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秦涓,你们玩吧,我逛逛就离开。
    小孩却是有些紧张的提醒道:你最好在这附近逛逛就回去,别去那里面了,那是个书院,院长糟老头子很坏的。
    好。秦涓顺着小孩手指的地方看去,他没有告诉小孩他就是要到那个学堂后面去。
    作别了这几个孩子,秦涓骑马离开了。
    他绕道走过学堂,往后山的林子里走去的时候,已近晌午。
    学堂后面的林子那里有一个很小的集市。
    有几个卖瓜的瓜摊,还有几个卖菜的,加上一家小酒馆。
    这个时间秦涓也饿了。
    进小酒馆,问了老板娘有什么拿手的菜,随便炒两个就行。
    老板娘炒了一个青菜和一个爆炒腰花。
    仅这两个菜,没把秦涓吃出眼泪来了,太好吃了
    小兄弟,汉人?老板娘抱着胸,看向他。
    秦涓看过去,是一个精瘦肤白,五官平平无奇,身高也不高的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小酒馆里洗菜切菜劈柴外加上菜的那个跑堂是她的儿子,看着和他一般大。
    秦涓点点头。
    老板娘一听,笑道:周围乡里喊我艳娘,不过我可一点都不艳,年轻时也没漂亮到哪里去,凑活着叫吧,反正是爹妈给的名字。
    因为她的菜实在是好吃,秦涓想他应该嘴甜一点说些好话才对,抓耳挠腮的想了一阵,终归是挤出一句:老板娘人虽不艳菜艳!
    此话一出,他甚至都想表扬自己一番了。
    却没有想到
    噗那边正在洗盘子的跑堂笑出声来了。
    只听那跑堂小子说道:有些人就是自己可以说自己不好看,但希望被人夸好看,哪知今儿来了个老实巴交的,哈哈哈哈
    那老板娘一个鸡毛掸子飞过去,打的那跑堂小儿嗷嗷直叫。
    秦涓看着这母子二人争执起来,其实他想说,能不能再给他来一盘爆炒腰花
    他是压根就没有吃饱啊。
    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书院下课的缘故,有几个从书院里面出来的学生走来。
    那母子二人很快没有再争执,小酒馆里忙活起来。
    秦涓是真的没吃饱,坐在那里不肯走。
    得了空才叫那跑堂的过来,跑堂的凑过来问道:你不是给了钱了吗?给了钱可以直接走的。
    再给我弄一盘。秦涓指着桌上的空盘子。
    跑堂扶额:你等等吧,我去问问我娘,一天就两副腰子,看她舍得全给你吃不。
    跑堂的去而复返将爆炒腰花放在秦涓面前:咯,为了让她再炒一盘,我没给她骂死。
    一桶米饭见底,跑堂疑惑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秦涓红着脸:我第一次吃腰花,你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这是猪腰子。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跑堂笑的前俯后仰,笑过之后,又是一脸严肃,其实很早以前也没人吃的,但是因为太穷了,逐渐有人连腰子和猪大肠都舍不得扔,毕竟那段时间吃的都没有,杀一头猪不容易,这些东西都留了下来,也研究出来了许多做法。
    说了一会儿,跑堂突然看向秦涓:你真的是汉人?
    秦涓一愣抬起头来看向他:你觉得我不是吗?
    容貌像,但口音不像,你口音像蒙人。跑堂如实回答。
    秦涓刚想回答,发现旁边几桌有几个学生也在看他,似乎还在等他回答的样子。
    秦涓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是会蒙语还有畏兀语的汉人。这么说总可以了吧。
    这时那几个学生才不看他了。
    等那几个学生走后,秦涓问跑堂:前面那个书院是谁办的?
    是刘郭两家合办的,叫河西书院,有学生二十几人。跑堂的回答道。
    只收汉人吗?
    收汉人也收契丹人。跑堂的凑过来,还收过西夏党项人。
    秦涓:主要是出谋士?
    算是吧,但也是一部分,还有的就是修身而已。跑堂,刘郭两家轮流教习,一般是偶月郭夫子,奇月刘夫子,不过他们只收河西附近的有钱有名望的子弟,这点也被很多人说过。附近的小孩不少,都是上的私塾,进不了书院的,但也有例外的,比如前年一个特别勤奋用功的寒门子弟,也被弄进去读书了。
    人一旦聊上劲了,就会一直想聊。
    跑堂似乎是越说越得劲。
    秦涓一手撑着下巴:我听说郭刘两家是世交经常通婚?
