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为你操办谁为你操办?李羡慈道,这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
    如何不行?李元问道。
    如何都不行。李羡慈让人端菜上桌。
    李元自言自语:我今日是走了哪门子霉运,个个都说不行。
    还嘀咕什么?吃饭。李羡慈催道。
    李元应他一声,乖乖拿起饭碗吃菜,虽说这种时候应该耍耍性子撂下筷子回房去,让老爹知道他不是那么乖的娃,但一顿不吃半夜饿得慌,偷偷去厨房还发现一点残羹都不剩,他总不能为这点事委屈自己。
    李羡慈给他夹一块儿鸡腿肉,再不吃,林大都要比你高了。
    就林宝川那个小身板,多吃两碗米饭也赶不上我。李元加速扒了几口饭。
    我听林老爷说近日林大要去城郊学骑马,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去,哪天去?
    三四天后吧,学堂放假就去。李羡慈说。
    既然我能学骑马了,那我能不能也找个师父习武?李元自打看过林家三妹妹的武功,就羡慕不已,今日有机会赶紧问问。
    你这个年纪才想这事,已经过了习武最好的阶段了。李羡慈泼凉水道。
    我又不怕吃苦。李元说。
    那你先把学堂的书念好再来跟我说。
    念书跟习武可不一样,我又不爱念书,天天就读那破书,也没见有什么知识。李元辩解。
    你读书不过脑,怎会学到知识?算术你也不会,以后如何把钱庄的生意交给你?李羡慈平日都懒得说李元的学习成绩,想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无忧无虑一点,不成想这放养得太厉害,儿子竟是尽学会怎么与他顶嘴了。
    我才不去钱庄,早出晚归的,有什么好去的。
    那你以后要做什么?李羡慈问。
    李元被问住了,想了半天也答不上来,最后只好倔强地说,反正不去钱庄。
    李羡慈心中老泪纵横,家中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产业,儿子不接手他找谁去。
    李羡慈便道:既然如此,为父也不好逼你,过几日就将你表兄接来府里,他也差不多年纪了,可以跟着我学习怎么运营钱庄。
    李元想了想,点点头,反正不让他去就好。
    第四章
    得了李羡慈的准许要去城郊习马,李元就一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骑马的事。
    马他见过不少,骑马倒是一次没有过,出门多半是走路,除了出城去寺里坐过马车,他对骑马向往得很。
    林宝川几次欲同他说些什么,又按捺住了。直到出发去城郊那天,李元出府就瞧见一马车停在林府门口。
    李元过去问林宝川,你出门还需马车?倒是少见。
    不是我。林宝川示意他看走出来的人。
    出来的人脸上带着面纱,但李元还是一眼认出来,三妹妹?
    三妹也同我们一起去学骑马。林宝川解释。
    三妹妹不是会轻功,还用骑马吗?李元说。
    林宝川无奈,你自个问她去。
    行,那我便同三妹妹一起乘马车,路上正好问她。李元说着就到了马车边上,林疏静向他问好。
    李少爷先上。林疏静说。
    李元做了个请的姿势,三妹妹先。
    林疏静不与他争辩,提裙上车,李元站在马车旁,伸手扶林疏静,看得旁边的林宝川一阵皱眉。
    李元上马车后,林宝川也跟着上来,李元问道,你不是要走路去,怎么也上来了?
    男女有别,我怎么可能放任你跟三妹单独待在一起。林宝川说,还特意坐在林疏静那边,与李元对坐。
    李元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我又不是什么登徒子,怎么不放心。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跟你争。
    我也不跟你争。李元乐呵呵地把视线移到林疏静身上,三妹妹,你武功最近练得如何?
    尚可。
    能打倒三个你。林宝川接话。
    那看来也能打倒四个林宝川。李元接他的梗回击。
    林疏静微微弯了眼眸,看二人你来我往地斗嘴,这样的场面前两个月时有发生,只要李元来了林府请林疏静去林宝川的院子,三人就如这般模式相处。
    我爹说我现在习武为时已晚,三妹妹你觉得呢?李元问道。
    会比旁人辛苦些。林疏静道。
    这是为何?李元又问。
    林宝川说:你兴致一来,扎马步半个时辰,兴致不高,贪睡月余,自然练不好。
    今天到了马场,且看看谁才是那半个时辰的主。李元不乐意道。
    你安逸惯了,怕是吃不了练功的苦。林疏静道。
    那是以前,我还没有想要护着的人。李元道,说这话时他是看着林疏静。
    果不其然林疏静就问,现在有?
