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谢淮脱下衣服,打开淋雨,冷水浇灌而下喷在他身上,锁骨的小破口有一点点蛰的感觉,不疼,却仍然发烫。
    他拿起笔,展开天蓝色的本子,用与他自己完全不同的字迹写着:他去了鬼屋,射中了靶心。
    床上静静躺着一个白色的兔子,他们一起赢来的,这只兔子不是最大的那一只,好在全身雪白跟某人一样。
    正想到谁,那人就来了微信消息。
    江栩拍了个图片过来:
    一道数学题:顶点坐标为(0,2),间距为6的椭圆形方程为
    谢淮耐心地给他讲解这道题,江栩听的很认真,甚至举一反三问了他相关问题。
    江栩发来一条语音,声音轻快:难怪你能考年级第一,你真聪明。
    谢淮垂着眼睫,手指按住语音键:你学你也很聪明。
    当然,不过我好久没学了,估计现在想学也晚了。
    谢淮:只要你想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你教我?
    嗯。
    最基本的也行?
    从基础开始。
    如果我问的题特别简单,你会不会笑?
    谢淮:我尽量忍。
    江栩的笑声传过来:哈哈,你可要忍住啊。
    江栩:把你银行卡号给我,之前你垫付的医药费打给你。
    谢淮一怔:你不是财政危机吗?
    江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要小瞧本少爷。
    江栩知道他基础弱,他也不是为了多赢点零花钱,可能宣歌感染了他,也可能是今天射击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让他油然而生想要获得更多。
    抑或是这次情热期度过的异常顺利,剥开了遮住他两年的乌云,他终于见到了太阳。
    他无需再独自一人隐忍到发抖,他不用因为难耐地彻夜难眠而头脑发胀。
    让他重新升起希望,以往被他丢弃的爱好可以重拾。
    由于没人在意而抛下的学业,或许也可以重新出发。
    这样心脏涨涨的感觉,或许叫做希望。
    江栩:我知道我很离谱,我想试一试看还能不能学进去。
    谢淮发过来一条语音,嗓音温和:江栩,我从来没觉得离谱,也不认为你有什么做不到的,只要你想,一定可以。
    听到这条语音,江栩的心口一片熨帖,心里甜滋滋的,好像吃了一整袋糖果,心脏鼓鼓的很满足。
    爷爷是个刀子嘴,不论他篮球打的多好,射击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从来没夸过他,更没有鼓励过他。
    记忆中只有妈妈会在他耳边温和地说:
    阿栩好棒!
    阿栩跑得真快!
    阿栩能帮妈妈干活了!
    阿栩又考了双百!
    阿栩是妈妈的骄傲,妈妈永远相信你,支持你!
    微信嗡嗡振动两声,江栩看到最新两条谢淮发来的信息:
    江栩射击很帅!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支持你!
    江栩的眼眶有点热,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回:阿,嗯,我试试学习。
    他给宣歌发了一条消息: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宣歌回复:数学,化学,物理卷子各一张,英语背诵一个单元单词。
    江栩:以后每天发下作业内容给我。
    宣歌:行,作为回报,你帮我借下学神的化学笔记。
    江栩:他有那玩意?
    宣歌:我只是垂涎他的字
    江栩:
    宣歌:开玩笑啦,我见过他的笔记封面,你借来我们看,肯定有帮助。
    江栩:ok
    对了,栩哥,刚刚松子跟我借钱来着,我只有十万块都借他了,他跟你说他家的事没有?
    江栩这阵子忙着照顾谢淮,紧接着他自己情热期,没有其他精力顾及别人:他怎么了?
    好像他爸的小老婆正在跟他爸闹离婚。
    江栩:明天我问问他。
    *
    趁着谢淮没来,江栩朝他的桌堂里面看了看,整洁得简直不像话!
    练习册跟书本分开两排整整齐齐地罗列着。连签字笔也排成排,静静地躺在透明笔盒里,长短一致。
    桌面上的白色桌布平整雪白,几乎没什么褶皱,上面干净到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
    江栩看看自己的桌面,没有桌布,黄色的桌面。左边一摞杂乱的教材偶尔夹着几张卷子,右边两个半瓶的矿泉水。
    中间三个签字笔,两支没有笔帽,一支笔没有笔芯。
    没有笔帽应该是他弄丢了,没有笔芯怎么回事?
