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姑抿了抿嘴唇, 故意说道:你这发小家是出了什么大事吗?怎么朋友的儿子要找到你这里来才能问事。
    夏蝉被晚姑问的不置可否,若说晚姑是在刁难她,可晚姑这样的人物, 何故刁难她一个无名无姓的妇人。
    晚姑差点忘了,这小妇人伶俐,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可她没有立刻说话,反倒是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答案的样子,以此来告知夏蝉她不过是随口问问。
    夏蝉长吁一口气,沉声答道:发小少小离家,家中已化为废墟,这两位公子当属性情中人,十几年后仍旧记得父辈朋友旧事,才会来此打听,妾昨日见了,一是惊讶发小家中还有故人,二是感叹他们这一份思念,才会将发小之事告知与他们的,妾并非不守礼节
    几分口才,我倒是很喜欢你,这样,你若能跟你夫家说通,便来我这绣楼做事吧,每月二两银子的底钱,绣品卖出去卖多少另算。晚姑说着叫来了管事。
    你带她下去看看绣楼。
    夏蝉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行了礼,便跟着女管事退下了。
    若能进晚姑的绣楼,不管是姑娘妇人,都是有了身价的,她的夫家巴不得她进呢,又怎会反对。
    晚姑是不晓得秦谷还有发小的,还是泉水镇来的,当年她认得秦谷的时候,秦谷说的什么话
    别问我从哪来的,也别问我还有什么亲人朋友,总之一句话,你要钱,我给你赚,其他别管。
    一身锋芒的女娃,总是穿男装的女娃,晚姑只见过一个,就是秦谷。
    明明是个漂亮的能让人嫉恨的女娃,却把自己活成了男孩的样子
    这个秦谷,明明是泉水镇人,却将自己搞的那么神秘
    不过她也遵守与秦谷的约定,几年都没有查过她,一次都没有
    夜里,晚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晚姑半夜被叫醒,一脸凝重的看着屏风外的人。
    说吧,怎么回事。那人不说话,没过多久,两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晚姑一惊,察觉到不对劲,大喊一声:方玉婷!
    方玉婷是那女管事的名字。
    女管事被人推了一把,倒也不算太用力
    晚姑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过,怒极反笑,她站起来,看向屏风后的黑影子们,问道:诸位这么晚了来绣楼什么意思。
    那你派人跟踪我又是什么意思?少年浅浅淡淡的声音传来
    晚姑深吸一口气,道:一场误会,只是来不及把这人给叫回来。
    确实是误会,她以为这群人找秦谷是要杀秦谷。
    这么说,这位夫人,你是听到什么,所以误会了?秦涓再问。
    古月抱着刀,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许承,似乎是在示意许承守好外面。
    晚姑一怔,察觉到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这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想了想,决定坦白:我听你们说秦谷,以为你们是来杀秦谷的,所以才让人跟踪你,是我误会你们,在此给各位好汉赔不是。
    古月心道:这女人进退有度,能屈能伸的性子,当真叫他们三刮目相看。
    你认得秦谷?秦涓沉声问她。
    晚姑是服了这人,叹了一口气,她给我做过事。
    什么事?
    这个不用告诉你吧。
    我既然问到这里了你就得说。
    这火.药味,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
    我没必要告诉你。晚姑气得坐下,但她又想,这傲慢又带刺性子,这说话的语气,该死的怎么就像在哪里遇到过!她最烦这种性子的人了!因为掌控不了!
    刀光一闪,那长刀刺破了屏风,几乎只在一瞬之间。
    自然没有伤到屏风后那女人分毫。
    秦涓:你既不配合,便莫怪我毁了你这绣楼。
    妈的!晚姑抬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屏风,即便她刚刚确实有点被吓到了,她依然是气场全开。
    屏风三百两银子,一分不能少,少了,老娘直接拿你们去见官。
    古月:
    许承:
    他们不得不佩服,这女人挺厉害的,若是别人找就被吓到找不到北了。
    秦涓刚想说什么,只听那女人说道:
    秦谷这孩子,可惜了。
    秦涓刚想说话,却又很快的选择了沉默,许承也上前来拉住他,让他不要打断这个女人的话。
    她真是个天才,如果女子能读书,她一定是女博士,只是啊她早早的进入了江湖,为了生活,放弃了许多的机会。
    晚姑和他们说着秦谷的故事,短短一年的相处。
    晚姑本名倾晚晚,临安府人,二十年前随家中老仆来泉州,从此以卖画维持生计。
    晚姑的背后掌握的不止是泉州的丝贸绣品,还有几个镖局。
    自然,晚姑只会讲她想讲给他们听的话,其他的她都不会说。
    许久之后,才听许承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找到她吗?
