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舒年点点头,他联考之后得备战校考,况且色彩都是相通的,只是画的内容有区别,只要手没停,便都算一种训练。钟小荣和舒年的想法差不多,梅梓则是不想做课后的速写作业,感觉还不如多画几张色彩。
    到时候周一去,周六回,大家同吃同住。白天逛逛古镇画画风景,夜里还可以一起玩个桌游吃吃烧烤什么的,肯定很有意思。我刚才查了一下,龙奚镇还可以划船,等画完作业大家一起去啊?
    说起写生,陈滟滟喋喋不休,很是兴奋。
    扯淡。你以为写生就是玩啊?就你这样还是待在画室得了。李成峰怼完陈滟滟,想了想,用手肘捅捅秦荀,诶,你去吗?
    秦荀摇摇头:没想好。主要是就自己这水平,感觉也没有校考的必要,写生对我来说帮助可能不大。
    重在参与嘛。陈滟滟说。
    就是。反正大家都要去,就一起呗。梅梓吃着菜含糊地说。
    对啊,你就去嘛。许恬也附和道,说着还轻轻扯了下秦荀的袖子。
    秦荀无奈地笑了下。
    大家表完态,又一齐看向舒年。
    舒年;?
    舒大大你说呢?陈滟滟问他,你也想秦老狗一起去吧?
    舒年:......
    说实话,秦荀去与不去跟舒年都没啥关系,如何选择是他的自由。舒年能做的,不过是出于普通朋友(勉强算得上)的角度分析一下利弊,最后还是得让秦荀自己去做决定。
    ......去吧。两秒后舒年却道,写生对于色彩的提升很有帮助,况且大家一起,也不会无聊。
    舒年看着陈滟滟几人投来的目光,终究是没忍心。
    是嘛,有帮助,董王也是这么说的!陈滟滟说。
    你先回去想想,李成峰拍拍秦荀的肩说,下个星期董王要登记住宿,你不来,我就和别人约一个房间了。
    根据老板的安排,到时候会住在龙奚镇当地的民宿里,两人一屋,随意组队。舒年刚才已经和钟小荣约定住一间房,陈滟滟的室友是许恬,李成峰和梅梅两人还没商量好。
    秦荀思考了下,点点头说:我再想想看吧。
    希望有人看,非常感谢。
    第3章 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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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舒年每日沉浸在颜料碳粉铅笔灰中,感觉只是一个晃眼,便到了九月末。
    一行人由董毅、原立然等几个老师带队,从画室出发,历经四五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写生目的地,龙奚镇。
    舒年靠在行李箱边给几乎是吐了一路的梅梓递水,等听见董毅叫自己的名字,便拖了行李箱上前,跟在早一步拿到房卡和身份证的秦荀后头,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
    需要帮忙吗?秦荀在楼梯间里温和的朝舒年伸出手。
    舒年摇摇头:谢谢,暂时不用。
    半个月前,秦荀赶在董毅登记的最后一刻报名,而李成峰已经和梅梓约定作室友。好巧不巧,钟小荣因家里沟通的问题而放弃写生,舒年也因此落了单。
    被峰哥抛弃的秦荀痛心疾首,转眼瞥见同样被抛弃了的舒大大,随即露出和善的笑容。
    舒年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想干嘛?
    舒大大......秦荀跟着上前一步,听说钟霸霸感冒来不了了,我记得你跟他一个房间,对吧?
    嗯......
    那你现在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秦荀指着自己,态度诚恳,微笑的样子也让舒年觉得特别顺眼,不如考虑一下我?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舒年之所以选择和钟小荣一个房间,是因为两人名次接近,同时还是容城五中的校友,相对说来要更合拍些。但钟小荣不来,一个人住不划算,只得跟秦荀拼一间,好共同分担住宿费。
    舒年打量下周围陈设,眼光一一划过榻榻米、落地窗和床头灯、洗手间等,最后目光落在房间里唯一一张宽一米八长两米的双人床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咱俩组队太晚,标间都被订走了。秦荀回头朝舒年解释道,只能委屈咱俩住大床房啦。不过舒大大你放心,我生活习惯很好的!没有脚臭也不打呼!
