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长叹一声,是不太好,你又没时间陪聊。算了,我换地儿去了。
    饮酒适量,不然你姐又得出去捞你。于景提醒道。
    从小到大,宋屿都是最皮的那个,他和宋姐姐轮流给他收拾残局,现在他执行公务不太有时间,就得宋姐姐一直看着。
    宋屿呵笑一声,她哪儿有时间关心我?不聊了,你忙吧。
    以往宋屿还会和他再扯皮几句,这次挂断得这么快,于景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现在不是过问的时候,等有时间,他得和宋屿好好聊聊。
    于景指着墙上的照片,这些照片也都全部带走。
    警员摘下照片,见照片背后有字,立即汇报,队长,你看!
    蓝芬,24岁,白领。
    于景默念着照片上的字,叫来不远处的杨奕,问道:合影就合影,写这些干嘛?
    就算一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也不能随便泄露给陌生人,尤其是在酒吧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
    杨奕看着照片背后的字,纳闷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挂上去的时候没有的。
    除了这些,其他照片在哪里?于景追问。
    照片是用夹子夹在铁丝网上的,除了现在夹照片的地方,铁丝网上还有几个地方的油漆被刮蹭掉,看起来是曾经也挂过照片的。
    杨奕一愣,没想到警察连这个都知道,惊讶之余,他从吧台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本相册,这个相册都是老板娘自己整理的,有的客人也会好奇,她就会拿出来给客人看看,不过这些照片都有段时间了,来的客人这么多,收起来很正常啊!
    于景接过相册翻看,眉头越皱越紧。照片里大部分是年轻女孩,背后都写下了她们的名字、年龄、工作,甚至有一部分是还没毕业的学生。
    他继续往后翻,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图片中有一些人很是眼熟。
    于景拿出手机,登陆内网的失踪名单,这本相册出现了很多近五年江龙市失踪名单的人。
    与其说这本相册是选美名单,倒不如说是失踪手札。
    于景怎么想都不对劲,忽而听见楼梯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只见警员向他招手。
    他带着相册大步走去,见技侦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
    于队,我刚才翻了一遍,是一本账本,但是很奇怪,这里面只记录了酒杯的采买。技侦说着,将账本递给队长。
    于景翻阅着账本的采买记录,确实只购入了酒杯,大部分是波尔多红酒杯、勃艮第红酒杯和香槟杯。
    买酒杯而已,为什么会把账本放在保险柜?于景想着,对吧台的酒保问道,你平时打破酒杯多吗?
    酒保愣了愣,笑道:警官,我们酒吧的杯子都很贵,打碎了都是要赔的,我可赔不起。
    是啊,要是按照账本里购入酒杯的数量来算,这个酒保早就被炒了。
    难道说这账本还另有含义?
    先带回去做化验。于景说着,将账本装进了物证袋。
    天色越来越暗,张程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见楚理依旧蹲在实验室门外。
    他脖颈夹着手机,按照名单拨打电话,很是耐心询问死者的人际关系,一边处理着公务,一边等到法医科和物证科给出报告,自己的工作餐放在长凳上到现在还没时间吃。
    张程摇了摇头,楚理总是莫名其妙地自卑,觉得自己很差,但其实他很努力,也知道上进,真的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差劲。
    或许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不好意思,实在打扰你了!如果你还有关于死者的线索,请
    没等楚理说完,对方直截了当地挂断电话,回应他的仅剩冰冷的嘟嘟声。
    楚理靠在墙边,自嘲地笑了一声,还是找机会快点离开吧!没有工作能力,我怎么配在重案组待着。
    他说着,看向长凳上的工作餐,不禁想起中午的事,无奈道:就连简简单单帮忙送个工作餐,都被人嫌弃,我果然不适合这里。
    门口的方知书握着门把,没有推开门,他余光看了一眼桌上的面包,眼角微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门口的小家伙是对他有意思才这么殷勤,原来就是单纯的工作原因。
    所以,真没意思?
    方知书抿了抿唇,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将手里的报告送到楚理手上,在现场采集的血迹中,提取到了8组DNA,没有一个是属于两名死者的。
    所以那间包厢井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瑞士钢刀我也查过了,没有做过登记,应该是从灰色渠道购买的。
    方知书总结了报告内容,尽量减少楚理翻看的时间,让他尽快汇报。
    楚理微咬下唇,嘟囔了一句:看到了。
    方知书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楚理细软的头发,你才几岁啊,当警察也才几个月而已,我像你这个年纪,闯了多少次祸,不还是走到现在了。楚理,你有能力做到更好的,我相信你。
    楚理心口一颤,躲开了方知书的触碰,方科长,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方知书一愣,之前楚理总是叫他前辈,现在突然叫的这么正经,他有些不习惯,甚至有些失望。
    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们?陆砚手里抱着一叠报告,心里想着,要不他先回避回避?
