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山里气温低,梁逍走的急,一身热量没地儿释放,走这两步就被风吹透了。
    陆斯遥抓着他的外套,在后面喊:梁哥,你等等我!
    这人怎么每次干完坏事就这德性,魂不守舍的。
    陆斯遥追了一路,直接从后头抓住梁逍的衣领给他扽在那儿: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梁逍被逮住了,差点踩着陆斯遥,说:我热。
    你热什么啊,这儿风那么大。陆斯遥抖开冲锋衣搭在梁逍身上,这动作让梁逍回忆起泰国那次,他在大皇宫门口给陆斯遥披披肩。
    当初他总产生陆斯遥是女孩儿的错觉,下意识想要保护他,今夕何夕,他俩竟然调了个个。
    夜黑风高的啥也看不清,梁逍还想洗澡那不闹吗,出事儿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陆斯遥不让他再往前走了:一晚上不洗脏不死你,跟我回去。
    梁逍觉得那帐篷里温度太高而且氧气缺乏,待久了容易窒息,他不肯走:没事儿,我就在边上碰碰水。
    陆斯遥拽着梁逍胳膊肘,拿手电照了照,小溪旁边是石子滩,那儿比较安全。
    俩人一块过去了,快要挨着水的地方停下,梁逍想吹风可以,再往前陆斯遥说什么都不让他去了。
    梁逍只好作罢,往石子儿上一坐,伸手拨了拨涌动的小溪。
    水很凉,这要碰上了肯定得生病。
    陆斯遥说:你往上来点儿,一会儿鞋子湿了。
    梁逍不太情愿的往上挪了挪。
    陆斯遥都笑了:我发现你怎么这么犟呢,不让你来非要来,一个人还走那么快,摔了我都拉不住你。
    梁逍撇撇嘴:哪那么容易摔。
    摔了就晚了。陆斯遥把手电放在他俩中间,一道光束打在溪水上。
    山顶风大,云层稀薄,月亮都比在城市里见到的大一点。
    陆斯遥问梁逍:冷不冷?
    梁逍摇摇头,把冲锋衣穿好,拉链拉到头。
    陆斯遥自己的外套也没穿好,敞开着,他看了梁逍一眼,把中间那点距离缩短了,连手臂带衣服一展,直接搂过梁逍。
    梁逍还没刚才在帐篷里放松,身体僵了一下,绷得很紧。
    陆斯遥笑他:多久了都,怎么还在害羞。
    梁逍抱着膝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坐的这么不爷们,但他要是叉着腿陆斯遥就不好搂着他,他只能这么坐。
    梁哥,你有时候纯情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陆斯遥转过头,下巴搭着梁逍的肩,忽闪着眼睛盯着梁逍的侧脸看。
    梁逍被他说的更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少说点话,让我安静会儿。
    这里就我们俩,你还不让我说话,那我多无聊。陆斯遥就不是个爱配合的人,亲都亲了,还是你主动的,你害什么骚啊。
    梁逍说话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换个话题,我喊你哥了。
    那行吧。陆斯遥考虑到梁逍刚弯,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心理上估计还要消化,于是不那么臊白梁逍了。
    他歪头靠着梁逍,慢慢抽回手,从搂着他的姿势变成在衣服里头挽着他的手臂。
    月亮的影子投在小溪里,一点波动就虚化成了几片零散的光,美的好不真实。
    陆斯遥看着稀碎的月华,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梁逍动了一下,低头看了陆斯遥一眼。
    潺潺流水听的人平静许多,这里的风让人觉得放松,梁逍害臊的劲儿过去不少,人也逐渐软和下来。
    他一偏头,嘴巴就能碰到陆斯遥乱翘的碎发,还能闻到他头发的清香。
    梁逍情不自禁地吻了下陆斯遥的头发,轻声问他:怎么又把头发弄短了?