    倾晚晚:这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她在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在泉州时住在哪里?秦涓问她。
    她住的地方早就卖掉了,你问了也没用。晚姑说。
    那你总该知道点什么。古月上前一步,我想你也是关心秦谷的,不然你也不会派人跟踪我们。
    晚姑挑眉:我该信你们吗?
    你必须信我。秦涓说着将插在屏风上的刀取出来,刀回了刀鞘。
    我还怕你们是秦谷在外面得罪的仇人呢。晚姑冷哼一声。
    若是秦谷的仇人,就不会忌讳多杀几个人了。古月看向她,还有,秦谷为什么会有仇人,她究竟是在做什么事?
    晚姑:你杀了整个绣楼也问不出来什么,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秦谷去了哪里,而我也只是出于曾经的一份雇主情分,才关心她一下,派人跟踪了一下你们,没想到遭此祸事,妈的!
    秦涓无语,看向许承,许承更无语,摸出一张三百两银子的票子,交给那个方玉婷。
    屏风的钱赔你了。许承闷闷的声音传来,现在,你知道啥可以说了吧。
    这回晚姑确定他们不是来杀秦谷的了,毕竟哪个杀手无聊到杀个人倒贴钱的,而且秦谷也值不得几个钱
    晚姑接过方玉婷递过来的票子,检查好了,收好了才说道:她离开泉州都已经三年半了,你们问我她去哪了,我是真不晓得,但我可以给一点消息提示你一下
    她这么一说,三人都上前几步。
    晚姑突然伸出一只手,秦涓古月不懂,许承明白。
    许承皱着眉摸出一张票子
    晚姑仔细看过票子后,继续说:她在泉州时去外面的青川河比较频繁,对了我的人还说她射箭很厉害,应该是有跟随村子里的猎户打猎,这些你可以去查查。
    其实晚姑和方玉婷都知道,秦谷的射箭虽然是在打猎中磨砺出来的,但具体的实战经验还是他们镖局的师父教的好只是她们不敢把镖局给抖出来,才这么说的啊。
    还有呢?秦涓继续问。
    许承面无表情的继续掏钱
    晚姑脸一黑。
    大吼:别的我不知道了,给钱我也答不出来了,你们可以滚了。
    这么晚了,这群人真是够了,烦不烦!晚姑快抓狂了。方玉婷:几位大爷,可快走吧,别的我们真不晓得了!就秦谷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我们跟她接触的时间少之又少,能知道这么一点已经不错了!
    秦涓他们被方玉婷推着转身,几人想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唯有那秦涓一咬牙低吼道:你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我妹才不会呢!
    方玉婷顿时被吼得一懵。
    古月看向秦涓,低声问他:那我们去青川河。
    秦涓:马上去,你先下楼去把马牵过来,我善后。
    许承也往外走,等等,这个青川河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耳熟啊
    第246章 归隐楚山中
    前面就是青川河了吗?
    直到走到这里, 许承才堪堪回过神来,青川河和青川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那个子献君不就是泉州一带的伶人吗?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晚了还能听到欢声笑语,古月不禁问道。
    河水上的船火, 岸边的灯火,如一条丝带一般。
    远处的筝弦声传来,伴随着欢声若雷动。
    古月感觉这地方不对劲,再看向秦涓, 那俊脸阴沉沉的抿着唇不说一句话。
    古月惶然看向许承, 许承给他一个眼神,奉劝他少说话。
    不管怎样, 要查清楚秦谷的下落,这些地方不能放过。许承知道, 秦涓一定会查下去的。
    晚姑知道秦谷常往青川河上跑, 纯属巧合,她答应过秦谷不会查她更不会派人跟踪她
    她现今的夫家就是从船上走出来的伶人。
    这一带出了许多名伶,从各地各国而来, 有的以美貌闻名遐迩,有的惊才艳艳或一手琵琶冠绝天下, 或艳词吟唱让人拍案叫绝
    晚姑与她的夫君幽会时, 在船上见过秦谷几次,所以才说秦谷常往青川河上跑。
    这船不比从海上来的小啊。走近了古月惊叹道。
    是如海船一般的大船, 当然最大的两艘特别引人瞩目。
    海上来的红船,
    秦涓恍惚之间想起来他被宁柏的箭刺穿胸膛的时候, 曾经做过一个古怪的梦,那个梦里,海上的风带来了一个红船, 红船上有年轻的公子狐狐
    秦涓只觉得心梗了一下,秦谷她要来这种地方作甚?
