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祝愿你能成功。”
    “应该是祝愿我们能成功。”
    “哈哈,希望如此。”勒斯稍微举了下手中的茶杯。伊莎贝拉也做出同样的姿势,两人一起喝了口,像是在预祝大家的胜利。
    随后,她又闲聊道:“话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说来听听。”勒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梦是人的精神力在睡眠中无意识逸散的结果,以他的实力,这种情况很难再发生了。
    “我梦见我坐在了凯隆议会厅那张黄金打造的高背椅上,成为了议长。”
    “我家乡有句话,梦与现实,永远都是反着来的。”
    “你的嘴挺甜的。”伊莎贝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勒斯耸耸肩:“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伊莎贝拉便开始专心享用早餐。
    看起来她食欲不错,一连吃了好几块蛋糕和水果。用完餐后,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两人便启程出发,前往凯隆议会厅。
    勒斯和伦克乘坐的使馆马车,不过上面的标志已经被去掉了,表现的很低调。
    而公主殿下这边的阵仗可就大了,茱莉娅带着手下二十名女骑士组成了卫队,全部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枪,个个表情肃穆。
    那位有着八级骑士实力的女仆长佩姬,此时也换上了一身常服,腰间挂着长剑,紧紧跟在公主身侧。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公主府邸的大门外,同样有一群人在等。
    他们倒不是随从,而是王室派来的禁军。大王子阿莱克斯,在宣布召开审判会的同时,就已经派出了只忠诚于国王和第一王储的皇家骑士团,将这里为了个水泄不通。
    要不是勒斯有外使的特殊身份,又确实与伊莎贝拉有关系,他今早还进不来呢。
    随着大门打开,公主的车架在茱莉娅等人的护送下开始前行,而王室的骑士团也在行礼之后,与两侧随扈。
    勒斯的马车位于最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凯隆议会厅的建筑风格,与诺亚的裁决大厅差不多,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建筑艺术都是一样的。
    高耸的雪白石柱撑起威严大殿,一道宽阔而漫长的石阶上,站满了手举王旗的士兵。
    在那近两百层石阶的下方,几名礼官早已严阵以待。伊莎贝拉从车上下来后,便直接引领其拾阶而上,茱莉娅等人则被留了下来,只有佩姬在执意要求下,允许跟随。
    而想要跟在后面的勒斯,却被两名王室骑士给拦住了。见此情况,勒斯皱眉道:“我作为伊莎贝拉的朋友,不能进去旁听?”一名特意留下的礼官上前,恭敬行礼。
    “抱歉,勒斯阁下,这是我们凯隆王国的内部会议。”
    “内部会议?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勒斯挑眉问道,还故意表现出一丝鄙夷。
    “如果是这样,那我更应该进去了,伊莎贝拉公主那么善良,我可不允许看到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她受了委屈。”礼官闻言心中有些恼怒,暗道勒斯还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但一想到传闻中,眼前这人似乎与公主殿下来往密切,经常一起逛街,也就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想法。
    而且诺亚和凯隆的协议正在逐步履行中,不能因为点小事而出纰漏,犹豫一番后,这名礼官还是带他跟在后面,进入了议会大厅。
    此时,专门用来商议事关王国大事的圆形阶梯议厅中,已经坐满了奥古斯城内的达官显贵,还有那十几个受暴乱所影响的城市官员。
    比如热野城的市长几人,就坐在一旁的举证席上。他们是前天才从热野城跑过来。
    城市被暴民占领,他们失去权力后,并不能单纯凭借手中的力量翻盘,简单商议一下后,便直奔首都来告状。
    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旁边少说还有三十多个来自各个发成暴动城市的官员,他们都是这场审判会的苦主和证人。
    随着一声通报,议会厅那两扇沉重的实木大门缓缓打开,伊莎贝拉表情平淡的走了进来,无视在场绝大多数人向自己投来的敌视和忌惮目光,一步步走到了会议厅中央特别留给她的位置。
    嗡嗡声响起。这是在场上百名权贵们的议论声,而且大多包含恶意和愤懑。
    以为底层民众争取利益而煽动起义暴动,直接触及了现有绝多数既得利益的蛋糕,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对阶级的背叛,他们当然相当不高兴。
