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经历过你的一次逃走后,我还会给你机会再逃吗?玉雪渡冷冰冰的说道,他知道他有多强,所以他不会再冒险。
    你是想圈禁我一生?秦涓看向玉雪渡。
    玉雪渡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或许他根本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孩子的世界本来是很简单的,只有是和不是,既然答案是是,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秦涓:那塔塔王子还不如杀了我干脆。
    玉雪渡皱了皱眉:你说过你不想死。
    他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疑虑。
    秦涓从未如此束手无策过,他是喜欢孩子的,从小就喜欢孩子,或许是因为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人生突逢大变。
    或许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帮着爹娘照看妹妹秦谷。
    他是如此的喜欢孩子,却是第一次有一个孩子让他觉得连和这个孩子讲道理都觉得有些困难
    如果长大后的狐球儿和玉雪渡一样
    他该怎么办。
    玉雪渡见他不吃了,以为他是渴了,取来茶水喂给他喝。
    秦涓看着玉雪渡,美丽的眉眼,让他想到的是十一岁那年,出现在撒马尔干草原上的狐狐。
    只是玉雪渡与狐狐不同的是,眼前这个孩子的眼里没有对众生的悲悯与对世事的洞明与通透
    这一双眼眸里暗藏的冷硬与阴狠。
    或许于一个将来的王者来说,需要这一份冷硬与阴狠,但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因为他一直盯着玉雪渡看,玉雪渡也停了下来看向他。
    直到他回过神来,玉雪渡的脸上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也是这一刻,秦涓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疼不痒,却又酸涩无比。
    原来这个孩子也是会笑的。
    第179章 狐是我的狐
    玉雪渡并不知道自己笑了,
    他沉迷于此刻秦涓对他的专注的凝视。
    仿佛这一刻秦涓的眼里只有他。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没有人曾这么看着他,那些奴才们惧怕他, 兄弟们也不敢与他对视。
    只有秦涓敢这么看着他。
    而此刻秦涓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告诉自己,玉雪渡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被强行催熟的孩子。
    他想原谅这个孩子的就像当初他离开地牢时那样,他并不恨这个孩子。
    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他特有的温柔, 这种温柔仿佛是他们秦家男儿特有的, 沉积了几代人的我不可能留在塔塔部落,我想你也一样不可能永远呆在虎思斡耳朵, 如果你想要一个师父我可以做你的师父,如果你想要我做你的兄长我也可以做你的兄长只是我希望你能清楚, 这样的囚禁对我,毫无意义。心的你这么聪慧, 也一定能明白的。
    他的声音如此轻,如羽毛般拂过玉雪渡的心头。
    玉雪渡睁大眼睛看着他, 似懂非懂, 懵懵懂懂。
    秦涓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试图抬起手,却只听到铁链晃荡的声音。
    手掌也无法如愿的贴向玉雪渡的脸颊。
    玉雪渡看着他,双眸晶晶亮亮, 只有粉色的唇瓣,在轻轻颤抖。
    也许你不明白,也许你明白秦涓看着这个孩子,只觉得深深的乏力又无可奈何。
    而这种沉痛让秦涓更加疑惑,就像他是一个罪人,他曾经深深伤害这个孩子
    不,这完全说不通。
    不知什么时候,玉雪渡红了眼眶,可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这只能让秦涓更加疑惑了。
    你为什么跟着那些人离开,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那时让你做我的师父,让你做我的哥哥,你给我的只有拒绝玉雪渡低着头不再看秦涓,你知不知道你跟着那些劫匪走了以后,我被父皇杖责,甚至禁足
    禁闭也有,也不算什么
    至于说出来,他只是想要秦涓心疼。
    对不起
    现那低着头的孩子上扬的嘴角。
    玉雪渡突然之间觉得,禁锢住秦涓,还不如听话放了他。
    这样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很好的师徒或者兄弟
    当他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以后,思路便开始清晰了
    玉雪渡低着头,甚至撅起了嘴巴
    就像是缩小了好多的狐狐在秦涓面前撒娇,让秦涓心都碎了。
    从一开始的不理解这个孩子,到现在暗骂自己不是东西
    狼脑袋像是来了一个急转弯。
    也是这个时候,玉雪渡陡然发现在这匹狼的面前卖惨比和狼硬碰硬要划算的多。
    而且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秦涓似乎很喜欢他这张脸
    玉雪渡还没有深究这一点,此刻他只为这个发现感到喜悦。
    师父玉雪渡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柔柔的若棉花糖一般,甜而糯。
    秦涓只觉身子轻轻一颤,血槽仿佛瞬间空荡荡,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师父玉雪渡应该是察觉到一丝异样,又喊了一声。
    行吧,秦涓有些认命了。
    想明白了的玉雪渡几乎没有犹豫,将铁链打开。
    秦涓的手能活动了,几乎是一把抓住面前的孩子。
    那一刹那,玉雪渡出于一种本能,心底生出一股子冷意,本能的想出手反抗,可又在他想出手的那一刻深深的将这种本能给压下去了。
    他以为秦涓是要挟持他逃走或者其他。
    秦涓突然抓起玉雪渡,像以前经常抱住松蛮那样抱住玉雪渡。
    甚至还捏住玉雪渡的脸颊:既然要做我的徒儿就不要摆着这一副臭脸,先给我笑一个!
