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秦涓还是去九覃府上找阿达。
    阿达见秦涓归来,笑道:公子既然回来了,便在府上住下,我明日就去知会我家主子
    叨扰阿达了,我过来是想问阿达龚熙然家住何处。秦涓说。
    阿达不料秦涓会突然问起龚熙然:邱长园米粮市,龚大人私底下是班城唯一做米粮买卖的大商,虽然也当着小官。
    米粮市?秦涓记忆里是有路过一个米粮市,不会吧,被他给错过了?
    秦涓有些头疼的龇牙,对阿达抱拳道:阿达,我先去找姓龚的了,等九覃回来你代我向他问好!
    哎阿达还来不及说什么,秦涓已经骑马走远了,这孩子赵公子还让我给他留了话呢。这就走了,算了等他明天再来我再告知他。
    秦涓按着记忆里经过的那个米粮市的路线走去,果然小半个时辰后看到了邱长园的土碑。
    邱长园上的龚府也挺醒目的,一眼就能看到挂着木灯笼,修着两座石狮子的汉人府邸。
    来开门的是一个老人,秦涓说汉语,老人不懂,秦涓又改说畏兀话,那老人摇摇头。
    说了梵语,那老人仍旧摇头。
    秦涓无话可说,直接要进去,老人又不让。
    秦涓只好喊道:龚熙然你给老子出来!你是何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秦涓眯起眼,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与那女子拉开距离。
    秦涓不懂郭饵话,也不知这女子刚才说了什么。
    女人是类似郭饵人和天竺人的长相,他判断她应该不是龚熙然的妻子。
    再见这老叟对这女人虽尊敬却又无半分畏惧,更料定她不会是这龚府的女主人了。
    龚熙然是在下朋友的同窗,深夜到访,在下想问他在下朋友的去向。他用还比较生硬的天竺话对女子说道。
    女人听明白了,淡道:那你随我进来吧。
    老叟过去牵走秦涓的马儿,秦涓跟着女人进去了。
    女人说龚熙然在书房离,她带他至院中后,让他在院中等着。
    秦涓这一等等了许久,他甚至都快要以为那女人是故意整他让他干等了。
    直到龚熙然匆匆忙忙出来,对秦涓拱手作揖:夫人突然胎动,刚把郎中送走,是我那
    那婢子不会做事,让你就等了。
    不怪她。停了一会儿秦涓又问,令夫人没事吧?
    无妨无妨,就是今日走路不小心,差点摔跤,吓死我了,不过还好没有摔到肚子里的那个也还安分。龚熙然虽说无妨,却一直在擦汗。
    秦涓便知他是吓得不轻。
    等龚熙然领他进书房,书房里一少年奴仆过来,提了一壶茶。
    龚熙然给他倒茶:秦小兄弟今夜就在这里住着,我已让人打点好了。
    秦涓接过他的茶:自然,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龚熙然沉默了一瞬后大笑起来,秦小兄弟你最有趣啦,和你说话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能让你心情好,也算我今日功德一份。秦涓淡道,又问,赵淮之人在哪呢?
    龚熙然还没乐呵多久,一见秦涓提及赵淮之,他脸色顿改。
    脑子里又浮现出赵淮之对他言笑晏晏说着:吾心悦之时的情形
    顿时间,他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心里纠结的要死。
    他怎么就摊上这两人这等子事。
    想他一生循规蹈矩,本本分分,怎地遇上男人心悦男人这等子事!
    叫他恨不得恨不得立刻滚回宋国去找官家谢罪去。
    使不得,那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全临安府都知道堂堂清风霁月赵淮之,白衣染尘,清誉受损
    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去找官家说,不仅不能说,还得帮忙瞒着。
    一时间,龚熙然看着秦涓,眼泪汪汪他身为大哥,自己都被自己这番觉悟给感动哭了,真的想尽一切办法为了这两崽好啊。
    而秦涓被他看的一头雾水,龚熙然这眼神这神情,莫不是要告知他狐狐有什么三长两短?
    第98章 风雨欲来时
    秦涓能杀人一般的眼神扫过去。
    龚熙然瑟缩了一下, 什么嘛,他又哪里得罪这位了?他刚才不是没说几句话吗?
    秦涓问道:这些日子赵淮之可有消息给你?
    龚熙然:他五日前还来找过我,你问他何消息?
