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还在吉哈布大营的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只要喝热水就能缓解,这是胃脘被冻坏了, 吃东西会想吐,甚至吐都吐不出来,难受的恨不得死去。那个时候,军营里的军医连药都没有,但给他喝过几碗热水以后便好受了许多。
    他们没有歇太久,骑兵们喝了一点热水,吃了一点东西便准备再启程了。
    秦涓将灌满热水的水袋递给赵淮之,赵淮之接过之后喝了一小口后将水袋揣在衣兜里暖手。
    见到这一幕,秦涓勾唇笑了。
    他们摸黑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看到了一座小山,草原上突然出现了林子与小山,很是显眼。
    大人,那处应该就是了。骑兵指着不远处说道。
    赵淮之点点头,缓声吩咐他们:派几个人先过去探路,我们在此休整两刻钟。
    我带人过去,你在这里等我。秦涓说着转身就去清点骑兵。
    不行。
    赵淮之一开口,被清点出来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秦涓皱起眉看了过来:嗯?显然不明白赵淮之为何反对的这么快。
    赵淮之:你不能过去,在这里等着。
    秦涓轻哼一声,转身就往林子的方向走: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
    赵淮之都愣了一下,那些骑兵也一样,还没有见过有人这么不把他们主子放在眼里的。
    是没放在眼里,但放在了心里。
    秦涓是怕赵淮之有危险,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站在赵淮之身前,他就想保护赵淮之。
    他就想什么事情都冲到最前面去,或许只是想在赵淮之面前表现,又或者是单纯的想赵淮之注意到他,注意到,他已经成长成为能保护他的少年了。
    秦涓驾着马飞快的往林子的方向跑去。
    大人,现在怎么办?有骑兵小声问道。
    先跟上。赵淮之策马扬鞭。
    倒不是特别惧怕,比毕竟他们还有援军。
    担心的只是马贼的陷阱。
    他少时剿过马贼窝,那里到处都是陷阱。
    还以为那孩子成熟稳重了,没想到还是少年心性。
    秦涓自然不知道赵淮之的想法,他只知道他剿过马贼窝有经验,他先进林子能给赵淮之他们探路。
    这下好了,倒被狐狐觉得他不稳重了
    秦涓拔出刀来,他每走一步都用刀先试探,会将树与树之间的铁线先斩断。
    这种地方除去铁丝,还会有根据山体设计出来的滚石沟,所以他得上前去把这些东西摧毁。
    他没走多远,骑兵们跟上来了。
    既然来了就搞快点,先上山坡把那些东西处理了。秦涓说着牵着马儿往山坡上走。
    没走几步,轰的一声往下掉还好牵着马缰,这一掉被卡在了半空中。
    身后的骑兵见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神情滑稽至极,但没有迟疑太久,便追上来救他。
    下面是刀坑,还好马儿知道被拽着,于是趴地拉他起来,不然秦涓直接被扎刀子了。
    两骑兵忙上去把秦涓给拽上来,马儿也跟着使劲往后拽
    于是,一场有惊无险。
    秦涓看向他们:笑什么笑!这里全是刀坑,先上前去处理了,别一会儿跑路的时候都不注意。
    他长吁一口气,深觉双腿打颤,脚底板都有些发软。
    娘的,差点又没命了,还好紧拽着马缰。
    你们大人呢?
    在后面,他担心你让我们先过来。
    谁要他担心了。秦涓冷哼,仰起头往。
    您可千万当心点可别再掉进去了哈哈哈哈。
    骑兵们这么一说秦涓后怕的低下头来。
    可别说若再掉下去一次,这面子里子可都得掉光了。
    若是日后赵淮之听这些人说起,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他们在山坡处发现了滚石的沟道,两骑兵拔刀将树砍断了,堵住沟道。
    大人他们来了。马蹄声近了,一个骑兵喊道。
    秦涓不禁回头看去,只见林子里的骑兵越来越多,渐渐地他们能听到整齐的马蹄声。
    也是在赵淮之他们到来的时候,那些马贼们也察觉到了林子里进来了人。
    上当了!他们耍赖!竟然来人了!
    兄弟们杀了他们!
    宰了这群人,我们相信他们,而他们欺骗我们!
