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枚破甲箭钻透了他身上的凯甲,深深地镶嵌进了他的胸腹之内,这个野心勃勃的楚国年青将领,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愤怒,倒在了冰冷的长街之上。

    步兵并没有对他的亲兵赶紧杀绝,而是任由他们逃窜而起,同时,也将柳安已经战死的消息,带到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汉军赶到了彭城将军府,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住了彭城之内几乎所有的重要官员以及那位从郢都而来,此刻正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之上的上大夫范拙。

    城墙之上,楚军的值勤军官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城墙上的士兵准备防守,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加起了床弩,准备着投石车,一排排的士兵拉开了弓弦,对准了墙下汹涌而来的汉军士卒。对于这名职级并不高的值勤军官来说,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因为彭城一向是前线,所以在城墙之上,这些防守武器一向是齐备的,或者他能扛过敌人的第一波攻击,那个时候,将会有更高级别的将领赶到这里。

    回首看向城内,爆炸声,惨叫声,呐喊声,一处处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一片混乱之极,末日来临的景象。

    汉军突然发动进攻,对每一个楚人来说,都是猝不及防和不可想象的。

    “准备射击!”值勤军官嘶吼着,借着城上城城下的火光,他能看到,涌来的敌人,速度虽然快,但并没有携带云梯,攻城车等大型攻城器械,这让他稍稍地喘了一口气。

    崔呈秀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次要和云梯等攻城武器蚁附攻城,他,要从城门口杀进去。敢死队员们骑着快马,亡命地冲向城门处,他们的怀里。无一例外的抱着一个炸药包,伏在马鞍之上,他们拼命地摧动战马,向前急奔。

    箭。如雨一般从城墙之上射下来,不时有敢死队的队员中箭从马上摔下来,但没有人去看他们一眼,此时,速度是这些敢死队员们追求的。在他们身后,汉军骑兵与他们相距不到一箭之地,而更远处,密密码码的步兵正撒开双腿狂奔而来。

    没有阵型,没有序列,崔呈秀告诉他的士卒们,向前跑,一直跑到彭城之中去。

    跨下战马哀鸣着倒地,体形硕大的战马,永远是弓箭手们最容易射中的目标。比起射击马上的骑士,把握要大得多。马上的骑士在地上一连串的滚翻,一骨碌爬了起来,猫着腰继续向前冲着,影子晃动,在他的左右两侧,他的战友们则在马上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了他,冲向了那黑黝黝的城门口。

    一个炸药包被丢了城门口处,然后又是一个,转眼之间。数十个敢死队骑兵将抱着的炸药包尽数丢在了城门洞子里,然后纵马沿着城墙根子向两边奔走,这个地方,已经是弓箭手们的死角。

    那个丢掉了自己战马的士兵一手抱着炸药包。另一只手却在地上捡起了一支仍在燃烧着的火把,脸上肌肉抽搐,闪现着狰狞之色,“楚国人,我日你们祖宗。”嗥叫声中,连人带火把带炸药包冲进了城门洞子中。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之声响起。整个彭城城墙似乎都在摇动,城楼之上,正在指挥作战的楚军军官被震得向上跳起数尺,一屁股摔在地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周围士兵们那恐惧的面容,不少人七窍流血,正在原地转着圈圈,似乎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他大声吼叫着,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伸手去掏耳朵,缩回手来时,却是满手的鲜血。他扑到了城墙边上,探出头,看着离他不远处那烟尘弥漫的地方,那里,是城门的所在地。烟雾散去,他绝望地看到,奔腾而来的汉军骑兵,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里,随即,城内响起了密集的马蹄之声和喊杀之声。

    汉军攻进了彭城之内了。

    “杀敌啊!”这名军官泪流满面,他知道完了,此刻城墙之上参与防守的楚军士卒不到所以驻军的五分之一,大部分的军队此刻还驻扎在城内的军营之中,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汉军将会在这个时间段进攻楚国,可是,这一切,却都真实的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他嘶喊着,哪怕听不到自己发出的任何声音,他提着刀,沿着上城的阶梯向城下冲去,想要去堵住城门的缺口,城墙上的士兵,下意识地跟着他们的将领冲了下去。

    汉军骑兵如同蛟龙一般冲进了城内,这名军官似乎神智有些不清了,他挥舞着他的佩刀,径直冲向了奔腾中的马队。毫不意外的,他的刀还没有来得及挥下,战马强劲的冲击力已经将撞得高高得飞了起来,啪哒一声,远远地落在了一边,落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丝毫声息。