    于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绕到他身后,拿走报告看了起来,嘴里念叨:看热闹就不要出声,否则就没热闹可以看了。
    陆砚挑眉看着他,看来这家伙旁观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砚:这两人到底有完没完,我还得和方知书交流一下实验结果。
    于景(刚回来):哟,陆砚竟然也会看热闹,有意思。
    陆砚:没意思,摸人脑袋干嘛?也怪不得小楚甩脸色。
    于景:好家伙,还吐槽起来了。不过也是,这俩就不能说明白点,整那老些弯弯绕绕,没意思。还是看陆砚一本正经的吐槽有意思。
    陆砚:算了,没时间,还是做个恶人吧,打断他们。
    于景:一个人是恶人,两个人就能分担伤害了,还是得于哥出面啊!
    正文和小剧场来啦,感谢观阅!
    第45章 37
    于景翻看着报告, 眉毛高挑,一时无语。
    陆砚知道于景不说话的原因,无奈笑道:关系乱吧!
    刀上的血迹是刘武本人的, 但刀柄上找到了另一个人的指纹, 他做了对比, 确定是曾冬兰的。
    曾冬兰藏尸的时候, 将作案工具一并丢了进去,看样子是很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
    说起来也确实, 如果不是那通匿名的报警电话,他们或许得花上不少的时间才能查到这个案子上。
    而真正精彩的是另一名死者,他和林向黎在死者的口腔和喉管中提取到了人类的体|液, DNA检测结果表明,是出自一名女性的, 但并不是曾冬兰。
    也就是说,这名死者在生前, 曾经与人发生过亲密接触。
    所以毁尸的人的目的,是为了毁掉自己的体液痕迹, 但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们还不得而知。
    于景紧抿着唇,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警局大门,示意:我们上楼聊。
    陆砚颔首,紧随于景上楼。
    方知书和楚理对视了一眼,气氛略有些尴尬,扭开头,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回办公室。
    江渡刚给队长打电话,就听到熟悉的铃声,抬头一看, 只见队长和陆法医他们一同进来,立即站起身走上前,队长,陆法医,查到另一名死者的身份了。
    好在毁尸的人没有毁掉死者的面貌,他找起来还算挺快。
    陶天,青阳市桥坝乡人,目前是一名网络主播,ID叫秦玉堂,他基本每天晚上都会直播,但距离他上次开直播,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江渡说着,从桌上拿来遥控,将电脑里的影像投放在办公室的显示屏上。
    画面中,陶天自称秦玉堂,在镜头前唱歌,以及陪观众聊天,直播间的人气不低,不少人都是冲着秦玉堂这张脸和歌声来的。
    秦玉堂的粉丝管他叫男神音。江渡撇了撇嘴,表示了极大的不认同。
    这空灵的背景音,叠到颅内地震的混响,一听就是调过音的,就算是海绵宝宝的声音在这条件下也会很有磁性。
    啊,他没有说海绵宝宝不好的意思。
    陆砚看着屏幕上的人,缓声道:做过毒理病理实验,确定死者没有遗传病史,没有中毒反应。
    他说着,接过于景递来的报告,翻到对应一页,顺手还给于景,继而说道:死者的尸斑呈暗紫红色,尸斑内有少量青紫色出血点,器官和组织普遍充血,自溶速度加快,也导致在同样温湿度条件下,陶天的尸体腐烂得比刘武要快一些。
    他的心脏及大血管内的血液也呈暗紫红色,心肺均浆膜有出血点,心肌纤维断裂,胰管和腺泡分解,包膜下及间质见游离的红细胞。陆砚缓声说着,最后给出了总结,死者死于心肌梗塞。结合死者生前有性行为,不排除死者是兴奋导致的心肌梗塞猝死。
    周晓阳正喝着水,突然没忍住喷了出来,将所有人都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憋着。
    听陆法医这意思,陶天这是精|尽|人|亡了?
    看不出来,这白白净净的大小伙,玩儿得挺野啊!
    于景办过不少案子,但这么死的,还是第一个,拿着报告的手隐隐颤抖,他不像周晓阳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可以忍着。
    继续吧,刘武呢?