    玉雪渡一脸懵懂的看着他,显然他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不过,他没有排斥,甚至心底都被暖意灼烧,原来不对他凶巴巴的秦涓是这样的
    原来秦涓也可以这样对他说话
    师父。为了抓住这片刻的喜悦,他小心翼翼的再喊师父。
    忍住想拥抱他的冲动,静静地看着秦涓。
    如果能一直做他的徒儿也会是一种幸福。
    你或许会是一个好孩子。秦涓突然说道,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玉雪渡说。
    人生有得必有失,其实等待一场相逢也会很美丽曾经,我为了等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因为一直期待重逢,所以躲过了无数劫数,即使面临死亡也无所畏惧
    师父到底在说什么
    玉雪渡不错眼的看着他,懵懵懂懂,却又小心翼翼。
    似乎是在一刹那间,明白了珍惜,恍惚间也隐约有些明白什么是等待的幸福。
    人生或许是在无数的失望之后学会了珍惜。
    而他也不知道师父能陪伴他多久,哪怕只是片刻也好,只要师父能对自己笑就好了。
    喜悦来的总是这样突然,从未想过能被师父抱抱,长这么大就没有被人搂抱过了。
    看着这个孩子,满心只余心疼,若他不是塔塔王子,若他没有承载着塔塔部族苍生的宿命,他或许对快乐的定义会很简单
    而当他身处这样的位置,他也注定无法过寻常人想过的生活,也无法明白寻常人的快乐。
    只是,在这样一个纷乱的时代,快乐与不快乐,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秦涓睡着了,这是他经过许多日后,不在药物的控制下,如此平静的进入梦乡。
    此刻的玉雪渡就坐在他的身边。
    玉雪渡似乎是想了很多,也许是一夜之久,最终他也下定决心在他的父王赶回来以前送秦涓离开。
    从刚才他的探子的来信中,他或许能猜测到父亲即将对秦涓做什么事,恐怕父亲是不会留下秦涓的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而害了秦涓。
    秦涓在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摇晃他的身子,终于他醒了,而推醒他的人并不是玉雪渡。
    您醒了,殿下让我们带您出去,请您换上这身衣物。
    说话的人将一包东西递给他:里面有衣物和金银,还有一封殿下写给您的信,不过这封信您还是等出去以后再看吧。
    秦涓没有多想,换上衣裳。
    这个人带着秦涓走下马车。
    秦涓这才发现,周围的骑兵稀疏的分布着,离得有些距离。
    那个人带他走远了,不远处有个人牵着两匹马等候着,当他们走过去以后,那人将缰绳递给他以后便离开了。
    对了,殿下说了要胡弄过大王的人,您的马得委屈几日了,等把您送出去以后,过段时间殿下亲自去给您送马。
    秦涓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同时他也相信玉雪渡不,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多出一股子信任来了。
    彻底走出塔塔人的势力范围是两日以后,但又为了避开只必帖木儿的大军,他们得一直向东走。
    玉雪渡的人说要带他去哈儿密,他们会在哈儿密分道扬镳。
    哈儿密这个地方到处是纥颜部的人,秦涓和玉雪渡的人分别以后也不敢进城,打算走南道,经过罗卜泊,直接回罗卜。
    他设想的很好,却不知,为何会在这里碰到了兀林怒。
    秦涓以为兀林怒认不出他来的,没想到兀林怒的人没有放他过去就算了,还把兀林怒找来了。
    娘的!这里又不是只必帖木儿的地盘,兀林怒怎么在这里扎营了?