    舒年僵硬地点点头,心想问题可能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出在我身上。
    舒年睡相不怎么样,天冷了喜欢裹被子天热了喜欢蹬被子,总之怎么狂野怎么来,一点都不老实。
    然而大床房的被子只有一床。于是舒年放完行李后下楼,想找民宿老板多要床被子,好和秦荀分开盖。
    老板阿姨冲一脸乖乖仔样的舒年直笑,有些抱歉地说房间都被定完了,所以匀不出多余的被子,让舒年先将就盖盖。
    舒年只得暂时作罢。待众人休息一会儿后,董毅通知大家在民宿院子里集合,找个地方看和瑞画范画。然后自由活动,逛一下镇子,踩踩点,开辟下地图,想好明天在哪里画,要画些什么。
    民宿只提供早饭,中午和晚上便由学生们自己安排。等夜里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民宿,董毅将大家集中在二楼的阳台上,大概交代了下每天的任务以及时间安排,便放学生们回房间去了。
    舒年回到房间,又想起被子的问题。龙奚镇近年才火,民宿还没来得及装空调,到了夜里只有十来度,裹被子对舒年来说似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舒年头有点大。
    没关系,我不怎么介意。秦荀从浴室里出来,在得知舒年的顾虑后表示了充分的宽容理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放心,你睡姿再差也比不上峰哥。他可是一觉醒来头和脚都能换位的人。就算是这样,我在他家过夜时也从来没被吵醒过。
    舒年刚刚还在为秦荀祈祷,现在听了他的话,在感到些许宽慰的同时又忍不住转身给李成峰的临时舍友梅梅点蜡。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舒年站在边上等秦荀吹完头发好轮到自己洗澡,依然有点不放心,以前和佟童一块儿睡,一不小心把她给弄感冒了。我妈说我睡相不好,自此以后便再也没让我带她睡了。
    佟童是谁?你弟弟?秦荀问道。
    妹妹。舒年回答说,六岁了。
    那么小?你妈不放心也是正常的。我不一样,我可是靠谱的成年人。秦荀见吹得差不多了,把电吹风放回原位,好了,我出去了。
    舒年看着秦荀后脑勺的湿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道:你这就要睡了?
    再打会儿游戏就睡。秦荀说完,以为舒年嫌他吵闹,又补充道,我不语音,也不开外放,你要是想睡了直接关灯就行,我很安静的!
    秦荀说话的时候,脑袋顶上没吹干的头发又翘了起来,搞的舒年强迫症都要犯了。
    你头发没吹干,就这样去睡会头痛。舒年解释道。
    秦荀捏起一撮头发感受了下:有吗?接着又在舒年的指示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好像真是。
    你再吹一下吧。
    后头不好吹啊刚才还没觉得,现在越摸越觉得湿。
    秦荀又吹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吹不到地方。舒年觉得这人平时瞧着挺聪明的,居然在这种地方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实在看不过眼了,便无奈道:电吹风给我,后面我帮你吹。
    哦。
    秦荀将电吹风递给舒年,为了将就对方的身高,腿叉开站,将自己放矮点。
    舒年右手拿着电吹风,左手揉着秦荀的头发,这才发现,秦荀的发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且发质柔顺,一点也不粗糙,绸子似的,摸着还挺舒服。或许挺长时间没剪了,长的有些长,头发湿着,便垂了些在后颈上,皮肤便被衬地越发白了。
    舒年盯着秦荀的黑发,脑子放空。等吹得干透了,才如梦初醒般的停下手,将电吹风放回原位。
    好了吗?秦荀问。
    好了。舒年莫名有点紧张,也不大想去看秦荀的脸。秦荀站直了身,笑嘻嘻道:谢了舒大大。
    舒年点点头,催促秦荀赶紧出去,自己还没洗。
    当天夜里,或许是坐了一天车累着了的缘故,舒年上床时秦荀已经睡着了。舒年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躺下,睡前给自己做了几遍心里暗示,警告他夜里不要给秦荀找麻烦,十分钟后,也睡了过去。
    但早上一醒,舒年立刻发现,自己所做的睡前工作全是狗屁。
    民宿早餐供应七点开始,董毅便也立下了早晨七点在小饭厅集合的规定。舒年睡前设了六点半的闹钟。闹铃响后,舒年还在迷迷糊糊裹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刷的一下就清醒了。
    舒年埋头看了下,自己夜里姿势从仰躺转变为了侧躺,顺便抽走了大半被子,一部分被抱在怀里,另一部分被夹在双腿之间,卡的严严实实。他翻身去看秦荀,只见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缩成一团,背朝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堪堪将腿盖住,连脚趾都露在外头。
    那委屈样子,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也不为过。
    舒年的胸腔顿时被罪恶感给填满了。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秦荀转头微微睁眼,打着哈切朝舒年道:天亮了吗?
    舒年默默将被子朝秦荀那边拉了拉。
    秦荀依然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翻身起床穿衣服,半点不提舒年抢被子的事情。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别人越不在意,自己越内疚,偏偏还改不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不好意思,我睡觉太不老实了。舒年抱歉地说,这边晚上挺冷的。可别感冒了。
    你放心,我真没事。秦荀不甚在意道,而且我这人体热,昨晚上也没觉得冷。
    舒年当然不会相信秦荀口中所谓的体热一说,但明明犯错的是自己,对方还能这样安慰他,那说明这人至少还挺善良的?