    他想认真学习的第一天,连支笔也没有?
    他弯腰再次看谢淮的桌堂,12345678八根笔。
    你在找什么?身后传来谢淮的声音。
    你们学霸东西都这么整洁吗?
    我不是学霸的时候也整洁。谢淮看了一眼江栩的桌面跟桌子里面,一言难尽。
    江栩晃了晃手里的一杯奶茶:班长,我特意给你买的,换你借我一下化学笔记行不行?
    谢淮眼神定定地看着江栩手腕上的一抹暗红,应该是昨天被他掐的,谢淮语气心不在焉:什么笔记?
    江栩猫着腰过来,头对着桌子里面:好像在那堆笔记里面吧,化学笔记。
    栗色的软发柔和地贴在江栩脖颈上,他白皙的侧脖颈也有红印子,也是昨天掐出来的,谢淮抚了抚额头,无奈地问:你脖子跟手腕疼吗?
    什么疼吗?
    上面的红印子。
    这个啊,疼,谢淮你是不是虐待狂?
    谢淮心微动:我没怎么用力。
    骗你的,当时没怎么疼,现在就是看着吓人,明天差不多可以恢复了。
    宣歌眼睛尖,一进门就看到了江栩身上的痕迹,我擦,栩哥,你昨晚被强.暴了?
    江栩笑骂了声:强你妈。
    我去,你还不承认?你看你的手腕,分明就是被人把手拉到头顶
    一大早放骚,也不怕影响别人吃早餐?
    刚把三明治放到嘴边的谢淮:
    栩哥,你别不承认,就你手腕上的印子,要不是激情四射,谁能用那么大劲?
    刚咬一口三明治的谢淮:
    还有你那个脖子,肯定是一边做,一边用手掐的,我说昨天从鬼屋出来怎么没看见你,你去哪了,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这么一说,学神昨天也没跟我们汇合,你们
    江栩谢淮异口同声:闭嘴!
    江栩看着放下三明治的谢淮,用手指戳了下宣歌:你让你男神吃不下早餐了,别骚了。
    宣歌明亮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瘪瘪嘴,转过身学习。
    江栩无意间瞥到谢淮桌子下面有个笔帽,他蹲下身,对谢淮说:我捡下东西,你别动。
    栗色的毛茸茸的脑袋拱了下去,在谢淮腿边晃悠。
    江栩抬头对谢淮说:你腿挡着,我够不着,这只腿往右点。他伸手把谢淮的右腿往旁边扒拉一下。
    谢淮眼中的异样一闪而过,他配合江栩,一条腿往右。
    江栩的头兜转了一圈,埋在了谢淮双腿中间。这个姿势
    谢淮全身的血液瞬间冲向了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谢淮艹
    第三十二章
    谢淮的手指按在椅子的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他平息心中的悸动:你起开,我给你捡。
    江栩单手按在谢淮的曲着的长腿上,扬了扬手里的笔帽:捡到了,班长,你这腿太长了。
    空间狭小,捡东西还挺不容易的,江栩站起来,感觉有点热,他抬手为自己扇风。
    早晨,蝉鸣声声鸣个不停,玉兰花的清香飘进屋子里,大朵的白花俏生生地印在窗户上。
    白色的花瓣上沾满了露水,中间的一小块黄色花蕊颤颤巍巍的。
    江栩吸了吸鼻子,玉兰的香气,还有谢淮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
    你用什么洗衣服?皂角的味道跟江栩洗衣液的味道不一样。
    正在做笔记的谢淮笔尖一顿:你说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好闻,用的不是洗衣液?
    嗯,洗衣机洗不干净。
    你手洗?江栩咬着笔头,说话含糊不清:你说你这么洁癖,将来跟你对象亲个嘴,是不是还要先刷牙才行?
    谢淮看着江栩咬着笔头的嘴唇,淡淡的绯色,因为摩擦笔头,唇边有微红: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咬笔头?