    而伊莎贝拉静静仰着头,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到底在说什么。她的眼神自始至终只盯在一个位置,那就是位于议会厅最高处的那个纹刻了大量花纹和金色麦穗的宽大高背椅。
    那张椅子是空的,但伊莎贝拉已经幻想着自己坐上去后的样子。此时勒斯跟着礼官走了进来,他拒绝了对方给自己安排专门席位的建议,随便扫了眼周围过道旁的位置,正巧看见那个霍雷肖身边有个空位,索性就坐在了那里。
    “勒斯阁下,你怎么来了。”勒斯微微一笑,竖起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抱着膀子专心看向伊莎贝拉的背影。
    随着议会厅两扇大门再次缓缓关闭,这场专门审判王国公主的会议正式开始。
    大王子低垂着眼帘,作为代理议长、也是王室王储,他是最合适的主持者。
    他怀着一丝复杂的心情,声音严肃道:“伊莎贝拉·乔·塞西尔,关于中部沿河十五座城市发生的暴动事件,有人举报说是你在幕后操作,请对此作出合理解释。”
    “我不清楚。”伊莎贝拉淡淡说了四个字。此话一出,顿时迎来一阵冷笑。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不少从事粮食收购的权贵们冷冷看着这个打乱他们计划的女人,要不是碍于王室公主的身份,此时都有可能破口大骂起来。
    见她根本没有被审问质询的觉悟,坐在大王子一旁的弗劳尔侯爵拿出一份文件,道:“这是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着一百余名与慈善救济会、拉玛教会有关的人员名字,对此你想说些什么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伊莎贝拉反问道。热野城市长听到这话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质问道:“伊莎贝拉殿下,慈善救济会是你主持创建的组织,拉玛教会更是把你封为圣女,如今多个城市暴动中都有这些人的存在,你难道要说你根本不知情吗?!”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敌视伊莎贝拉的原因。
    证据实在太过确凿,你手下的人煽动起义,为暴动制定计划、提供一应所需,没有你的命令,谁会信?
    只不过大家也确实有些意外,平时致力于做善事,但也在上流社会中人缘和声誉都不错的伊莎贝拉公主,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这份名单,我昨天也已经看过了,上面的人确实有些曾经在救济会任职过,但也早就不在救济会了,名单上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在两年内拥有救济会的职务。而教会那边,我只是一名拉玛教的普通信徒,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大王子和弗劳尔闻言皆是眉头一皱,伊莎贝拉倒是推的挺干净。
    救济会的在职成员名单需要时间去查,也就是说目前并不能用手里的号召者名单作为救济会参与暴乱的直接证据。
    而教会那边,两人在商议后并没有轻动,而是暂时忽视,主要目标是按住伊莎贝拉。
    毕竟拉玛教这些年来一直负责王国对下层的慈善救济事务,是王国上层平衡、消解底层不满和怨愤的重要工具,不能随意取缔。
    而且只要把伊莎贝拉解决掉,教会有得是时间去慢慢收拾。可现在,伊莎贝拉一推二五六,将事情瞥了出去,事情倒是有些难办了。
    不过,大王子和弗劳尔也不是只拿着一份名单,他们还有别的证据。
    “伊莎贝拉,你说这次暴动和你没有关系,但也只是一面之词。我们这里可是有着证人的,把他带上来吧。”随后,一名带着手铐脚镣、面容憔悴但没有什么伤痕的男人被两名骑士从侧门带了进来。
    而这个人,在场的众人里有很多都认识他。考珀·阿诺德,一名奥古斯城的孤儿,因为跛脚,少年时期只能沿街乞讨生活。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和在场的权贵们有交集,谁会去认识一个乞丐。
    但恰恰相反,不少人还真对他有印象。因为大概在十三四年前,公主殿下在奥古斯城成立救济会后,救助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位考珀·阿诺德!
    当时老国王为了捧场,可是强逼着大家去参加了救济会的开幕仪式,并见证了考珀·阿诺德对公主的效忠。
    之后的事情大家没怎么细了解,但这个人,肯定是公主殿下的心腹无疑。
    如果他出来作证的话……伊莎贝拉闻言双眼微眯,她似乎没预料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447章 入狱
    “这人是谁?”随着考珀·阿诺德的出现,议会厅内众人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这让不了解的情况的勒斯有些疑惑。
    坐在他旁边的霍雷肖摇了下头,小声解释道:“这人叫考珀,是救济会的主要管理者,公主殿下的心腹。”
    “明白了。”勒斯了然,这是个叛徒。
    “唉……这回公主殿下估计是要完了。”霍雷肖接着道。
    “嗯?你对伊莎贝拉有好感?”
