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澜凝望着萧千羽的脸,观察他的神情,等着他给回答。
    萧千羽耳朵里哄地响了一声,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骆清澜,说不出话。
    萧千羽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看见对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
    他嘴唇翳动了半天,只对骆清澜说出了一句你很优秀,我配不上你。
    他已经结过婚了,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有值得骆清澜喜欢的地方。
    不,千羽,对我来说,你很好。骆清澜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可是我现在......你也看到了。萧千羽只能把自己的情况再摆到骆清澜面前,他和傅衡舟之间的事还没解决,这个时候怎么能接受骆清澜呢。
    萧千羽说话时,他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自己小腹上。
    骆清澜明白过来,也去看萧千羽的肚子,如果你接受我,我会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见萧千羽还是垂着头,骆清澜又说道:没关系,你不用马上答应我,我可以等你考虑清楚,等你离婚之后,等你真的想好了。
    萧千羽抬头看骆清澜,神情有所松动。
    骆清澜继续道:先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好不好?你现在一个人,有了孩子,还要顾着发情期,我不放心。
    萧千羽只觉得脑子很乱,但骆清澜最后一句话让他动心了。
    即便他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宝宝考虑,他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骆清澜。
    萧千羽心里很挣扎,只好对骆清澜说道:对不起,让我想想吧。
    emmm,傅狗下章才出现
    第22章 脱离依赖
    傅衡舟慢慢睁开眼,看到周围一切都是白色的。
    他记得自己刚刚经历了抽取信息素的手术,在抽最后一管时发生了休克,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还记得他在昏睡时做了个梦,梦到了三个月前他在酒吧见到的萧千羽。
    那是一家高级酒吧,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没有疯狂扭动的躯体,是为社会精英人士提供的优雅休闲场所。
    场上应酬,傅衡舟习以为常,不曾想在酒吧的小舞台上出现了他从未预料到的人。
    清瘦的身影,白皙的皮肤,握着话筒的指尖圆润透粉。
    除了舞台中央,吧内其余灯光暗了下来,清透柔亮的灯光从萧千羽的头顶洒下,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
    恍惚间,傅衡舟有种错觉,那是他追随不到的身影。
    在灯光笼罩下,萧千羽的浅栗色发丝变得更为柔软,琥珀色的眸子里细细闪着星光。
    台下观众的目光都被这样一幅美妙的画面吸引,全都往萧千羽的方向看过去。
    举众瞩目的感觉让萧千羽有点不知所措,他紧张地咬了下唇。
    被咬的唇瓣从齿尖轻轻弹开,弹在了傅衡舟心上。
    一波涟漪荡漾开来。
    傅衡舟呼吸一窒,急切地咽下一口唾沫。
    音乐前奏响起,萧千羽的注意力被分散,他终于不那么紧张,用口型跟着音乐数拍子。
    三、
    二、
    一。
    /
    薄唇张开,歌声溢出。
    /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
    /
    傅衡舟认得那是一首老歌,曲调绵延婉转,简短的歌词里诉说着无尽情意。
    配上萧千羽清澈温柔的嗓音,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不知不觉,傅衡舟站在角落里听了很久,直到一曲作罢,才从萧千羽的感谢声中回过神来。
    萧千羽刚想下台,一只玫瑰递到他身前。
    一位男性alpha在向他献花,露出谄媚的笑。
    萧千羽不知道该不该接,举手停在了半空。
    而那个alpha也不着急,一直对萧千羽举着花。
    /
    现实中发生的事,是温小季最后拽着萧千羽下了台,替他拒绝了那个alpha。
    但傅衡舟梦见的,是萧千羽接过了花,跟着那个alpha离开了。
    他怎么追都追不上,才挣扎着醒过来。
    光是梦见萧千羽离开他就觉得很难受,实在无法想象萧千羽真的离开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才意识到,他那天之所以喝醉酒,是因为心里的嫉妒和醋意。
    因为爱着萧千羽,所以会为他吃醋。
    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
