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了蛰伏之机已至!我将在腐朽的世界之下等待天国的升起!】
    背对时雨,他蹭地站了起来,伴随一个升起的手势。
    然后寂静。
    谢图南一格一格地转回头来,看到时雨的那一刻,瞳孔地震。时雨也瞳孔地震,他急忙开口。
    【谢哥!谢哥放心!我不会破坏谢哥的计划的!】
    谢图南的瞳孔地震更剧烈了。
    【你都听到了?】
    【是、是啊!】
    【】
    谢图南脱离反抗军的时候,只有时雨一个人没有任何意外,在他看来,谢哥就如同那天晚上所说的一样,要等待时机再出来,但凡有人敢打扰,一定会被谢哥暗鲨!
    作为最后一个与谢图南见面并交谈的人,时雨受到多方打探,只是想想谢哥的威胁,他都咬牙顶住了。
    他绝对不会破坏谢哥的计划!
    *
    谢图南并不知道时雨在回忆过去,他跟巴爷爷下了两盘棋,第一盘还有些陌生,差点输了,第二盘凝神以对,稳操胜券。
    红蓝线交织的围棋棋盘旁,巴爷爷放下了黑色棋子。
    我老了,而你依然年轻。
    巴爷爷才不老,这些年也多亏您坐镇,反抗军才能维持稳定。
    谢图南一边说,一边把黑白子都收进棋盒里,关了棋盘投影。
    从你走的那天开始,我就只知道你会回来。老人眯起眼睛,人老了,就喜欢谈古事。古时圣人垂手治天下,不遇风雨不入世。
    他缓慢地叙说着。
    风雨起了,你就一定会出来,保护整个碱城。
    谢图南这一回没有接话,他不认为自己值得这样高的赞誉,他只是想保护六月,以及维持碱城的太平安稳。老人也不以为意,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不早了,你还打算回去的吧?
    嗯。谢图南应道,我带着六月回去,没有比这更好用的诱饵了。
    谢图南重新爬回酒店,交通管理局寄回来的高压锅和自行车都到了,意外之喜是打开锅盖之后,谢图南发现小翅膀趴在里面,应该是追着他的气息找到了高压锅。
    高压锅放进车筐,六月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只露一个头出来。谢图南推着已经变成火红色的自行车,沿着道路慢慢地走。
    晨光初现,谢图南原本低着头,突然,他听到六月在叫他的名字。
    南南!快看!
    谢图南抬起头
    只见他家的窗外,不知何时斜斜长出了一树古樱,枝干粗壮,掩着他家的窗扉,花开如淡云轻雾,数不清的赤色玄珠鸟在花树上来来去去,声声婉转。
    谢图南怔怔地凝望着花开的盛景,初日给高处的花镶了一道金边。
    金色的光,墨色的影,令他突然想起老板的眼睛。
    老板的眼睛真的很像六月的眼睛。
    如果六月眼睛里的金轮碎了的话。
    第26章 命器【二更】
    窗口多了一棵古樱,对谢图南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两天的折腾下来,谢图南只想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虽然是老式居民楼,保险却很齐全,政府又有补助,谢图南开门回家的时候,它支离破碎的厨房已经修复好了,只是里面的东西没了,得重新添置。就算这样,谢图南也是很满意的,他的卧室受灾面积最小,完全可以睡。
    我要补一上午的觉,然后下午去医院体检。
    之前预约的昨天上午的体检肯定是没了,那改成今天下午也行。谢图南又给乔瑜玖发消息,今天他依然不去治疗。
    乔瑜玖直接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视频里,她似笑非笑。
    行啊,谢先生,听说你这两天过得挺波澜壮阔?
    谢图南一脸痛苦。
    别提了乔医生,我家炸了,还被抓进去关了一天。
    治疗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的心理量表结果早就出来了,今天下午过来一趟怎么样?乔瑜玖坐在谢图南心理医生的位置上几天,根本没有半点进展,就算她能稳住,可不代表北海科技的大老板不会怀疑她,还是要尽快将这只金丝雀控制在手里。
    今天下午不太行。
    出乎她意料,谢图南居然直接拒绝了。
    有别的安排?
    我要去见别的医生了!我在外面约了别的医生!谢图南理直气壮地说完,猛地挂断通讯,然后将手机关机,躺在床上还觉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跟大师姐对着干,刺激!
    南南,这样没事吗?六月乘着他的铃铛壳飞过来。
    没事。谢图南很安详,我就是不想去,她越急我越不想去,反正我不急。大师姐生气也没事,我下次可以给她带礼物。
    比如一盒益母草。
    谢图南现在真诚地觉得益母草是个好东西。
    六月又晃晃悠悠、欲言又止地看向不远处的高压锅。
    我想
    没可能。
    谢图南现在已经产生阴影了,为了避免重蹈那天晚上的覆辙,他绝对不会再允许高压锅上床。
    那那六月很委屈,那我直接睡在你枕头旁边可以吗?
