已与几个马贼缠斗于一处。
    马贼人很多,会功夫的不少,可见这一帮马贼里,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流兵或者逃兵。
    再或者是江湖人士,最终落草为寇。
    马贼们见突然出现的此人一个能打三个,便都过来与他缠斗。
    秦涓知道若不速战给他们一点震慑,过来与他缠斗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骑兵们都拦不住。
    这些马贼们在发现他们闯入后的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与他们缠斗,说明这些人觉得自己打得过骑兵。
    老子一生最恨你们这些官兵,死都要拉几个一起!有人大吼着挥舞着鼓槌朝着秦涓冲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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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年少万兜鍪
    他遇到的玩鼓槌的不多, 前一个是桑巴干。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桑巴干了。
    所以那人冲过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这一下那些围攻他的人有机可乘了, 都朝着他刺过来。
    因为没有穿甲胄,他的肩膀很快被刺了一刀, 好在不深那疼痛他尚且还能忍受。
    有骑兵看到了,冲过来帮他挡鼓槌,
    秦涓瞳孔一震, 他夹着马腹,
    正因为从来没有与握着鼓槌的人交过手, 体内的血液在这一刹那有些沸腾。
    鼓槌挥舞之间, 他要避开鼓槌与身后那些人向他刺来的刀。
    有骑兵帮他拦住身后的人, 他很快与拿鼓槌的决斗起来。
    鼓槌挥舞的速度若是加快能听到恨遒劲有力的挥舞声,因为鼓槌本身很重,若是被这东西砸到轻者会受极其严重的内伤, 重者当场死亡。
    这也是秦涓宁可被刀刺到也不能被鼓槌砸到的原因。
    他不知道该怎么伤到面前的人,这个人的速度很快, 而且他明显感受到对方意图在体力没有用完的情况下,速战速决伤到他, 所以对方的打法很激进
    对方太猛了, 秦涓避了一会儿就感受到很吃力,再这么下去, 他倒是要被这人把体力耗尽。
    可他找不到对抗这种对手的正确方法。短时间内他无法找到答案, 只能凭着本能挥刀, 躲避对方的袭击。
    可是长刀本身就存在缺陷,比如轻快不及短刀,杀伤力度又不及重刀。
    他正想着,只听哐的一声,刀断裂了,这不是宁柏给他的那把刀,因为事出突然,他出来的急根本没时间去换刀,只是随便带了一把骑兵的刀出门。
    有骑兵立刻将手中的刀扔过来,只是被那些马贼阻拦刀落在了地上。
    这时,那鼓槌又挥过来了,秦涓避开之后还没喘上一口气,那鼓槌追着他挥来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滚落在地,这时那些马贼齐齐向他挥刀而至。
    他的骑兵们狂奔而至,盾牌护住他。
    哐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还伴有骏马的嘶鸣声。
    秦涓知道刚才即使鼓槌没有碰到他的人,但他也被这人强大的气场伤到了。
    这个人的内力底子不会在他之下。
    何况他还有宁柏给他的内力护体。
    当骑兵挡在他的前面后,马贼们再冲了过来企图以肉搏冲散他们的盾牌阵型。
    眼看着那些人要冲过来了,可是秦涓却发现自己暂时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摔,让他受了点内伤。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有人大喊:他们首领死了!
    他们首领死了!
    原来是他们这边吸引去了大部分注意力,使得曰曰成功击杀了他们的首领。
    首领到底死没死他们不清楚,只是看到曰曰将刀刺进了那人的腹部还提起了那人的衣领。
    再动一下,我割下他的曰曰猩红着双目看向那些马贼。
    马贼们应该是被吓到了,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敢说话。
    等到有人站出来说:你别这么做,我,我投降
    那人放下手中的武器,面朝曰曰跪下。
    他一跪下,有好几个人也跟着跪下了。
    当然反抗的人也不少,只不过此时这些马贼军心已溃散,强弩之末,难穿缟素。
    秦涓立刻吩咐骑兵们将反抗的人拿下,这时旦木走过来,将手递给他。
    秦涓不习惯旦木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他握着旦木的手站起来,脸颊红红的。
    旦木抱着胸,银铃儿似的声音说道:我几年前见伯牙兀氏的将士与拿鼓槌的人打过,那时要三个将士才能将一个人拿下,拿鼓槌的人前期力量迅猛,是不好和他硬刚的,你敢用刀来挡,也是不怕死呀。
    秦涓吐出一口浊气:是我轻敌了。
    只是他仍搞不懂这样的人为何会做马贼,而且,似乎是在曰曰说要将他们的首领斩首的时候,那个人不再攻击他们,沉默而屈辱的悄然跪地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对将士们带着极端憎恶,对其首领十分忠心。身怀武艺,落草为寇。
    曰曰看着骑兵们将这些人的武器全部没收,把人都绑好了,才缓缓放开他们的首领。
    那个马贼首领已经奄奄一息了,曰曰叫来了军医为其诊治,军医先给首领止血,喂了缓解疼痛的药丸。
    剩下的骑兵负责将马贼老巢里的赃物带走,当然还有约百人的妇孺。
    当他们浩荡的大军从林子里出来,已是天亮了。
    在他们往罗卜的方向走的第三天,一支军队出现了。
    来人告知大永王,他们是从夏州来的,这一个马贼帮派他们跟了快半年了,请求大永王将人交给他们。
    秦涓立刻知道了,这些人是他和旦木之前遇到的那个军队。
    没有想到他们会追到这里来,之前还在想这支军队去了哪里
    原来他们是从夏州来的,这些人还是扩端王的人,夏州现在属于扩端王第三子只必帖木儿的管辖。
    只听大永王冷声说道:本王在本王的地盘上抓到的马贼,便归由本王来管。
    凭什么他们出力,这些人再来捡现成的?当他们是傻子啊!
    很明显曰曰气的唇角都在抖。
    这大永王,我们已查这帮马贼三年多了,半年前查到他们行踪,又跟了他们半年,只是不巧在两个月前给跟丢了,没想到他们秘密在您的地盘上搭窝了
    那本王问你,一个猎户在自己的地盘上打到了一只猎物,那他有义务将这只猎物分尸了给村子里的每一个猎户一份吗?
    这没必要吧。
    曰曰眯眸:既然没必要,还不快滚!人是本王亲自来抓的,你们凭什么来分羹。本王对你们已经足够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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