    陆斯遥不答反问:你喜欢我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梁逍虽然人弯了,但思维依然很直男:随便,你开心就好。
    切。陆斯遥就没对他抱有期待,零分。
    梁逍刚和陆斯遥掰扯明白就从人家那儿拿到零蛋,进步空间很大。
    梁逍摸摸陆斯遥扫在他肩膀上的发梢:那你现在开心了吗?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陆斯遥说,我都有对象的人了,谁能比我高兴啊。
    梁逍顺手挠挠陆斯遥的下巴:不开心要跟我说,你都是有对象的人了。
    有些事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陆斯遥答应的爽快:没问题。
    梁逍又低头看了看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长头发我喜欢,短头发我也喜欢。
    梁逍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说喜欢,一字一句坦诚的落下来,把那些打散的月光一一拼凑起来。
    陆斯遥。梁逍喊他的名字,又说,遥遥要开心,不要变。
    陆斯遥瞳孔忽的颤动,他坐起来一点,觉得自己被梁逍看穿了。
    再叫我一声。陆斯遥的目光锁在梁逍嘴唇上,看着那对柔软的唇轻轻张开,轻易就满足他的要求。
    梁逍声音柔柔的,比风还轻:遥遥。
    再叫。
    遥遥。
    陆斯遥笑了一下,眼睛里漫上一些难言的情绪,这让梁逍感到疼痛,似乎陆斯遥正在某种痛苦中重生。
    陆斯遥凑过来亲梁逍,闭着眼睛,在湿濡的亲吻中,他辗转着,含吮着,气息不稳地说:我不喜欢我的名字。
    他用了一点力,梁逍没控制住从齿缝间泄露一些模糊的音节。
    陆斯遥边吻他边说:但我喜欢遥遥。
    第69章
    清晨, 山中鸟鸣清脆。
    梁逍翻个身平躺着,把压在胸口的胳膊推了下去。顺畅呼吸没到三十秒,那爪子又搂上来了, 这回箍的脖子, 直接给梁逍勒醒了。
    他皱着眉, 怪烦躁的, 陆斯遥睡觉怎么总这么缠人。
    梁逍无言地瞪了陆斯遥半晌, 气死了,照着陆斯遥胳膊一口咬下去。
    山顶爆发出一声惨叫,陆斯遥嗷呜一嗓子坐起来,搓着手臂:你踏马干嘛?
    梁逍一脚踢他屁股上:你踏马干嘛,我都被你勒死了。
    在一起第一天,刚睡醒就吵架的小情侣实在不多见。
    老梁还以为他俩帐篷里钻蛇了,衣服没套就跑过来, 搁外头问:咋啦?出啥事了?
    陆斯遥把拉链拉出个小口子, 满脸黑线地解释:没事,梁逍做噩梦打人了。
    梁逍心想差不多, 你就是那个噩梦。
    老梁打着哈欠走了,说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陆斯遥把拉链拉回去, 动作迅猛地扑到梁逍身上, 对着他肩膀就是一口。
    比咬人梁逍还是嫩了点, 大清早的, 梁逍睡的热乎乎, 抱着咬一咬很舒服。
    陆斯遥没像昨天咬的那么狠了,轻轻咬一下再在那儿亲亲,完了之后趴梁逍身上感慨:完了。
    梁逍:什么完了?
    我不舍得咬你了。陆斯遥手伸进梁逍衣服里,摸摸他温热的小腹。
    狗撒欢还没个消停啊。梁逍无语, 起来,别在我身上趴着,重死了。
    那你趴我身上?陆斯遥在梁逍肩窝里乱拱,我不嫌重。
    梁逍被他拱的没脾气,皮肤也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揪着陆斯遥乱掉的小辫子:还能不能稳重点了?
    一家不能稳重两个,那多无趣。陆斯遥歪理甚多,你负责稳重,我负责捣乱哈。
    这么快就成一家的了,梁逍不想搭理他。俩人刚在一起,陆斯遥明显黏糊糊的,跟他比起来梁逍可太淡定了。
    也许是因为没跟男的谈过恋爱,不太知道该怎么处,梁逍多少有点拘着,不能用对女孩儿的方式对陆斯遥,这人比女孩儿气人多了,说多了就想捶他。
    天一亮太阳出来暖和多了,风也小一点,大家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俩人手机早没电了,完全处于失联状态。梁逍按开手机,屏幕亮起一秒钟又自动关机了。
    这么多人的队伍竟然没个带充电宝的,简直失策。
    下山耗时三个多小时,正是饭点,山脚下有个怪简陋面馆。梁逍又累又饿,快过头了,决定在这儿解决午饭,顺便休息一下。
    陆斯遥一开始还有点嫌弃这儿不干净,等面上来闻着香,看梁逍吃的更香,于是也忍不住了。
    小小的面馆里坐满了狼吞虎咽的男人,老板摇着扇子坐门口,太阳晒着也不躲。
    回市区又要俩小时,陆斯遥践行诺言,开车载梁逍回家。
    一上车俩人一人一充电头先把手机充上电,梁逍把椅子放下去,手一伸把扔在后座上的草莓靠垫抱怀里,然后就要睡了。
    长时间开车难免有些无聊,陆斯遥看他一眼:你就睡了啊?