    算是有。李元说。
    林宝川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人家哪里需得你护,不用反过来护你就不错了。
    李元拿着折扇猛地给他扇几下。
    林疏静偏头看看林宝川,并无言语。
    第五章
    李元几个来的不巧,这日马场的师傅大多跟着商队出门了,能带他们的只有一个陈师傅。
    陈师傅带他们去马厩跳了三匹比较乖顺的马,一路上边走边讲骑马的要义,李元听的比平日里上学堂都认真。
    李元一直认为自己在学堂成绩不好是因着自己并不想学,自己若是有心要学,那什么东西不得是手到擒来。
    结果学了两个时辰,林家那二位都能拉着缰绳奔跑自如了,他这边还在摇摇晃晃欲坠的阶段。
    陈师傅就差上马背手把手教他了。
    李公子,你可是怕高?怕摔下来?陈师傅拉着绳,牵他往回走。
    若要说,是有一点,但是这马儿它精得很,陈师傅在时,它就安安静静的,等您一走,它就不听我指使了。李元气得拍马头的毛泄气。
    许是公子的手法不对,让它受惊了。陈师傅道,不如让那位公子来带带,我看他学得很快。
    陈师傅说得正是在那边飞奔的林疏静。
    李元笑道,师傅莫让她骗了,那是个姑娘。
    林疏静到达马场时换了装束,穿着跟林宝川差不多的短衣,还将头发重新束起来,乍一看还真像个小公子。
    倒是我眼拙了,这林姑娘长得英气。陈师傅道。
    李元莫名自豪,当然。
    陈师傅还是把林疏静请过来了,自己去看看林宝川的情况。
    林疏静待陈师傅一走,过去拍拍李元,你往前坐一些。
    李元依言,做什么?
    话刚说完林疏镜就扶着他的手飞身上马,坐到他身后,拉住缰绳。
    李元突然被人环住,整个人不自在极了,你这是做什么?
    教你骑马。林疏静说。
    也不用跟我同骑一匹吧?李元动弹不得,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林疏静,身子整个往前倾。
    林疏静道:我看你畏畏缩缩的,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摔下马去。随后一夹马肚,马儿立即向前迈开腿。
    李元被春风刮满脸,被林疏静的速度吓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现在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自然得安分点。
    你如此怕高?怎还跟林宝川来学马?林疏静问道。
    李元一说话,就被风吹散了,林疏静的声音却是透过风传到他耳中,这让他觉着自己才是个女子了。
    不过一想林疏静习武多年,功力定当比他深厚。
    林疏静像是看出了他的窘境,将速度放慢下来,李元回头一看,离屋舍已经很远了。
    我想,骑马应该会很潇洒。李元回答说。
    是。林疏静道。
    不然你让我试试,缰绳一人抓一端。李元道。
    林疏静送一段到他手中,控制不住你就松手,交给我就好。
    如此,李元与林疏静一直跑马到夕阳落下才回去,远远地李元就见林宝川一脸冷酷地站在空地上看着他俩的方向。
    尤其是最后李元还得扶着林疏静的手才能下马,林宝川冷不防开口道:再不回来我以为你俩私奔去了。
    李元立即笑道:那不行,我银票还没带。
    德行!林宝川骂道。
    大哥有不满跟小妹说就是。林疏静道。
    我回去告诉爹。林宝川说。
    李元看看这俩,拉住林疏静的衣袖,怎么?三妹妹今日去我府上避避。
    谢小元好意,我还是得回去的。林疏静说。
    林宝川让林疏静先坐马车回去,自己跟李元走路。
    李元没先开口,今日的情况好似不大对劲,尤其是林疏静的称呼问题。
    林宝川不在时直呼其名,刚刚居然还直接叫他小元?怎么也应该是元哥哥才对。
    林宝川看他一直不说话,以为在想什么重要的事,结果憋半天最后问他,三妹妹为何叫我小元。
    林宝川真想把李元扔进李府池塘里清醒一下。
    李元,我说过你不能打三妹的主意。林宝川直接了当地说道。
    什么主意?李元被他问的一头雾水。
    你敢说你对三妹没有那种心思?
    什么心思,别跟我绕弯子。李元骑了一天马,脑子都不灵光了。
    就是你爹对你娘的那种心思。林宝川自认这次觉得说清楚了。
    哪知李元反应极大,当场啊一声,并高声喊,我可没有!
