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无双,读心俏佳人 作者:祁晴宝宝

    第七十六章 疑云重现

    天空出现一抹极浅淡的微白,又是新的一天到来,夏侯砚的声音开始缓沉,“建威将军奉命戴罪立功,上了战场之后,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结果误入了敌人的陷阱,以身殉国,父亲念及他多年功勋,并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反而下令,以一位将军的方式厚葬!”

    舅舅慈爱笑颜在眼前惊然掠过,她从不知道,舅舅的死背后还有这样的玄机?

    舅舅不仅支撑着谢家,还支撑着娘和她的整片天空,她只知在舅舅的宠爱下无忧无虑,集各种殊宠于一身,坦然无知地享受着欢乐时光,哪里知道高旷伟岸的舅舅光鲜的背后承受了多少辛酸,多少沉重?

    勋爵之家,为国捐躯,这是夏侯元帅能给的最高殊荣,唐诗忆起,夏侯元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眼中的那抹赞赏,还有那句话,“郡主果然有当年怀敬之风!”面对自己的爱将,除了惋惜,还有欣赏!

    舅舅作为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这样连对手都不知道的败仗无疑是最大的耻辱,舅舅不能允许自己的失败,戴罪立功战死沙场便成为最后的归宿!

    诸般酸楚在胸中翻腾,唐诗忽然觉得气恼,舅舅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荣誉,除了谢家的人,别人只看到荣耀的那一面,却看不到舅舅背后的艰险!

    父亲只知坐享舅舅的功名,不仅没有半分付出,还觉得理直气壮,当年步家想尽办法攀上她的亲事,也是为了舅舅的权势,每个人都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一看到手的好处没了,当初的恭维便成了一副冷然!

    唐诗没从过军,不懂什么是一个将军的荣耀,但是知道舅舅的强烈责任感使他根本没有面目再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一个连将士们赖以生存的粮草都没有守护好的人,没有资格做将军,换了别人,可以心安理得,可是舅舅不行!

    唐诗缓缓闭目,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舅舅和谢家的人是自己最亲的人,是她一直依赖的亲人,在她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蓦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只觉浑身颤栗!

    夏侯砚抱着唐诗,些微的胡茬扎疼了她的脸,眸光清冽而又深邃,“阿诗,你是我的女人,以后还会承受的更多!”

    唐诗触上他目光,心头一颤,怔怔无语,从几时起,她便爱上了这个男子,梦里都希望能伴他左右,名门风流背后或许是硝烟弥漫,她并不是“笑随戏伴后院中,秋千架上春衫薄”的无忧无虑未经世事的小姐,她懂得生活的沉重和无奈,可是如今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依然觉得惶恐,只是紧紧地抱着他,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害怕!

    意识渐渐模糊,只有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此生,我绝不会负你!”

    不知何时已经睡去,梦里总有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静默而深情地注视着她,不久又化作舅舅冷毅却不失慈爱的笑颜,又化作娘温柔含笑的眼神!

    清醒之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他散落在房里的气息,已经消散!

    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唐诗披衣起身,有他在的时光安宁无比,多日的疲累此刻全都消失殆尽,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听到里面的声音,外面有婢女恭敬敲门道:“少夫人起身了吗?”

    随后有两名婢女打扮的人进来,唐诗有些奇怪,盘问了才知道,原来阿砚见自己没有带随身婢女过来,便吩咐上官嘉泽特意去找了两名婢女来伺候,这细致入微的关怀,让唐诗的心甜如蜜!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忽然很想见他,也知道昨日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担心她一路辛苦,又听闻舅舅含恨离世,所以不忍再说下去!

    唐诗披了披风,前往战地寻找他的身影,寒风猎猎,一路上,见到流民无数,流连失所,拖儿带女,凄凄惨惨,心中的怅然长久挥之不去,万千往事涌上心头,昔日田园金玉满堂,今日成为修罗战场!

    往来将士搬运粮草,修筑工事,忙忙碌碌,终于在一群甲胄佩剑中看见了他熟悉的身影,不再是公子如玉的温雅模样,而是一身戎装,身披银甲,英姿飒爽,寒光照铁衣,颀长挺拔身影在一群将士中尤为出众!

    看他的样子,正在和将领们商议什么事,唐诗不敢前去打扰,只等在远处,却被他现了,远远地冲着她微微一笑!

