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谢渝北,潘夜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对上谢渝北冰冷的视线,笑着说:谢渝北,你得知道求人要放低姿态,而不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谢渝北挑眉,对潘夜的话不置可否,他一向不喜欢自怨自艾,有问题就去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
    谢渝北揪住潘夜的围巾,毫不客气:说不说。
    潘夜笑笑,伸手揪住围巾,谢渝北太过用力,勒的他脖子不舒服。
    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我当然会告诉那个男人的去处。潘夜眨眼,似是要洗刷干净自己和陈老板以及苏叶晚的关系。
    以谢渝北的性子,潘夜早已预料到他会隐藏在某个角落听他和陈老板的对话,卖给谢渝北一个人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前提是建立在不被陈老板发现的基础上,那个老男人折磨人的手段可比满清十八酷刑厉害多了。
    我只知道你的小宝贝会被转移到货仓里,但具体是哪个货仓,我就不得而知了。潘夜感受到脖子间的拉力变小,他抽出谢渝北手里的围巾,又笑着添了句:别去找苏叶晚的麻烦,那个女人你不一定能对付的过她,我猜她也并不清楚你小宝贝的具体位置。
    陈老板看那个小美人的目光充满了兴趣和好奇,如果落在了陈老板手里,小美人估计会变成小死人。
    别叫他小宝贝,他有名字。
    潘夜一愣,笑容扩大,等着谢渝北的下文,他也想知道那个小美人叫什么名字。
    显然,谢渝北并不打算接着往下说下去。
    看来确实是很重要的人啊,潘夜不介意把让这个人情变得更重要一些。
    货仓的具体位置你可以去明光报社找一个叫刘大航的记者问问。潘夜想起那个络腮胡子的记者难得的挑挑眉,至于那个小美人在那个货仓就看你的运气了。
    谢渝北:也别叫他小美人。
    潘夜:
    游顿,他叫游顿。
    潘夜一笑:好名字。
    *
    在某个货仓里,柳峻的大脑比身体要苏醒的快一些,他只记得那个叫苏叶晚的女人将什么尖锐的东西捅进自己手背。
    估计是什么强效麻醉剂之类的东西,以自己的体格竟然能短暂的晕过去也是奇事,多半是因为那个药剂的缘故。
    不仅如此,虽然现在自己大脑清醒了,但此刻柳峻连抬起眼皮的动作都做不到。
    在柳峻思索间,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柳峻前方传来,像是什么生物在地面挪移的声音,移动速度缓慢地如同一只在大理石上爬行的蜗牛。
    蜗牛带起的陌生冰冷气息在柳峻鼻翼下流动,柳峻的脸贴着地面,他十分戒备这只蜗牛的靠近,谁知道这是一只好蜗牛还是坏蜗牛。
    和方才温暖的酒店相比,这里冷得如同冰窖,连吸进去的空气也能冻伤血管。
    柳峻止不住得颤抖身子,像一条搁浅在冬日空气中的鱼。
    他只觉得一件轻飘飘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一股泥土的气味。
    这只蜗牛把什么东西扔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柳峻的洁癖一下子严重起来,只想快些摆脱目前的困境。
    柳峻费力地睁开眼,视野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一股腐烂味道进入柳峻的鼻腔,不等柳峻开口说话,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被塞了柳峻嘴巴里。
    柳峻挪动舌头试图将硬东西推出去,那东西察觉到柳峻的抵抗,强硬地将东西往嘴里面塞了塞。
    你来我往间,柳峻还是投了降,任由那块东西留在自己口腔里。
    东西缓缓软化下来,在恶臭之后是一股粮食的香味,即使微弱也被柳峻捕捉到了。
    在静谧间,柳峻眨了眨眼睛,在黑暗里捕捉到一股陌生温和的气息。
    又缓了半天,柳峻努力给自己翻了个身,脸朝天,把自己摔在地上。
    你是谁?柳峻把嘴里的干粮吞咽下去,粗粝得如同石头划过食道,他一时难以判断那个角落里散发温和气息的生物是想救他还是想杀了他。
