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五天后,他确定了,那个商队不在肃州城附近了
    应该是有来过?
    不,阿枣东不确定了。
    带着这个答案回营,阿枣东的心情很不好。
    秦涓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从商队在林子里离开,到他派阿枣东出去这中间才隔了多久?
    不是你的原因,也许是他们太警惕了,没有留下线索,你先去休息吧。秦涓安慰道。
    即使得到秦涓的安慰,阿枣东仍是失落的,他退下了。
    秦涓不知道阿枣东和倾十一是怎么查的,若商队没有去肃州,还会去哪里?
    若不是他们自行隐瞒了身份,就该是被人带走了。
    商队的那一群人去了沙洲,至于为什么,只有商队的人自己清楚。
    而与此同时,旦木也去了沙洲,因为他收到了公子的密令。
    公子要来沙洲了,如果这个行程不改,公子路上不耽搁或者不更改行程,他只用在沙洲等等公子就好。
    旦木想他若继续等下去至多还有二十几日就能见到公子了。
    他一直都是让暗桩的人联系那个王罗来的的商队,而他也从未在沙洲城内出现过。
    与肃州相比,沙洲就显得苍寥了一些。
    风沙吹过的时候,沙砾会敲打者面部,让皮肤觉得刺痛,这里鲜少有草原,绿洲很短,走过以后就是黄沙
    旦木住在城外,公子安插在这里的暗桩管事也没出现过,来来回回就只有一个线人跑来跑去。
    到底商队的人已被那个线人稳住了脚,不知道他们还会安分几日。
    沙洲的商市里物价比肃州的要高上许多。
    这一趟下来,商队的人定然是大赚了的。
    旦木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呆多久,真想早一日见到公子。
    不过公子是如何能出来了的?流放期满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九月十五,天气已经渐渐冷起来,唯有旦木依旧是一袭薄衫。
    只是他不常出去,偶尔会蹲在院子里的墙垣上眺望远方
    邻里都觉得这个住进来这么久的年轻人,是个奇怪的家伙。
    旦木在等他的鹰,事实上这么久了,他的公子也该到了。
    线人费了好一番劲儿才将那商队引来沙洲,现在线人都快稳不住了,只等公子来处理了。
    可是公子逾期了,应该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可旦木也等不到他的鹰。
    九月十六,天黑月圆。
    这一日夜里,来了一个人,披着漆黑的斗篷,叩响了旦木的院门。
    月光照耀在他的斗篷上,仿佛是落下一层银灰
    旦木早就知道有人过来了,他不在屋里,他在房梁上。
    这个人不是他的公子。
    他似乎是在想这个人是谁,既然知道他住在哪里,这个人就是公子的人才对,可是他不认识,或者他只是想不起来。
    那人推开门后见屋里没有人,便退了出去。
    很快,察觉到屋顶上有人。
    旦木:暗号。
    那人没有说话,扔给他一块金牌子。
    旦木接过来,一看。
    月光下,那个鸟虫纹样的淮字跃然于目。
    连旦木都只是见过这个牌子,而不知道这个牌子的真实意义
    这是公子的直系暗桩才有的牌子。
    你是?旦木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压低,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让线人带我去见商队。显然斗篷男人觉得他拿出这个东西,已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线人明日才能过来,你明日再来。
    现在,是公子派我来的。
    旦木一听,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可是他和线人约好的是奇数日,今日是十六。
    你再等一日。旦木将金牌扔给他。
    这时那斗篷男人才说道:陆豫章。
    这名字耳熟,旦木掏了掏耳朵,怎么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我明日这个时候再来,务必让线人等我。陆豫章说完转身离开了。
    次日夜里,陆豫章再来是同样的时间。
    而线人还未到。
    他晚过点吗?陆豫章问坐在房梁上的旦木。
    旦木看着远方,答:没有。
    陆豫章看向他,没有再说话。
    大约半个时辰后,旦木突然站起来:有人来了,是两匹马,你先进屋。
    他目力极好,所以不会看错。
    陆豫章没有多想,进屋去了。
    当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了,旦木认出了线人,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直到他们在院门前停下,下马扔开马鞭。
    大人。线人喊道,我将商队老大带来了。
    是一个黑瘦的年轻人。
    旦木没有说话,他知道那个叫陆豫章的会处理,所以就踩着房梁上的瓦片离开了。
    线人和暗桩交接的时候,他是不被允许旁听的。
    阿豹秋很早以前就教他了这些。
    他虽然是伯牙兀氏的侍卫,但从来都只做自己本分类的事,因为他知道公子有很多秘密。
    他能理解公子的,他也有好多秘密,比如在床榻的地板上打了洞,藏着他的小银子。
    比如,他不小心把阿豹秋最喜欢的孔雀羽毛给拔秃了一直没有给阿豹秋道歉。
    旦木走远了,他突然觉得,今时今日的公子,或许又会像许多年以前一样,消失一段时间了
    他曾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总有一天公子会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走走。
    他也习惯了在路上奔波的日子。
    他以为他是习惯了的
    可是,还是会难过。
    如果公子要离开他去很远的地方,他想他是会难过的,不过应该不会难过太久,他仍然会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旦木
    线人将商队的老大带到了陆豫章的面前。
    这个时候,没人知道这个黑瘦的年轻人的背后有什么样的东西。
    但陆豫章知道,他撒网撒了半年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陆豫章:你的船停在哪里?