    他身边的人,除了纳兰宏逸和上官嘉泽见过唐诗之外的,其他的均没有见过,看见一位清丽出尘的美人徐徐而来,都有片刻的恍惚,听到纳兰宏逸和上官嘉泽同时见礼,匆忙见礼,“末将见过少夫人!”

    夏侯砚眸光变柔,唇角弯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唐诗脸上染满红晕,更添几分妩媚多情!

    夏侯砚沉了声音,“你们先行退下!”待到他人都退下之后,唐诗看他,歉然道:“我有没有耽误你的公务?”

    他无奈一笑,“真是个傻丫头,怎么不多睡一会?”他语气里透着责怪,却不自觉轻笑出声!

    唐诗嗔怒含笑,“我都睡了一天了,再说,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又怎么继续睡得着?”

    他含笑凝视唐诗,目光悠远,“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没在前线上阵杀敌?”

    唐诗莞尔一笑,“是啊!”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骄傲和自行,开始讲述他的少年时光,“我从小在军中长大,骑射,剑术,武艺,兵法,在每年的练兵中,次次都是蝉联榜首!”

    唐诗忍俊不禁,揶揄道:“从没见过你这样懂得自吹自擂的人!”

    他大笑:“在我自己夫人面前,还用得着避讳什么?再说,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唐诗忍俊不禁,他的声音忽然染上一抹惆怅,“我一直以为我具备了点兵沙场的本领,可父亲一直觉得我尚需历练,我四岁就到了军中,对军中一切了如指掌,可更多的时候,父亲都是派我负责所有的军需事务,很少让我带兵出征!”

    唐诗看着他脸上的华光,忽然想起浩远哥哥,白马秋风,杏花春雨,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侠骨柔情的一面,骑白马驰骋在寒风萧瑟的辽阔塞上,是大丈夫志在千里,豪情万丈的梦想,她感同身受!

    唐诗隐隐能察觉到公公的用意,阿砚是个文武全才的人没错,武功智谋的确首屈一指,不过要做三军统帅需要的东西远不止这些,安慰道:“做一个将军,自然需要冲锋陷阵,运筹帏幄,可我想公公对你的期望远不止此,三军统帅可不是只要会这些就够了,我相信公公是在全方位的锻炼你!”

    夏侯砚何尝不知?他喜欢和唐诗说他从未为外人道的心事,轻轻颔首,帮唐诗整理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长,眼波流转,微笑蔓延,“你大概也猜到我要你来的原因了吧?”

    唐诗点点头,“因为同样的事情又生了?”八年前的一桩悬案,早已经成为过去,如今他重新提起,联想到所生的事情,必定是因为生了类似蹊跷的事情!

    夏侯砚含笑颔首,声音染上几分惋惜,“是,只不过这次没有了以死谢罪的建威将军!”

    “那是谁?”唐诗的心一阵砰然,他的声音换上了凌厉的色彩,嘴角噙着一丝分明的鄙夷,“一个你算不上陌生的人!”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上次派人把他打个半死居然还挺过来了,朕不知道这个废物居然混到了军中!

    后面的事情的确出乎唐诗的意料,她的老熟人,郦沉鱼的弟弟郦文轩,此次居然也来边疆前线保家卫国?

    想到郦文轩,唐诗就不能不深切为自己感到幸运,古往今来,但凡美貌的女人总有好色之徒眼红,尤其是美貌而又卑微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更是容易成为他们的猎物!

    如果没有舅舅曾经教的防身武艺,如果没有后来的阿砚,一曲悲剧现在已上演,一入郦家朱门,光阴似箭,荼蘼生误,幸好,她没有成为郦文轩红粉堆里的一个!

    夏侯砚对郦文轩这样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好感,轻描淡写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不过以唐诗的聪慧,还是清晰地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郦文轩向来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为了不引人注目,招人嫉恨,此次在殿试中名次并不太高,没进前十名,也就没有得见天颜的机会,不过已经顺利进入吏部考察的后备官员名单,等着安排官职!

    一切都很顺利,但是郦家人有自己的打算,郦文轩一直在京中待着,没有丰富的阅历,也没有什么建树,更没有什么脍炙人口的文章,考察公文上面一片空白总不好看,秋试的那个第三名是怎么得来的,郦家人心中有数,郦文轩估计自己都背不全,也根本不敢拿出来显摆!

