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一个杀人的眼神扫过去。
    那士兵瑟缩了一下,笑道:咱这不是按照规矩办事吗?
    秦涓对他勾勾手指。
    那士兵立刻过来:啥事?
    究竟在查什么?秦涓问。
    士兵:这我怎么好说?
    你们大人为什么放了我,你知道吗?
    我也很奇怪。
    因为我的官比他大。秦涓勾唇。
    啊?士兵惊讶的看向他,不是吧?
    秦涓勾唇:我出门办事不能暴露身份,你给我小声点。
    那士兵立刻点点头。
    现在可以说了?秦涓低声再问。
    士兵:是昨夜,听说是丢了什么东西,但线索是只找到一条佛珠,所以才开始满城抓僧侣的。
    秦涓一眯眼,原来如此。
    该不会是铁石他抽走的契子里的那一页,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吧?
    多谢你。
    士兵对他的背影抱拳:您保重啦。
    他的马儿还等着他,他翻身上马,转眼之间已出城。
    走了一段路秦涓将佛珠再度取出来,捏着那金牌。
    在凉州时扩端王为了做足样子,给他打了一块象征他养子身份的金牌,拇指大小。
    扩端的几个儿子都有。
    刚才他几句话,故意让那个大人怀疑他是扩端王第三子帖木儿。
    以现在扩端王的地位,没人敢得罪他儿子,毕竟近日有传言扩端王将继承大汗之位。
    窝阔台汗已崩多年,汗位可是一直空着的。
    就在刚才秦涓已经想清楚了,如果真是因为发现了铁市的契子被人动过了,今日就满城找人,那现在驻守的军营和铁市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所谓的蒙古兵没有管着铁市的话也许只是糊弄百姓的。
    这也好解释了,或许这根本就是个圈套,还故意说是大都的人来买铁,再找个大都的替罪羊,事情一败露就能推的干净。
    那问题也来了,这些铁,最后被运去了哪里?
    为什么一定要刑部的人盖章,是想搞万溪还是因为只是这么做方便?
    穷弟说的,他们上次一趟有五十车,宁柏产了一年,除去己用的,也就只剩三十车铁。
    五十车铁炼的再迅猛,二个大铁营也得炼上一年半。
    从小打仗磨出来的强烈直觉告知他这些铁若不是西征军肯定是被人藏起来了。
    他骑行三里后,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一下,让他浑身一凉。
    那个带他去大泽的男人。
    叫什么来着。
    孛儿只斤忽必烈。
    那个人他是蒙哥王的嫡亲弟弟,他若是和控制安荻枯的他的那个庶出哥哥交好的话?
    是不是有可能把从安荻枯搞到的铁,当作牛羊面粉一般运到大泽去?
    想到这里,秦涓已然驻马停下了。
    他甚至回头看向安荻枯的轮廓。
    郭饵、天竺、帕米尔,这里的铁器源源不断的运进安荻枯。
    去不想,这里面暗藏玄机,恐怕一半的铁器都没有用进西征的战场。
    曰曰说的对,当年的成吉思汗把汗位给了窝阔台汗,却把老巢的兵力给了托雷王,就是忽必烈的父亲。
    第95章 风雨欲来时
    秦涓往班城走, 不到三日,听前面的商队有人在议论,说什么西征的大军要回来了。
    不可能的, 只有抢到没东西可以再抢了,西征大军才会回来。
    曰曰曾对他说窝阔台汗继位后, 过上骄奢的生活后,因为没有钱来继续维持, 才有了诸长子西征。
    可能这会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原因, 蒙古王廷是真的能花钱不会攒钱。
    若是开战, 大部分是因为钱用完了。
    这一趟出来也没带着扎帐篷的东西, 入夜后, 秦涓打算找商队借帐篷住进去。
    你要是嫌一夜太贵,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班城,我们把帐篷给你住, 还给你安排伙食。商队的人对他说。
    秦涓摸了摸身上还剩的银子,因为在迭儿密付客栈的钱把赵淮之给的马蹄银切成了几个小块, 现在只剩下两块了,他忍痛递给那人一块:你说话算话。
    那人:商人最重要的是诚信, 我既然不怕麻烦带着你, 也一定会信守承诺,但有一点, 若遇上劫匪, 要跑我们大家会一起跑, 决不能一个人跑,若是做不到就去找别家。
    秦涓点头答应了。他往来于大漠草原也这么多年了,还算是了解这些商队管事, 越是话多的越好相处。
    晚膳在睡前,吃的是羊肉羹,就是加入了羊肉末的面粉糊糊。
    秦涓不喜欢,但也没浪费,吃完了进帐篷,里头已躺着七八个人了。
    都是男人,且因为长期赶路在外,没洗澡,一股汗臭味
    秦涓有些受不了,但他赶路三夜未睡,实在是困。
    就近选了个没人睡的床榻,将行囊当作枕头,倒头就睡了。
    睡到深夜,秦涓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那种细微的呼吸声,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很快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
    直到那只手伸向他头下的行囊他猛地抓住那人的手。
    那人想挣开他的钳制了跑,却被秦涓使力把手腕一掰。
    那人疼的哀嚎一声,秦涓低冷的声音说道:再大点声,吵醒了其他人,这里没人容得下你。
    那贼人也明白,若是这里的人知道他是小偷,一定会被赶走的。
    四周鼾声如雷,秦涓看着黑暗中那贼人的眼睛,低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作甚想偷我的?