    秦涓一怔, 他还以为赵淮之是出了什么事,这么说来赵淮之刚来过班城, 那现在也应该还在班城附近才对。
    九覃还没有回来,莫非赵淮之和九覃厮混在一起?
    咔嚓一声秦涓将一根树枝给扳断了。
    ?龚熙然低吼道, 你掰我的桂树作甚啊!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这桂树养活!
    龚熙然心疼肉疼的嗷嗷叫。
    秦涓回过神来, 尴尬的挠头:对不起
    你这孩子!气死我了!龚熙然说他不是, 打他更不是, 着急的团团转, 恨不得此刻把花匠找来给他的桂树把脉问诊。
    秦涓有些头疼, 连着道歉几句,低下了头如同孩子一般。
    龚熙然将那折断的桂枝给接上去后,回过头来看到秦涓低着头红着两只耳朵心里又好笑又有些觉得心疼, 总算是明白了这人为何能让淮之爱上了
    他都能大致猜测到这人的性子了,看似冷漠不近人情, 看似倨傲而又倔强,其实这孩子心思细腻且澄澈, 善良而又温恭。
    这样的人, 往往骨子里都是善良的,却用狠厉冷硬作为伪装
    难怪一开始秦涓对他表现出那般的漠然,
    他心有爱妻都会想与这人亲近, 何况淮之那一张白纸似的人
    秦涓若是知道龚熙然认为赵淮之是个一张白纸似的人物, 恐怕会笑掉大牙。
    赵淮之十几岁就开始专研春.宫图册,甜言蜜语一堆一堆,在他面前说话从来不顾及年龄
    龚熙然告知秦涓五日前赵淮之进班城是要找他借钱的。
    龚熙然自然只是告知了秦涓,他和赵淮之想让秦涓知道的那一部分,其他的他也没说。
    这也很晚了,我让奴仆带你去休息。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龚熙然说道。
    次日,龚熙然让他的书童带秦涓出去逛,他有事要出门一趟。
    秦涓却让那书童带他去城外
    书童为难道:如今班城戒严者呢,公子还是别往城外跑,被蒙军抓住问话了,很麻烦。
    秦涓皱眉: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书童撇嘴,骑马跟上了。
    秦涓找城外摆书摊的人打听了一些事,书童也不懂,远远的站着。
    老人对他说最近没有什么大车队和贩卖丝绸的蒙商经过。
    打听了这么久,秦涓都快要认为齐林和齐林的人是真的一个没活着了
    秦涓不相信,齐林他们往来沙漠那么多年,沙暴少说也遇到过几次吧,应该是有应对经验的,不可能说都死掉了吧?
    总该活几个让他有迹可循吧!
    还是说活着的人没去迭儿密也没来班城?难道他们都返程了?这样真的要去可失哈儿才能见到齐林的人吗?
    可赵淮之这头又把秦涓难住了,赵淮之不离开班城,他也不想走。
    眨眼间十月了。
    这段时间秦涓一直落榻龚府,只是赵淮之没有回班城,偶尔会有封信过来,不过是几句肉麻的诗。
    秦涓觉得赵淮之愈荡了,观其言,知其心。
    现在的赵淮之满脑子都是香艳之事。
    所以才寄给他一首一首的花间词
    看过,将信纸收好,脸上的热烫感,才一点点退去
    龚熙然与他的妻子过来,正看到秦涓坐在窗前,一副失神的样子。
    龚夫人捂着嘴笑问龚熙然:是不是赵公子又来信了?
    龚熙然见妻子每次提及赵淮之和秦涓的事就此般兴奋,叫他很不能理解:不懂娘子为何每每提及淮之和涓涓就如此兴奋,想当年为夫与你情窦初开,在桃花树下偷香你时,你都未曾这般兴
    龚熙然还未说完便被他的夫人拧起了耳朵。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轻,轻点,耳朵要掉了!
    龚熙然的哀嚎声传来,秦涓闻声看过去,对这夫妻二人每日的嬉笑怒骂,秦涓已司空见惯了。
    似乎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灵动的夫妻他觉得新奇又羡慕。
    嫂夫人当心身体,龚大哥我来帮你教训。秦涓没有发现自己和他夫妻二人相处这么久,他的性子都变得开朗了不少
    没事,每日不活动一下筋骨,他难受,我也难受。龚夫人一手拧着龚熙然的耳朵,一手扶着腰。
    秦涓:他是担心龚熙然的耳朵被拧掉了,看着那红的滴血的耳朵,他都替龚熙然觉得疼
    过了一会儿,龚夫人累了才松开手,看向秦涓后将食盒送上来:早起练手做的糕点,记得吃光!