    我没咬,有道题不会,闹心。
    过来,我看看。谢淮的手很漂亮,掌心厚实,手指匀长,他握着笔的样子很好看。
    谢淮的侧脸眉骨清晰,干净英挺。
    谢淮点了点卷子:别看我,看题。
    听他讲解了一会儿果然有了些许思路,江栩:你化学笔记还没借我呢。
    我正在整理,中午给你。
    谢淮整理笔记连书都不用翻,江栩没想到他原来在做笔记:你没有吗?我以为你有笔记,才向你借的,你没有我问问李然,楚辞他们。
    谢淮原来的课上笔记,不仅字迹潦草,很多都是老师偶尔扩充的知识点,他根本没有一笔一划地记录基本知识。
    我整理一下,很快的。
    江栩湊过了过去,呼吸一下下从侧脖方向传过来,谢淮握笔的力气越来越大,低声说:你不要盯着我,打断我的思路。
    那么多人盯着你,我看你给别人讲题思路挺顺畅的,怎么我看看就不行了?
    不一样。谢淮眼睫颤了颤。
    怎么不一样?他们是人我也是人。
    谢淮的字风骨极佳,笔锋转笔堪称教科书,江栩再看看自己的字,嗯天地之别。
    一下课,江栩的电话又响了,上课响过一次,陌生号码,他没接,快递吗?他最近没买什么。
    江栩坐在座位上,接了电话:哪位?
    哥,是我。
    江栩的脸立刻阴了下去,面容仿佛阴雨天化不开的乌云:滚你妈的。
    江栩挂了电话。
    宣歌听到了点什么,转过头问:谁给你打电话了?
    一个傻逼。
    江衍?
    江栩阴着脸没吭声。
    我草,他还有脸联系你,他是不是回国了?
    不知道。江栩烦躁地把电话扔在一边,刚才他接的电话是国内的号码。
    顾俊松中午才来上课,整个人垂头丧气的,江栩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儿子,你怎么了?
    顾俊松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我爸征信不良,被禁止做高铁跟飞机,他心脏不好想去看病还要坐私家车。
    怎么回事?具体说说。江栩对他家的情况了解得不算多。
    顾俊松喝了口咖啡,想着怎么说。事实上,他家这几年受到的冲击不小,房地产不景气,新盖的小区因为层高等一些问题迟迟没有竣工,拖欠了工人的工资好几个月了。
    本来资金链没什么的,可老爸的小老婆忽然要离婚。当时结婚的时候,顾俊松已经上初一了,姐姐坚决不同意老爸跟那个女人。
    这个节骨眼上,他姐赌气不肯往外拿钱。
    顾俊松简单说明了情况。江栩问:你爸现在哪儿呢?
    医院。
    江栩:医药费?
    宣歌借我了,我在学校上学,他不愿意让我知道,昨天晚上我才知道消息。
    当务之急是先把工人的工资开了,恢复他爸爸的征信。
    你爸欠了多少钱?
    两千万。
    宣歌瞪大眼睛:这么多钱啊?
    嗯。他爸能打电话的都打了,最近两年经济不好,东拼西凑了一千万,还差一千万,我一会儿再问问我姐,昨天我给她打电话到半夜,她说最多能拿五百万。
    心脏病不同于其它疾病,一旦发作特别急。我爸以前一犯病就去香港,那边有个主治医生对他的病情很熟悉。可现在,亲戚朋友都不怎么接我的电话了。
    江栩:你先别着急,一会放学去医院看看你爸,钱的事我帮你想想办法。
    爸爸我顾俊松眼眶发热。
    江栩的手指弹在他脑门:傻样。
    江栩走出教室,去楼下打电话。
    昨天你说的前进一百分一百万算不算话?
    江震:我说的话从来算话。
    能不能多给点,感觉提高一百分还挺难的?
    一百五万?
    二百吧,我努努力,你放放血。
    江震哈哈笑了两声:臭小子,干嘛用钱?
    朋友遇到点事。距离月考还有一个月,你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下?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江栩从小有个特点,这孩子答应的话,一般都会做到。
    江震:我让江北给你转200万,不过,如果你做不到多考100分,我要从遗嘱里面扣掉你2000万,你想好了吗?
    这是江栩第一次听江震提遗嘱的事,您是不是最近闲了?整什么遗嘱?
    爷爷精神很好,精力也旺盛,现在提这个是不是过早了。
    你呀,还是个孩子啊,这已经是我修改的第三次了,江栩,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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