    梁逍脱下冲锋衣盖在身上,帽子挡住半边脸:我不睡干嘛。
    俩小时哎,你就让我自己开车啊。
    梁逍觉得他可真搞笑,怎么总跟个小孩儿似的,开车还要人陪:来的时候你也没陪我说话啊。
    讲到这个陆斯遥有点理亏,昨天他的确睡了一路。
    我不管。陆斯遥不讲理了,你得陪我说话,我怕我犯困。
    梁逍嘴上不乐意跟他闲聊,实际陆斯遥讲的每句话他都答应,哪怕后来他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陆斯遥说:我今晚有个活动,要出现场,你在家等我?
    梁逍手撑着额角,也不知走没走心:行。
    明天要去给天使大秀的模特定妆,不知道要搞到几点呢,估计得通宵。
    梁逍打了个哈欠:啊好晚。
    知道我辛苦吧?陆斯遥骄矜地哼哼,你乖乖的在家等我,我晚上去帮你把剧本拿来。
    梁逍真顶不住了,神志不清了快:我真的好困啊。
    他强打着精神,眼睛快合上又猛地睁开。
    陆斯遥哪受得了这个,困成这样了,再不让他睡得多狠的心。
    那你睡会儿吧。陆斯遥把遮阳板放下来,空调风口也推上去,到家喊你。
    梁逍眼睛就剩一条缝:你放点歌
    陆斯遥不太明白:放歌干嘛,不吵啊?
    就当梁逍声音越来越小,我陪你说话
    说完彻底没声儿,睡着了。
    陆斯遥今年三十二,再过几个月就三十三了,没这么被人哄过。他仗着梁逍的温柔疯狂的向他索取,后知后觉自己的无理取闹。
    陆斯遥心疼了。
    通了电的手机自动启动,屏幕亮起的瞬间接二连三蹦进很多消息。
    陆斯遥看着梁逍,生怕声音将梁逍吵醒,好在梁逍只是动了动手指。
    他把手机调至静音,开着车无法查看消息,如果有急事对方自然会打来电话。
    陆斯遥这样想,下一秒就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他是在手机第三次显示来电时才把电话接起来的。
    陆斯遥把车停在路边的应急车道,下了车背对着太阳,影子被日光拉的很长,黑色的,像一条没人要的死狗。
    他盯着自己的影子,电话接通后,对面的声音尖利而怨毒。
    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对他说:陆斯遥,你竟然还没死?
    陆斯遥摸了把口袋,并没有把烟带出来,他搓着裤子口袋的边沿,没说话,无声地听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怒吼。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电话大概是落到另一个人手上,对方显然和陆斯遥很熟,说道:陆先生,代女士的情绪很不稳定,您近期有时间可以来医院一趟吗?
    陆斯遥抬起脚去踩自己的影子,话说的刻薄无理:我每个月付那么多钱是让你们治好她的,不是一有事就让我去医院的。
    抱歉陆先生,但代女士的情况您清楚,她只有在看到您的时候才具有沟通能力。
    那是你们的问题,和我没有关系。
    对方停顿两秒:陆先生,您有空还是过来一趟,代女士的精神状况很差,她很需要您。
    陆斯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刚问我怎么还没死,你听见了吗?
    陆先生
    她如果再找我,你就告诉她我死了。陆斯遥的神情一点点冷掉,连眉梢都挂着薄薄的一层冰霜,她如果不信,麻烦送她去乐山陵园C区105号,别再来烦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困了,晚安。
    第70章
    这一天爬山又下山, 把梁逍累坏了。他在车上睡了很沉的一觉,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他是被陆斯遥吻醒的。
    小狗似的啪嗒啪嗒舔着唇角,梁逍唔了一声, 勉强睁开眼睛, 舌头就撬起他的牙关纠缠住他。
    陆斯遥亲的太凶了, 像是要把梁逍吞进肚子里, 梁逍甚至觉得有点疼。
    他皱了下眉, 轻轻推了推陆斯遥的肩膀,陆斯遥抓着他的手腕按在座位上。
    等陆斯遥终于放开他,梁逍手腕被攥红了,嘴唇也红彤彤的。
    他看着陆斯遥喘气,问他抽什么风。
    陆斯遥笑了一下,抵着额头碰了碰嘴唇:到家了。
    从车上下来梁逍脚都是软的,整个人有点打飘。他把背包给陆斯遥, 使唤他拿着。
    陆斯遥就帮他背, 左右肩各一个大包,走在前头看起来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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