    为了让郦文轩的仕途走的更通畅些,郦家人另辟蹊径,送他先来从军,捞些政治资本再说,战争对有些人来说是灾难,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机遇,比如郦文轩!

    本来以郦家的能耐,直接给郦文轩安排个好的官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郦家觉得不如趁这个机会让郦文轩去镀镀金,有了国难当头,挺身而出的英雄经历,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身居高位,如意算盘打得咔咔作响!

    于是,一番运作之后,一场富家公子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慷慨从军报效国家的催泪大戏就拉开了帷幕!

    郦文轩虽然是出身豪门大家,又因为姐姐是丽贵妃,在京中也颇有些名气,但此刻在军中却什么都不是,本应该从最低级的士兵开始做起,不过郦老爷目的本不在此,自然舍不得儿子做一个小兵,被人呼来喝去,本意也不是让他上阵杀敌,面临生死危险,也知道他受不了那份苦,于是在背后做了许多功夫,让郦文轩一开始承袭了个军中校尉的职位,这种职位有官阶,大多是为贵族子弟专设的官职,为他们的仕途铺平道路,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

    此次郦文轩的镀金之行说幸运也可以,说不幸运也行,不幸的是他竟然被调派到以严厉著称的谢明正麾下,幸运的是谢明正平日很少回府,并不太清楚表妹唐诗和郦文轩之间的纠葛,所以也就没有了公报私仇的动机!

    谢明正深知郦文轩是来捞政治资本的,根本就不是口头上唱的那么好听,也没把他当一回事,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纨绔子弟若是真去打仗,估计连敌军和我军都分不太清楚,逃起命来比谁都快,两军对垒没用,溃散军心倒是可以大展身手,所以根本就不会派他上前线,只将他派在后方处理一些没有什么危险的后备军需!

    郦文轩一向花天酒地,纸醉金迷,蓦然到了军中,对这种苦行僧式的生活十分不适应,没有美酒佳酿,没有温香软玉,更没有香词艳曲,生活十分无聊,有一次偷偷出去买了酒,还没来得痛痛快快喝一场,就被人告到谢明正那里,谢明正震怒,军中除非大捷,严谨饮酒,把郦文轩无情地关了三天禁闭,将他好不容易买来的酒喂了黄土地!

    郦文轩叫苦连天,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他深恼父亲和姐姐多事,他已经顺利晋级殿试,利用父亲的权势,帮他谋个肥差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到这里来遭这种罪?

    曾经也因为好奇,偷偷跟到前方去看过,不敢离的太近,看见一场仗打完,尸横遍野,满目狼烟,他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后来是被好几个同袍士兵抬回来的,从此收了心思,安安稳稳呆在后方,虽然日子清苦了点,可好歹没有性命之虞!

    没过多久,父亲派人送信来,叫他在军中好好表现,若是大军凯旋之际,他一回京就可以获得提升,每逢凯旋的时候都有大量有功勋的将领依靠军功累计获得晋升,这是最快也最省事的晋升的方法,郦老爷想一开始就给郦文轩一个高的起点!

    在大夏国,有无数贵族子弟参加秋试殿试之后,利用家族权势,赴军中镀金,回京之后,摇身一变,变成青年爱国将士,有着和敌人浴血奋战的报国经历,提升起来也名正言顺,也没人会无聊到去追究他在军中是提鞋打杂的,还是上阵杀敌的,反正是在一线进行过血与火的锻炼的!

    郦文轩也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像那些寒门子弟一样,功勋需要一刀一剑地拼出来,若是没拼出来,哪天祖上没烧高香,就把自己拼进去了!

    郦文轩明白父亲的用心,深以为然,要去战场和敌人真刀真枪地拼,那不是他的菜,思来想去,觉得管粮草是一件最轻松的事情,粮草何等重要?大军若是能大胜而归,他这个幕后的粮草官自然也功不可没,便主动请缨去管粮仓,坐等回京之后步步高升!

    粮仓的副官也对郦少爷的来意心知肚明,也没指望他做什么,这样的上司,有还不如没有,一切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郦文轩也正好乐得轻松,前线战火纷飞,坐在后方的他倒是一派闲适惬意,反正事情都有人去做,他在的时候,人家还嫌他碍事,有时候闲的无聊,也担心他不学无术的名声传了出去,也会偶尔装模作样地指挥来指挥去!

