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芊芊见多识广,一瞬间就猜到了究竟,她陷入凝思:“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个办法。降神可以用,却没必要把你自己的身体借给她。我可以请人为你打造一个槐木人偶,就以这木偶请她过来。可这种东西的材料很贵,需要采用千年以上的槐木。”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李轩一眼:“大概需要一万多两。”
    李轩心想mmp,这修行界的东西,真是贵的不讲道理。
    看来韩掌柜藏匿的那笔财货,他是必须尽快取出不可了。
    第173章 难道他那玩意已经没了?
    从大胜关回城之后,李轩就直趋诚意伯府。
    他找到了诚意伯李承基,还有大哥李炎,然后把乐芊芊给的袋子往桌上一摔。
    “这是什么?”李炎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就不解的询问:“我家铸的银元宝,还有兵器甲具,这是打哪来的?”
    “来自于王记船行卖出的一艘旧船。”
    李轩状似淡定的喝着茶:“那船上全是兵器与战甲,都来自于大胜关武库。”
    这一刻,李炎与李承基两人都为之变色。
    “是栽赃?”李承基面色青沉如水,可他更担心的是李轩:“轩儿你把这些东西带出来可有妨碍?”
    “当时只有我与我的部属在场,彭富来与张岳是什么人,父亲你都知道。其余两位,也能守口如瓶。”
    李轩神色幽幽道:“还有,就在我们赶至那艘船上不到一刻,席应来了。”
    “席应?”
    李承基的瞳孔微收:“七天前,陛下已经准了崔承佑的请辞,随后由内阁推荐,上命左副都御史席应南下主持此案侦破。我猜陛下与于少保之所以允准,大约是看在之前席应与我李家关系紧密的份上没想到我李承基,居然还真养出了一条不知恩义的吃人恶狼。”
    李轩的眼中,则不由自主的掠过了一丝忧色。
    他知道如今内阁的成员,大多都是源自于正统帝时期的阁臣,也就是土木堡大败中,那位被蒙兀人俘虏过去的上皇旧臣。
    而如今的陛下景泰帝在登基时虽然妥协,将正统帝的长子立为太子。可随着景泰帝的权位逐渐稳固,已经滋生更易国本之心。
    而他们诚意伯府,很可能已卷入到了这场皇统之争。
    李轩不是历史小白,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大晋与他那边的大明大同小异,也知道土木堡之变与导致正统帝复位的夺宫之变。
    如果按照他那边的历史走向,景泰帝与他唯一的儿子,最终可都要凉凉。
    “我去一趟镇江!”
    李炎已经坐不住了,他直接起身:“船是从镇江的王记船行那边流出来的,这些银两与兵器,很可能也是出自于我家在那边的商铺与田庄,我得过去看看究竟。”
    “你过去可以,却务必小心!”李承基神色凝重:“如果有什么情况,务必要谨慎周全,不能大意。”
    他对李炎此行还是很放心的,诚意伯府在那边还有田庄三座,家兵二百人。除此之外,李炎在被革职之前。还是镇江水师守备,在那边有着众多的旧部同袍,人脉广阔。
    李炎听到谨慎二字,就当即联想到早上被封冻的那一幕,他唇角不禁抽了抽:“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
    他应了一声后就径自离去了,然后李轩就向李承基伸出了手。
    “你这是做什么?”李承基有些茫然。
    “当然是要钱啊!”李轩瞪了李承基一眼:“你当这张小须弥咒印不要钱的?我现在可是欠了人家好几万两银子。此外这事还没完,王记卖出的船,可还有三艘呢。我接下来还得继续查,谁知那些船是什么情况?这小须弥咒印搞不好还得用上。”
    主要是他们找到的那艘帆船,与韩掌柜记忆中的不同。
    “原来如此,这三艘船确实是个隐患。”
    李承基没有迟疑,直接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木盒,放在了李轩手中:“这些钱你先用着,不够再到为父这里拿。”
    李轩打开木盒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叠千两面额的银票。他捏了捏,发现至少有六十张,他不禁诧异的看着李承基:“爹亲,亲爹,今天你怎的这么大方?”