    舒年也不好定义,反正秦荀给他的印象一直都不差就是了。
    虽然秦旭似乎并不在意昨晚发生的事,舒年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记上了一笔,接着,两人仿佛将此事翻了篇,默契地不再去提,匆匆穿衣洗漱、整理装备,在楼下饭厅内简单解决完早饭,便提上画架画箱小马扎,跟着原立然、董毅和助教小方一块儿去占地方写生。
    众人解散后,舒年跟秦荀同行。舒年随身携带着速写本,他想将画架放在离秦荀不远的地方,好在色彩作业结束后,能给秦荀画上两张。
    写生满打满算只有五天,时间紧任务重,即使练习内容变了,舒年依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是董毅口中的正面案例。但秦荀不同,即使天天跟舒年还有李成峰这样画技不错的人待在一块儿也没见有什么长进,夜里点评的时候还老犯困,平时没被和瑞少念叨。
    周四晚上评讲,秦荀照旧挨着舒年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差点没靠在舒年身上。舒年想起自己这两天夜里睡觉扑腾,自觉秦荀休息不好是自己的原因,干脆把肩膀拿给他垫着。
    秦荀迷迷糊糊地找到枕头,干脆抱着舒年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睡着了。
    感谢。
    第4章 鬼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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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几天朝夕相处,比起写生前,舒年跟秦荀关系亲近了不少,像这种互动越发常见。舒年平时不大习惯肢体接触,但他心中对秦荀怀着一点负罪感,便只 由着他。
    这会儿和瑞瞥见认真听讲的舒年,以及意识不清的秦荀,咳嗽了一声作为警告。见秦荀没反应,干脆点了他的名。
    秦荀。和瑞低声道。
    众人齐刷刷地朝秦荀和舒年的方向看去,见秦荀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纷纷小声笑起来。
    舒年颇有些尴尬地想把手臂抽走,可这人竟皱了下眉头,抱的更紧了。
    李成峰和陈滟滟在后面已经憋笑憋傻了。
    秦荀!
    唔!
    和瑞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声,秦荀刷的一下从舒年身上弹起,有些茫然。
    众人这下都不憋着了,哈哈大笑起来,董毅用竹制的教鞭隔空点了下秦荀,没绷住也笑了。就连和瑞看了他那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
    讲你的画呢。舒年赶紧提醒秦荀道。
    秦荀被大家嘲笑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抹把脸强制清醒了下,听董毅评讲。董毅讲完,最后无奈总结说:进步是有的,就是不明显。你和舒大大关系那么好,没事也看看人家怎么处理的画面,别尽抱着人家睡觉去了。
    大家又笑起来,舒年窘地面上发红,不肯再把胳膊借出去,瞥了秦荀一眼,心头转着董毅刚说的话。
    或许我可以做点什么。舒年想。
    外貌也好,成绩也好,特长也好,舒年的一切都那么平平无奇,但所幸他还能画画。如果能在这方面帮到谁,舒年觉得,这也算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
    况且秦荀对他不错。而朋友之间建立感情,本来就是应该相互给予相互亏欠的。
    如果他需要,而我又刚好做的到的话。舒年心想,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周四一过,就是写生的最后一天。
    舒年和秦荀依然是固定组合,两人将摊子摆在了龙溪镇的一座石桥上。晨曦的雾轻纱似的半遮半掩,在这里可以隐约看到两边的建筑,不远处一片荒废的老宅,以及清晨的山与水。
    峰哥他们呢?舒年突然想起,问道。
    李成峰似乎没跟秦荀一道,已经不知跑去哪里了。
    谁知道。可能跟着董王他们画去了吧,不管他们。好位置先到先得,他们不来,咱俩先占了了事。
    石桥略窄,人多了挤,现在这样刚好,还显得比较宽敞。两人将摊子摆上,秦荀顺手抄起自己和舒年的水桶,一溜烟跑下了桥。
    你干嘛!舒年在桥上叫他。
    你先帮我占着位置!秦荀朝舒年摇摇水桶,笑着说,我到桥下去接水!马上回来!
    诶
    昨天夜里,舒年依然没能战胜自我,裹被子裹地像个茧,而秦荀只是用被子边将自己堪堪盖住,也不知冷着没有。舒年觉得愧疚,因此这会儿不大想麻烦人家。但秦荀腿长跑得快,舒年话还没说完,就见着这人跑到桥下,踩过青石板的阶梯,伸着手,用桶去够溪流里的水。
    晨雾还未散,舒年看地不大清,他胆战心惊地瞧着秦荀朦朦胧胧的背影,生怕他一个脚滑摔水里去了。
    不过舒年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秦荀接了水回来,舒年说了声谢,两人便支起画板各画各的。上桥之前,舒年看到路边有卖冬枣的,是这龙奚镇的特产,和秦荀一人买了一口袋,这会儿用清水洗了下,边画边吃。
    舒年给两只耳朵插上耳机,将调色纸放在膝头,右手挥笔,眼睛在景象和画纸上来来回回,神色十分专注。
    另一只手则拿着枣儿咔嚓咔嚓啃。
    秦荀起完稿总觉得哪里别扭,想问问舒年,转头却瞧见他腮帮子鼓鼓的,跟松鼠似的在啃东西。偏偏这人注意力又很集中,全部精力都放在画上,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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