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男友的怀里缩作一团, 虽然觉得可怕,但还是忍不住往楼上看, 意外瞥见似乎真的有个人站在那里。
    那女生赶忙躲在了男朋友身后,颤抖地指着楼上, 那里有人!
    男人不以为意,我刚刚说的都是吓你的,哪儿有什么鬼啊?
    我真的看见了!女生捂着眼睛,不敢多看,听到男朋友的质疑,她斗胆再看向楼上,但刚才看到的人已经不见了,心里更是害怕, 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太奇怪了!
    男生自诩胆量过人,优哉游哉地摆了摆手,放心啦,不会有事的,肯定是你看错了。
    女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见楼上确实没人了,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呀穿花衣,抱着娃娃笑嘻嘻,走在路上有人瞧,娃娃呀娃娃呀会哭泣。
    开阔的空地上突然传出一声歌谣,唱歌的女人声音空灵幽远,歌声回荡在楼宇之间,不知到底是谁在唱歌,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在唱。
    男生抱紧女友,对周围大喊道:你你是谁!
    唱歌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唱着这一句。
    女生害怕地咽了口水,制止了男朋友继续喊话,她轻嘘了一声:嘘!你听,好像有铁链声?
    男生起初不相信,但他仔细一听,真的有声响,声音还越来越近,赶紧抓着自己的女友:你说得对,这个地方不对劲,我们还是走吧!
    女生急急点头,和男友两人转身就跑,连回头都不敢。
    他们来的时候绕过了一条小溪,逃走时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淌水过去,没多少会就没了人影。
    那铁链声回荡在工地里,女人还想再唱,但她的脖子突然被铁链围住,骤然间无法呼吸,更别说发出声音。
    站在她身后的人低声警告:别觉得自己逃得掉,今天的透气提前结束,跟我回去。
    说话的人远眺了一眼那对情侣离开的方向,转头又看向了几百米外的活动板房,得和老板说一声,这个女人太爱耍小聪明,最近不少人听到流言蜚语了。
    他拽了拽铁链,另一端的女人双眼麻木地被拖走,在月色的银光下,隐约见她肚子微微隆起。
    在烂尾楼两公里外的鹿平山,两辆车停在了山脚下鹿北路诊所外。
    诊所大夫头一回看见这么大的阵仗,赶忙出来查看,见来人出示了警官证,更是惊异,你们有事儿吗?
    这个人你见过吗?于景拿出岳向欣照片递给大夫。
    大夫接过照片,不假思索回答道:见过!
    于景挑眉,回答这么快?
    大夫连忙解释:我没说谎!我是真的见过!您几位也看到了,我这就是一小诊所,平常给乡里乡亲开开感冒药,偶尔有跌打损伤我也能看看,但严重的都去城里看病了,我不接的!但这个女的是我接的第一个这么严重的病人。
    他拿着照片,回想了一下,说了下去,我记得她被带到我们诊所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半张脸都毁了,不成人样。肚皮子松松垮垮的,应该是刚生了娃娃,我检查了一下,大概是生完感染了,大出血,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他看着照片,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过没多久她就被家里人接走了,也不知道这姑娘还活着没有?
    于景想了想,追问道:你刚才说她是被人带来的?
