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还喜欢我,我看的出来的。
    所以我们复合吧,嗯?
    我张了张唇。
    江宇哲面含期待,琥珀色的眼眸深情地凝视着我。这张脸在这几年好像停止了变化,即使现在面色憔悴,五官也一如初见时的出色。我恍惚间想起了他跟我第一次告白的样子,那时我便是被融化进了他这样蜜糖似的目光里,没做思考便点了头。
    但我现在却做不到那时那样坦然了。
    如果我答应了江宇哲,哥哥怎么办?
    我难道又要让哥哥伤心吗?
    长久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凝固,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化为落寞的星光,一点点在江宇哲的眼里沉寂下来,软软还是不愿意吗?
    我几乎难以直视这样的江宇哲,逃避般低下了头。
    对不起。
    真可恶啊,江宇哲轻松地笑了笑,我们才几天没见面,就被阮期趁虚而入了吗?
    别说了。
    我咬着唇,将头低的更低了一点,试图用垂下的头发挡住我的眼睛。
    奇怪,我的眼睛怎么这么酸啊。
    阮期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乖的人连血缘都不顾了也要跟他在一起?
    别说了啊江宇哲。
    我在心里徒劳地劝阻着,试图逃避现实,甚至希望自己如果是个聋子就好了,那样就听不到江宇哲语气苦涩、却毫不留情地扯下我遮羞布的话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我也想像个普通人一样,从相恋到结婚,再到白头偕老,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选择啊?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不想让哥哥伤心而已。可是我也不想让你伤心啊。
    泪水迅速地在我眼眶汇集,我死死地咬着唇,才让它们不至于掉下来。
    我听到江宇哲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温柔下来,又含着无奈,你低着头做什么,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我身体一颤,看到视线里一只手,还没来得及躲开,下巴就被那只手抬了起来。
    江宇哲的神色瞬间慌张起来。
    怎么哭了?他手足无措地摸口袋想找纸,却没摸到,只能拿手指擦去我眼角的泪水。然而我的泪闸太不争气,在江宇哲这样温柔的对待下崩的更厉害了,眼角的泪水越擦越多,江宇哲没办法了,低下头,在我眼尾轻轻吻了吻。
    乖,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不要哭啦。
    第23章
    我是笨蛋。
    那样出色的、我深深爱着的两个人,剖开胸膛掏出自己滚烫的心,毫无迟疑地献给我,我却无法给与相同的回应,一个人苦苦挣扎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盲道里。
    我望着眼前一脸关切地看着我的人,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你也是笨蛋,因为你喜欢上了一个笨蛋。
    我不值得你喜欢啊。
    悲伤如浪潮一阵一阵地席卷了我。江宇哲不明所以,看着我顺着面颊淌下的泪水,低下头还想亲我,我却把他一把推开了。
    真的对不起。
    可能道歉说多了,真的会变得熟练。当我再次说出这三个字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沉重不堪了。我没有再看江宇哲一眼,狼狈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转头跑了。
    低头的时候我看到江宇哲的影子一直停留在原地。我跑的越来越快,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那一道被拉长的孤寂的影子很快地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可我的心里也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东西。
    它被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我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最后我还是去了健身房。
    但我全程魂不守舍的,在练举重的时候更是盯着空中的一个点愣愣出神,连手中的小哑铃快掉了都没发觉。
    失手松开的那一瞬间,我猛的回过神,冷汗出了一背,就在它快要砸到我脚的那一刻,一只突然伸出的手牢牢接住了他。
    我心有余悸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谢欸,怎么是你?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段松深随意地把小哑铃往旁边的软垫上一扔,要不是碰巧遇到我,可能你就得进医院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肌肉,又眨了眨眼,啊,谢谢你。
    真的谢我?段松深突然把脸向我凑近,近到我能清晰看见他瞳仁里的纹路,我慌张地往后退了退,他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直起了身,好像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真的谢我,就请我吃一顿饭怎么样?
    我觉得没问题,张嘴就想要答应。可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江宇哲的话了,将出口的好又变成了要不我给你钱吧,你想要多少?
    段松深阴恻恻地笑了。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被我气笑的?