    柳峻的声音把那生物吓得一哆嗦,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砸到了柳峻的额头。
    柳峻青筋微暴,他会错意了,这生物说不定是想杀了他。
    之后无论柳峻怎样询问,那生物也不吱声,也不再扔东西过来。
    在黑暗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煎熬,柳峻和那生物像是陷入死局,你不动我不动。
    等过了不知多久,柳峻勉强能动动身子,有了些力气,他开始在黑暗里捕捉那股温和的气息,视线渐渐聚拢在那生物上。
    柳峻胆子一向很大,他猛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了那生物,把它按在地上,慢慢摸索身下的生物,越摸眼底的黑暗越深。
    他手下的生物赫然是人类,是一个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47章 旧世界的温情绝望
    手下的骨骼太瘦太小, 让柳峻不自觉放轻动作,仿佛一根细长的翠竹,一折就碎。
    说话。柳峻在黑暗里摸到身下人的耳朵, 那人只是摇头。
    不管柳峻说什么, 他一直摇头, 也不知道这小人哪里来的劲儿, 一把将柳峻推开,自己又龟缩到某个角落,惴惴不安地看着柳峻。
    柳峻也不急于去探究这小人的情况,确认他无害后, 平躺在地上等待麻醉的药效消退。
    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哪个地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也听不到其他多余的声音。
    砰砰砰。
    一股敲锣打鼓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刺耳的像是要戳破人的耳膜。
    柳峻只觉得头顶处一股冷风忽然钻了进来, 还有啪嗒硬邦邦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一时间,咀嚼声四起,听得柳峻觉得成群的蚂蚁爬上自己心头,密密麻麻奇痒无比。
    那小人有了新的动作,他挪移着身体, 捡到了那块硬邦邦的东西,在柳峻难以察觉的打量里狼吞虎咽,甚至十分好心地给柳峻剩了个边角, 又扔到了柳峻身边。
    柳峻眯眼, 费力地支撑起身体, 摸索着墙壁靠在上面, 拿出平生最和善的语气对那小人说:过来。
    小人不动。
    柳峻只好在地上摸索那块硬邦邦的边角料, 显然, 地上硬邦邦的东西除了边角料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
    柳峻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那块边角料,和方才小人硬塞到他嘴里的东西一样,带着股粮食的香味,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看来刚才嘀哩咣啷掉地上的是这种食物,竟然有人靠这种东西活着,柳峻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那小人看样子对柳峻又怕又想接近,挪移的幅度很小,但也是在挪移。
    柳峻吸取了教训,没有暴力地把小人拉扯过来,而是一点一点等待他接近,直到感受到前方一股温热的气息,柳峻才再次开了口。
    别怕,再近一些。柳峻克制住语气,一副哄人的模样。
    小人将地面的石头扒拉扒拉开,在柳峻身侧腾出一片空地,又在柳峻始料未及之时,像一只雏鸟贴在柳峻身侧,让柳峻身子一僵。
    除了和谢渝北偶尔拉拉手抱一抱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生物能贴柳峻这么近。
    不适感在相贴处扩散开来,柳峻咬咬牙关问道:这是哪里?
    小人在柳峻的肩膀摇头,他贪婪地闻着柳峻身上的栀子花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但是这是除了食物和泥土之外的第三种味道,要比前两种味道好闻上百倍。
    又问了几个问题,小人依旧只会摇头,柳峻蓦地想起了一个问题:不会说话?