    诊所大夫点头,是赵宇送过来的。
    他说着,指着前面的路,顺着这条路往上走,走个十分钟吧,院子里有葫芦藤,还养了鸡的就是赵宇家。
    谢谢。于景回头看向队员,相视点了点头,留下两人和诊所大夫继续补充笔录,剩余的人顺着大夫指的路寻找。
    赵宇正在院子里拌鸡食,见有人走到他家门口,好奇地站起身观望。
    警察。于景亮出自己的证件,并说明自己的来意。
    看着警察递来的照片,赵宇也是印象深刻,见过,她就是我送到廖大夫那儿的。
    半年前,我去山上给龙眼树打农药,远远瞧着有个人趴在地上,身上都是土。那个时候我吓了一大跳!警察,我们这儿山上有些人土葬,当时我就以为有人诈尸了!赵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瘆得慌。
    所以你救了她,把她送到诊所。那你知道是谁把她带走的吗?于景问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不出意外,应该是岳锴来了。
    赵宇回想了一下,把她送到诊所以后,她一醒来就给了我一串号码,说是她父亲。我联系这个人之后,没多久就来了人,给我塞了一千块钱,就把人领走了。
    说到这里,他没好意思地笑了笑,在警察面前说自己收了礼,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管是见义勇为后得到报酬,还是见势敲诈勒索,给钱的岳锴目前下落不明,更不会配合警方调查支付这笔钱的目的,所以于景暂时管不着这些。
    他抬头看着赵宇家的后山,漫山遍野的果树,郁郁葱葱,这里是乡镇发给农民的种植地,但也因为是乡下,老人的比例更高,他们觉得火葬不尊重人体,所以有人会在下葬的前一晚,偷偷把尸体抬上山,在自己的种植地里埋了。
    乡镇也不想和村民闹得太僵,要不是过得太过,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头要是查下来,他们就全数推脱说是村民自己的责任,这些事于景早就有所耳闻了。
    岳向欣被发现的时候,是刚生产之后感染导致的大出血,但根据他们调查,岳向欣在校期间并没有男朋友,岳锴对她的管束非常严格,放假在家也不允许她出门玩。
    她失踪后怀了孕,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是其他原因?
    她大出血后出现在这个地方,还被毁了容,会不会是幕后凶手想借这里的风俗,偷偷将人埋掉?
    想要了解更多,他们必须到现场再看看。
    于景指了指后山,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发现这个女人的地方吗?
    能啊!赵宇赶忙洗掉手上的鸡食,在水井边的抹布上擦了擦,带人往后山走。
    于景一路留意,山上的坟头确实不少,山脚是旧坟多一些,新坟都在山腰以上,应该是为了躲开巡查。
    就是这里了!赵宇指着一片地,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她。
    根据赵宇的描述,岳向欣被发现的时候,身上很多土灰,很有可能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于景环顾四周,附近的坟头并没有破坏和翻新的痕迹。
    陆砚坐在法医办公室,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夹,这些是他这几年整理的江龙市大小新闻,在过往的岁月里,他小心翼翼地剪下这些报纸收集起来,企图从中找到那个人的痕迹。
    但于钦警官和那个人就好像从此消失,他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发现于景其实就在这里,和他当初说的相差无几。
    于警官,您儿子和您很像,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说着,由衷一笑。
    桌上的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陆砚面露惊讶之色,看到打来的人还是于景,更是疑惑。
    但于景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多半不是寒暄。
    他同意了视频通话,屏幕上并没有于景,而是一片山林,这是哪儿?
    于景解释道:我在鹿平山。岳向欣半年前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她被发现的时候,似乎是从土里爬出来的。你们做物质鉴定的话,有没有可能找到她原来被埋的地点?
    陆砚否定道:半年了,证据早就污染了,找到的几率不大。而且我看这些果树的长势,打过农药吧。更不好找了。
    于景略有些遗憾,只能让周晓阳他们人力搜山,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别动。陆砚眼尖,紧盯着屏幕,手机往左一点,再往左,过头了就是这儿,你走近点。
    于景在指示下缓步往前走,听到陆砚喊停,他马上停下脚步,怎么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埋尸,没有任何防护,尸体腐烂之后,体积变小,覆盖在他身上的土层也会下陷。因为尸体腐烂给土壤带来养分,附近的植物也会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颜色也会更深一点。陆砚点了点屏幕,虽然不知道岳向欣是在哪里被发现的,但这底下肯定埋了个人。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地,立即意会,喊来其他人,来两个人,把这里挖开!
    不远处的坟头,岳锴偷偷藏在墓碑后,紧咬着后槽牙看着警察挖开土地,不甘心地攥紧手里的铲子,他该怎么和女儿交代?
    警员挥着铲子,感觉挖到了硬物,马上放弃了铲子,用手一点点刨开,黄黑色的土壤之间,一抹白色很是显眼。
    于队!有一具白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林向黎:喏,陆哥,江龙市今天的报纸。
    陆砚(接过):谢谢。
    林向黎:陆哥,你又是看报纸,又是用诺基亚,我严重怀疑你本质是个老头!
    陆砚:你不懂我的乐趣。
    林向黎(撇嘴):还好我不懂!