    我瞧你白日出手那么大方,才起的心思,这里插队进来的没一个比你拿的银子多。
    秦涓一眯眼,甩开他的手腕:今夜这事我不和你计较,若有下次,我直接告知商队首领!
    那贼人见他松手,连滚带爬的跑了。
    秦涓再躺下,那些人的打鼾声吵得他彻底睡不着了,他起身往外走,扎了一会儿马步再回来。
    出了一身汗,再回来也好睡了。
    次日清晨,再醒来,帐篷外面已有人喊吃早饭。
    秦涓这才明白给了银子的是直接去吃,没给银子的要将帐篷及帐篷里的一应东西收拾好后才能得到一碗面。
    用商队管事的话说,他们首领肯大发慈悲带着这些人都不错了。
    秦涓吃了两碗面一个夹肉饼,他看向远处收拾帐篷的人的身影,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昨夜那个贼人
    那人本好生生的在收拾东西,脸一转过来就对上一双鹰厉的眸子,他吓了一跳,猛地低下头此刻他整理东西的手都在抖,不知是在后悔还是在畏惧。
    一定是吃了熊心豹胆,昨夜才敢去惹那人,昨夜那人的反应根本不像一个寻常人,他还没碰到行囊,就被捏住了手,太不可思议了。
    商队管事吼了一句,让他们收拾好了过来领早膳吃。
    那几人小跑过来,只有昨夜那小贼,踉踉跄跄的走在最后面,小小的矮矮的,干瘦如柴的体格,秦涓眯着眼睛打量他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他再这么看下去,这人恐怕要吓跑不可。
    因为走在最后,只领了半碗面,要多的锅子里也没有了。
    那人哭丧着一张脸,坐到很远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吃着。
    他没有注意到,再他快吃完的时候面前已站了一个人。
    秦涓就站在他面前,抱着胸。
    那人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那差点摔了碗。
    公不,大爷,您饶了我吧,我不是贼,我只是真没钱,昨夜是头一次动歪心思,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这人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通。
    秦涓没想到他还挺能说的
    他陡然伸出手,呲溜一下将这人下巴上的络腮胡子一扯
    这人猛地捂住脸。
    秦涓明显察觉到这人下巴比脸要白净。
    又一个易容的。
    秦涓将络腮胡子还给他,擦了擦手指,扬起下巴问道:你多大。
    四十九。
    秦涓一只眉毛一挑,当然戴着面具别人也看不到:放屁!
    面前的人把络腮胡子贴好后低头道儿,三十九。
    还不老实?秦涓勾唇。
    十九
    秦涓:嗯?
    别嗯了!确实是十九啦!那人突然炸毛,站起来叉着腰。
    秦涓:哦。
    金裘无语了一阵,你哦是什么意思嘛
    叫什么?嗯?
    金裘欲哭无泪:裘裘。
    老子问你本名,你在磨我的耐心?
    金裘发誓有朝一日他若能去大理,一定就是咽不下今日这口气,太他娘的窝囊了!
    金裘。他低头答道。
    秦涓沉默了一会儿后从衣兜里摸出剩下的一块银子,扔给金裘。
    金裘本能的去接,等到秦涓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金裘顿时红了眼眶。
    这是个怎样的人?