    傅衡舟从未听过萧千羽在他面前唱歌,也不知道萧千羽唱歌会这么好听,如果不是无意中撞见,他不会遇到那样闪着光的萧千羽。
    他在他面前,活得太暗淡了。
    傅衡舟从床头桌的抽屉里摸出了萧千羽那只手机,点开微信想看看他有没有再发新的信息。
    但是没有,页面上最新的信息还是停留在他们吵架那个晚上。
    看来萧千羽不仅不要他,连之前依赖的傅先生都不要了。
    /
    骆清澜没有再逼萧千羽,他希望萧千羽是全心全意地主动接受他,所以先离开了。
    但他第二天就搬到了萧千羽旁边的公寓里,时刻留意着萧千羽的情况。
    如果萧千羽要出门,他便坚持亲自接送,即使是研究所有事走不开,他也让自己的司机送他,叮嘱萧千羽给他报备行程。
    萧千羽拗不过,只好由着骆清澜。
    想了几天,他的脑子依旧很乱,他没想到有一个人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
    而他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周二下午,萧千羽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医院通知他说有alpha捐献了信息素,他周三就能拿到信息素剂。
    萧千羽又惊又喜,虽然他当时还是在医院留下了联系方式,但并没有对此抱很大希望。
    没想到,真的能拿到信息素剂。
    他激动得摸了摸肚子,说道:宝宝,我们的运气好好啊。
    他又下意识地点开微信想给傅先生发语音,傅先生,我拿到信息素剂了。
    但在消息发出去之前,萧千羽冷静下来,按了撤销键。
    虽然微信号还没删除,但自从那晚之后,萧千羽就不再往里面发东西了。
    他在有意地脱离对傅先生的依赖。
    既然决定要和傅衡舟离婚,就应该完全走出他的世界,将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抛弃。
    /
    萧千羽站在医院大厅的服务台前,手里拿着来之不易的四针信息素剂,一时间不敢相信。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要亲自感谢那个alpha,便问服务台的护士有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护士姑娘对萧千羽笑了笑,说道:抱歉啊,捐献者不愿意透露身份信息,我们也不能说,不过信息素剂是正规有效的,您放心用。
    好吧,谢谢。虽然萧千羽没问到捐献者是谁,但他还是很开心。
    有了信息素剂,他暂时不用那么担心自己的发情期了。
    萧千羽把信息素剂放好,走出了大门,没有留意到大厅里有两个人躲在柱子后看他。
    /
    看到萧千羽拿到信息素剂,傅衡舟总算放下了心。
    林琛站在他身后,对他说:这又何必呢。
    他问了傅衡舟几天,总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闹离婚呢。
    傅衡舟盯着萧千羽的背影,只说了三个字:我的错。
    萧千羽似乎又瘦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林琛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昏迷过,不应该这么早出院的,记得按时吃药,准时回来复诊。
    嗯。傅衡舟应了一声,等看不见萧千羽了,才接着走了出去。
    不能着急,明天早上,他就能再次看见萧千羽了。
    /
    还是骆清澜把萧千羽送到了海市民政局门口,他怕傅衡舟会对萧千羽做什么不利的事情,就下了车想陪他一起过去。
    但萧千羽拒绝了,说这是他和傅衡舟之间的事,他会解决好。
    傅衡舟站在民政局门口,离远就看到萧千羽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上下来,随后一个男alpha也跟着下车,走到萧千羽身边,还对他拉拉扯扯。
    萧千羽明显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想让对方放手。
    傅衡舟瞬间火冒三丈,哪来的猫狗想纠缠他老婆!
    他直接冲到两人之间,扯开骆清澜拉住萧千羽的手,把萧千羽护在身后,对骆清澜吼道:你干什么呢,手脚给我放干净!
    你是谁?骆清澜没见过傅衡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子,他怕萧千羽受伤,想上前把萧千羽拉回来,被傅衡舟一把拽住手臂。
    衡舟?萧千羽等站定了才反应过来,心想他们还站在大街上,被路人看到不好,连忙要把傅衡舟和骆清澜分开,你误会了,快放手。
    骆清澜这才明白对方就是萧千羽嘴里说的傅衡舟,面色更加不虞,对傅衡舟说道:放手,你没听到吗。
    见萧千羽偏帮骆清澜,傅衡舟心里不爽又不安,他不知道对方是否是萧千羽的新alpha。
    相对而言,傅衡舟比骆清澜略高,体格更健壮,他右手扯着骆清澜的胳膊,把他的手扭到背后,左手抓住骆清澜的肩膀,愤恨地用力一推,把骆清澜向车头扔去。
    嘭!骆清澜反抗不了,整个人摔在车头上。
    傅衡舟你在做什么!萧千羽见状,急忙要去扶骆清澜,清澜,你怎么样了。
    傅衡舟自然不会让萧千羽再靠近骆清澜,跨步挡在他面前。
    他先转头对骆清澜说:我不管你是谁,离他远点儿!
    然后把萧千羽拉开,跟我走!