    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一头雾水,看着段松深收拾好了表情,从兜里翻出手机,算了,你就加一下我微信吧,上次都没加成。
    他这么一说,又让我想起哥哥了。
    我看着段松深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头皮发麻,如临大敌。良久,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把伸到我面前的手机往回推了推,可怜巴巴地小声问,我能不加吗,要不我还是给你钱吧
    段松深冷冷一笑,我要一个亿,你给我啊。
    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钱包。
    段松深咄咄逼人,你想想看,我救了你的脚,你的脚不值一个亿吗?
    这似乎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所以我刚刚为什么想不开提出给钱?
    我哭丧着脸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心想:这还不如请吃一顿饭呢。
    第24章
    加了好友之后,我趁段松深不注意把备注改成了卖保险的,做完这一小动作后,我若无其事地退出了微信界面。
    你不请我的话,那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段松深颇为自然地说,我知道边上有一家新开的烤肉店,还挺不错的。
    我婉拒道,不了,我减肥。
    段松深从善如流,好的,那家烤肉店隔壁刚好有一家素食斋
    我再次婉拒,不了,我喜欢吃肉。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对了,果然段松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减肥但是想吃肉?
    我想拍自己两巴掌。
    段松深微微一笑,刚好我知道一家西餐厅,牛排份量挺少的但是味道不错。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像个小鹌鹑一样跟在段松深后面,一边做贼似的四处张望。突然前面的人停下来,回过头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走这么慢,要我牵着你的手吗?
    那怎么行!?
    我疯狂摇头,小跑着走到他身边,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可能这么巧,我肯定不会碰到哥哥和江宇哲的,再说我这么心虚做什么,反正我跟江宇哲什么关系也没有
    转念一想我又萎了,想起哥哥对段松深那个态度,我还是有点心虚。
    而且,上次遇到段松深后,哥哥就变得很可怕,还对我做了那什么
    我忍不住一抖。
    一只平白伸出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抬头,对上了段松深疑惑却关切的目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目光放空,没有。
    段松深突然停住了脚步。
    到了。他自然地牵住了我的手,往一家看上去就很高大上的餐厅走去。
    我的腿像偏离了大脑的掌控一样自发跟着他走,可是我的视线却缓慢下移,最终胶在了他握着我的手上,死死黏住不动了。
    你放手!!!
    笑容甜美的服务员小姐姐看了我们、又看了我们牵着的手一眼,二位是情侣吗,需要安排情侣桌吗?
    不,我们不是。
    段松深颔首。
    然后我们被领去了情侣座。
    我啪地一下甩开段松深的手,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段松深有些讶异,但似乎也没生气。他看着炸毛的我,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把我按在了座位上,又往前倾。我望着逼近的脸,身体忍不住往后靠,直到背脊碰到冰凉的椅背,退无可退,刚刚升起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色厉内茬道,你、你做什么?
    段松深摘掉了我衣领上的一根头发,重新直起身。黝黑的眼眸含笑,这都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啊。
    ???
    我难以置信。
    追我?你玩我呢?不要跟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喜欢我?
    宝贝,你可能对你自己的魅力有什么误解。段松深低哑地笑了笑,我在国外这些年,脑子里只想着两件事。
    一是,找人把你哥杀了,把尸体切碎了丢到大海里去喂鲨鱼。
    二是,找到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把你关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去,这样你就没法再拒绝我了。
    第25章
    我大概花了十分钟才消化清楚段松深的话。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怎么敢!!!
    我在心里呐喊着,坐着却愈发笔直了,一动不敢动地把我的脑袋往菜单后面塞。
    一只手突然把我立着的菜单拉下来,你拿反了。
    我飞快地调整了菜单,面色如常,我没没没没紧张。
    段松深失笑。
    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悠悠地说,那些都是以前的想法了,现在我只想追你,嗯?
    我对他表示怀疑。
    所以你呢,怎么想?段松深十指扣拢,托着腮看着我,你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吊着我,嗯,小坏蛋?