    “呃,只是惋惜罢了,公主殿下为人还算不错的,而且……她这些年做的事情,对王国来说确实有不小的贡献。”救济会和教会在这些年来一直安抚底层民众,一定程度上修补了因贫富差距过大所导致的隐患。
    不管目的如何,客观来说,确实是减少了底层人民因生存不下去而产生的反抗。
    尤其是之前那份粮食协议签订后,凯隆内部的小规模起义事件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七成,大家都安稳了不少。
    所以,像霍雷肖这类身处局势边缘的人物,以及不少心有良知的官员,都对伊莎贝拉有那么一份好感。
    只不过,这份好感,不能决定他们的立场偏移,顶多是在心中感到可惜。
    可惜一个真正对王国有益的人,不能尽情发挥她该有的作用。说回场中这边。
    在那位考珀·阿诺德被带上来后,众人心中已经大致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正等着好戏上演。
    伊莎贝拉在最初的惊讶后,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考珀·阿诺德,眼中毫无情绪的开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信任你的。”考珀·阿诺德今年三十岁,长相可以说很不错,气质成熟沉稳,还很健谈。
    多年来,他一直服务于救济会,主要为它沟通人脉、拉拢资金,可以说深受重用。
    而且,当年在公主对穷匮潦倒的他伸出援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当众宣誓效忠。
    在尊重传统的凯隆王国,这种誓言是有力量的。今天的背叛,大王子和弗劳尔其实也只能让其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否则很可能被一些尊重誓言的传统骑士给杀了。
    不过反之说来,这种宣誓效忠之人的证词,也更加有可信性。伊莎贝拉不理解,对方背叛自己的理由,她又没亏待什么。
    面对公主殿下的疑惑,这个男人面色复杂的回道:“我想您是知道的,我喜欢您,公主殿下。”全场顿时哗然。
    你一个贫民窟出身的孤儿,竟然说喜欢王室公主?这实在是让人无法形容。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不知卑贱。各种类似的词语从一些人嘴里冒出。
    他们不是为伊莎贝拉出气,而是单纯对这种想法感到愤怒。伊莎贝拉不管做了什么,不管他们是不是恨她去死,那也是整个王国都承认的高贵血脉。
    你一个底层的臭虫,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立刻让他们这些同样自诩血统高贵的大人物们觉得被亵渎了。
    就连大王子和弗劳尔,不禁也皱了皱眉头。他们之前连夜突袭了考珀的住处,抓住了这个救济会的高层,本来还想严刑逼供来让他屈服,结果这家伙莫名其妙的就全招了。
    当时他们还以为这人是个孬种,没想到竟是这种原因。考珀的话,并没有让伊莎贝拉有什么表情变化。
    要说不知道自己这个培养多年的亲信对自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没想到却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丝丝缕缕的目光,随着考珀说出如此话语后,投向了原本很是低调的勒斯身上。
    来自诺亚的上议员、顶尖施法者——勒斯·瓦格纳,与伊莎贝拉公主交往过密的事情,在场不少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这其中有大王子之前为了把妹妹赶走而特意放出风声的原因,也有最近两个月,伊莎贝拉与勒斯频频出入一些场合有关。
    凯隆风气保守,一位女性经常与男性相伴,便已经可以认定两人关系的不正常了。
    想来这个考珀,就是因此心生嫉妒或者说绝望,从而产生了报复心理。
    勒斯感受着朝自己看来的各种目光,脸色保持平静,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慌的。
    但他将视线投到了那个考珀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因为爱情而产生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
    可自己碰上了,实在有些令人恶心。关键是这个家伙的反水,间接损害了自己和诺亚王国的利益。
    冰冷的视线仅仅停留片刻,勒斯便收回了目光,免得被人觉得是争风吃醋。
    伊莎贝拉更是什么也没说,甚至也看都没看考珀一眼,只是身姿笔挺的目视那张象征议长权利的王座。
    大王子也不想继续听旁人议论这些有损王室体面的事情,他敲了敲手边的木槌,正色道:“让我们回到主题,考珀·阿诺德,关于中部沿河十五城暴动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考珀深深的看了眼伊莎贝拉的侧脸,又扭头看向身后席位上面无表情的勒斯。
    “十五城暴动,主要策划者就是救济会与教会的一些中、高层骨干,其中也包括我。我们根据伊莎贝拉殿下的命令,秘密策划了将近两年时间,暗中买通各城要害部门官员、搜集大量情报,并提供了很多物质支持。其中包括一些武器、粮食甚至‘军饷’,就是经由我手,下发给各城市负责人的。”喧闹的议论声再次与权贵之间响起,很多人都在交头接耳,感叹伊莎贝拉竟然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实在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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