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璘绕过龙案,挡住了书灯的昏芒,挺括眉眼更显得幽邃,登基一整年,他的气度都变了好些。
    “听起来,先生好似不愿见朕。”
    沧浪笑一笑,“伴君如伴虎,几个臣子心中不作此想?”
    封璘侧脸问:“可朕是狼非虎,何来的淫威?”
    “陛下当知,虎狼本同源。”
    “那先生知不知,”等到封璘踱近了几步,沧浪才发觉所谓的阴沉自威,只是对欲丨望的某种掩饰,“朕这头狼游荡在外时,有多思念王庭娇花。”
    龙椅在的地方高去了云端,封璘撑住座背,把沧浪困在臂弯间。小别胜新婚,这是身为帝王也无法免俗的情感,封璘要让先生在这样的高处,做自己的一人之下。
    “此趟南巡......”沧浪受压其间,仰着劲,呼吸略见短促,“斩获如何?”
    封璘把住膝弯,多年习武的内息压抑住了大喘,不至于让殿外伺候的人听见,“王正宣亲率六师,出关伐羌,大胜。西关一线广设羁縻卫所,归附势在必行。”
    这是在西。
    封璘将人翻过去,捉住沧浪的手腕,他晒深了颜色的胳膊禁锢着先生,急于用撕咬来弥补分离的间隙。
    “在东,子粒田改革已推至江浙闵广,除原有的几座官仓外,江淮、济川等地也要增设,自此军粮调运,不必再拘囿一处。”
    他一个深扎进去,渐渐填满了他。沧浪吃不消了,又莫名餍足,湿透的脖颈微仰起,腰身勾出了极漂亮的弧度:“还有呢?”
    封璘咬着他,让他在摇晃里轻轻嘶声:“自闵州巡幸过子粒田后,顺道拐去了南洋水师都帐。沿海弛禁月余,秩序还算井然,私商过了明面,每年光是征税便是从前的二十余倍,回程途中陡逢暴雪,幸有乡绅募捐修建的官道平坦,不致贻误了归期,夹道禾苗长势喜人,开春当是一个丰收年。途径松江府时,替先生拜过高堂,聊敬了一炷香。哦对了,还有晓万山。”
    狼崽感受到先生须臾的停顿,笑着从后揽住他:“州府书局新修群贤谱,呈我过目,阿璘没有问过先生,便在上头添了晓万山的名字。”
    庆元年间的所有事,凡与“党”字沾上边的,都实难翻案重提。更何况,狼崽纵登帝位,也有他的不甘心,光是群贤谱上这三两笔,圣上添完,就跟自己置了好几天的气。
    沧浪艰难地撤回一只手,轻抚封璘消瘦了的下巴,他深陷在这潮热里,嗓音变得湿黏:“谢、谢——唔!”
    封璘不要听谢这个字,血气方刚的帝王才不在乎这个,他只想要霸占,像征服寰宇一样,俘获先生含泣的求饶。
    可谁知,沧浪颤抖以后仍然锲而不舍地问:“还有呢?”
    封璘不明白,在咫尺间望着沧浪略显迷乱的眼眸,换了口气:“朕惶惑,请先生赐教。”
    每一个重音都是一次向深的试探,圣上的礼贤下士简直要命,沧浪自问还是浅了些。
    “圣驾这次去闵州,见到常善德了吧?”
    封璘明显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听出了一点陈年醋味。
    倏地,他把多余的东西推开,箍住那双手腕,让人跨坐着,鼻尖抵上去,语气危险却诱惑。
    “是啊,不仅见到了,朕还告诉他,朕为天下共主,亦为惧内领袖,这以后,是再也不敢私会他了。”
    两人鼻息交错,无声笑起来。
    片刻,封璘收敛起笑容,把唇探到沧浪的耳边,忽又问了跟一年前同样的问题:“先生所指.......”
    先生所指,在那无人之境的极巅,是平山定海的宏图与此身常在大光明的坦荡,这些,狼崽都为他办到了。先生如今已是天下臣,那么之后呢?
    沧浪与封璘耳鬓厮磨,滚烫的迷恋缠绵到了颈后的娇蕊,他呓症似的:“我之所指,在与阿璘的白首不离。此去路漫漫其修远兮,陛下,许我不许?”
    作者有话说:
    每次都是大半夜完结,写完之后满脑子浆糊,只想狂呼一声,lz终于写!完!了!
    【1】文天祥《哭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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