    正文和小剧场来啦,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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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42
    果树的荫蔽在炎炎夏日里算得上是福荫了, 山风轻轻吹过,更加凉爽。
    于景三步并做两步,往山上爬, 穿过层层雾障往山下看, 附近住的大多是果农, 这里离城区有很长一段距离, 中间隔着一座山,令村子的交通更加不便。
    听见有脚步声,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见是陆砚他们赶过来了,遂打了声招呼。
    这个村子比较偏, 市政曾经有想要开发这一片,划了几块地出来, 不少开发商投标。于景指了指远处建了一半的楼,给陆砚示意, 那个就是恒远地产十六年前的烂尾楼,潘东之前居住的活动板房就在那一块。
    重案组在处理潘东案的时候, 陆砚正好在查江心剧院的事,所以活动板房他没去过。
    于景在空中划了一大块区域, 最终落在了村子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条路上,恒远地产发生命案之后,楼盘就没有再继续了,这么大一个烂尾项目在这里,其他开发商都不乐意投钱,这里的开发计划就搁置了。
    他知道陆砚没有那么爱说话,所以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城郊的果子很甜,如果当初项目顺利进行, 这里的果子很可能会被运输到外地,甚至是国外。
    轻风微拂着于景的头发,他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点,反而收敛了自己的傲气,没有高谈阔论古今往来,而是神色淡然地浅谈着民生。
    和当初在巷子里喝闷酒的失意少年截然不同,现在的他,意气风发,令人移不开眼。
    虽然家里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不是,但他很清楚,妹妹遇害,他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如果不是警察帮忙,他们或许连妹妹的尸骨都没找到。
    为了找到妹妹死亡的真相,也为了报答于钦警官的恩情,这些年他比谁都要努力,他要成为那个最好的人。
    他不知道前路长什么样,但在愧疚自责的灰暗岁月里,找到于钦警官的儿子,与他并肩寻找真相这件事,就是他前行的目标。
    即使他知道希望渺茫,但在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任何退路的深渊中,仅要有一点点光,就足够照亮他的心房。
    现在,他靠近那束光了。
    陆砚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我知道。
    于景轻笑,你又没尝过,你怎么知道?
    陆砚双手插在口袋里,拿出一双橡胶手套,低头拆开袋子,看来于队还是不够了解我。
    他的话语中多少有些失落,在重案组办案的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听于景说过以前的事,或许于景根本就不记得他们曾经的约定。
    想到这些,陆砚本来想要表明身份的心思瞬间被打消。
    啊?于景不解歪头,陆砚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先干正经事。陆砚深深看了一眼于景,后退了一步,边戴着手套,边走向发现白骨的浅坑。
    他和林向黎小心翼翼地从土里将白骨挖出,用细软刷子挥去骨骼表面的土灰。
    骨骼是不完全白骨化,还有些许腐肉和筋膜黏连,发出难闻的氨气恶臭。
    人死后,人体的有机成分开始被分解,出现腐烂,软组织从腐败逐渐软化、液化,道完全溶解消失,最后仅剩下身体的硬物质,因为人体骨骼是由无机物组成,因此能够在自然条件下保存很多年。
    白骨化的程度需要看尸体所在地的温湿度、风化程度等等,继而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
    奇怪了,一件衣服都没找到。死者身上并没有遮掩,林向黎又往下挖了一点,但还是没有找到死者的衣服。
    没有可用于辨别死者身份的证物,对识别死者身源是个重大难题。
    于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冷静说道:大多数抛尸案是熟人作案,祛除死者的衣服,很有可能是死者的外衣具有代表性。
    罪犯在犯罪的时候,会有自己的心理安全区,但也会有忌讳,比如他们和死者关系亲密,或是之前起过争执,他们之间的关系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时,作案后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给自己争取有利证据,就会选择将死者抛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凶手绝对信任的地方,同时也能尽可能地帮助他摆脱嫌疑。
    这里的土质偏干,温度35度,湿度百分之六十以上,加上农药作业加快了尸体的白骨化,初步判定,死者是三年前被埋到这里的。陆砚说着,将所有骨头收集起来,抬头对林向黎说道,回去将尸体进一步白骨化,既然其他因素无法判定尸体,那就看骨头。
    林向黎颔首,明白!
    于景转头看向周晓阳,还未开口,在旁边观望的周晓阳立马意会:我现在就去调三年前的失踪人口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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