    不怕脱水吗?
    反正南南只睡一个上午,不会脱水的!
    谢图南看着趴在铃铛壳里的幼鲲,那双黑瞳水汪汪的,金轮像映在谭水里,完完整整,夺目明亮。他一个心软,等回过神来,已经点头了。
    谢图南忐忑不安地开始补觉,六月在他枕头旁边睡得一摇一摆。就算睡着,他也很想贴着谢图南,于是不知不觉从铃铛壳里滑出来,只有尾巴压着铃铛壳。
    谢图南做了一个戴着呼吸罩的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铃铛壳罩在他下半张脸上,六月睡在他胸口处。
    谢图南:
    他要是再让六月上床,他就是狗。
    他捏住六月的背鳍,把他从自己身上拎下来。入手才发现六月好像长了些重量,就连身体也变大了。以前从头到脚也就一个巴掌多一点,现在得有两个巴掌大。六月睡得很沉,就算被拎着,也只是稍稍扭动了一下,谢图南把他放到床上,六月在这满是谢图南气味的地方拱了拱,鱼鳍蒙脸继续睡着了。
    鲲这种生物,还真是好养,每天跟他吃一样的东西,还能长大。
    谢图南十分感慨,他来到厨房,刚想做饭,才发现厨具之类的都没了,只有一口高压锅孤零零放在台子上。谢图南只好定了外卖,机器人送,速度很快,等待的间隙里他推开窗,樱树下的盛景便映入他眼中。
    古樱枝干遒劲犹如苍龙,树上的花朵粉中透白,颜色剔透。玄朱鸟就在樱树上栖息,有一只在谢图南窗口探头探脑,好像在疑惑平时晾晒香料的平台怎么空了。
    没有花椒了,你去偷别人的吧。谢图南倚在窗口淡淡地笑。玄朱鸟喜食辛辣之物,以保证自己的羽毛颜色鲜亮,谢图南晾在外面的花椒可没少被偷吃。
    玄朱鸟歪着头看他,也不害怕,跳跳跳蹦到谢图南窗边,固执地探头往里面瞧。
    没了,真没
    谢图南嘴里重复着,视线无意间扫到下方,樱树的枝叶之间,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举起相机对这个方向拍了一张照,然后查看照片。
    是长乐。
    谢图南觉得长乐好像并不是在拍他的窗口,更何况长乐也不知道他家究竟在哪儿,刚才的拍照更像是
    在拍古樱。
    六月。谢图南把六月揪了起来,起了,我要去体检了。
    先用最先进的技术排除器质性病变的可能,如果不是科学能查出来的身体问题,那就应该是玄学方面的身体问题了。
    六月用鱼鳍揉着眼睛,谢图南依旧把高压锅放进车筐里,六月一边泡水,一边发现谢图南推着车,在楼下某个位置停了下来。
    稍等,我拍张照。
    谢图南在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角度举起了相机。
    构图很奇怪。
    这个角度上,既拍不到古樱线条有力的枝干,又拍不到花朵繁盛的树冠。就算古樱每个角度都很好看,这样的角度依旧算是最差的那一类,普通人都不会拍得这么差。
    谢图南放下相机,有些不能理解。
    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照片呢,除非
    除非长乐其实看不到古樱,只是借助照相机,才能看到古樱。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角度上拍出的照片并不好看,因为长乐看不到古樱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大概方位。而特殊的照相机将古樱的身姿拍摄下来,他低头查看,那个瞬间表情确实有细微的变化,像是惊艳,又像是赞叹。
    谢图南闭幕,把刚才所见画面几乎一帧一帧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自己的推论能站得住脚。
    他还以为长乐只是工作室里乖巧的后辈,可他跟小师弟如此相似,又来拍摄古樱。
    也就是说,那个人也是跟【悬天器宗】一伙的吗?六月听了谢图南的解释,自然而然地联想到。
    还不太确定,不过目前来说,拍摄《悬天》物种这种行为也没什么恶意。
    谢图南目前并不想往坏的方向去想长乐,长乐不仅是工作室的后辈,也是他学校里的后辈。谢图南毕业于碱城大学,在大学期间就跟长乐关系很近,毕业之后也理所当然地接纳长乐进工作室里,跟老板一起,三人相处得还不错。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
    谢图南走过古樱树下,古樱沙沙作响。
    经过了一下午繁琐的检查,谢图南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丁点毛病都没有,强壮到能去当运动员。
    看来那犹如痛经的毛病,真就是玄学问题了。谢图南摸了摸曾经痛过的地方,这个位置在《悬天》里还有另一个称呼,是为内府,器者命器的放置之处。
    命器对于器者而言,是独一无的,从入门开始,器者们就会开始锻造培养自己的命器。每一个阶段的突破,都伴随着命器的新提升,这样一路升级下来,器者大能的命器一出,甚至可以移山倒海。
    谢图南认为,之前的疼痛应该是由于他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命器。他在游戏中的命器与宗门同名,是为【悬天剑】,现在不知道身在何方。没有命器的情况下,炼器的负担皆由他自己的身体承担,难怪会感到疼痛。
    想通这一切,解决方法自然就出来了。
    我要重铸命器。谢图南信心满满,等有了命器,我就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
    六月用鱼鳍猛烈鼓掌,他相信谢图南能够做到。
    服务台的护士已经默默听了很久,谢图南一起身,她终于憋不住了,对谢图南提醒道。
    精神科在十七楼。
    谢图南:
    要重铸命器,自然不能缺少材料,谢图南的选择永远如一
    垃圾回收站。
    是要重铸悬天剑吗?去垃圾回收站的路上,六月显得比谢图南还要激动,他欢快地驾着铃铛壳飘在谢图南身旁,等南南造出悬天剑,就没有谁能打败南南啦!