    他们都是亲族了,通婚刘郭两家太亲了,这几代估计不成了,本来合该定的林家,现在林家没落了,林家和他们两家都是世交,老一辈都说林家出了四个女儿,刘郭两家都能顾上了,哪知道一个女儿都没落到两家去,唯一的儿子还不知所踪了。最终是便宜了城北的花家,一连两个女儿攀上高枝。
    从酒馆里出来,秦涓牵着马走了一圈。
    按理林家的宅子就在这附近才对,可是他还没有找到。
    他还是想去书院背后的林子里去一趟,或许林家的老宅就在林子里。
    或许当年的林家老宅子四周没有林子,只是时间太久,现在长满了树木。
    想到这里,秦涓骑马疾驰而来。
    这周围的树木,看着也像是十年内种下的,或许印证了他的猜测。
    林间有三四条小路,他随意的走着,直到看到一座宅子。
    不知怎么,他仅凭感觉就认定了,那是林府的宅子。
    多少年前,他的母亲还有舅舅在这里出生。
    大门紧锁,翻过院墙,见院中正对的大堂门口的牌匾上刻着林氏宗祠四字。
    第219章 出入烟波里
    林家庭院深深, 高悬的牌匾已是斑驳,院中的石潭里积了厚厚的土,枯枝与新草混生, 偶有飞虫振翅而过。
    木桩子上蚁洞许多,干裂的纹路一直能延伸至房梁上。
    秦涓仔细的看着,因为他明白,以后不一定会有再来这里的机会。
    就像万溪说的,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多年前舅舅离开了这里没有想过再回来, 也不知道当初那个彻查林府的官,现在还有没有追查林府的人的下落。
    阳光渐渐暗淡下来, 日头西移了。
    秦涓在石阶上坐了好久,直到他觉得自己和林家那些素未谋面过的亲人问候完毕, 才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秦涓翻出林家院墙, 骑马离开这里,刚走上大街的时候, 奇怪的事发生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落雨的肃州突然下起了雨。
    黄昏的肃州街头, 百姓们都来到了大街上,甚至有孩子在雨中跳起了舞。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虽然只持续了一刻钟而已。
    对于许久没有感受到甘霖的百姓们来说, 已是恩赐,至少地里的庄稼也许还能活一段时间。
    当秦涓绕过大街, 骑马走到一处客栈的时候, 停了一下。
    他仔细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大街上有一家老驿站,有可能是驿站里出来的人, 那么有可能是兵。
    会不会是狐狐的人?可是伯牙兀氏的人不是刚刚来过吗短时间内连两人过来有些不合理。
    秦涓眉目一沉,骑马走远了。
    直到他绕道至一处人少的街。
    最终他逼迫那人现了身。
    冷凌的声音传来,那个驿兵看着他身体猛打一个寒颤。
    驿兵:您,您可是大永王座下札答阑将军?
    秦涓刚想说他是不是搞错了,他还怀疑驿兵是不是想找阿奕噶,但很快反应过来,答道:是。
    您的信。驿兵将一个包袱扔给他后,很快骑马跑了。
    秦涓看着那个包袱,又看着驿兵骑马远去的背影,神情已变得复杂。
    不会是狐狐找他,狐狐找他不会麻烦到启用驿兵。
    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很快的打开包袱。
    将包袱里最上面的一封信件拆开后,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是宁柏。
    宁柏告知他,他带林沉安去了乌思藏与宋国的边界,应该至少三五年不会回来。
    包袱里的其他东西都是舅舅给他的。
    而宁柏写给他的信里结尾的一段话,提起了妃檀。
    事实上对于宁柏突然提起妃檀,秦涓没有搞明白,但当他划燃打火石把宁柏的信烧掉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
    宁柏其实在隐晦的告知他小心一下妃檀,但因为不是特别重要也没强调。
    大概只是提醒而已。
    为什么要提醒一下他小心妃檀?