    秦涓气得有些想抓狂,难道纥颜和只必帖木儿之间又有往来?
    他搞不清楚,但当他看到兀林怒那张脸以后,便明白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秦大人。
    不敢当。
    秦大人,你该为今天找到你的人是我而感到幸运。
    那多谢了。
    敷衍来敷衍去后,秦涓意识到什么异样。
    终于兀林怒捅破了那层纸:秦大人放心,冒用世子的名讳一事,是在下在查,所以,世子还不清楚但不表示世子不怀疑
    秦涓顿时明白了,原来兀林怒知道了他冒充只必帖木儿的事,既然兀林怒已经知道了他出现在安荻枯和班城
    为何不去告知只必帖木儿
    你什么意思秦涓皱眉看向他,从心底升起一丝冷意来,他感觉兀林怒的想法不会太简单。
    只见兀林怒勾唇一笑:只要秦大人将此事全部推脱给我那弟弟,我一定会对世子好生解释的,况且您还是扩端王的养子
    不可能。秦涓冷厉的声音传来。
    随之,兀林怒的眸光一暗。
    秦涓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他所做一切,只是想让大永王死无全尸身败名裂。
    死而你始终想他死,甚至想他死的为人唾弃!
    兀林怒冷笑:你想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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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狐是我的狐
    刀尖抵在秦涓的脖颈前, 只要秦涓往前动一点,刀尖就能划破他的喉咙。
    兀林怒看着秦涓的眼里承载着怒火,他紧抿着唇, 似乎是在想,若是杀了秦涓,将这一具尸体运到罗卜去,他那个弟弟会不会很伤心?
    让曰曰伤心难过悔恨, 不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的故事变成了这个样子,曾经他和曰曰也是让人羡慕的好兄弟, 那个时候在斡难河,六七岁的曰曰可恶的让所有人嫌弃的时候, 他和曰曰的关系却可以好的让人艳羡。
    而长大以后, 他们各自被先生们教导,也开始被人误导
    血肉亲情抛向一边, 他们在乎的从好看的衣服、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变成了权力与军队, 变成了王爷的位置。
    这样的转变,似乎是在一夕之间的, 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说话的情况下, 已兄弟反目。
    童年的时候里没有嫡庶之别,童年的时候也没有王位与军队。
    后来大人们强加给他这些,
    兀林怒握着刀的手一直在发抖, 直到另一把刀的突然介入, 劈开了他的刀刃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风声很大,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 两军已在对峙之中。
    伯牙兀氏的人和兀林怒带着的人就这么剑拔弩张着。
    你是想杀一个五品?
    那个人轻轻浅浅的话声传来,冷漠的目光也落在兀林怒的脸上。
    兀林怒抬起头来看向他,满目震惊,当年他与伯牙兀氏家主不至于特别的要好,但也不至于生疏到冷漠。
    狐狐。兀林怒喊了他一声,我没有想要杀他。
    他若是一开始就想要秦涓死,会直接将他查到的事告知只必帖木儿。
    只必帖木儿留你在哈儿密做什么?赵淮之问道。
    伯牙兀大人在哈儿密逗留又是为什么?
    赵淮之知道只必帖木儿会这么问,勾唇:那别家主病了。
    兀林怒愣了一瞬:需要我们做什么?
    把我的军医还给我。赵淮之可不是别人,既然问了,他必然会提要求。
    兀林怒一副被噎住的样子,一张脸瞬间黑了。
    可话说到这里,不归还两个军医也说不过去了。
    说出去就是他们不想给那别家主治病了。
    兀林怒沉着一张脸让人去叫军医过来
    见状伯牙兀氏的人笑了,可他们的家主一直阴沉着脸,就连笑也带着一丝阴冷。
    秦涓都有些后怕,伸出一手去拽赵淮之的衣袖。
    秦涓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连话都不晓得怎么说了,毕竟在这里遇到赵淮之他是没有想到的,而且他没有听话,被万溪弄去和塔塔王和谈了。
    他想,赵淮之这么生气,一定是在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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