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阿莲母亲把她身上有莲花的事情告诉了村长阿卜。那个时候,阿莲几乎以为母亲也背叛了自己。
    至于阿卜要献祭阿莲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什么神谕,那不过只是他杜撰出来的说辞。这背后的真正原因,多半还是跟红神有关红神阿媚,指明了要杀一个身上有莲花的人。
    阿莲当然不愿意死,挣脱村长的束缚逃跑了。
    村长命人守住所有下山的路,势要把她逼进红神的地盘、最终献祭而死。
    白宙无从得知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确认阿莲并没有在那晚死去。
    那晚发生的一切,估计就是阿莲恨无名村的第二步。
    现在,从阿莲在广场上的说法来看,她的母亲也死了。
    那么这或许就构成了第三步她终究靠着天赋走到了众人无法企及的地步,现在满怀仇恨的她,决定杀了所有村民。
    周谦眯起眼睛望着广场,不由道:阿莲被生她养她的无名村背叛,被家族背叛,被父亲背叛有其实这样的她,是非常容易吸引祈愿女神庙的。
    她会不会也去神庙诅咒过谁?
    白宙道:嗯,这个信息应该比较关键。借助那眼珠找一找。
    嗯。宙哥你继续听着广场上的信息。我来找。周谦道,神庙可以出现在各个时空,但它记录的信息一定是同步的。只要阿媚诅咒过,那里一定会有记录。
    另一边。
    齐留行在刚发现队友不见了的时候,难免有些惊惶,但在转过身看到柯宇箫后,他立刻就觉得安稳了许多。咱们穿越时空了。
    柯宇箫点头:嗯。咱们先一起去诅咒神庙看看,再去村子里探探。
    齐留行当然立马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两个人接下来做的事情,与周谦他们差不多。
    他们先是走进神庙,尽可能多地细看了一遍各个碑文的同时,也试了试能不能把女神雕像脚踝上的锁链重新锁起来。发现无法做到这一点后,两个人就离开了神庙,转而想去村子里找线索。
    刚走出神庙不久,他们正要商量下一步先去哪个方向,就隐隐听见坟地那边的山头传来了人声。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借助言语,已在瞬间达成默契,于是他们各自祭出武器,朝传来人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上,柯宇箫小声对齐留行道: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样的想法?齐留行问他。
    柯宇箫道:谎言、背叛、仇恨等反面情绪,会让女神变得越来越强大。周谦说的这点,我赞同。
    然后你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被分到一组?
    齐留行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因为我们站得最近。我们是一起被雕像上同一种颜色的眼珠注视到的。
    对。关系最好的人,下意识会站得最近,然后被送往同一个时空。柯宇箫道,但是你想想,女神为了得到食物、或者说变得更强大,势必需要吸食负面情绪。然而事实是,现在关系好的人反而会待在一起,他们怎么会互相仇恨、背叛、甚至借神秘互相诅咒呢?
    这种情况下,女神根本无法达到目的。那么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她为什么会把我们两个人送来同一个时空?