    古月见秦涓翻身下马,也跟着要下马,却被许承拦住了:你在这里守着马儿,我跟他去。
    古月自然不愿意:你在这里守着,我陪他去!
    你汉话不好,开口容易穿帮。
    谷谷是我未来媳妇!我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找到她!
    两人争吵之间秦涓早就没个人影了,所以两人都只好在这里等着,顺便守着马匹。
    秦涓走上了最大的那艘船,船上的人很多,光是站在大船上吹风的俊男靓女就不少。
    当他看到船上那近两米长一米宽的牌匾上写着青川船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时
    恍惚间突然想到在吉安时,许承说过的那个青川船上子献君。
    这位公子上船银交一下。有人走过来找他收钱。
    秦涓看过去,见这船上的跑堂都是穿金戴银的,难免有些诧异,他伸手摸银子。
    十两。
    跑堂估计是见他面生,故意的。
    秦涓明知他是故意的,摸出十两银子来,在跑堂眼前晃了晃,跑堂大喜伸手来拿。
    秦涓手一收,道:问你几个问题,老老实实答了,银子便是你的。
    小跑堂的笑嘻嘻道:您就问吧!
    你们这里的伶人资质最老的有几个。
    资质最老是什么意思?年纪大的吗?那当属伯喜和幽乐两个师父了。
    听到这个秦涓再问:他们现在在船上吗?
    在啊,不过他们都在接客呢,您明日再来吧,记得亥时就来,现在太晚了。
    在哪?
    三层小跑堂没有说完被十两银子砸的一懵,再抬头哪里还有人影啊。
    他没有多想,赶紧捡银子,高兴的收好。
    船上每一层都有守卫,若是直接上去,定然是要被人发现的。
    想了一下,秦涓还是觉得得打扮成守卫的样子。
    费了一点时间弄到守卫的衣裳,换上之后,便发现每一楼都有守卫走动。
    秦涓跟着走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三楼。
    想知道那个伯喜和幽乐在哪间房里,一点也不难,因为门上有木牌,写着伶人的名字。
    刚上三楼来,见这一楼好几个房间都是灯火通明,就连走道里也是烛光摇曳。
    从东往西走,他已然看到了伯喜和幽乐的名字,却因为另一个守卫在,不敢轻举妄动。
    大约在走道里来来回回好几趟后,有人从四楼下来,对他们说:上面有人喝醉了,帮忙抬下去。
    秦涓看这人像是船上管事一类的,他说完之后,另一个管事很快跟着去了。
    留在秦涓一个人守着三楼了,这下好了,找个时机进去就行了,伯喜的房里应该有三个人,就先去找那幽乐
    当他往幽乐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却突然在一扇门那里停住了脚步。
    他的余光瞥见了门上的木牌,那两个字,让他顿了好久。
    子献。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去找幽乐也没有去找伯喜,而是推了推这扇门。
    门是锁着的,他翻了窗。
    直到他进了这间屋子,他仍然有些恍惚。
    他是来打听秦谷的下落的,进一间空屋子里来做什么
    因为大船内外的灯火,这间屋子即便没人没有点烛火,也有光火透进来,能看到屋内的一切。
    这里不像是一个伶人住的,倒像是一个文人,一个学生住的。
    若说这是哪个公子住的,都会有人相信。
    这是一个雅致的人,如他在吉安玉屏楼初见他时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屋中的墙上挂满了字画,这个人的字很好,可是写的却不是淫.词艳句,而是一些边塞味道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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