    屋里只有他二人,线人已往沙洲城去了。
    王楷看向他,答。
    第228章 出入烟波里
    瀛洲。
    是不是在瀛洲, 恐怕只有王楷自己心里清楚。
    陆豫章姑且相信了这个答案:大概什么时候。
    我在年底前去河间府,若要回去,请转告公子务必在年底前去河间府。王楷说道。
    陆豫章:公子在来的路上。
    王楷:不必了, 我得快点离开这里,我总感觉被人跟上了,你把我的话带给公子,他知道去哪里找我。
    陆豫章不明白, 公子一次都未见过这个王楷, 怎么能知道他在哪里。
    若真的知道他在哪里,公子还会找他这么多年吗。
    公子找得到你吗?陆豫章忍不住问道。
    王楷看向他:找得到。
    他说着拿好放在桌上的东西, 转身往屋外走去。
    九月末的时候,有许多地方传来了战事, 有宗王造反, 还有虽仇入侵,有马贼作乱, 前后几乎隔得不太久
    这些事都没有得到大都那边的回应,几乎所有势力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或者他们压根不想管这些。
    虽仇会再度入侵大阴山以北,在意料之中, 那一次退兵, 他们并不甘心,所以在贵由死后, 他们忍了几个月, 还是来了。
    没有军队的阻挡, 虽仇顺着垂河南下,一路直攻虎思斡耳朵。
    消息在这里中断了,前方具体是怎样, 秦涓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该离开了。
    在秦涓的认识里,这里已经乱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斡立兀氏没有前面乃马真氏这样的能力,她无法将大权握在手中,她的儿子们也没有贵由那样的战绩。
    贵由虽然也有不被认可过,但贵由好歹有战绩在,而贵由的儿子没有,所以他笃定斡立兀氏的儿子们坐不上汗位。
    这就意味着斡立兀氏掌权多少年,这里就会混乱多少年。
    在交代好阿枣东许多事后,秦涓要带着几个人离开
    而他找的理由是,他要去桓州见那个叫蕲春的将军。
    蕲春这个人就是贵由再度发动西征的时候,秦涓需要去汇合的人。
    这个理由,让阿枣东无法怀疑,甚至阿枣东还希望秦涓有所动作,因为阿枣东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跟着大汗跟着将军立功。
    蕲春既然是大汗的人,那将军去找蕲春也是好的。
    秦涓知道阿枣东的心思,他只是叹气,他心里清楚,这一去有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秦涓对阿枣东说万溪会回来找他的,庄子上粮食足够他吃上一年。
    其实,庄子上的东西能够阿枣东他们吃上三年。
    万溪是肯定会回来的,因为万溪这种趋利避害的性格,大都一乱,他就会来这里躲起来,万溪需要兵马,秦涓知道他这一走,万溪不高兴他走,但高兴他把兵权全交给他了。
    秦涓将兵符尔尔全交给了郑生柏。
    等万溪回来,发现他不见了,会去找郑的人,郑虽跟他走了,但郑的人会把兵符给万溪。
    不交给阿枣东不是信不过,是因为阿枣东做事大大咧咧还记性不好,很容易忘事。
    秦涓看着阿枣东许久,目光深沉。
    阿枣东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大人,你这么看着我,我好慌啊
    嗯?秦涓的声音轻轻的。
    就像舍不得我一样我都快不好意思了。阿枣东脸颊热烫,也就三个月嘛,我等着你回来,我一定把他们制的服帖的。您放心!