    换做我是她的话如果想达到吸食负面情绪的目的,我只能故意制造一些陷阱,让两个关系好的人互相误会,互相怀疑,继而互相仇恨。齐留行道。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猜
    话到这里,柯宇箫颇为关切地看向了齐留行。
    不知今夕何夕,唯有此刻的月华如水,把柯宇箫的脸照得格外温柔。
    他就用这温柔的语调对齐留行道:也许帝芙女神会制造出很多幻觉和幻象。在幻象中,我们会背叛对方、甚至伤害对方。
    小齐,如果你发现了我有这样的动作,千万不要相信那会是真的。
    听到这话,齐留行朝柯宇箫一笑,很自然地回答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了。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幻觉,我绝对不可能中计。你救过我那么多次。这世上最不会害我的就是你。我会一直信你。
    第131章 红神宴会19
    此时此刻,周谦所在的时空中。
    广场之上,红莲伴随着强大的恨意怒放,天空与大地都在转瞬之间被血色铺满。
    花开至最盛大的时候,花瓣像是一段巨大的红色丝绸,只不过这丝绸是活的,随着它飘舞的动作,一个个人头也被卷了进去。丝绸般美丽顺滑的花瓣,骤然变做了最可怕的利刃,它切割头颅的时候又准又狠,几乎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不过须臾之间,广场之下就全都只剩下没有头颅的尸体了。
    夜色之中,数百具无头尸没有倒下,而居然全都跪在地上,就好像在忏悔自己的罪行。
    为之更添了一分诡谲的,是莲花消失后,广场中央燃着的白骨祭。
    看来这夜依然是萨温节,只不过又属于另外的年份。
    火苗把无头尸们映出幽蓝色,他们比从异界来的亡灵还要显得恐怖。
    半晌后,又一缕红影从另一个方向飘了过来。
    却是阿媚。
    阿媚走到广场上的时候,阿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把一个个村民的脑袋开瓢饮血。
    见阿媚来了,阿莲随意端起来一个脑袋,一巴掌拍飞它的天灵盖,再把它朝阿媚递了过去,就像是在邀请她品尝一份美味的甜点。
    吃掉仇人的脑浆,喝掉他们的血。仇恨才算彻底消除了。阿莲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媚倒是有点怔然。
    半晌后,她虽然接过了头颅,但并没有真的吃掉里面的脑浆。
    她只是看着阿莲道:他们这一死我忽然不知道,我接下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你呢?
    阿莲只道:我也才明白我生存的意义。我活着,就是为了以杀止杀,以恶制恶。
    你要杀我?阿媚问她。
    不。你不是我要制裁的那个恶。阿莲道,我要杀的,是帝芙。其实你的仇人也是她。
    阿媚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阿莲看着她道:阿卜可恶,两个国家的国王也固然可恶,他们没有一点担当,遇到麻烦了、需要人抗罪了,他们都只会把女人推出去。但有些时候残害女人的,反而是女人。残害同类的她们,更加可恶,并且愚不可及。
    你是指帝芙?阿媚问。
    对。就是帝芙!阿莲道,你不知道她真正的故事吧?我来告诉你
    禁锢之神威尔斯喜欢帝芙,怕她消失在时空中,所以用了一种叫永生的枷锁的锁链锁住她,禁止她在时空中穿越。威尔斯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帝芙穿越时空,是为了作恶。
    帝芙在人间吸食恶意时,受限于一定的地域范围。举个例子,某段时间如果她待在语之国的王城,她就只能吸食那一个地方的恶意。她如果觉得这个地方的恶意不够她吸食,她就会再回到过去,在同样的一段时间内,去到默之国的王城吸食恶意。这样,帝芙相当于在同一段时间,吸食了原本相隔千里的两个地域的恶意。
    她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节约时间,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吸收到最多的恶意。
    目光逐渐变得异常冰冷,阿莲再道:可即便是这样,她竟还不满足。为了吸食更多的恶,她更会人为地制造一些误会、引导着人们互相背叛。比如
    她魅惑了语之国的国王,让他得到了王妃的诅咒;她给了一支能治愈一切伤痛的羽毛给默之国的国王。正是她,铸就了你悲剧的起源。
    她吸食这么多恶是为了变强大?
    与阿莲交谈的过程中,阿媚的语气时而愤恨,时而又因为村民们的全数死亡,而又变得有些哀莫大于心死。
    此刻她则是颇为好奇地问:帝芙作为恶念化身,是不死不灭的神,她为什么需要需要那么强的力量?
    为了一个男人。阿莲道,神界的大战就要来了。帝芙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替她爱的那个男人收集力量。
    威尔斯看不下去,为了避免她彻底走上不归路,所以才锁住了她。可是,默之国的国王用自由的钥匙为帝芙解开了锁,现在她就又开始肆意作恶了。
    所以,阿媚请跟我一起复仇。你要去默之国的国王那里取到那把钥匙。只有把帝芙重新禁锢在一个时空中,我们才有机会削弱她、真正杀死她。
    她是个愚蠢的女人,为了讨好男人而残害我们。我们必须杀了她!