    他想不明白,在这个银子比贱命贵,却又真正买不到什么东西的时代,竟然有这样的人
    他一路落魄至此,没有一个人肯帮他一把,他始终明白能帮他的只有自己,他从西边一路走来,因为一个梦。
    他的母亲是被卖到西边一个叫麻日城的大理女子,卖给了那里的城主,后来蒙古人来了,麻日城摧毁于铁蹄之下,父母俱亡后他的人生只剩下梦中的大理。
    他带着儿时对大理最美好的憧憬走到了迭儿密,似乎是越来越近了,似乎还是遥不可及
    他一路上经历过多少苦难,却从未见到有人愿意给他银子的
    他突然虎冲过去,一把抱住秦涓:大哥,大哥,小弟错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呜呜
    秦涓被他抱了个正着,本能的想把他甩出去,还好给强忍住了,最终他没有动,任由他抱了一会儿。
    而且,如果金裘说的年龄是真的的话,他应该比金裘小才对
    秦涓怕他尴尬也没提这个,而是低声说:放手。
    金裘缓了一会儿才放开手,他这一放开手,秦涓抬步走,骑上他的马。
    那边,商队管事在吼:东西收拾好了启程!
    这一日他们得行三十里路,金裘这种没有马的,骑的是商队的骆驼。
    商队会在路上招一些老实的苦工帮忙搬东西收拾东西,这种苦工没工钱只管饭,金裘便是一路这么过来的。
    至于扮成年纪大的人可以躲避征兵,且他个子矮又瘦,贴上胡子别人也看不出来。
    骆驼走的慢,金裘他们在最后,金裘突然发现,枯燥又繁重的生活,有了那么一丝趣味。
    至少他会在很累很累的时候看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
    就连大理的梦,也伴随着今日的夕阳,变得绚丽多彩。
    阿娘记忆里的大理,绚烂璀璨的大理,山河壮丽,俊男靓女,那里的少年多情,少女柔美,男女老少都是能歌善舞
    大理的百姓,肯定亦如前面那个少年一般,美好的
    如此行了三日,他们已走了一半的路程,也进入了这一片沙海的正中心。
    检查一下水囊。每隔一个时辰,管事就会让人喊话他们。
    秦涓有十多个水囊,也只还有六天的路,况且他来过一次,这片沙海远没有塔克拉玛干沙漠可怕,他并不担心这个。
    天彻底黑了,走了一会儿后,应该是商队的首领突然腹痛还是怎么,叫随行的郎中瞧过了,便就地扎营了。
    来的时候他也是跟着商队,不过连着换了两个,他这次不想换,因为他没有银子了,也嫌麻烦,只是这商队走的太慢了,他不习惯。
    虽然来的时候走过一趟,但他也不敢轻易选择独行,因为已经走到沙漠的中心了。
    没过多久,诡异的事就发生了。
    好几个人都在喊肚子痛
    郎中前前后后忙的团团转。
    一个时辰后
    商队共计有五十七个人,有四十九个都出现了腹痛拉肚子,甚至重的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到现在都没清醒。
    秦涓立刻明白,肯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但是他为什么没有?
    好在还有七个和他一样没什么状况的,包括商队管事和那个六个苦工。
    是不是苦工们搞鬼!只有苦工没有事!有人捂着肚子说。
    商队管事和两个借宿的也没事啊!
    奇了怪了嗷疼死我了
    先忍忍吧,郎中已经在想办法了,管事的也去查了
    管事的很快来找秦涓了:现在商队出了事,只我们几个是正常的,所以我们得多出点力了。
    我明白的,你吩咐吧。秦涓答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轮流值夜,你先去睡,一会儿有人来叫你,你就起来干活,就先这么说了。
    嗯。秦涓淡道点点头。
    第96章 风雨欲来时
    嗯。秦涓淡道点点头。
    见他答应了, 管事便去找另一个借宿的。
    秦涓坐下来,仔细想了─zwnj;下白天的情形
    白天他吃的是管事给他的猪肉干,因为他嫌这几天天天吃面有点腻。
    对了, 清晨早饭那一顿是在那条快干涸的小河边进行的,管事让他们去打水!
    他没有去, 是因为水囊是满的,前日他在那条大河边就灌满了, 再者可能是因为怕麻烦所以动都没动一下。
    哦, 想起来了那几个苦工也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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