    歌曲是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个人觉得真的很好听。
    第23章 造化弄人
    傅衡舟力气大,萧千羽挣扎不开,手腕被拽得生疼,他又顾着自己的肚子,只好跟着傅衡舟走,边走边回头看骆清澜。
    萧千羽的动作加深了傅衡舟的怒气,他一言不发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开门把萧千羽塞进车后座,再坐进驾驶位,直接开车就走。
    衡舟,你在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办离婚吗,你带我去哪儿!萧千羽从后座上爬起来,在行驶的车辆中堪堪稳住身体。
    车辆开得离民政局越来越远,他不禁有些害怕。
    傅衡舟的样子把他吓到了。
    萧千羽不是没见过傅衡舟生气,也领教过傅衡舟在愤怒下对他所做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这个人接下来会怎么对他。
    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激烈,萧千羽只好拉着傅衡舟的衣袖,对他不断地喊停车。
    傅衡舟虽然在气头上,但并不想萧千羽有事,他再这样自己没办法开车。
    他对萧千羽低吼道:不想死就给我坐好。
    他昨天亲眼看着萧千羽拿到信息素剂离开,以为这样他就不用去找别的alpha了。
    没想到,真的有人捷足先登。
    傅衡舟的车速越来越快,萧千羽不敢乱动了。
    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就是一尸两命。
    傅衡舟,你究竟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今天离婚的吗?
    萧千羽窝在后座,抱着自己,小声地哽咽,他的声音里带着惊吓过后的颤抖。
    傅衡舟听到了,既心疼又生气。
    难道他就这么着急要跟自己离婚去找那个alpha吗?
    /
    傅衡舟本想直接把人带回家,但他现在憋了一肚子话,怕再忍下去自己会疯掉,于是把车拐进一条小巷里。
    他开门下车,直接钻进后座。
    萧千羽见他过来,不由得往后缩,直到挨上车门,无路可逃。
    傅衡舟抓住他的腿,把他拉过来,让他在椅子上平躺,自己再压上去,把萧千羽整个人罩在自己怀里。
    放开我!萧千羽反射性地推他, 但他整个人被紧紧箍在傅衡舟怀里,加上车内狭小的空间,他完全动不了,也推不动傅衡舟。
    他猜不透傅衡舟要对他做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让他更急切,他哭了出来,嘴上还是求着傅衡舟,衡舟,我求求你了,你先放开我。
    放了你去找那个alpha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他!傅衡舟瞬间加大了力气按住萧千羽,不让他动。
    他俯视着萧千羽,明明是从上而下的姿势,明明用的是质问的语气,听起来他才像那个祈求的弱小者。
    车里光线有点暗,不知是不是错觉,萧千羽从傅衡舟眼神里读到了哀伤和凄凉。
    直到现在,他才正面看到傅衡舟的样子,几日不见,他消瘦了一圈,脸色憔悴而苍白,眼窝陷进去了点,眼底还泛着淡淡的乌青。
    他不知道这几日傅衡舟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疲惫成这样。
    但他的心被傅衡舟的话刺痛了,忍住对他的关心道: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萧千羽的否认,让傅衡舟很高兴,只要萧千羽说不是他就相信。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着急......
    傅衡舟说着,把头埋到萧千羽胸前,闷声道:千羽,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切都很好,是我错了,你不要跟我离婚好不好。
    他的发顶蹭到萧千羽的嘴唇和鼻子,熟悉的洗发露味道钻进鼻腔,是芳香的柠檬味。
    萧千羽从未见过傅衡舟在他面前示弱的模样,一时间不太适应,可你今天约我出来,不就是为了离婚吗?
    我不想跟你离婚。傅衡舟抬头,重新挺直身体看萧千羽,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
    为什么?萧千羽对上傅衡舟视线,颤抖着问:你明明就不喜欢我。
    傅衡舟的心跳停了下,想起了萧千羽之前问他的问题。
    衡舟,这十年来,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过我?
    他早该回答的。
    不是一点点,而是到了没有萧千羽就会疯狂的地步。
    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对萧千羽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萧千羽重新相信他,只好不停地解释。
    千羽,我喜欢你,喜欢到快疯了。
    高中是你给我送早餐的对不对,可惜我认错了人,一再地拒绝你。
    是我混蛋,以为不能辜负赵奕言,但没想到一直辜负的人是你。
    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竟然也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
    不要孩子的事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是我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走好不好。
    /
    萧千羽听着傅衡舟的话,思绪又随往事飘回过去。
    他和傅衡舟之间发生的种种,居然归因为四个字。
    造化弄人。
    这么会是这样呢?
    他喜欢傅衡舟喜欢了十几年,在这段时间里傅衡舟对他的示好不曾给过正式的回应,也都不回答关于是否喜欢自己的问题,所以他认为傅衡舟心里是没有他的。
    只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一天天地坚持留在傅衡舟身边。
    终于他累了,不想再继续过这种单向付出的生活。
    但傅衡舟突然告诉他,他一直喜欢他,求他不要走。
    他要怎么相信呢?
    往事如烟尘,淹没在时光的长河里无影无踪,他抓不住了。
    他不想再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力气去分辨傅衡舟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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