    不是,没有你喊什么?林宝川赶紧捂他的嘴。
    不小心大声了点。李元说道,我只是有些欣赏疏静妹妹。
    欣赏也不行。欣赏下一步就是心悦了,林宝川想。
    这你也管,人家疏静妹妹武功又好,长得也俊,怎么不能欣赏。李元数起林疏静的优点,比编自己的长处快多了。
    那我再重复一次啊,三妹她有心悦之人了。林宝川不放心地再提一遍。
    李元果然忘了这事,当即追问是哪家小子,一直追问到林府去。
    第六章
    林宝川一回到林府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便直接去了林疏静的院子。
    林疏静正在房中吃粥,见林宝川过来,让侍女给他也盛一碗。
    林宝川冷着脸坐在桌边,挥退侍女,先出去吧,关上门。
    侍女手快,一碗粥已经盛好放在林宝川面前,这会听到他的吩咐,往林疏静那边看看,得到林疏静的示意之后才撤出房间。
    三妹教人有方。林宝川说。
    小桃是我在寺庙底下接回来,自然只听我一人言。林疏静道。
    昨日爹说的话,你今日就全然忘了,李元你招惹不得。林宝川尝了一口粥,不合他的口味,索性不吃了。
    如何不得,过几年我也是要嫁人,我早日自择夫婿有什么不妥?林疏静看了他一眼,倒杯茶放到林宝川面前。
    林宝川捏着杯子,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吗?嫁人?哪家敢娶一个男儿身的姑娘!
    现在担心这件事,先前怎么不与爹说。林宝川,我不与你争林家的一分一毫,你也莫要摆架子来管我。林疏静的情绪收的要比林宝川好,林宝川大多数时候琢磨不出他这三妹到底在想什么。
    林宝川从未对林疏静有一分不满,就算他之后要去酒楼管事,他都没有意见。
    李元是我的至交好友,你若要以这副面孔去欺骗他的感情,我绝不答应。林宝川说。
    要说这事,林宝川是头疼了许久,李元与他交好,他看得出来李元是有点喜欢林疏静的,只是那人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但知道林疏静真实身份的,也只有他,因着林府的名声,这事是万万不能传出去。
    林宝川就寻法子在两人中间作梗,分两头劝说,哪知两头都不讨好,一个比一个倔。
    如此,你替我游说父亲,许我离家去山门拜师,我就不再与李元见面。林疏静说。
    无缘无故,爹怎会放你一人出去。林宝川头疼,这事一听就要挨老爹骂。
    索性在这个家我也不能自由活动,不如让我假死,脱离林家身份,今后是死是活,全凭我一人。林疏静这么一说完,林宝川才惊觉他想的如此之远。
    你走了,我如何像小娘交代。罢了,随便你跟李元,我懒得再管你们。林宝川说完又道,你方才的念头,快快打消,你若是想出府,大可跟我说。
    兄长,治标不治本。林疏静浅浅地笑道。
    这也怪那个劳什子道士,非说你命里带劫,不得以男儿身立世,小娘不得已,才能将你作为姑娘抚养。林宝川也是懂事起,才知这个不爱说话的三妹妹与他一样是男儿。
    这也使我免受上学堂之苦。林疏静道。
    林宝川疑惑,你不是一直很遗憾不能去学堂吗?
    骗李家小元的话,兄长也信?
    林宝川不知该不该同李元揭穿自家三妹的本性,也不知那厮会不会信他一人所言。
    不早了,兄长回去吃晚饭吧。林疏静唤小桃进来收拾碗筷。
    林宝川连夜给李元写了一封信,让他提防这人世的人心险恶,李元回府看完只觉得莫名其妙,回了一封信让林宝川没事多读读四书。
    去林府送完信回来,李羡慈就在前厅等着李元。
    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李羡慈跟李元一块儿坐在下位。
    表兄要来了?李元喝口茶润口。
    非也,竹之家中还有事未安排妥当,得下个月才到。李羡慈说,我是与你商量,若是给你娶个后娘进门,你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原来是这事,你想娶就娶,往后别让她欺负了我就是。李元毫无反对意见,就算新夫人要生下一子二女的,他也心软接受。打从娘亲去世后,府中就只他与老爹二人,别提多冷清,他才整天往林府跑,林府人多。
    李羡慈哎哟一声,你不欺负人家还差不多。
    爹,我问你,我们李家娶媳妇,有什么要求吗?
    要是正经人家的,品行良好。李羡慈说,既然你没意见,爹就去选个日子把人接进门了,到时候跟人家吃一顿饭,你可别给我耍性子不回。
    行行,都听您的。李元嘴上应着这事,心里想得是另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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