    他高兴起来,连老头两字都不叫了。
    李承基被李轩叫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禁失笑道:“是先祖定的规矩,我李家男丁成年到分家自立,每年都能从家中的产业分红。
    以前轩儿你顽劣不堪,为父就只能当没这规矩。可如今你既已奋发向上,大不同于往日,那么为父也不能再将这笔钱压着。不过今年还不到分红的时候,等到年终结算,估计你还可以分到十二万两。”
    李轩精神再振,感觉整个天色都明媚起来,周围都散发着银票的水墨香,他想到年底的时候,自己估摸着就能凑齐购买小乾坤袋的钱了。
    可李轩随后就感觉奇怪:“兄长分的钱应该更多吧?怎么感觉他好穷?赏赐下人的时候,也都是抠抠索索的,一点都不大气。”
    李承基闻言呵的一笑,他低头吹了一口茶叶,不言不语。
    李轩当即明白了,心想李炎这家伙真没用。
    老头李承基虽然也窝囊,可好歹保住了财政大权。李炎那厮,却连财政权都没守住。
    “对了!”
    李轩想起了一事,觉得别人都可瞒,李承基这边却无此必要。
    于是他便将那文山印,放在了李承基的身前:“昨天我到国子监那边走了一趟,现在已经是理学护法了。”
    李承基顿时噗的一声,将一口茶水吐出老远。
    他随后又眼神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次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现在已经是理学护法了,没看到这印?”
    李轩晃了晃手里的文山印,笑眯眯的说着:“你把钱加到十六万两,席应那厮我就替你老人家解决了。”
    李承基却是一阵愣神,然后用力扭着自己的老脸,一副恨不得掐出血的气势:“好痛!没做梦啊?可奇哉怪也,我这五毒俱全的混账孽子,他到底是怎么通过的贪欲二关,是如何过得了叩心与问道?这贪欲也就罢了,色欲他怎么过得了?轩儿的那玩意,该不会是已经没了吧?”
    李轩不由一脸的青黑:“老头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才没了那玩意!你全家都没那玩意!”
    李承基最终只给李轩加了五万两,按他的说法是诚意伯府近日连遭打击,所以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身为家主,李承基必须掌握一笔重金随时应变,不可随意动用。
    李轩认为这位说得挺有道理,也就没有继续胡搅蛮缠的要钱。
    而李轩从李承基那里拿到的十一万两银票都还没能够在袖子里面捂热,就在返回朱雀堂之后转手给了乐芊芊。
    其中九万两是用来还债,另外两万两是用于求购槐木人偶的。
    乐芊芊的速度很快,仅仅一个时辰,就把这东西送到了李轩的手中。这是因此物在道家很常用,所以那位炼器师的手中有着好几个存货。
    乐芊芊还顺带教给了李轩请神之法,是手把手的教导。她生怕李轩搞错了步骤,或者念错了经文,给了那头他化自在天魔可趁之机。
    之后李轩又应长乐公主之召,去宫中走了一趟。
    他打算尽快将那枚玄寒冰玉取回,然后寻一高明器师将之炼为法器。
    没办法,这些天的经历,让李轩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一件上品法器,在战斗中的助益极其巨大。
    那位长乐公主的为人果是大度爽快的,李轩才刚觐见,这位就将她承诺的那枚玄寒冰玉拿了出来,还额外给了他一瓶养神丹,算是他这么快追回赃物的酬谢。
    李轩大喜过望,恨不得将那玄寒冰玉拿在手中仔细把玩鉴赏。
    可他接下来还是耐着性子,将此案的前因后果,都为长乐公主一一解说清楚。
    “也就是说,此案还有后续?”长乐公主若有所思:“那位韩掌柜的幕后还有黑手?这桩御库窃案可能并非紫蝶所为?且此案的案犯,有很大可能与最近南直隶的兵械盗卖案有关?”