    时间一长,大家都知晓了郦文轩外强中干的本性,再加上上头有交代,也就随他去,郦文轩当甩手掌柜,上上下下处得十分和谐!

    别人忙的热火朝天,郦文轩却终日无所事事,饱暖思yin欲,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他从小就在脂粉堆里混,是闻着幽香,枕着玉臂长大的,现在长期没有美人相伴,心中难免浑身觉得没劲,看这硝烟弥漫的战场实在没他什么事,便找了一日,偷偷潜出了营地,反正平日也没人注意到他!

    想到附近的青楼去放松放松,可大战空前,再加上是边疆蛮荒之地,想找个地方潇洒潇洒比登天还难,郦文轩骑着马跑了半日也没找到!

    功夫总算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家算不上奢华,姑娘的姿色也和京中没得比的青楼,让素来对女人很挑剔的郦文轩很是扫兴,不过在军中呆久了,再普通的女人都能看成赛貂蝉,他也很懂得自我安慰,聊胜于无,将就将就算了!

    谁知这一放松就没了底线,忘记了时间,节欲多日,如今彻底释放出来,哪里还管军中有什么事情?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如此一想,就心安理得地在青楼过了夜!

    谁知,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会塞牙缝,郦文轩也没碰上好运,第二天清晨回了粮仓,惊恐地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些昔日鲜活的面孔全成了死尸,郦文轩脑子一片空白,当时就吓得尿了裤子,瘫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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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诗默然良久,郦文轩不是军人,就算遇到和舅舅一样的事情,也断然不会选择像舅舅一样的死法,眼睫一垂,又想起舅舅,有泪水坠下!

    远处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士兵,唐诗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也不想让他担心,忙擦拭了泪水,若无其事道:“郦文轩现在何处?”

    夏侯砚眼眸中怜惜愈浓,声音却淡淡,“玩忽职守,自当军法从事!”

    唐诗想起他姐姐郦沉鱼,骤然加重,“死了?”

    夏侯砚不屑道:“行刑的士兵还没举刀,他倒吓得昏死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痴痴呆呆,杀了这样的人只会脏了我们的刀,留了他一条残命!”

    唐诗想不到郦文轩金没镀上,结果反倒变成痴傻,郦家人知道,心中必定悔不当初,不过又能怪得了谁呢?怪只怪,郦家的人太贪心,本来以郦文轩的资质,顺利晋级秋试殿试已属不易,现在安排个官职,在郦家人的提携之下,平步青云也不是难事,偏偏生了到军中镀金更上一层楼的心思,这里哪是郦文轩那样的纨绔子弟能待的地方?

    夏侯砚道:“区区一个郦文轩死有余辜,可这件事和八年前的事情如出一辙,那个时候也是如此,成为一桩悬案,也是父亲心头多年的疑云!”

    唐诗沉吟道:“上万担的粮草,也要征集数千民夫搬运,就算可以杀了看守的将士,要把这些多粮草搬运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去粮仓看看!”

    夏侯砚颔首,“好,近日正是两军僵持的时候,我刚好有空,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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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诗来到粮仓,看守将士的尸体已经被搬运走,让唐诗感到奇怪的是,按理说搬运粮食,地上至少会留下一些谷物之类的,可是很奇怪,地上很干净,干净得像清扫过一样!

    唐诗俯下身子,芊芊素手抚摸地上,问道:“你派人清理过这里?”

    夏侯砚摇摇头,“自从粮仓被劫以后,我只是把遇难将士的遗体抬出去安葬,然后命人封锁了这里,并没有清理!”

    唐诗缓缓站起身,“郦文轩头天出粮仓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回来现出事的,也就是说劫粮仓的事生在晚上,一万多担粮草,一夜时间运走,本身已是极大的工程,如果你杀了人,劫了粮草,目的已经达到,你还会清理现场吗?”

    夏侯砚眸光如同利刃,一字一顿道:“除非有特别的理由!”

    唐诗起身,轻轻颔首,“一个贼,杀了人,抢了东西,自然不会帮你清理现场,除非是现场会留下会暴露他们身份的东西,还有,粮草向来是征召民夫搬运,尚且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对方需要在一夜之内搬走这么多粮草,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

    第七十六章 疑云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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