    陆砚瞥了一眼于景的手,嫌弃地嗤声,暗骂了一声:没见识。
    随后他低头在于景手里的报告翻找,往后翻两页就是刘武的尸检报告,死者刘武,后背有三处伤口,分别是4厘米、7厘米和8厘米,均不在要害。但他的双膝有瘀伤,着力点在膝盖前端,所以我猜测是死者失血过多后,四肢无力,无法支撑身体,脱力下跪导致的。
    陆砚的身高不矮,但他弓着腰,就略矮了于景一头。
    于景低着头,见陆砚的头发细软却乌黑,隐隐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仔细闻还有一种很清淡的薄荷香。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于景觉得有些不适应,可他的双腿又没有动弹,依旧站在原地。
    陆砚抬头看向于景,纳闷道:以前你问题不是很多吗?怎么不问了?
    以前他说一段话,于景就要打断两次,这次于景一声不吭,他还有些不适应。
    直视陆砚的眼睛,于景心跳漏了一拍,突然觉得喉咙一痒,侧身猛咳了两声,张了张嘴,思考了一阵后,说道:死者背后的刀伤是斜向下插入的
    于景顺手抄起孟景宜桌上的香蕉,举手刺向陆砚后背。
    陆砚本能地反抗,反手将于景扣在了桌上,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众人无奈,果然啊,队长和陆法医的和平共处只是一时的,说着说着就打起来才是两个人的常态嘛!
    周晓阳不禁护额,默默地给林向黎转了十块钱。
    刚收拾完解剖室的器具,走出盥洗室的林向黎听到储存柜里的手机提示铃打开一看,脸上满是不解。
    啥意思?让我明早带早饭?林向黎想了半天,不记得周晓阳和他说过这件事,发了条短信询问,也一直没得到回复,索性道,不回,那我就随便带了。
    于景躺在桌上,看着旁边的陆砚,幽幽说道:所以啊,死者是一直背对着凶手的,或许是死者对凶手有信任感,又或许死者觉得凶手对自己没有威胁。
    陆砚看着于景微笑,他怎么觉得,这话听着不大对劲啊!敢情这家伙在指桑骂槐啊!
    他咬着牙,一把抓住于景的领口,把人从桌上薅起来,恶狠狠地低声道:下次动手之前知会我一声,否则我把你打得太难看,你以后在警局混不下去。
    于景笑了笑,微微弯腰,注视着陆砚的双眼,陆法医说大话的本事,比你的尸检技术还厉害。
    笑话,要不是他没有防备,怎么可能被陆砚摁倒。
    陆砚佯装拍掉手里的灰尘,斜靠在办公桌边,娓娓继续说道:刘武和陶天的尸体截然相反,刘武的身体完整,生前无|性|行为,不过他的双手有束缚导致的瘀伤,索沟边缘有挣扎痕迹,背部还有不规律挫伤。他的呼吸道有水泥阻塞,消化道内也同样找到了水泥,也就说是,死者是被活埋的。
    一具尸体是死后毁尸,另一句尸体是活埋窒息而死,凶手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什么在杀了一个之后,又对另一个人下手。
    刘武和陶天之间是什么关系?
    两名死者和曾冬兰又是什么关系?
    陆砚回神,从于景手里再次拿回报告,翻到了最后一页,第三块人体拼图是从曾冬兰身上切下来的,不过我在塑封内找到了一小段纤维。
    纤维黏连着人皮,存在于人皮和塑封之间的交界处,并不显眼,想来凶手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纰漏。
    方知书闻声,接下来说道:化验后发现,这根纤维的材质是棉线,上面沾染了一些碘伏,杀害曾冬兰的凶手可能受了点伤。
    于景双手环胸,不自觉地摸上口袋里的香烟,他不抽,只是放在鼻子前闻一闻,烟|草气味和润,如涓涓细水,缓缓捋着他的心绪。
    看来杀死潘东、姜勇、曾冬兰的凶手掌握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样的人,我们绝不能小觑。他说着,抬头看向外勤组的警员,杜峥,你去查查卖塑封机的厂家,我需要一份购买清单。
    凶手想要隐蔽自己,就会尽量减少自己的网购,所以线下购买的几率更大,不过网侦的搜查也需要跟上。
    于景的目光随后放在了陆砚和方知书身上,再找找三名死者的共同点,这个案子的性质极其恶劣,再这么放任下去,会出大事。
    陆砚颔首答应,在配合方面,他尊重于景的安排。
    于景看着他点头,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对周晓阳、孟景宜和两名小警员说道:分成两队,查查两名死者的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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