    沉默了许久之后,阿媚问她:对于神明的一切,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阿莲用非常冷静的语气回答道:因为我就是由神派到人间的。
    帝芙爱的男人,叫米瓦,他是邪神。一旦他在神界大战中取得胜利,万物都将消亡。他万万不能再从帝芙那里得到任何力量。
    神把至强的杀意派到人间,就是为了除掉帝芙。
    这个杀意,其实指的就是我。我是神明诞生的杀意,也是神派到人间的一把刀。
    你刚才问我,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唯一的意义,就是为了屠杀!
    远远在山坡上望着这一切的白宙,把阿莲的话尽收耳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所说的一切,和他曾经在邵川那里听过的话非常相似。
    白宙,你就是上天选中的一把刀。
    你可以随意怎么称呼这场试炼封神、修仙、得道、飞升都可以。传说中的那些有关飞升的故事,并不全然是杜撰。
    这个世界有神。它叫人看不见,却也无所不在。它可以听见我们的召唤,也可以召唤我们。
    这是神明留下来的游戏。它选中了你成为它的刀。而屠戮,就是上天赋予你的使命。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年少的白宙看向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看着那勉强可以称之为腹部的地方,居然长出了一枚带血的鳞片。
    鳞片一半刺在他的骨血中,另一半则裸露在外面。
    他问邵川:我会成神,还是会变成怪物?
    邵川道:那不叫怪物。人们只是习惯性地把和自己长得不一样的称为怪。但其实古时候的人们,见到的很多所谓的怪,根本就是神。
    我昨天看到的那具尸体,是神的尸体?白宙又问。
    对。邵川道,他应该是人世间存在的最后一个神。他叫尸胡。听说他去地狱寻死去了。
    他的尸体是你盗过来的?白宙问他。
    研究神的基因,不过是为了让造神计划更顺利一些。邵川道,远古诸神消失的时间非常统一,或许他们对人类失望,在同一段时间彻底离开了这个星球,去往了别的宇宙。除了尸胡以外,神给我们留下的,就只有这个游戏了。
    所以邵川白宙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问道,是游戏选中了我,还是你选中了我?
    半晌后,邵川只道:是上天选中了你。你的天赋并不是我赐给你的。不是所有人的改造都会像你这么成功。
    现在你只能把这条路走下去。这世间总有你想守护的人,对么?
    只不过有时候,我们选择守护的方式,要比平常人更难一些。
    白宙道:听上去,你在劝我当英雄。
    你高估我了。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不过是区区凡人邵川笑着道,时势才会造英雄。
    此时,半山坡上。
    听见白宙的传话戛然而止,周谦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宙哥?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神到底想借助这个游戏告诉我们什么。白宙低声开口,把远处山下广场上阿莲的话做了转述。
    听罢,周谦笑了:嗯,这样就有了对付帝芙的办法了。只不过我们现在,要先找到穿越时空的办法。雕像是帝芙的法器,恐怕用不了,我们
    双目微微发亮,周谦道:其实穿越时空的人,除了帝芙,还有一个阿媚。时空虽然在不断变化,但无论它变到哪一年,都是萨温节这一夜。
    萨温节到来的时刻,是混沌的、阴阳倒转、时间错乱的时刻。
    阿媚的旅店能在每年的这个时节趁着混沌出现在人间。其实旅店和阿媚,也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人间每一年的萨温节,都是同一个阿媚。
    周谦说这些的时候,不远处阿莲和阿媚也正在交谈。
    白宙看向他道:你料对了。阿媚答应了阿莲的要求,她们现在要去红神的旅店,想办法通过时空的角度,追寻帝芙的踪迹,然后杀了她。
    另一边。
    齐留行与柯宇箫短暂地对完话后,朝有传来人声的坟地走了过去。
    进入坟地前,两人各自换上了黑色的斗篷。
    达到如今的级别,两个人可以确保走路不发出任何声音,如此,有了黑色斗篷的掩护,他们走进坟地,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走进坟地后,他们发现那所谓的人声,其实一个妇女的哭声。
    两人逐步朝那妇人靠近后,发现此地只有她一个人。
    在只有她一人的情况下,这两个人放松了很多。他们走到了妇女后面的那排墓碑位置,借墓碑隐藏身形,再朝她看去
    她居然在徒手挖坟!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妇人一边挖坟、一边在压抑着哭泣,大概她失去的是重要的亲人。
    可紧接着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在妇人身前的方位竟然忽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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