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泽把手掌放在她肩上,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是,她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颤抖一下,于是,他只好收回手。
    他无法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他甚至不能在她难过恐惧的时候拥抱她,安慰她。
    而那个被她赋予这种特权的人却在面对自己的责任时逃走了。
    修泽觉得有种类似寒冷的感觉从双臂蔓延到颈子下面的血管附近,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笑了。但他知道,他的嘴角正在不受控制的弯起来。
    他看到舷窗上自己的倒影。他脸上有一个浅而薄的笑容。不知是在感叹还是在自嘲。
    “别怕。也不用担心。”他缓缓呼口气,带着无比的坚定向她保证,“威克森人的所有能力都有制约。比如,他们从幼年时就有的用来自保的那个能力,必须通过皮肤与皮肤的接触才能释放出毒素;而子安那个与人直接用脑波进行交流的能力,则必须先收集、交换基因,而且会有时限。我们曾经与他们为敌,所以对他们的能力进行过研究,除了通过皮肤接触释放毒素,他们蜕变后获得的能力都不尽相同,但通常来说,越复杂的能力,需要达成的条件就越多……”
    小白听到这儿,禁不住小声说,“念能力!这和念能力的道理是一样的!不不,好像又有点像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则,等等,他们的能力是不是分成六大类啊?”
    修泽一愣,笑了,“不是。”
    “哦。对不起,你继续讲吧。”她抹抹眼泪坐好。
    他很开心她提起了精神,“按照我听你说的几次被转移的经历,还有在子安那幢房子里进行搜索后的找到的一些东西,很显然,他这个转移空间的能力制约条件绝不会少。如果我们能够制作某种装置,让他使用能力的条件不能被达成,那么,他也没有那么可怕。”
    “而且……”修泽停了停,直视着小白,“最重要的,是你要有和艾尔一起为你们的将来努力的决心。”
    “所以,我想再问你一次,你准备好了么?”
    小白这次没有觉得害羞,她握紧了拳头,可是她的声音却带着极大的不确定和迷茫,“我没法回答你。在见到艾尔之前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修泽转过头看着舷窗外的海面,“没关系。我们明天才会见到他。”
    在海中露出一角的冰山越来越多,一些极缓慢的飘浮着,她们在日光下呈现轻微的蓝色。
    也许在小白眼里她们是别的颜色的。
    修泽站起来,“来,我们划小船去冰山旁边。”
    “啊?”划船?去和冰山近距离接触?
    “快来!”修泽招呼着她。
    他们一起放下一只挂在船舷边的救生艇。他跳上去,然后握着她的手接她下来,教她怎么用船桨,怎么用力。小船在海面上转了几个圈之后,她学会了。
    小白没想到站在船上看起来似乎快要撞到他们的冰山其实这么远,他们不断朝着一个方向划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靠近那座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芒的白色巨人。一阵极地的风吹过,从它身上落下羽毛似的白雪碎屑,落入海水中消失。
    她看看他,“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突然变小了么?其实这些冰山不过是小小的水晶碎块……或者是,冰箱里的碎冰块。”
    修泽笑了,他的笑声被冰壁反射回来,“那我们就用它当碎冰块吧!”
    “嗯?”她不解其意,他已经用力扳了几下桨,小船箭一样快速在海面滑行,很快,船头几乎要贴着冰壁。
    “我们怎么也要纪念一下。”他转身掀开他背后船板下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只厚底玻璃杯,“拿着。”
    小白接过酒瓶和一只杯子,修泽站起来,一手高举,手心中放出的光线在冰壁上晃动一下,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小冰球“咔塔”一声落进杯子里。
    小白递给他另一只杯子,他很快取了冰,重新坐在船里,为两只杯子斟上酒。
    “这……这是人类史前形成的冰块啊!”小白看着在金色的酒液中浮动的小圆球,晃晃酒杯,“这冰块里,含的是那个时候地球上的大气,成分一定和现在的很不同。”我竟然把它当酒喝!
    修泽只是看着她微笑。
    啊……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么Geeky的话啊,只有真正的书呆子才会这么说,我应该豪迈的一饮而尽的!史前的冰啊!几万年前的!嗯?是几万年前还是更久远?地理学一向不是我的特长啊。唉,我又来了!
    小白看看酒杯里在琥珀色的液体里上下浮动的小冰球,再看看微笑着的修泽。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毁掉了这种跨越时间历史的豪迈时刻,他举起酒杯,和她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
    那声轻响在冰川和深海之间传得很远。
    小白喝了一口威士忌,觉得,这种烈酒最适合的还是放在巧克力里面吧。
    她对修泽露齿一笑,看到他双颊微红,在酒香中忽然觉得身下的小船在轻微的晃动。
    可是……
    她看看四周的海面,深蓝色的海面平整得像一匹摊开的蓝缎子,没有一丝褶皱波纹。
    那么,可能是我有点醉了?
    “我好像有点醉了。”修泽先说出了她在想的话,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拿起桨,“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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