    我倒是很想拒绝你。
    但是我不敢啊,操蛋。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转头看向窗外,却突然对上了一双眼。
    江宇哲站在远处的十字路口,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对面的段松深,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在我紧张起来的时候,他却像是看到什么陌生人似的,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我喉头一噎,像是吞下了一颗苦味的糖。
    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红灯跳了跳,变成了绿灯。那个插着兜的身影逐渐隐没于攘攘的人群。我喉头的那颗糖却愈发涩了,苦味丝丝缕缕渗入我的血液,像是要从我眼里流出来。
    我狼狈地抬了抬头,想要将这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
    你做什么,阮余,你哭什么。
    你活该的啊。早在你拒绝他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刻了。
    怎么了?段松深看我脸色突然不对了,有点慌张,他撑起身来,抽了张纸擦了擦我的眼角,不是说了吗,我现在真没这么想了。这都会被吓哭,你是小孩子吗?
    要命啊,这眼泪怎么憋不回去了。
    泪水濡湿了段松深手中的纸巾,也濡湿了我的眼睫。我在朦胧的视野里,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们走了过来。
    小余?那人走近了,这时段松深刚擦完我的泪水,重新清晰起来的世界里,我看到了哥哥面无表情的脸,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我抿了抿嘴唇。
    哥哥却没等我回答,一把扯过我的手臂,我轻轻地嘶了一声,被哥哥拽到身旁,哥哥面朝着段松深说,小余我先带走了,恕不奉陪。
    段松深很冷静地看了我一眼,你拽疼他了。
    我很明显感觉到哥哥拽着我的力道又大了一点,不用你管。哥哥说抛下这句话,拉着我就想走,却被段松深拦住,你没问过,怎么知道余余愿不愿意跟你走?
    我忍无可忍,够了!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我一把推开了哥哥跑了出去,隐隐约约能听到哥哥在后面喊我名字,我跑的却更快了,一直到跑进一处偏僻的拐角,我才喘着气停下来。
    一瞬间一阵茫然感席卷而来。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人。平复好呼吸后,我茫然地四顾,却突然看见面前有一家酒吧。
    酒精是最好的能忘却一切的东西了。
    我抬脚走了进去。
    第26章
    进了门,一位穿着侍者衣服的人迎了上来,您好,请问你有会员卡吗?
    ?
    这年头进酒吧还要会员卡了吗?
    侍者微笑着,悄无声息地拦住我,先生请拿到会员卡了再来哦,我们这里只有持有会员卡才能进。
    我瞪着他,怎么你们这里还要会员卡?哪来这么多规矩?
    心中那点酸涩感一有了发泄口,便不管不顾地冲出来,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侍者笑的一脸为难,他刚想说什么,一只手臂突然揽住我的肩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他和我一起的。
    我回过头,男人低头看了我一眼。半长发在难得的没有披散在脑后,而是颇为随意地扎了个小辫。银色的镂刻面具挡着他的脸,只留出了一双细长的眼,促狭地看着我。
    祁奕?
    我下意识地想保持对他的敌视状态,却突然想起了江宇哲的那番话。一想到祁奕喜欢的人不是江宇哲,而是我,我心底的滋味顿时就奇妙了起来。
    侍者接过祁奕手里那张金灿灿的卡,瞬间恭敬起来,您请。
    祁奕揽着我往里走去,我想甩开他的手,他的力气却大的要命,他带着我拐角一处拐角,在一个房间前掏出钥匙开了门。
    像是休息室一样的地方。祁奕摁着我坐在了沙发上,我回忆着走进来后看见的一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好像不是酒吧。
    那这是什么地方?
    祁奕插着兜走到一处柜子前,从里面取了什么东西。柜门打开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什么黑亮的东西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就被关上的柜门挡在了后面。
    祁奕转身,抛了个什么东西给我,戴上。
    我拿起一看,是个与祁奕脸上那个差不多的银色面具。
    为什么要戴面具?我懵懵地问。
    不戴面具,你想被别人看见你脸吗?
    他在打什么哑谜?
    我一头雾水地戴上了面具。
    跟我走。祁奕看我戴上面具,满意了,扯过我的衣服把我往外面拽,我顺着他的力道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他走进一处房间就停下了,里头中央是一个极大的舞台,四周是漆黑的座椅,已经几乎坐满了人。祁奕让我坐在位置上,一边不知从哪抽出来一副黑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戴着。
    待会我有一场公调,没法陪着你玩了。祁奕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有点可惜,但随即语调又轻扬了起来,你就坐在这看着吧。
    不要乱跑哦。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祁奕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四周的人嘈杂着,我环视了一圈,总觉得这些人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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