    马贼们愤怒的吼声传遍了林子,秦涓他们听到了但不知道具体是在说什么。
    我们快点进去,忽必烈他们估计有麻烦。秦涓皱起眉,翻身上马。
    这时里面打斗的声音已传来,忽必烈他们已和马贼打起来了。
    忽必烈边打边说:我本意只是想劝你们归顺,也没有要伤你们性命的意思。
    鬼还信你的鬼话!那马贼首领说道。
    你们让我把东西给你们,这点我做不到,若是把东西交给你了,我们走不到二十里就会饿死冻死在路上,所以那日我为了我手下的人的命,我不能将东西交给你,这一点即使要我重新选择也不可能改变。忽必烈沉声说道,但是从一开始我并没有要取你们性命的意思,懂了吗?
    我才不信!是我害了兄弟们,我要杀了你给他们一个交代!马贼说着举着刀冲了过来。
    忽必烈横刀挡住他的袭击,皱了皱眉,再道:林子内外有多少我的人,我不清楚,但总归是比你的人多,所以你现在最好是听从我的安排。
    你你你马贼首领气的浑身发抖。
    忽必烈沉着眼眸:为了你兄弟们的命,你最好听我的。
    他说着勾唇一笑。
    当赵淮之他们带着人进来的时候,马贼们的首领投降了,而部分不服的马贼带领着其他人企图杀出重围。
    他们走北边的道跑了几个。
    沟道里有石头滚下来,伤了几个兄弟,剩下的去追了,还是让他们跑了。有骑兵回来禀告道。
    无妨,跑了的就算了,反抗的也别杀了,先押住。忽必烈吩咐他们。
    对了,那个秦呢?叫他过来。忽必烈看向他的手下。
    骑兵答道:被伯牙兀氏家主的人带走了。
    忽必烈抿唇,沉默了一会。
    骑兵再说道:那位大人说秦是公子狐狐的救命恩人,属下一听也没有多想,便将人放走了。还要去追来吗?
    不必了。忽必烈沉着眼眸,若有所思。
    伯牙兀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吗?
    除了秦的事,只说了一句既然忽必烈大人没事了,便撤了。骑兵答道。
    忽必烈:这位伯牙兀氏的家主倒是比大斡耳朵城那些家主有意思。
    帮人尽力相帮,事成之后默默走人。
    若是别人,只怕现在来找他讨好处了。
    整顿一下,即刻回营。忽必烈想,他没有兴趣去和伯牙兀狐狐争夺一个小小副将,没有这个必要。
    况且伯牙兀氏的家主才刚刚帮过他。
    秦涓被赵淮之带走了。
    秦涓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忽必烈的人没追来。
    赵淮之,伯牙兀氏的家主面子这般大的吗?我还以为忽必烈会逮着我,把我查个底朝天才会放了我呢。秦涓嘀咕道。
    赵淮之看了过来: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吧,你和忽必烈认识吗。
    认识。赵淮之淡淡道。
    秦涓猛地看过来,语气有些不善:很熟?
    不算。赵淮之似乎是在笑,但围巾遮住了秦涓看不到。
    见过的次数十指可数,但每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赵淮之是平心而说。
    但秦涓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森寒的目看来过来:什么意思?
    还论起感受来了?
    说实话赵淮之有嗅到那么一点醋味,也许少年狼自己没有察觉到。
    初见时是一次马会,本来是为孩童们举办的马会,忽必烈过了年纪不必参与的,应当是陪着他的弟弟们参加,那时我阿爹领着我,他的大哥领着他,我还是幼童,他已是少年,所以说不到一块去,也不会有坐下来聊的时候,只是有一件事记得有些深刻,他和我一样不喜欢说话,马会开始后,见一个小孩用石子丢向马场里的马,我见他对那小孩说背地里丢石头是小人之举,但你应当更小人一些,别丢那么明显,也别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应当站在人群里去,他说完这几句后,小孩跑开了,那次马会并没有孩子受伤。
    我记住他是因为这个人说话有趣,他年少时就喜欢从最坏的角度来劝说人,在这之前我还没见过这种人。赵淮之看向秦涓,目光坦荡又柔和。
    再后来,一般是别人来找我了。
    这句话秦涓倒是弄明白了,就是说以后的见面都是忽必烈去找狐狐了。
    他们行了约三五里路后,秦涓问赵淮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泽南。赵淮之答道。
    你去泽南又是做什么?秦涓疑惑的看向他。
    赵淮之看向他,目光沉敛若水却又坦坦荡荡:因为轩哥。
    对这个名字,秦涓是有抵触情绪的
