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目送着温义扛着那头死鹿消失在丛林之中,转头看着那上身材高大的丑汉,“强哥,看起来这事儿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呢?”

    被称做强哥的人眯缝起了眼睛,“你说得不错,如果秦人当真这么做了,我们的兵源只怕就会成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消息传来,本来那些已经入伙了的人也会动摇的。这事儿,先不要做声,咱们先回去跟老大说说,看他怎么说。”

    “强哥说得是!”何勇点点头。

    去年何梁两家发起的暴动最终以惨败收场,连累何梁两家的无辜妇孺幼儿尽数被杀,这也让何梁两家与官府之间结下了不可解的血海深仇,残余之部逃到了苍耳山中之后,与另几股邻县的暴动起义的残兵合在了一处,与朝廷官军对抗。

    本来几股人马各有各的首领,互相不服气,但自去年中另一股人马上山之后,强势地成为了这好几股农民起义军的领袖,并将这些人整合到了一起。

    现在苍耳山起义军首脑叫牛腾。这个被何勇称为强哥的人,便是随着何腾上山的数十人中的一个,姓汪名强,此人人高马大,战斗力惊人,现在是苍耳山义军第三队的队副,负责整个第三队的训练与战斗任务。而身为队长的何勇,更多的是一个名义上的领导。

    虽然说何勇被架空,但对这个汪强,他却还不得不报气。这个看着鲁莽的大汉,身上弥漫着的那一股淡淡的杀气,每每让何勇自己都有些战栗。而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识字,要知道,在蜀郡,识字的那可真是一些稀罕物件。

    由何腾领导着的这一支队伍撑控了苍耳山不久之后,整支义军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在何勇看来。他们现在更像是一支军队,而不是以前那种乱哄哄的队伍了。

    这两年以来蜀郡的暴动时有发生。何勇更是亲自参加组织了紫阳县的暴动,当时看着声势浩大,但这些由活不下去的农民组织起来的队伍,有一个最大的敝病。就是打顺风仗还行,大家一哄而上,气势汹汹,在当时官府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当真是势若破竹,可后来官府反应过来,县兵加上地主豪绅们组织起来的乡兵,庄丁的抵抗一强,起义军便陷入了僵局。虽然仗着人多并没有败北,但却已是后继乏力,别说是县城了。就是几个大豪绅地主的庄子都没有打下来,随着朝廷正规军的抵达,起义军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被击败了,除开像何勇这样的死硬分子带着一帮心腹窜进了苍耳已,其它的都抛下了兵器,逃回到了家中。曾经声势浩大的起义。转眼之间便烟消云散。

    沿着山间崎岖的小道一路深处行去,他们两人本来是受命准备看一看有没有机会潜下山去打探一下山外的情形。在这里意外的碰到了温义,问出了不少的情况,倒是不用再冒险出山,不过温义说出来的一些事情,却让何勇心情很是有些沉重。

    如果官府当真给百姓分了土地,作为曾经的农民,何勇知道,一块土地对百姓的粘性有多么强劲,有了自己的土地,至少不会饿死,大家都会老老实实的去种田了,像自己所在的这种队伍去哪里招兵充实力量,而如果力量不壮大,此消彼长,终有一天会被官兵给剿灭,苍耳山虽大,却也并不是固若金汤。

    两人在山间穿行了大半天,过了黑熊沟,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遥望远处,东西鼓城山犹如两根巨大的圆柱体从万丈碧波之中拔地而起,山体陡峭,但山顶却大体平整,那上面,便是苍耳山义军的大本营了。

    苍耳山之所以难攻,除了本身地势险要,山高林密之外,更重要还是这里岩洞遍布,洞中套洞,洞洞相连,去年官军已经打到了这里,便是因为这些特殊的地形而吃了大亏,虽然拥有优势兵力,却被已经整合的义军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打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在损失了上千人之后,不得不退出了苍耳山,改进攻为围困。希图将这股剽悍的造反者困死。

    但恐怕即便是秦军的主将也不太相信这种可能,苍耳山太大了,山里物产丰富,想要饿死他们的可能性是不大的,但不允许其它物资进山倒是可行的,像盐,铁,布这类物资可是查禁极严,而这一招,倒也的确让苍耳山的义军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