    “正是!这都是下官接下来的侦查方向。”
    李轩神色凝然道:“御库窃案疑点颇多,下官会从案犯使用的石漆,还有大胜关那些被盗卖的兵器这两个方向双管齐下。”
    此时他却发现长乐公主虽然状似很用心的在听,可眼神里明显是兴致缺缺。
    李轩心里稍一转念,就知是自己想岔了。
    他眼前这位在意的恐怕仅仅只是她失窃的那些财物,对于此案的真凶,还有南直隶的兵器盗卖案,这位公主殿下怕是没太多兴趣。
    果然,当李轩将案情大概说完,长乐公主就礼貌的笑着:“辛苦游徼了,不过接下来的案情,你勿需再到我这里禀报。”
    恰在此时,一位年轻的太监在殿外询问:“六道司李轩李游徼可在此处?”
    他问了一句之后,就走入殿内,朝着李轩一揖:“李游徼,二皇子殿下有事相召,请您尽快过去一趟。”
    此时不但李轩为之错愕,便是上首处坐着的长乐公主也微微愣神。
    而李轩在稍稍凝思之后,先是含着歉意的朝长乐一礼,之后就随着这位年轻太监,往这座南京禁宫的东宫方向走去。
    当他走入东宫大殿,首先看到的是中央上首,一位穿着朱红衣袍,衮冕五章,气度摄人的少年。
    他大概十四岁左右,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草药气味。
    果如传言,这位二皇子虽然安然从庐州回返,可却身受重伤,至今都未能痊愈。
    再然后,李轩就看到这少年旁边的另一人,那赫然正是昨日他才见过面的国子监祭酒权顶天。
    第174章 膝下荒凉
    从宫中出来之后,李轩就一只手伸入袖内,时不时的陷入失神状态。
    直到返回朱雀堂之后,李轩才恢复了正常。此时天色已晚,接近散班时分,可李轩心意已定,准备今晚就睡在这边。
    李大陆已经给他通风报信过了,如今家中风起云涌,隐有战火重燃之势。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轩决定今晚还是避一避的好。
    此外他们接下来还有得忙,乐芊芊已经从朱雀楼那边搬来了大量的卷宗。一部分是有关于石漆的,因此物可用于制作猛火油,所以不但各处产地的石漆交易都有记录,那些转手的商行也都有留底,是有据可查的。
    一部分则是关于那三艘船的下落,乐芊芊将长江水系与运河所有水关,所有码头的通关文书与卸货记录,所有发生于长江上的案件卷宗,都抽调到了他们的公房。
    那是足足五万两千多张宣纸,在桌上堆得比人还高。这么多的卷宗,当然不可能只由乐芊芊一个人来翻看,李轩等人,还是得尽些免薄之力的。
    “这些通关文书与交易记录,其实都不尽不实。如今各地水关的官员,早就腐败不堪;各地商家为免朝廷征税,呈交给六道司的账本都做了手脚。尤其是船城黑市与盐商,他们一直都在六道司的监管之外。”
    乐芊芊一边看,一边为几人解说着;“可只要我们足够细心,由情理来揣摩,还是能够察觉蛛丝马迹的。比如这家船行,扬州南水关记录他们家的船,载货白面一万三千斤,可扬州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那是私盐最大的集散地。这所谓的白面,只可能是私盐。”
    可张岳翻看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头颅一栽,咕咚一声栽倒在了桌上,发出雷鸣一样的呼噜声。
    然后又二十分钟,彭富来也阵亡了,这家伙直接缩在了桌子底下,也开始鼾声如雷,呼呼大睡。
    李轩脸色青黑,恨不得一脚把这两人踹到门外。
    他忍耐了三分钟,可最后忍无可忍,找了几个人将他们抬出了班房。
    主要是彭富来与张岳的呼噜声太响,且前后呼应,呈现出了交响奏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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