    龚夫人别的特长没有,很会做吃的,她说是练手,是谦虚。
    秦涓很喜欢吃龚夫人做的东西,只是龚夫人如今有身孕,他可不敢
    还愣着干什么?让我一直举着吗?
    龚夫人这么一说,秦涓立刻将食盒接过来。
    龚熙然一脸欲哭无泪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到他夫人做的东西了,他夫人顶着大肚子下厨做的,全便宜了这小子。
    对别人来说龚夫人不是练手,对她自己来说那真是练手,她自觉厨艺不能荒废,所以即使有身孕也要下厨。
    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龚夫人笑道领着龚熙然走了。
    龚熙然是把龚夫人送回去了,才敢借故出来找秦涓。
    一来是想和秦涓一起享用食盒,二呢是想告知秦涓一些事。
    两人坐在床榻上吃着糕点
    说实话秦涓以往没觉得糕点有什么好吃的,而现在简直被颠覆,他和龚熙然抢着吃完了食盒第一层的,又吃里面一层的。
    怎么,好吃吧?龚熙然大笑道。
    秦涓吃的不想说话,狂点头。
    这是宋国宫廷糕点,以往只有王公贵族,公卿大臣才能吃到。龚熙然说道。
    秦涓目光一凝,狐疑的看向龚熙然。
    龚熙然一派坦然,似乎是想和秦涓说清楚:你也疑惑为何我这妻子会做这么多的宫廷美食吧。
    就在猜测了,他又不傻,这样的厨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可是他又觉得很矛盾,那女子明明一身贵气,又不应该是个女庖丁的身份,他甚至猜测过是不是宫中尚宫一类。
    她本为宗室女,宗室女你懂吧?因为淮之说秦涓是在蒙古军营里长大的,所以龚熙然担心秦涓不能理解这个。
    秦涓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是帝姬?不是吧这么厉害,那岂不是和赵淮之一样都姓赵,那公主为什么能嫁的这么远?皇帝都不管的么?
    就知道你不懂,宗室女不一定都是公主还有太后的侄女一类都属于宗室女龚熙然解释道,你就这么理解吧,我妻子就是宗这一类的室女。
    秦涓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继续说,便看向他。
    龚熙然连吃完剩下的糕点,接着说道:我和她从小认识,我入太学那年就与她私定终身,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可是
    事情来的那么突然,她早年丧父,还没到及笄唯一能罩着她的祖父死了,官家也许是怜惜她,封了官,进宫中做了女官。
    秦涓不合时宜的说道:这女官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吧?嗷!
    秦涓没想到这人看着温暖又和善,竟然会拿起食盒敲他的脑袋。
    不懂别乱说,你小心你嫂子打你!龚熙然低吼。
    秦涓:嫂子没打我,你倒是打我了。
    再说了,不是说宫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么可能是他道听途说哎,那些乱说的真是害他。
    龚熙然叉腰,可神器的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就是官家给我和她赐婚的!
    我当然不知道!秦涓哀嚎,不过龚大哥也真厉害,竟然能得到皇帝的赐婚!
    这不算什么,皇帝还封了她县主,还御赐了嫁妆龚熙然越说越让秦涓觉得流弊神气厉害无比!
    秦涓听他讲的天花乱坠,龚熙然当年与皇帝舌战三百回合!
    龚熙然一直在秦涓这里碰壁,今日突然觉得自己挺神气的,于是越说越吹,吹的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我跟你说,临安府最大的酒楼叫玉金楼,我当年为了给官家谈妥一件大事,花了五千两银子请三个大人吃饭
    你可真是个人物狼崽听的瑟瑟发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五千两银子
    这得多少车啊秦涓嘀咕。
    龚熙然大笑:你想什么呢,宋国用的是交子,也叫银票,哪像蒙古人到哪都得背着马蹄银也不想累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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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风雨欲来时
    这两人聊了半天没把在外面的书童给急死, 他又不敢冲进去,可府里来人了,管家让他过来喊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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