    秦涓点点头,翻身上马,没有再看阿枣东。
    跟在他身后的是姚四郎和卡六,姚四郎说他和卡六都去过桓州,阿枣东自然是信了。
    秦涓远去,是这一年的十一月初。
    距离他和古月的约定还有两个月。
    年底前抵达河间府,似乎是刚刚够的,如果没有其他变数的话。
    也是这一日他们抵达肃州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后,遇到了伯牙兀氏的骑兵。
    秦涓:等了我多久?
    没有,刚到,正要去肃州找您。
    有信?
    是口信,家主让您务必在太原府等他。
    骑兵说完,抱拳便离开了。
    太原府?难道赵淮之就在太原府?
    四郎,我们多久能到太原?
    快的话十几天,但我们最好不要日夜兼程,我们用一个月。姚四郎分析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情况,战事频发,我们小心为上。
    秦涓点点头,但是他们今日不会在镇上留宿,于是也离开了。
    大约在子夜随地搭了帐篷,卡六值夜,其他人都睡了。
    古月这边并不好过,眼看就快要进开封府了,前面因为他们白日在野道(水道)隐蔽,夜里行船,相对顺利,即便也有被河道路过的官府巡逻兵发现的时候,但问话相对顺利,个别的塞点银子也能打发掉。
    可进入开封府这一段后,不知是商船增多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官兵好多好多,码头根本没有停泊点,夜里不敢走,骑虎难下,终究退不是进不是,最后没能逃脱官兵的盘查,好在船上只有他还有倾老三的几个人。
    剩下的几个倾老三的手下都去开封府安置粮食去了。
    盘查没有过关,他们的船被扣了,和他们的船一样被扣下的有十多艘。
    古月和倾老三不甘心,觉得明日等银子调来了,再试试塞银子。
    可是这法子失效了,因为前车那个塞银子的直接被斩了。
    古月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们不该在这里死耗着了。
    他对倾老三说走。
    倾老三哪里愿意,他们废了好大得劲,花了多少时间才将这船从河套弄点这里来。
    古月却跟他说:走了没事,不走要死,你看弃船的不止我们一个,你不懂,他们官兵巴不得我们弃船。
    他猜测蒙病想要拿大船凑兵船,所以给银子也不行,他们不要银子。
    倾老三:可是我们的心血!
    古月:我不管你,我今夜就逃,我都不怕被秦涓责罚,你怕什么?倾老三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古月逃的时候,他跟着逃了。
    现在怎么办倾老三像失魂一样。
    给你的人留消息,我们直接去河间府,先在古月打开地图,在这里等他们,应该三日后就能启程。
    古月想给秦涓写信,告知他,他们这边船完蛋了。
    但他猜测秦涓已经在去河间府的路上了,所以他得先联系老郑。
    老郑的人一定知道秦涓在哪里,不知道下一个大城会不会有老郑的人。
    他得去找当铺,找到老郑手下的当铺就好。
    最近的一个城,古月没有找到老郑的手下,所以他们任务失败的事没有办法传到秦涓那里。
    你还跟着我吗?古月问倾老三。
    倾老三说:我答应送你去河间府的。
    你可以回去了。古月说。
    不行,任务还没有失败,也还没有完成。倾老三固执起来。
    古月疑惑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我会去河间府买船的。
    在开封府都买不到,你还想河间府买到?
    那是因为他们杀人。倾老三皱起眉,我相信钱给的多,是可以的。
    古月:不可能。
    倾老三:不和你争。
    古月:随你,你想跟着就跟着吧,我无所谓,还有你的钱可以花,为什么不呢。
    倾老三见他没反对了,也放下心了。
    古月他们这一段陆路也走的相当艰难,他们每过一处都会遇到盘查,和那些难民一样,商队也是经历了一系列的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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