    东西鼓城山相距约一千来米,两山之间的大片林地已经被开辟了出来,用来种上了庄稼和一些何勇以前并没有看到过的作物,这是首领牛腾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块茎植物,听说不挑田,对肥料的需求也不高,基本是栽下去之后便等着丰收的东西,不过种了半辈子田的何勇并不太相信。看着首领牛腾带着他的人,将这些块茎劈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埋进地里,何勇也不抱太多的希望,左右在苍耳山中,饿是饿不死的,首领要折腾便由他去,反正现在的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苍耳山中最差的便是盐了,长期没有盐吃,士兵们可都会变得浑峰绵软无力,别说打仗了,便是走路也得费劲。

    这位新来的首领也的确有办法,但从他的渠道弄来的盐数量也无法满足整支队伍的需要,山外的官兵卡得太死了,他们必须找到另外的路子才行。

    鼓城山下,支起了一个个的木屋,而山上,才是起义军的大本营,两人穿过了长势颇为不错的庄稼,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向上爬去。

    牛腾,这位大汉王国国安局的中将外勤来到蜀郡已经一年多了,亲自策划了数次蜀郡农民暴动,但无一例外,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跟随他的国安局行动队员在一次次的暴动之中也折损了一半,现在他只有五十多个人了,不过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那就是苍耳山。去年他进入苍耳山之,仗着这一年多在蜀郡起义军之中积累起来的小小名气,还有手下五十多个装备精良不要命的队员,成功上位,将逃进苍耳山中的数支起义军成功地整合到了一起,并在去年进犯的官军打得大败而逃之后,他在队伍之中树立起了绝对的威信。

    威信是树立起来了,队伍因为去年的那一场大胜也有凝聚力,但随之加诸在牛腾身上的压力也更大了,这几支队伍合在一起,起过一千余人的队伍吃喝拉撒可也全压在了他的身上,好在苍耳山中足够大,饿是饿不死的,但盐之类的东西就麻烦了,通过山外的谍探,勉强能送一点点进来,但随着山外的官兵查得越来越严,送进来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了。

    困居山中绝对不是办法,至少也要找准时机出击一次,抢到足够的这些物资回来,才能够让这支队伍生存下去。

    一千多人的队伍被他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战兵,牛腾按照大汉军队的标准,从内里挑选出来了一多半人,大约七百人的模样,组成了他的战斗部队,在起义失败后,能一路逃进山来的多半都是精壮汉子,但这一年多来,因为受伤,生病等原因,折损了不少,这部分不再适合打仗的人,牛腾便将他们按排去后勤,种田,采集,打猎,主要是为战斗部队筹集到足够的吃食。而剩下的七百余人,牛腾便开始了对他们的强化训练。

    想要再出去抢一把的话,面对的可就不是先前的乡兵,庄丁了,而是秦国的正规军队,没有足够保证的战斗力和战斗技巧,出去便是找死。

    这些人不乏战斗意志,也有过杀人的经历,但在战斗技巧和经验之上还是欠缺,说到根子上,一年多前,他们还是一些扛锄头把子的农民呢。

    牛腾将七百人分成了四个队,每个队一百五十人,由原来的头领当了队长,而真正掌控权力的队副,则从自己带来的人中分下去,由这些队副负责整支队伍的日常训练,跟随他来到蜀郡的这些行动队员,基本上都是从野战部队挑出来的老兵,对于汉军的日常训练模式都是精熟,在他们的带动之下,大半年的时间,这些昔日的农民,已经有了一支精兵的模样了。

    不提不得到去年的那一场大胜,使得牛腾收集到了足够的兵器和盔甲,即便是损坏了的,也被收集了起来,这些人中并不缺铁匠,在彭城山上,架起炉子,将那些毁损的兵器,盔甲回炉重新冶练打制,便是一把把新刀,一支支新枪。

    武器并不缺,但弓弩这些玩意儿就奇缺无比了。自己就地取材做的那些弓箭,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都是差强人意,聊胜于无罢了。

    牛腾站在一块巨石之上,看着峰顶,几支队伍正在正副队长的带领之下,演练着三人小组的攻防,看着像模像样的对攻,牛腾的脸上浮现起了满意的笑容,他们就像是一支钉子,刺在敌人的心脏,只要时机合适,便能发挥出让敌人痛苦无比的作用来。

    现在,他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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