    小人先是一怔,点点头。
    柳峻挑眉,不会说话却能听懂话?多少有点奇怪。
    两个人相依偎了一会,柳峻把睡过去的小人缓慢靠在墙上,他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踉跄地站起来,只直了半截身子,头已经碰到了顶部。
    许是动作过大的缘故,上面传来几下砰砰的巨响,似是在抱怨柳峻恼人的动静。
    柳峻只好半佝偻着腰继续摸索,脚下的石头被踩得咔吱咔吱作响,终于摸到边缘,入手的是一条条冰冷的铁条,铁条外是一层厚重的黑色罩布,劣质扎手。
    柳峻掀开罩布的一个小角,外面也是一片黑暗,但又莫名的熟悉。
    铁条有拇指粗细,柳峻伸手摸摸铁条,皱着眉头将铁条拉向两侧,清脆的崩裂声在黑暗里格外突兀。
    这声意外的脆响惊动了黑暗里的其他生物,像是掉入鱼塘的鱼饵,鱼群争先恐后地涌动起来。
    黑暗里的骚乱惊醒了货仓里的守夜人,他饮了一口烈酒,打着哈欠拿着提灯,用铁棍子的一端敲打铁笼,铁棍子的另一端是一个弯钩,还时不时将铁棍子伸进入戳戳里面的东西。
    都给老子安生点,白吃白喝的废物们。守夜人深陷的眼睛里满是睡意,他拧拧鼻子,打了个喷嚏,常年饮酒的红鼻头上溢出密密麻麻的黑头。
    正好今天上头的大人物要交一批货,守夜人伸手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才修补好的新墙壁,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哪里来的家伙,有事没事就给墙开个窟窿,害我被扣了好多酒钱。
    好在,货仓里的货物没有丢失过,他的酒钱没有被扣光。
    守夜人本想转身离开去挑选要上交的货物,酒意上头,突然脚底一滑,脚下踩了圆滚滚的硬物,直接摔了屁股蹲。
    这一摔,直接让他看到了笼子里的小人,惴惴不安又温温润润的模样让守夜人心下一跳。
    往常挑选货物时,很少有人能走到底,守夜人们也默认越往后的货物越珍贵,卖价越高,一般是等着献给大人物的。
    听说那位也正好喜欢这种小白兔风格的货物,醉醺醺的守夜人将提灯往里伸伸,又拿铁棍子戳戳小人,喊道:出来。
    小白兔被戳得瑟缩到角落,手里握着一块碎石头,始终不动。
    守夜人看了一眼破裂铁笼子的编号,对着对讲机汇报情况,看来是有入侵者了。
    他嗤笑一声,看着小白兔,这些养在笼子里的货物就像以前养在羊圈里温顺的羔羊,即使给它们打开了笼子的门,它们依旧不敢出去。
    另一个呢?对讲机那头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什么另一个?守夜人用带着钩子的另一端套上小白兔的脖子,将他从笼子里拖曳出来,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甚至还反问同伴:这笼子不就一个吗?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句不入耳的脏话,拉响警报,红光一下子充斥了取代了黑暗,那边催促道:你去交货,我派人搜查货仓,别让那位大人物久等了。
    守夜人刚替了同伴的班,也没听同伴说来了什么新的货物啊,他推了一下铁棍子上的按钮,钩子变成项圈圈住小白兔的脖子,踢了一脚小白兔:站起来,和我走。
    小白兔只穿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白袍子,踉踉跄跄地跟着守夜人前进。
    一直蹲在高处的柳峻眯眯眼,和小白兔对上目光。
    在满是警告声的货仓里,小白兔对柳峻笑笑,脸上都是欣喜,那种喜悦是柳峻这辈子见过最单纯的喜悦。
    柳峻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而谢渝北给的药剂还没持续多久,柳峻并不清楚,他又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小白兔,做了一个不理智的决定。
    *
    在柳峻陷入两难境地时,谢渝北则奔波了好几个地方。
    他先去找了苏叶晚,强硬地逼问出了耳坠的来历。
    那女人显然没想法谢渝北会登门的这么快,在刀子马上要落在自己脸上时,终于交代了耳坠的来历,而她却对柳峻的下落一问三不知。
    睫毛下挂着泪珠,把妆哭得完全晕开,对谢渝北哭哭啼啼: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男人去了哪里,我不管货仓的事情,每次都是有人来收拾残局,酒店里的密道多得我记不住。
    而谢渝北捏着手里的耳坠没有再搭理被绑在椅子上的苏叶晚,任凭她哭喊也没回头。
    而当谢渝北找到潘夜嘴里的刘大航时,那家伙泡在一家酒吧的包间里,醉得不省人事,吹着牛皮:我今天找了一个好货色,那温柔可人的模样一定比苏叶晚更讨人喜欢。
    陪酒的女人显然听惯了刘大航的牛皮,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女人涂着红指甲的手指在刘大航络腮胡子上打转。
    我还碰到一个男人,一看就是绝色,就是脾气不好
    回答刘大航的是灯具砸落桌面的巨响,谢渝北冷着脸收回剑问刘大航:货仓在哪?