    那日,凉州的地牢里,恍惚间看到了妃檀的影子,分明觉得妃檀是出现过的,却又很快的消失了。
    若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少年的音容笑貌依然在记忆里,他如今都有可能想不起妃檀的模样了。
    终于在记忆沉沉浮浮的今日,他从宁柏的信件里找到这个名字,才恍然这个温柔的少年他没有走出他的,乃至宁柏生命里。
    只是,现在少年曾经依附过的人,在提醒他,小心他。
    秦涓深吸一口气,收好有可能是舅舅交给他的东西,一夹马服,向着城北走去。
    那座高楼燃起了灯火,这应该是肃州府最为声色犬马的地方了。
    倾老三等他都等的睡着了,坐在木椅上呼呼大睡,之前老画师画好的画就放在他的身旁。
    秦涓走过去,喊了两声也没有把他喊醒。
    坐过去,拿着画作看了一会儿,觉得乏了,搁下画,靠着椅背也睡了一会儿。
    等他睡醒了,见倾老三也醒了,他淡道: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出城。
    阿枣东一大早就知道秦涓不在营里了,但为了伪装出秦涓在营里的假象,他白天往秦涓的营帐内送了两次饭。
    还对人吩咐,将军在休息,不要进去打扰。
    不知道是得到消息还是怎么,万溪白天也没过来。
    阿枣东以为秦涓至少下午能回来的,结果一直到晚上秦涓都没有回来,急得阿枣东恨不得挠墙。
    白天没过来找秦涓的万大人,夜里一洗完澡就过来了。
    阿枣东让人拦住了万溪。
    事实上昨夜秦涓没有骑自己的马出去,就是为了不让万溪怀疑。
    虽然稳住了万溪一个白天,但这会儿万溪被人一阻拦,顿时感觉不对劲。
    他是多么狡黠的人物,立刻反应过来秦涓不在营帐内,他二话不说抽出一个骑兵身上的刀:我看谁敢拦我。
    谁敢拦这位奸臣啊,大家都让开道来。
    万溪提刀进营帐,果见里面没人。
    他走过去猛踹阿枣东一脚:跟我耍起花样来了?说,你家将军去哪了?
    阿枣东瑟瑟发抖,就在万溪要伸手去揪阿枣东的衣领之时,秦涓从营帐门口进来了。
    你在做什么?
    万溪看到秦涓出现在门口,先是一愣,只听秦涓突然道:阿枣东好歹是副将,你岂能对他喊打喊杀。
    万溪顿时站稳了,还扔了刀,整理了一下衣衫,语气不耐的说,我见你不在营中。
    出去看林中溪水可涨。秦涓也没有说谎,他回来时确实有亲看林中那条小溪水面可涨。
    万溪两眉微动,显然是在衡量他的话的真假,又在想他今日是否真的在营中。
    万溪余光瞥向秦涓的书案,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忽然道:抱歉,是我莽撞了,听说你一日未曾出营帐,我有些担心。
    阿枣东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已腹诽了无数句。
    秦涓一脸平静无波:既然没事就回去吧,也不早了。
    万溪被他这句堵的无话可说,本来他过来是来找他聊天的。
    万溪也没多呆,还是离开了。
    说道:大人,您下次再出去,下官可没法子帮您掩饰了。
    抱歉
    阿枣东又问:那铁的事谈的如何了?显然阿枣东以为秦涓是为了和倾家谈铁的事才出去的。
    还行,不过还得等倾十一回来。
    那就好。
    阿枣东离开以后,秦涓将怀中那个包袱取出来,仔细瞧了一下,又放好了。
    夏历五月,听闻漠北克烈部有战事传来,不知是风声还是确有其事。
    现在的消息真假难辨,他们全都指望万溪,但秦涓又不全相信万溪,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派阿枣东去肃州,有倾老三接送,出入肃州会很方便。
    五月中旬左右,肃州府来了一个卖银器的商人。
    头戴银冠,挂着银耳饰,一身在当地人看来有些奇怪的服饰,他在打听一个姓秦的将军。
    这个人引起了倾老三的注意。
    于是倾老三将这个人的事告知了阿枣东,让阿枣东告知秦涓。
    哪知阿枣东这次回去后将此事忘了。
    五月十六,倾老三在马市又遇到这个银冠男人,听说他还在打听那个将军,于是派人过去请那人去楼上。
    他没有想到那人真敢一个人过来,他也毫不客气的对银冠男人说:想活命就少打听那个人!
    那人回答:你管得着吗?
    倾老三气呼呼:如果是其他地方我管不着,在肃州我就要管。
    古月突然说:你是不是见过他,知道他在哪就告诉我。事实上古月这么说有些冒险,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哪路人,或者少年是不是和他一样想找秦涓,反过来套他的话的?
    倾老三又何尝不是在猜测古月的身份呢,反正两人都认为对方不是好人,他甚至还在怀疑古月是不是杀手。
    真没想到啊秦大人的命这么值钱啊。
    古月就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倾老三,因为此刻的倾老三仿佛什么都写在脸上。
    你不说,我走了。古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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