    毕竟这是传言中与伯牙兀氏家主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小娇夫
    秦涓唇角一撇,握紧马缰,不知不觉中行驶的速度都加快了。
    走太快了不好,越往北风越大,你小心冻着了。
    我的面具贴在脸上,抠都抠不下来了。秦涓冷哼道。
    什么?赵淮之似乎是被吓到了,骑马追上来。
    看到秦涓脸上裹着一条豹纹围巾,没有再戴着面具,他心一紧,凑近了,当提灯照向秦涓的脸,并没有看到什么伤痕,这才长吁一口气。
    你在乎我的脸还是我?秦涓不看他,语气淡淡的说道。
    赵淮之一噎,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你倒是说话。秦涓语气淡淡的催促。赵淮之觉得这是个死亡题,什么答案都是错的,只是少年狼孩子气的在乎。
    于是赵淮之看了看天,突然问道:在军营你怎么保护皮肤的。
    见赵淮之问起这个,秦涓倒是有些稀奇。
    他缓缓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
    就是这个保证我的皮肤一直很好,一罐子能用一到两年,省点能用三年。秦涓笑道。
    赵淮之不相信这世上能有放三年都不坏的药膏。
    这是沐雅的阿娘做的,我小时候见签兵奴隶全营内几乎都生冻疮,只有沐雅冬日不生冻疮便觉得疑惑,他告知我这是用了他阿娘做的药膏,于是我在挣到钱后头一件事就是找沐雅买了这个,后来和沐雅分离,剩下的用完了,尤其是去乌思藏那会儿,我的脸颊都掉皮了再后来我发现那些军医给弄的药膏都没有这个管用。
    赵淮之:真有这么神奇?
    秦涓将小罐子递给他。
    赵淮之打开来嗅了嗅,甚至手指捻了捻。
    有蛇油甚至还有赵淮之眼前一亮,是地层油(石油)。
    挺神奇的,百姓竟然将这种油用于制作涂脸的药膏。
    一般地层油能被百姓使用的是浮于地表的,以往会有军队将此物拿来涂抹武器防止生锈,甚至有一部分在提炼之后还能燃烧,不过太耗人力物力才放弃了。
    没有想到女人们竟然拿来给男人们做涂脸用的药膏。
    赵淮之笑了笑将罐子还给秦涓。
    他们见到城池是在三日之后。
    他们形式的速度慢,若是放在南边,三日他们可以行百里绰绰有余,只是天寒地冻,他们三日竟只行了二十余里路。
    这座城叫做冰域,曾经是泽南王的腹地。
    而今他们的王离开了,城池在长达一年的各股势力的争斗中,差点毁于战火。
    只是,现在恢复了平静。
    他们到来的时候这里安静的很,城门没有人把守,偶尔能见到几个散漫的士兵。
    秦涓不解的皱眉问赵淮之:你不是说他们你死我活的争了快一年吗?现在怎么这样了?
    因为他们打了一架,后来当他们抵达泽南王的王殿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和号令泽南的兵符都是空的,泽南王的王殿空荡荡的。赵淮之的语气变得轻慢,唇角还带着笑意,而后当他们所幻想的一切变成了幻影,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没有了目标,混吃等死。
    那是谁早把泽南王的王殿搬空了?秦涓声音微沉。
    赵淮之给了他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泽南王自己。
    秦涓自然不知道泽南王这招金蝉脱壳之计谋划了多少年。
    所以泽南王杀了泽南王,嫁祸给了宋国的匠人。
    泽南势力重新洗牌。
    而死去泽南王以崭新的身份出现在大斡耳朵,谁都不知道。
    除了狐狐。
    他来此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想到这里赵淮之双眸眯起。
    穿过冰域城中心的一条大道,直抵长老府。
    长老府再往后走半个时辰,便是冰域的王殿。
    那里现在应该是空着的,或者还有几个轩哥的女人住在那里。
    赵淮之没有立刻去长老府,而是先找客栈安置秦涓。
    走进客栈的房间的那一刹那,秦涓转身看向赵淮之:你不带上我吗?
    赵淮之淡淡道:我很快就回来。
    秦涓将包袱扔在桌子上。
    那你快些回来,这地方我不熟。秦涓想了一会儿才想出这么一句。
    赵淮之点点头。
    等秦涓从房里出来,他问门外的骑兵:你们主子带了几个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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