    刘大航的留意一下子消散殆尽,他左右的美女早已跑了出去,他看着阴影处的男人,支支吾吾:什什么货仓?
    谢渝北眼睛里满是冰冷,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伸手捡起桌上的破碎玻璃。
    那块玻璃擦过刘大航的耳朵,鲜血汩汩地顺着耳郭留下,滴落在衬衫上。
    下次不会射偏,它会扎在你的眼睛里。
    这话让刘大航眼睛一疼,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只隐忍的野兽,仿佛只要刘大航不说,他会撕开自己的喉咙。
    刘大航颤颤巍巍地抽出一张要塞的地图,用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如果是假的,小心你的小命。
    刘大航手一抖,圆圈画成了波浪线,他哪敢啊。
    谢渝北接过地图,瞥了一眼,对明显打算逃跑的刘大航说道:这么多都是?
    刘大航一屁股又陷进沙发里,声音发抖:都都是。
    谢渝北眉头拧起,艳丽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刘大航都怀疑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直到谢渝北离开了几分钟后,刘大航才开始正常喘气,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他要找的人又是谁。
    但刘大航知道,自己要跑路了,泄露了这种机密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了,自己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而离开了酒吧的谢渝北推开田薇薇酒吧的门,将地图摊开在田薇薇面前,眼里划过一丝悔意:帮我找个人。
    他把柳峻弄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宝贝,么么么=3=
    第48章 旧世界的温情绝望
    田薇薇挑起细眉, 看到谢渝北不同寻常郑重的神色,将刚斟出的酒收回来,她扣上酒塞, 问谢渝北:怎么回事?
    谢渝北站在吧台旁, 将地图摊开在上, 目光沉沉, 大大小小数十个黑圈画在上面:这里地方都有可能关着柳峻,我怀疑柳峻被人口生意波及到。
    人口生意?
    田薇薇原本放松的神态紧绷起来,人口生意是要塞的一大毒瘤,田薇薇手里的情报并不多, 她看了眼地图上的标记点,确实有几处和她的情报相重合,可见谢渝北的情报并不假。
    柳峻怎么会和这东西扯上关系?田薇薇从简黎那里得到的情报是柳峻这个人没有过去,就像凭空出现在要塞里, 摸不到一点他的信息。
    性格,爱好,年龄乃至家庭住址都没有,即使是谢渝北的男朋友,田薇薇也还是对柳峻持怀疑态度。
    况且, 人口生意牵扯了几方势力,贸然出动容易打草惊蛇
    谢渝北手指摩挲地图,抬头看了一眼田薇薇:你帮不帮我。
    在听到货仓的一瞬间, 谢渝北已经知道事情超出了他个人的能力范围, 不得不向田薇薇求助。
    在要塞里的这些年, 谢渝北见过太多肮脏和混乱, 这些也是消磨掉谢渝北热情的东西之一, 人救不完, 何况有些人不需要救。
    帮。田薇薇拿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发黄的小册子,目光扫过上面的信息,细眉轻挑,目前酒吧里能用上的人也就九十六个,在不惊动其他势力的前提下,我尽量帮你找到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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