    谢图南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老师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小徒弟。
    造什么悬天剑?
    ???
    不是!那不是你曾经的命器吗?威力巨大又拉风酷炫,有什么不好的?!
    我要向你隆重介绍我即将打造的新命器。谢图南的情绪终于稍稍激动了起来,它既可以单手持,也可以双手持;既可以走双刀流,又可以合为一;既有重剑的大巧若拙,又可以当做轻灵诡谲的暗器发射出去。
    六月不懂,但六月大受震撼。
    什、什么!竟有此等武器!到底是什么呀?分水峨嵋刺?
    谢图南深吸一口气。
    高压锅。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悬天剑算个屁,我选高压锅。
    六月:???
    六月不懂,六月大受震撼。
    高压锅,一件极具创造力的武器。双手持可以重击,双刀流可以一手持锅,一手持盖,当暗器可以发射锅上那个哧哧响的减压阀。
    没有更好的武器了!没有!
    第27章 匣中
    六月不知道生活对谢图南做了什么,谢图南无论如何都要造一个高压锅作为命器。
    他们中途拐了个弯好像是回家,以避开一些眼线,小翅膀在谢图南头顶欢快地抖落鳞粉,谢图南骑着绝对不会被登记到的交通工具,晃晃悠悠往碱城最大的垃圾回收站去。
    这里也是时雨的日常活动地点,谢图南对这里的安全系数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单手夹着自行车,噌噌噌上二楼,敲了敲时雨办公室的门,进门前先拍了拍自行车上的鳞粉。时雨还以为是下属来给他汇报工作,门一开,一辆红色自行车悬空飘进来。
    时雨:
    闹、闹鬼了!
    是我。谢图南开始扑打他头上的鳞粉,头慢慢显露出来,时雨看起来更想夺门而逃了。
    谢哥。
    鬼和大魔王叠加恐怖如斯,时雨用平静掩饰恐惧,好歹没有当场逃跑。
    谢哥这次还是打算弄点材料吗?他站起来,腿太软了,一下又坐下去,连忙再次站起来,偷偷瞄谢图南一眼。谢图南感知不到时雨那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点点头。
    方便的话,我想去仓库看看,需要的材料量不算小。
    命器炼制可是大事,谢图南在《悬天》里足足做了三个月的长链任务,加上师门长辈的各种资助,这才能锻造命器。不过谢图南也挺乐观,整个碱城的垃圾他都可以用,命器材料肯定很快就能凑出来了!
    谢图南的乐观结束在他进入仓库之后。
    没有纯度更高的了吗?谢图南拿着一块金属锭,时雨有些莫名。
    可是谢哥,这已经是最终加工好的成品,直接送进市场都可以,纯度上应该算目前的极限了。
    谢图南皱眉,这样的原料依旧纯度太低,炼制命器肯定远远不足。他抬头,问道。
    场地里是不是还有还没加工的材料?
    是。时雨答道,却更莫名其妙了,那些没有加工的破铜烂铁,谢哥怎么看得上?
    我直接进场地看看,说不定有能用的。谢图南说道,你去忙你的就行,帮我准备一套防辐射服。
    谢图南穿上防辐射服,这是一件质感很轻薄的外套,几乎像是雨衣的质地。其实场地内并没有什么辐射残留,穿上会安全一点而已,他把探头探脑的六月从锅里拎出来,抖干净水塞在口袋里。
    侧面立刻变得好重!
    他又看看小翅膀,小翅膀正美滋滋喝着时雨给谢图南准备的果汁,看起来并不想跟进去。
    谢图南就只带六月进入了场地,这里是坐落于回收站后面的垃圾临时堆放地,倒是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样污水横流,甚至还挺整洁,生活垃圾与可回收物在进站之前就会被彻底分开。可回收物清洗消毒后,分门别类堆成高山,高山之间的小道上,零零碎碎散落着一些碎片,多以金属和木料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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