    城楼之上,一名楚军士兵目光呆滞地看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敌人涌进了城内,他机械地一下一下地敲响着警钟,直到一枚弩箭飞来,钉在他的胸口,他拽着绳索,沿着墙壁滑倒,坐在了地上,手痉挛般地继续晃动了几下绳索,城楼之上的警钟有气没力地呜咽了几声,终于完全静了下来。

    第十八军二万余名将士尽皆入城,他们面对的,是没有了主将,没有了统一指挥,分散处在城内各个军营之中的楚军,此时,这些楚军正在他们各自的将领的带领之一,分散在彭城的各处,与汉军厮杀着。

    崔呈秀登上了城楼的高处,在他看来,彭城之战,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基本结束了,失去了统一指挥,甚至有些连建制都没有的楚军,在接下来的命运之中已经注定。

    “张军长,您看了么,我们打回来了,我们打下了全城,可是我却不能升起新一军的军旗,对不起,对不起。”他仰望着城头之上,高高升起,正在风中飘扬的黄龙旗以及第十八军的军旗,呜咽道。在他的怀中,新一军那面破损的军旗,此放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小心地掏了出来,展开。崔呈秀高高地举起了新一军军旗。

    “军长,我们打回来了。”他仰天长啸。“您看到了吗?九泉之下,您安息吧!”

    彭城这处全城最高的地方,成了崔呈秀的临时指挥所,在这里。他能纵观整个城市的战斗,一个个命令流水价的从这里流出,一支支部队在他的调配之下,奔向城内各处战斗激烈的地方,一枚枚鲜红的礼花信息从各个地方升腾上了天空,每一枚烟花的升空,便代表着一个地方战斗的结束。

    失去了建制,没有了主将的协调指挥,再强悍的军队也只能孤军作战,没有彼此配合呼应。便是猛虎也会被群狼吞噬,更何况,现在彭城的楚军面对的本身就是猛虎一样,同仇敌忾,发誓要一雪前耻的由前新一军为主体改编而来的第十八军。

    高成栋,董壮,谢东,毛阿福,这些前新一军将领们,此刻正如猛虎下山。亲自领军奋斗在战斗的第一线,这是让他们一雪前耻的一战,也是让他们解开心结的一战,数年来。自觉无脸见人的他们,从今以后,终于可以重新昂起头颅来了。

    天边,刚刚露出小半脸郏的太阳刚刚射出他的第一缕阳光照着彭城的时候,步兵踩着清脆的声音,踏进了城楼。而此时,崔呈秀正在地图之上,将最后一处楚军顽抗的据点重重地抹上了一个叉,城内主要的战斗已经结束,骑兵已经开始出城追击逃散的楚军,而在城内,剩下的便是肃情潜藏的敌人,这些已经用不着他这位军长来管了。

    “步军长,真是抱歉!”崔呈秀看着步兵,行了一个军礼,“让你的婚事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欠你的。”

    步兵摇了摇头,有些疲乏地拖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战斗应当结束了吧?”

    “是的,主要战斗已经结束了。”崔呈秀倒了一杯水递给步兵,“你哪里损失大不大?”

    “都是特种大队的人,这些人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面对着群龙无首的敌军,能有多大的损失?”步兵道。“一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范拙以及彭城所有的重要官员,现在都被我扣在了守备将军府,现在你就可以去哪里接受他们了。”

    “好,步将军,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我觉得,现在你该去看看那位漱玉公主吧!”崔呈秀小心翼翼地道。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步兵揉了揉太阳穴,“我需要静一静,而她,现在只怕也不想看到我吧。”

    “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崔呈秀轻叹了一声。“不过,还是去看看吧,或者,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的出现呢!”

    步兵摇摇头,“你去吧,我想静一静。”

    崔呈秀不再说话,抱起桌上的头盔,大步走了出去。

    彭城守备将军府,范拙看到了大步而来的崔呈秀,惊恐过后的他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乱军之中,他们没有死,现在汉军已经战领了彭城,那他,至少是他,就不会死了。

    “崔将军,大汉无信无义,不宣而战,可耻之极。”看着进来的崔呈秀,他大声怒吼道。

    崔呈秀大笑起来,“范大夫,前一段时间,二十万楚军进攻秦国,可曾先知会过秦人?”

    范拙一呆,半晌才反映过来,正想反驳之时,崔呈秀却又开口了。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楚国上下,如果没有想到这一点,哪又能怪谁,范大夫,实话告诉你,数十万大汉军队,已经对楚国展开全面进攻。来人!将我们大汉的宣战诏书给范大夫。”

    一名军官捧着一封诏书走到了范拙的面前,递给了他。

    “范大夫,这是我们大汉对楚国的宣战诏书,你带着他,回郢都我,我想很快,我们就又能在郢都城下见面了,哈哈哈!”崔呈秀放声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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